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之前恐怖的一幕,我回去用清水洗了把臉,抬頭一看,發現鏡子裡的自己竟然臉色鐵青,簡直就像死人臉一樣!
我趕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難道是今晚太累了?可是拍完以後,除了因為太用力使臉色發白了一些,我還是一副死人臉,連我的眼神也非常呆滯,如果我不動,真的就如死人站在鏡子前一樣。
我嚇壞了,連忙又用水沖了沖臉,當我再次抬起頭看著鏡子的時候,裡面不再是鐵青的臉了。但是卻讓我覺得更加恐怖,我嚇得連忙向後退了兩步,靠在了洗手間的牆上,因為鏡子裡,我臉上的水珠全都變成了鮮血,而我的表情竟然非常的兇惡。
怎麼會這樣!
我趕緊抓起一塊毛巾擦臉,毛巾上沒有沾上血,我再看鏡子的時候,我的臉終於恢復了原樣。
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幻覺呢?難道這意味著什麼?也許就是因為今天被那幾個冤魂死灰色的臉嚇得吧。於是我快速爬到床上,連衣服都沒脫,裹緊被子,閉上眼睛,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一束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我渾身暖洋洋的,睜開雙眼,發現天已經大亮了,我看看周圍,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為什麼會在這兒,昨晚真是跟一場噩夢一樣。再一看錶,居然已經上午十一半點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葉辰。
「你現在在哪兒呢?」
電話里我也沒想說太多,就告訴他我在網吧。
「鬼才信啊,這都幾點了,通宵的早都回來睡覺了。別說了,趕緊回學校來,我正跟一哥們兒在咱學校這邊吃烤魚呢,你也過來吧。」
我知道他說的那地方是我們聚餐去過的一家烤魚店,但是我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而且昨晚的事情折騰的我夠嗆,現在腦袋還昏昏沉沉的。
「你們吃吧,我有點累,不去了。」
「你丫昨晚幹什麼了,這麼累?」葉辰在電話那頭壞笑,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別瞎想。說真的,別等我了,而且我也不認識你哥們兒,去了也沒意思啊。」
「這什麼話,就是為了你,我才把我哥們兒叫來的。別墨跡啊,快過來。」葉辰說完,沒等我說話就把電話掛了,我心說這小子葫蘆里又賣的什麼藥,怎麼還為了我把哥們兒叫來了!
我伸個懶腰,來到洗手間。照鏡子的時候我還有些心有餘悸,還好我今天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要說楊露這的東西真的挺全,我找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簡單洗漱了一下就準備出門了。
可是剛走到門口,我又折了回來,我居然把那十萬塊錢給忘了。拿上錢,我在附近找了一家銀行,留了一部分現金在手裡,剩下的全都存進了卡里,都辦好後,我才回了學校。
我走進那家烤魚店,遠遠就看見葉辰跟我招手。坐在他對面的,也就是他那哥們兒,看見他招手,也回過頭來,跟我點了下頭。嘿,頗有一種道上的大哥屈尊見小弟的即視感。
眼前這個微胖的男生塊頭比我們要大一些,不過我看他也就是虛胖。小眼睛,輕微的八字眉,板寸,再配上圓嘟嘟的肉臉,倒有一種莫名的喜感。他看起來比我和葉辰都要老成一些,從穿衣打扮來看,應該挺有錢,大金表,大金鍊子,腰帶上有個大大的H,價格應該不菲。
關鍵是他的神態,雖然他看來也就二十多歲,但特別像混社會的,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吐著煙圈看著我。
葉辰神采飛揚地給我介紹,「文強,這是梁子。」
我和梁子互相寒暄了兩句,通過後來的聊天我知道梁子比我們大幾歲,大學念到一半不知道什麼原因就不念了。而葉辰之所以和他認識也是機緣巧合,而且他們的興趣點差不多,就一直聯繫著。
說到這兒,我就知道葉辰為什麼非要叫我來了,十有八九和我能看見鬼這類的事情有關係。
