我恨十年前的自己的懦弱。
那一天晚上,我想去跟妹妹借東西,卻被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父親壓在妹妹身上,妹妹衣衫不整,面無表情,一點也沒有平日活潑的樣子。
我嚇得瞪大眼睛,父親也嚇得從妹妹身上離開,但卻反而瞪了我一眼,穿好褲子走向我。
“今天看到的事,你誰都不準說。”
說完,他就留下我跟妹妹走了。
我不知所措地望向妹妹,隻見她默默穿好衣服,對我搖了搖頭。
 
我實在無法接受,還是走向她,想問些什麼,但她仍是搖搖頭:
“別說。否則媽媽該怎麼辦?”
 
我想到在病床上的媽媽,征然無語。
 
說完,她別過頭去。“你走吧。”
但我卻看見她臉頰上流下的淚水,那晶瑩的淚,如根針狠狠紮進我的心中。
 
最後,我對誰都沒說出這件事。
父親是家里唯一的經濟支柱,沒有他,我們的生活費該從哪里來?躺在病床上的媽媽又該怎麼辦?
 
太多現實因素使我駐足不前,無法拯救限於肮髒泥沼中的妹妹。
她仍然是那個活潑的少女,但我卻覺得她的每個笑,都是勉強擠出來的。
 
我試著說服自己“這也是沒辦法的”,但我的心情依舊沉重憂鬱,卻仍幫父親粉飾一個正常家庭的假象。
 
而後,屬於我的報應便來臨了。
 
媽媽過世了。喪事都還沒辦完,妹妹便吞藥自殺了。
她什麼遺言都沒有留下,就好像是完成任務一般,離開了這世界。
在妹妹的葬禮上,我竟比母親的逝去還要悲痛,淚水流個不停,想到那晚瞧見的肮髒事,更是無法原諒自己跟父親。
我跪在妹妹的靈前,冷冷望著也是一臉沉痛的父親,發誓自己一定要為妹妹報仇。
 
高中輟學後,我離家加入了黑道,沒再跟父親聯絡過。
行事凶狠、敢衝敢打的我一年後就爬到了組長的位置,也有了自己的手下。
 
我將父親約在一個隱密地點,說是要拿錢給他。
我吩咐手下去那個地點把父親給綁來。一小時候,狼狽的父親便被綁來了我的住處。
 
他看見抽著菸,被手下包圍著的我,一臉驚訝。
我漠然地望著這個禽獸,想起我那過世的妹妹,心頭一緊。
 
“明哥,要怎麼做?”一個小弟出聲問我。
“先揍他一頓吧。”我命令。
父親一臉驚恐,朝我怒吼:“你要做什麼!我是你爸!”
“揍他!”我揚聲大吼。
 
一頓毫不留情的拳腳立刻落在他身上,他痛苦的哀嚎,卻仍然無法解我心中的恨。
“這每一拳,都是替小月打的。”我對著奄奄一息的他冷笑,他則是一臉征然,“也是替當年,沒有阻止你的我打的。”
 
“先帶下去!我以後還要慢慢折磨他。”
我看著他從複雜的神色又再度轉為驚恐與憤怒,卻仍無法反抗我的手下將他拖到地下室去。
仿佛要蓋過他的怒吼似地,我強迫自己狂笑起來。然而妹妹那一抹強顏歡笑卻驟然閃過我的腦海,使我的眼眶一熱。
 
這,就是我的贖罪。小月,在天上的妳,看見了哥哥替妳報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