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70年代,好萊塢女星蒂皮·赫德倫曾讓一隻成年獅子與家人同室而居;她對此深感難堪和後悔,並承認讓獅子和當時只有13歲的女兒梅蘭妮一起玩耍是件「蠢得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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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為《生活雜誌》拍攝的一組照片中,人們可以看到這只名叫尼爾的獅子在家庭游泳池邊嬉戲,睡在梅蘭妮的床上,還會在辦公室裡騷擾工作中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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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皮·赫德倫的丈夫諾爾·馬歇爾試圖在獅子乾擾下工作。

但赫德倫透露,回首這些照片,她感到十分羞恥,並承認「當時絕不該冒這樣的風險」。

「現在,我看到這些照片時都會嚇得哆嗦,」她在本週接受采訪時這樣告訴我。「我必須告訴你,我們當時蠢得簡直難以置信。我們絕不該冒這樣的風險。獅子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如果它們決定攻擊你的話,除了往腦袋上打上一槍,沒有什麼能阻止它們。」

雖然赫德倫強調馴獸師羅恩·奧克斯利(RonOxley)始終跟隨在獅子左右,但赫德倫在她的回憶錄中寫道,他們的第一隻家養獅子「可以在家中自由出入」。

尼爾雖然從未傷害過她的家人,但在一次為一群來自英國的客人舉辦的家庭晚餐會上,他攻擊了主人羅恩·奧克斯利。一人一獸在廚房地板上廝打著,為爭奪控制權而「一較高下」。獅子嘶吼著,用巨大的爪子拍打主人,而奧克斯利示威般的高舉雙手,試圖奪回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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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尼爾垂下了頭顱和鬃毛,發出表示屈服的咕噥聲;之後,他倆都離開了房子。

「我們面對的是像精神變態一樣的野獸,」赫德倫這樣說道。「它們沒有掌管良心和負罪感的基因,會為了食物而殺死你。」

雖然梅蘭妮後來長成了典型的好萊塢狂野少女—她14歲時就已經在與電視劇《邁阿密風雲》演員唐·強生(DonJohnson)約會了—她仍然稱尼爾為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且明顯很喜歡與尼爾一同出現在鏡頭中。

「她是學校的話題焦點,這對她來說很有意思,」蒂皮這樣解釋道。但她就不擔心自己或梅蘭妮會被獅子弄傷、甚至殺死嗎?

「不,在獅子身邊,感覺恐懼絕不是件好事。羅恩明確告訴了我們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我們也非常認真地聽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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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補充道:「他告訴我們,尤其對梅蘭妮強調,一定要尊重獅子,不要做任何可能會激怒他的事,比如抓他的鼻子,或者突然跑上去擁抱他。」

另一些建議包括不要在他面前轉身,因為獅子喜歡湊上來把人按倒;要記住如果你的動作太快,獅子就會想和你玩耍,而且手腳很重;以及在愛撫獅子時,可以撓他的下巴下面或鬃毛深處,但不能碰獅子的臉。

羅恩警告他們,最重要的是不要讓獅子對任何東西產生佔有欲,就算只是一把椅子也不行;因為獅子佔有欲發作時是最危險的。

事實上,她們在尼爾之後還收養了一些大型貓科動物,它們讓梅蘭妮和家中的其他成員遭受了嚴重傷害;在這之後,蒂皮·赫德倫對飼養大型貓科動物作為寵物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緣起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蒂皮和梅蘭妮這兩代好萊塢名人與叢林之王共坐臥、同起居,甚至還共享游泳池呢?

答案充滿了好萊塢式的異乎尋常。1969年,蒂皮·赫德倫正與丈夫諾爾·馬歇爾(NoelMarshall,諾爾是一位好萊塢經紀人,後來製作了恐怖片《驅魔人》)在非洲拍片;他們在莫三比克偶遇了一間廢棄的獵場看守人小屋,一群30隻獅子佔領了小屋,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家。

這場邂逅讓兩位動物愛好者產生了拍攝一部電影的念頭:一部有關一個與許多獅子、老虎和黑豹共居一室的家庭的故事片。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而且恐怕很有道理;動物專家警告過人們,除非對彼此十分熟識,大型貓科動物們的本能就是彼此攻擊。

因此,羅恩·奧克斯利—他掌管著一家為洛杉磯的錄影棚訓練和租借動物的公司—順理成章地建議他們,如果想要真的理解這種在很大程度上依本能行事的動物,他們必須先和一隻大型貓科動物住在一起。

這聽起來也許像是自尋死路,但奧克斯利堅稱他手中就有一隻適合他們需要的獅子,性格溫順,而且接受過與人類互動的訓練。出生在非洲的尼爾曾在60年代的電視劇《達科塔里》(Daktari)中扮演獅子反派。他在剛成年時就被帶到了美國,奧克斯利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訓練他、與他培養感情,因而練就了尼爾溫順的性格。

根據赫德倫的說法,在訓練時,奧克斯利每天都會在尼爾的籠子前一坐三四個小時,然後才進入籠子。然後,他會靜靜地坐在離尼爾一米開外的位置,每天如此,反復一個多月,直到尼爾最終主動接近,表示想和他成為朋友。