「文強,你不是最近總是不太順嘛,我就把梁子叫來了,讓他給你占一卦吧,神准。」葉辰說著豎起大拇指,我知道葉辰對於陰陽知識絕對是學術級別的,能讓他這麼誇讚的,應該不是江湖騙子,但是我怎麼就這麼信不過眼前這人呢。
我看看梁子,又看看葉辰,我知道葉辰也是為我好,可是我印象中的會算卦的,要麼是盲人,要麼是續著白須的老人,再或者就是道士或和尚,我看他怎麼都不像會算卦的。
我心裡這麼想,卻不能這麼說,葉辰好像能看出我的想法,「文強,你要不信,你什麼都別告訴他,讓他先說,看看準不准。」
梁子一聽就笑了,「葉子,你還真把我當大神了啊,要是文強什麼都不說,我沒法算。至少要知道生辰八字才行。」
我也無所謂了,管他準不準的,就當大家樂呵樂呵,於是我把自己的八字告訴了梁子。他把我的八字寫在一張黃符上,低聲念了一句什麼話,快速扔到了烤魚盤子下面的酒精燈里。
然後他低下頭,微微閉上眼睛,嘴裡還念念有詞的,突然他問我,「你來上大學之前,家裡連著死了兩位老人,對不對?」
我點點頭,然後看看葉辰,他沖我搖搖頭,「你們家的事,我可什麼都沒說過啊。」
難道梁子真的會算卦。
「而且你家有人瘋了。」
「沒錯,是我大表嫂。」
葉辰聽了沖我嘿嘿一笑,「怎麼樣,現在信了吧?」
我點點頭,梁子還真有兩下子。這時我突然覺得桌子底下有些動靜,我低頭一瞥,只見一個一尺多高的小人在下面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孩兒,又像個超迷你的小侏儒。
我馬上就明白了,這小鬼一定就是梁子算卦的法寶,估計他這一身的行頭多半也是靠這小鬼賺來的。
本來我想直接說穿的,但想了想,好歹他也是葉辰的朋友,這麼不給人面子,葉辰臉上也會不好看。雖然他招小鬼不是什麼磊落的手段,至少也沒騙我錢財,現在無非就是想在朋友面前裝裝B而已。這麼想著,也就不那麼在意那小鬼了。
這時梁子拿出六枚銅錢,讓我隨意擲六次。同時他拿出一根筆和一個軟皮的小本,好像是要做記錄。看他煞有介事的樣子,我心說這梁子還挺有意思,很能裝啊,做得這麼有模有樣的,估計連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我按他說的,把銅錢拿在手裡,隨意地搖了幾下,往桌子上一扔,然後他記下來,我再扔。就這樣,我非常配合地擲了六次,梁子每次都把我擲銅錢結果記下來。
但擲到後面的時候,他的表情就越發地嚴肅了,當我擲完最後一次的時候,他在紙上寫寫畫畫,念念叨叨了好一會兒,突然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文強,你給我說的八字沒錯吧?」
「沒錯啊,怎麼了?」
「你這卦象是大凶啊,這種命理非常罕見,你是五弊三缺!」
葉辰一聽,也緊張起來,「梁子,你可看準了,這不是鬧著玩的。」
我不懂什麼五弊三缺,就知道肯定不是好卦象,於是就問梁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五弊即鰥、寡、孤、獨、殘;三缺即缺財,短命,無權。這種卦象我見的少,錯不了的。」
我反應了一會兒,要是這樣的話,那我還活什麼啊?我覺得梁子如果想通過故弄玄虛證明自己很牛,也不至於這麼咒我吧,連我家人都被咒了,這可有點過了。
他該不會故意把我說得這麼慘,然後讓我花錢請他改命什麼的吧?我心裡呵呵一笑,我可是已經被姥爺改過命了,正是因為姥爺給我取了天名,我才會有今天,所以我是不會上他的當的。
雖然我對於他說的這些根本就不信,但是心裡還是免不了有些彆扭,誰也願意好話,哪怕知道是假的,就圖個吉利也高興啊。
梁子可能也覺得有點過分了,於是皺著眉頭,把煙叼在嘴裡對我說,「別急,我再算一遍,再算一遍……」
他說完專注地在那小本子上就像做演算一樣,把剛才記在紙上的圈圈點點,又算了一遍。
他也顧不上彈菸灰,那菸灰直接掉在了他的餐盤裡,看他這麼嚴肅的樣子,我竟然也不由地緊張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把筆一撂,然後把菸頭猛地摁在菸灰缸里,抬頭看著我,「錯不了,確實還是剛才的結果。文強,你以後可要小心了。」
葉辰的臉色也不好,就像看著一個將死之人一樣盯著我,弄得我渾身難受。我覺得他算得不准,如果我缺財,那我剛掙的十萬塊錢怎麼說,而且還有一間小公寓,再說我父母雙全,自己也身體健康,更不會是什麼『五弊』了!
