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不言(娛有理主筆)

還記得這個巧笑嫣然的姑娘嗎?——永遠的俏黃蓉,翁美玲。距她26歲香消玉殞,已有32年。作為一代人心中的偶像,我們至今都對她的離去都無比扼腕。每次有新版的《射鵰英雄傳》出來時,都會有人感嘆:這不是黃蓉。

是的,翁美玲之後,再無黃蓉。

近日,翁美玲的荷蘭籍初戀男友Rob開創的網站證實,翁美玲的母親張明儀於1月17日病逝,享年92歲。1月23日,家人舉行告別儀式,讓她和女兒翁美玲合葬於劍橋公募。遵照翁媽媽的遺願,她的遺產將以母女名義全部捐給公益團體,將大愛傳遞下去。

 

粉絲自發獻上花籃弔唁。

這則新聞讓無數人唏噓。對於廣大影迷來說,翁美玲是我們童年的一個美好回憶。她的離去,對我們來說,是個遺憾;但是對於翁媽媽來說,是一生最大的傷痛。32年前,她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期間和之後的痛苦,外人是很難體會的。在翁美玲剛去世的那段時間,她每個周三都會去女兒的墓前,和她「談心」,因為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那麼可愛、要強的女兒居然就這麼走了。

翁美玲是1959年出生在香港,父親是香港海關的一位高級職員,有妻有妾,而翁美玲的媽媽不是妻也不是妾,只能算是外室。

 

翁美玲剛出生時,家境很好,住在山頂富人區,父母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取名囡囡,囡囡的童年過得無憂無慮,一直等她7歲時,她才感受到了「私生女」身份的卑微。

7歲時,她的生父過世,因為母親無名無分,所以一分錢遺產都未分到,母女二人驟然失去了生活來源。

所幸,當時有個人伸出了援手。他就是對翁美玲影響很大的舅舅陳景。他既是翁媽媽的誼弟陳景,也是翁父的好友。在翁父臨死前,他答應一定會幫助這對母女。所以,翁美玲對舅舅的感情很深,即使後來母親又嫁人移民去了英國,翁美玲也一直和舅舅生活,一直到了15歲,才去了英國和母親生活。舅舅陳景愛好繪畫,這也影響了翁美玲。翁美玲在大學學的就是紡織設計專業。

不過這種非正常的生活還是給這位少女的成長留下了陰影。童年的生活塑造了她倔強、任性的性格,但少年時的顛沛流離又給了她尖銳、偏執的思維。在她少女時期的家書里,她就經常說「這是個人吃人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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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美玲在英國呆了8年,其中7年時間是在讀書——她和初戀男友Rob的戀情就發生在那段時間。1981年,翁美玲在倫敦中央藝術與設計學院畢業後,還曾進入著名的設計公司工作過一段時間,直到1982年她回到香港參加港姐競選。

雖然她最終沒有入圍港姐前三,但還是被無線留下重用了。她先是擔任了一段時間的主持人,之後就被選中拍攝了電視劇《十三妹》。1983年初,無線電視台拍攝59集電視連續劇《射鵰英雄傳》,翁美玲以其嬌俏的外表和獨特的氣質,被選中演黃蓉。

 

作為新人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在劇中演她父親黃藥師的曾江說,當時他也參與了挑選,他一眼就選中的翁美玲,因為他覺得翁美玲和黃蓉一樣,是個「很靈、很皮、很有主見」的女孩。

可以說,翁美玲演黃蓉,之所以這麼成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本色演出。她和黃蓉有很相像的部分,像小公主那樣長大,漂亮、聰明、任性。而唯一不同的是,她沒有像黃蓉那樣,遇到一個能包容她任性的靖哥哥。

在劇中演洪七公的劉丹曾說,對翁美玲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拍夜景戲,結果武行把她的眼睛打傷了,血嘩嘩地流出來,當時武行都嚇壞了,結果她立刻安慰人家:不要緊不要緊,我剛好要拉雙眼皮,現在你開了一個了,我只要再去開一個就好了。劉丹當時就想,一個這麼小的姑娘,有這種性格和情商,正是前途無量。

大家都知看到她開朗、隨和的一面,並不知道,這個姑娘的內心其實是非常脆弱和敏感的,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看到她的這一面。