就算如此,考慮到蒂皮在拍攝《群鳥》(The Birds)時被海鷗、渡鴉和烏鴉圍攻的經歷,她也本該對這樣的建議有所保留。

但出於天真、衝動和製作這部電影的決心,夫婦二人同意了。每周有四到五天,奧克斯利會把尼爾帶去他們位於洛杉磯郊區謝爾曼橡樹市的豪宅。

幸運的是,尼爾始終都被餵得飽飽的。他每天吃一頓飯,能吃下多達五公斤添加了維生素和礦物質的生肉。

從《生活》雜誌拍攝的照片看來,獅子和赫德倫一家似乎組成了一個快樂的大家庭。在一張照片中,這只將近三米長、一百九十多公斤重的動物和梅蘭妮在游泳池邊打鬧,在她跳下水時用爪子抓住她的腿假裝咬下去。

       


       

在另一張照片中,她站在游泳池邊,心不在焉地伸手撫摸尼爾的下巴;尼爾向她探出身子,巨大的爪子輕輕擱在她的小腦袋上。

       


       

作為希區柯克電影《群鳥》的主演,赫德倫對野生動物行為的難以預測深有體會;但她卻把尼爾當成了巨型枕頭,斜靠在他身上看報紙。

       


       

另一張照片中,他們躺在地板上打鬧,蒂皮的肩膀探進了尼爾大張的嘴裡。

       

他們甚至還允許尼爾進廚房,像一隻大型拉布拉多一樣躺在地板中央擋路,過路的女僕不得不小心地從他身上跨過去。

       


       

在另一張以廚房為背景的照片中,赫德倫在查看冰箱,她的四足朋友將巨大的吻部盡可能深地探進了放肉的隔間。

       


       

據赫德倫所說,這只獅子非常喜歡睡在梅蘭妮的床上;「一天晚上,我走進梅蘭妮的臥室,發現他們倆肩並肩睡著了。她還記得尼爾的嘴離女兒的身體只有不到60厘米——「有的母親大概不會喜歡這個場面,」她這樣補充道。

       


       

災難

與尼爾共同生活這段非同尋常的經歷讓她們產生了一種虛假的安全感;正是這種虛假的安全感導致了後來災難性、幾乎致命的後果。

因為尼爾是那麼的乖巧有趣,沒過幾個月,赫德倫和她的丈夫就決定自己收養一隻四個月大的幼崽。接下來,他們收養了越來越多的獅子,通常來自無法照顧或虐待獅子的私人收養者。他們會在家裡把幼崽養到七個月大,然後把它們送到他們在莫哈維沙漠邊緣建立的動物避難所——香巴拉自然保護區中。

赫德倫說,她束手無策地看著幼崽們「毀掉了」她的家——而她家原本是那麼的整潔乾淨,連衣櫥裡的衣服都是按顏色排列的。

等到他們有了六隻幼崽在房子周圍跑來跑去,鄰居們都為此感到不安時,蒂皮意識到她們必須離開,並把家搬到了保護區。到了1980年,他們擁有了71隻獅子,20隻老虎,10隻美洲豹,9隻黑豹,4隻豹子,兩隻美洲虎,甚至還有一隻獅虎獸。

這些貓科動物中,許多都參演了《獅吼》(但尼爾沒有)——蒂皮和她的丈夫一直夢想著製作的那部電影——一個包括全家人在家中被大貓們追來追去場景的單薄故事。赫德倫全家都參演了這部電影,包括梅蘭妮和馬歇爾從上一次婚姻中帶來的兩個兒子。

《獅吼》的製作花費了五年時間和1700萬美元巨資,主要是因為動物演員的行為太過難以預測,但它遭遇了票房慘敗,製作電影的壓力也讓他們的婚姻宣告終結。這次經歷讓蒂皮深信把大型貓科動物當作家養寵物是個巨大的錯誤。

「拍攝過程中發生了七次重大事故,有兩個人幾乎喪命。」她說道。電影的導演揚·德·邦特(Jan deBont)在被襲擊後,不得不把頭皮重新縫合回去。赫德倫家的所有人都被這些大型貓科動物弄傷過:她的頭部被獅子咬傷過,梅蘭妮被獅子抓傷了臉,因此不得不接受整容手術。

       

被動物襲擊的導演揚·德·邦特。

現在,蒂皮承認,如果不是因為尼爾那麼溫順的話,他們可能永遠不會拍這部電影。但和尼爾的那些照片並不是故事的全部。「會告訴你獅子是完美的寵物—但這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現年84歲的赫德倫掌管著加州香巴拉自然保護區(California's ShambalaPreserve)——一家收養了32隻大型貓科動物的庇護所。她現在成了飼養大型貓科動物為寵物的堅決反對者,而這種做法在美國的絕大多數州仍然是合法的。作為活動家,她在2003年成功地說服國會出台法案,禁止在不同州間交易大型貓科動物。

現在,她正在試圖推動另一項法案的通過,這項法案旨在禁止以個人使用、或作為寵物出售為目的繁育大型貓科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