這時梁子突然問我,「文強,你沒有換過命吧?」
我聽了,心猛地一揪,他怎麼突然問我這個,我姥爺確實給我換過命,但是我沒說過,也不能說。
我搖搖頭,然後問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梁子特別嚴肅地告訴我,凡是有『五弊三缺』這種命理的人,多半是因為窺探了天機,改變了事物的規律而遭到的懲罰。簡而言之就是說我犯了天條,要遭天譴!
我心裡開始犯嘀咕,我改了天名會不會也算是一種有違天條的事情呢?不會不會,要是懲罰我,早就懲罰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呢。
「會不會是你們家的人給你換過,你不知道?比如說換童子什麼的?」梁子繼續問我。
我知道他說的換童子是什麼意思。其實就是有的孩子命很差,小時候總是生病而且都是危急生命無藥可醫的那種。有種說法,說那樣的孩子是童子轉世,因為打破了天上的東西,就要去人間執行幾年的刑罰,就像被判了刑一樣。但是如果找了替身,換掉童子命,那孩子今後就平安了。
我告訴他們,真的沒有換過,而且我也不是童子的命。
其實我已經非常不想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了,但是葉辰還是特別擔心我,他問梁子,有沒有什麼破解的方法。
我心說他倆該不會是串通好了的吧,不過我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葉辰不會做出這種事。而梁子看來也不是圖我的錢,他搖搖頭說,「我沒有方法,如果非要給文強改命,估計又是觸犯天條了,我相信像他們這種命理,沒幾個人敢改。」
「好了好了,別說這晦氣事情了,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我趕緊岔開話題,既然我都被說的一點活路都沒了,也沒必要繼續說了。
之後的幾天,我依然相安無事地渡過,終於我等到了陰曆八月十五。
葉辰原本要回家過中秋節,但是因為我會在午夜通過儀式看到姥爺在下面的情況,他就堅持要跟我一起去,連家都不回了。
我本來不想把葉辰牽扯進來,但是想想之前每次舉行儀式都遭遇過危險,有個人陪我也好,而且我也信得過葉辰。
儀式的地點就選在了楊露的那間公寓里,這裡不會有人來打擾,是個絕佳的地方。
「文強,你這公寓從哪兒來的?」葉辰一進屋就好奇地問我,他知道我家裡的情況,也知道我連在北京租房的能力都沒有,更別提買房了。
我沒打算瞞他,「還記得KTV里那個女鬼吧?這是她的房子,那天晚上我沒回宿舍就是就幫她教訓她那男朋友了,而且他也參與了謀殺楊露。作為報答,楊露就把這房子給我住了。」
「那你真是賺大了,你這一下子可就變百萬富翁了。」葉辰興奮地說。我趕緊告訴他,這房子我也是借用,並沒有權利轉賣什麼的。
快到午夜十二點鐘時候,我在客廳的陽台上擺好一碗清水,然後拿出黃皮子的毛,跪在那碗水前面,靜靜地等待著。葉辰陪我跪在一邊,看起來比我還緊張。
時針和分鐘終於重合在了一起,十二點了,我屏住呼吸,把黃皮子的毛沾了沾水,然後念出姥爺的生辰八字。因為既期待趕緊看到姥爺,又怕看到他在受罪的場面,所以此刻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突然那碗水開始出現了波紋,緊接著我聽到了鐵鏈發出的『哐哐』聲,那聲音就像從山谷里傳來的一樣,還帶著回聲,很快我就聽到了更多鐵鏈撞擊的響聲。
隨之而來的是無數哀嚎痛苦的慘叫聲,那聲音刺痛了我的耳膜,難道我聽到的,就是姥爺所在的地方傳來的???我怎麼覺得就像煉獄一樣,我的心已經緊緊揪在一起了。
這時,那碗水變成了猩紅色,就像一碗血一樣,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以為儀式出錯了,就忍不住想去碰那碗水,葉辰連忙攔住我,然後他隨便從兜里拿出一支筆,慢慢地沾了一下。
『嗞』地一聲,那支筆的筆頭一下子就融化在了碗里,我一陣後怕。那是一支金屬外殼的筆,也就是說這碗水現在的溫度,可能已經達到了上千度!但是那碗卻還好好的,一點都沒事,這麼看起來就像盛著一碗血。
就在這時,水的顏色變了,紅彤彤地就像火焰一樣,而在水面上,出現了一條破損的鐵索橋。我專注地盯著水面,感覺靈魂已經抽離出去了,仿佛自己也已經置身其中了一樣。
緊接著我腦袋一陣眩暈,我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這時我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長長的鐵索橋上,而橋下是一條如火焰一樣顏色的大河,這麼看來就像岩漿一樣。
我進入了這碗水中?!
我站在晃晃悠悠的橋上,緊緊抓住兩邊的鐵鏈,腳下的橋板都已經破損了,一個不小心,就會葬身火海。
這時從遠處走來一隊人,他們衣衫襤褸,神情疲憊,一條鎖鏈從他們的鎖骨穿過,一個一個串聯起來,走在隊伍旁邊的,是一個拿著鐵鞭,帶著白色高帽的人,臉色鐵青,凶神惡煞。
這隊人早已經遍體鱗傷,被鞭子抽打地血肉模糊,隨著每一鞭子落在身上,就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看那戴高帽的人的樣子,我覺得很像在電視上看到的黑白無常的形象,也有點像古代的衙役。這該不會就是鬼官吧?如果我要救姥爺的話,是不是也要通過他呢?
這麼想著,那隊人已經朝我走來,我無處可躲,就傻傻地站在橋中間,我該怎麼辦,我不會被那鬼官也一同帶走吧?我怕極了,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就像穿過空氣一樣從我的身體里穿過,我這才意識到他們根本就看不到我,於是我緊跟在這隊人的身後,看看他們要去哪兒。
我跟著他們走過索橋之後,來到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山門前,戴高帽的人有規律地搖了搖手裡的鈴鐺,山門『轟』地升了起來。
進入山門後,是一個潮濕惡臭的隧道,黑咕隆咚的,我只能聽著前面這隊人的聲音,摸索著前進。
我強忍著那臭味帶來的噁心的感覺,跟在這群人的身後,心裡已經害怕得要死了,既然那碗清水讓我看到這裡的情景,也就意味著姥爺也是經歷了這些非人的折磨來到這兒的。雖然剛才在隊伍里我沒有看到姥爺,但是這不代表姥爺沒在受罪。
我的心裡非常矛盾,我現在是又想看到姥爺,又怕看到。
而真正讓我恐懼的,是我走出隧道,站在陡峭的崖壁邊緣的那一瞬間。我的眼前只有一條石階路在直上直下的崖壁上歪歪扭扭地向上延伸。只能單人通過,石階上長滿了苔蘚,一個不小心就會滑落山崖,我想這就是為什麼要把這些人都串起來的原因吧。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石階,在我的左手邊就是萬丈深淵,從下面不時傳來奇怪的嘶吼聲,我不敢看。
我上了幾個石階之後,隊伍停了下來,那個我認為是鬼官的人,把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從鐵鏈上解了下來,然後粗暴的扭著他的肩膀放到了一個崖壁上一個微微向里凹進去的地方。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著那鬼官揮著一把巨大的鐵錘,將一根一尺長的長釘,釘進了那人的肩胛骨,然後是肋下,膝蓋,腳踝……
我已經完全嚇傻了,我慢慢抬頭向上看去,只見整個崖壁上已經釘滿了人,有的還微微發出呻吟,有的則已經奄奄一息,但是我確定,他們都活著。難道姥爺就在這崖壁上,我的腦子嗡地一聲,就像要炸了一樣。
而伴隨著剛才那人無盡的慘叫,這支隊伍已經亂了,他們扯動鐵鏈想要逃跑,但是這樣的結果換來的是更多的痛苦。
那鬼官拿出鈴鐺,『叮鈴鈴』地搖起來,在我聽來很普通的響聲,沒想到對於這隊伍里的囚徒來說,竟然猶如一把鋒利的小刀在身上剮肉一樣痛苦。
等所有人都不再鬧了以後,鬼官就繼續向前走了。
「文強……快……離開……」一個虛弱嘶啞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雖然聽得並不真切,但是我一下子就分辨出來,那是姥爺的聲音!
我茫然地站在峭壁的邊緣,快速尋找著姥爺的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我不能走,我要救你!」我衝著崖壁大聲喊了出來。
「快走……」姥爺催促著我,他以前讓我救他,怎麼我好不容易快成功了,又讓我走呢!
我撲通就跪在了冰涼堅硬的石階路上,對前面那鬼官說,「求求你,放了我姥爺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
我一邊磕頭一邊回想黃皮書上的那個典故,是不是我要想疏通鬼官得送禮呢?於是我又對他說,我可以給他錢,給他寶物,給他什麼都行,但是求他不要再折磨我姥爺。
這時那隊伍再次停了下來,那鬼官緩緩地回過頭來,他竟然在看著我!難道他是看得見我的?然後那鬼官沖我詭異地一笑。
突然我感覺臉上一陣冰涼,我一睜開眼睛,發現葉辰正在搖著我的身體,「文強,快醒醒!」
那冰涼的感覺其實是葉辰往我臉上潑的水,我再一看那碗清水,顏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結束了。
「你為什麼要把我叫醒啊!我差一點就和鬼官說上話了!」我幾乎失控,衝著葉辰大吼起來。
「廢話,再不叫醒你丫的,你TM就死了!」
我從沒見葉辰這麼緊張過,他把我從地上拽起來,我問他我剛才到底怎麼了。
「你剛才渾身冰涼,心臟和脈搏都沒有了,連身體都僵硬了。而且你那張死灰色的臉上冒出來的汗都是血紅色的,再不叫醒,估計你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我也搞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不過聽他的描述,居然很像上次我在鏡子裡看到情景一樣。我真恨自己身體不爭氣,剛才眼看就要跟鬼官說話了,卻突然發生這種意外。
見我沒事了,葉辰關心地問我是不是靈魂出竅,看見我姥爺了。
我點點頭,把我剛才看到或者說夢到的情景告訴了他,我猶記得那個陡峭的崖壁,跟他說完,我的心裡特別難受,姥爺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他受那麼大的罪,總不會就是因為給我改了命,所以遭天譴的吧。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葉辰問我。
我告訴他我要想辦法疏通鬼官,不過我不知道跟鬼官直接溝通的方法,但是剛才那鬼官沖我詭異地一笑,說明他能看到我,所以我想下個月十五的時候再進行一次這儀式。
說完我把黃皮子的毛包好放進了褲子兜里,只有隨身拿著,我才覺得放心。
這時葉辰突然好奇地對我說,「文強,我也想靈魂出竅一回,你下次能不能讓我也試試?」
「你也看到後果了,我剛都差點死了。我估計這事兒是會折陽壽的,再說你又沒什麼要緊事,還是別碰這東西比較好。」
葉辰悻悻地看著我,鍥而不捨地繼續問,「那你給我說說這些本事都是從哪兒學到的?」
「我還能從哪兒學啊,就是聽老輩人講的唄。我也是抱著試試的心態,從剛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成功了。」我知道不能說出黃皮書的事。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警笛的聲音,樓道里也亂糟糟的。
我趕緊從窗戶往下看,只見兩輛消防車停在樓下,看樣子是樓里有地方失火了,葉辰連忙打開房門往外看,一股濃煙涌了進來。
「文強,樓下好像著火了,待會兒萬一火勢上來就壞了,快點撤吧!」
就算燒不到我家,被煙燻死也有可能,我慌忙關好窗戶,和葉辰到洗手間把渾身的衣服弄濕,然後又一人弄了塊濕毛巾捂住口鼻就出了門。
經過樓下的時候,樓道里已經全是濃煙了,我根本睜不開眼睛,只能扶著樓梯的扶手快速往下走。
葉辰走在我前面,但我也看不到他。
突然我腳下不知道踩了一個什麼東西,圓滾滾的,我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捂著嘴巴的毛巾也掉在了一邊。
我感覺馬上就要窒息了,我被熏得睜不開眼睛,也找不到毛巾了。同時我還聞到了一股特別大的騷氣味,很臭,難以形容,估計是什麼東西燒著了。
我知道火災現場被煙燻死的占多數,也不管那麼多了,我把上衣掀起來,捂住口鼻從地上爬起來繼續下樓。
可我剛走兩步,就跟一個人撞在了一起,他一下子把我壓在了地上,那人就像千斤石頭一樣,我被他壓得直翻白眼,感覺自己幾乎失去意識了。同時那股騷氣味更濃了,有點像狐臭,混著濃煙,熏得我頭昏腦漲,兩眼冒金星。
「哥們兒,人都往樓下跑,你往上面幹嘛去啊。」我邊說邊用力推開他。
可是我的手卻摸到了非常柔軟的東西,我使勁睜開眼,定睛一看,頓時就蒙了,這人渾身都是棕紅色的毛,而且不是毛髮旺盛的那種,是動物的皮毛!
這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官帽黃皮子,但是我聞著味道卻不太一樣,難道是另一隻黃皮子?
我爬起來之後,那人也快速逃走了,消失在濃霧中,不管他是個什麼吧,我還是先逃命要緊。我連喘帶咳,總算來到了樓下。
葉辰早就出來了,一見我出來就趕緊問我怎麼樣了,他走到一半發現我沒跟著,但是遇到了消防員,然後那名消防員就上去救我了。
我根本沒有看見什麼消防員,總不會那消防員就是紅毛怪吧?我有點緩不過來,就輕描淡寫跟葉辰說我摔了一跤,沒什麼事。
葉辰湊到我旁邊,聞了聞,「文強,你怎麼這麼臭,我不記得你有狐臭啊。不對,比狐臭沖多了。」
我估計是那個紅毛怪留在我身上的味道。
「我下來的時候,在樓道里跟一個人撞在了一起,他身上有這種味兒。」我緊張地看著葉辰,猶豫了一下,然後把他拽到一邊,小聲對他說,「我覺得那個人很像一個黃皮子,但是又和我以前遇到的不太一樣。」
葉辰搖著頭,「我覺得不太可能,你剛靈魂出竅過,可能是幻覺吧?」
其實我也有點不敢相信,主要是像黃皮子這種地仙,他們都是待在深山老林里,怎麼會突然出現這兒呢。難道真是我的幻覺?可我這一身臭味怎麼解釋。
折騰到凌晨一點多,火終於被撲滅了,失火原因不明,據說還要調查,我只聽到旁邊的鄰居說,我們樓下那間公寓根本就沒人住。
不管怎樣,我們總算可以重新回去了。我實在忍受不了這一身臭味,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洗手間,沖了個熱水澡。
洗完澡本來我想把衣服扔到洗衣機里,可是當我想從兜里把黃皮子的毛拿出來時,卻發現兜里空空如也,黃皮子的毛不見了!
我慌了。
沒有了這個,我就沒辦法跟鬼官溝通了,除非我再去二龍山一趟。可是那黃皮子喜怒無常,會不會再給我一撮毛還說不好。
我開始回憶今晚發生的事情,該不會是撞到那紅毛怪的時候弄丟的吧?又或者根本就是它偷走的!
一想到這兒,我突然覺得後背發涼,如果是被人偷的,要麼是那人也需要黃皮子的毛,要麼就是要阻止我以後跟鬼官疏通!
貝貝依然是最有嫌疑的,她顯然知道我每月十五都會進行這種儀式。她也最有理由偷走這黃皮子的毛。
在二龍山的時候,她肯定就是去求黃皮子的毛的,現在她姥姥死了,可能她和我的目的一樣,也想看看姥姥在下面過得怎麼樣。即便不是如此,她也有可能是因為恨我,想要阻止我救姥爺,所以就讓派了那麼個紅毛的怪物來殺我,順便偷走撮毛。
再聯想起那失火的房子恰恰就在我們的樓下,這一切就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樣,而我一步步踏入了對方的陷阱。
我覺得貝貝能幹出這麼大的事情,還能隨時監控著我,她肯定不是一個人,一定有人在幫她。
想到這兒,我覺得這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就怕殘留在衣服上的味道會成為貝貝追蹤我的線索。於是第二天,我把錢包給葉辰,讓他幫我在附近的商場從頭到腳買一身新的。
中午的時候,他拎著大包小包回來了,給我買了一身阿迪運動裝,錢包都癟了。
「你都花了?」
「我以為你給我那些是讓我都花了的啊,花多了是不?這鞋子都沒敢買太貴的。不過你穿上就知道值這個價了,絕對陽光帥氣,肯定增加你回頭率。」
葉辰嘿嘿笑著,他穿衣服算是比較講究的,眼光也沒問題,但是真是不知道心疼錢,不過想想也無所謂了,反正我現在也不缺錢。
我又想起上大學前姥姥給我錢讓我買身新衣服的事情,那時候我沒捨得花,都留著購買二龍山的裝備了。現在一想到姥姥,心裡就不是滋味,如果我不去二龍山,會不會姥姥就不會死……
可是我沒有別的選擇,對於救姥爺的這件事,我不後悔。
中秋假期結束後,我重新回到了學校,我也暗中調查貝貝,但是苦苦查了一個月,一點線索都沒有,只好暫時放棄。
這個月我也花了幾千塊錢,報了駕校,雖然我現在沒有車,但我想將來會有用的。我學的很快,別人花兩個小時練習,我只要半個小時就掌握了,所以沒有花費多少時間,我就順利地拿到了駕照。
但就在我拿到駕照的那天,卻發生一個小意外,也是從那天起,我的生活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
那天我走在路邊,揣著駕照心裡美滋滋的,誰知一個巨大的廣告牌子從天而降,要不是我剛好抬頭看了一眼,及時跳開了,絕對會被砸死。
我回去跟室友一說自己的驚險遭遇,他們都說我這簡直就是死神來了里的情景。我當做一句玩笑隨便一聽,就過去了,沒想到,三天之後,我又發生了意外。
這天我和葉辰從食堂吃完飯,向往常一樣回宿舍,當我踩到一個井蓋的時候,誰知那井蓋竟然突然就碎了,還好我反應靈敏,用手扒住了地面,同時用雙腳撐在兩邊,葉辰連忙把我拉了上來。我低頭一看,那井不淺,掉下去摔不死也得斷腿。
原本我只是覺得,我無非就是太『幸運』趕上了低機率事件,我還特意去買了張彩票,但是之後發生的事情,讓我漸漸發覺了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