她的初戀男友Rob看到過,她的最後一個男友湯鎮業看到過,但是,他們都沒能像靖哥哥那樣,用一顆赤子之心去包容。

翁美玲和湯鎮業是在拍《十三妹》時相戀的,從外表上來說,這是一對金童玉女般的童話愛情;但從內心來說,他們並不相配,翁美玲是驕傲的名牌大學高材生,而湯鎮業是農村出來的窮小子。而且,在翁美玲之前,湯鎮業有多段氛圍,被很多媒體認為是花花公子。

但翁美玲不這麼看,一起拍戲時,她發現湯鎮業細心、懂得照顧人,而且湯鎮業本人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翁美玲覺得他太老實了,容易吃虧——所以,她是把他當成靖哥哥了嗎?

翁美玲對這段戀情無疑是非常投入的,甚至還一度帶湯鎮業回英國探親。但隨著翁美玲演了黃蓉之後,事業蒸蒸日上,兩人之間的矛盾漸漸凸顯。

在演射鵰之前,翁美玲只能算是個新人,而湯鎮業已經是無線「五虎將」;而演了射鵰之後,翁美玲炙手可熱,工作繁忙,導致兩人戀愛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加上湯鎮業可能有些大男子主義作祟,開始和吳君如打得火熱,外界紛紛猜測兩人的感情出現了問題。

拍戲時母親去探班

當時翁美玲的情緒已經有點問題了,經常無故當著記者的面大哭,甚至有周刊說兩人經常大打出手。甚至有記者問翁美玲,為什麼不分手算了?翁美玲說在自己性格保守,沒辦法說換就換。

這段戀情到了第三年時,已經岌岌可危。兩人都有了其他的緋聞對象,翁美玲的緋聞對象是富家公子鄒世龍,而湯鎮業則被拍到和吳君如及苗僑偉、戚美珍情侶雙雙對對出遊。——據說,就是這張照片導致翁美玲大受刺激選擇了自殺。

985年5月14日晚上,翁美玲在家開煤氣自殺。去世之前曾分別打過電話給鄒世龍和湯鎮業。而湯鎮業的BB機沒開,鄒世龍到了現場,因為缺乏經驗而錯失了最佳搶救時機。

——從這一點來看,翁美玲一開始未必是一心赴死。她的初戀男友Rob後來接受採訪時曾透露,翁美玲和他談戀愛時也曾自殺過兩次,所幸都被救回來了。

她對湯鎮業也不是完全死心了,她還是在乎他的,希望挽回他。只是兩人的性格實在難以溝通,一個太激烈,一個又太木訥和自卑。也許,翁美玲以為可以用這個方式來表達她對他的愛,只是,這個方式實在太任性了。

Rob也是一直到翁美玲去世多年後,才真正理解到她的愛情方式。

翁美玲非常渴望愛情,曾說,希望到了50歲時仍可以像Rob的父母那樣,牽手、摟抱,依然摯愛對方;

她可以為愛付出一切,愛情受阻撓時,她可以決絕到以死抗議;

她是一個情感非常脆弱的人。因為她在愛情中付出了一切,如果她覺得對方對她的關心變少了,她會感到不安,並且變得非常情緒化。

多年後,Rob說,他懷疑湯鎮業其實並不認識真正的翁美玲。他愛她美麗、驕傲,但未必看出她的脆弱、敏感和色厲內荏。——是的,當湯鎮業得知翁美玲自殺後的消息後,在她的寓所樓下坐了一夜,他心痛到無以復加,但也永遠無法理解。——他小時候為了生活,曾搬磚做苦力為生,長大了,煩惱的是事業不見起色,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蜜罐里長大的女孩,會有那麼纖細而強烈的情緒,讓她放棄生命。

1985年5月19日星期日,翁美玲出殯,不少圈中人在瞻仰翁美玲最後一面時都泣不成聲。梁朝偉、黃日華、苗僑偉、蕭笙、李添勝、伍潤泉、何家聯等八人扶靈。黃日華、苗僑偉掩面強忍淚水,梁朝偉與劉德華皆黯然欲哭。據說當時全港有上萬市民前去弔唁,當湯鎮業出現時,很多人高喊:打死他!

湯鎮業已經哭不出來了,悲痛欲絕的湯鎮業將紅玫瑰放在她發旁,拿梳子替她細細梳理,然後將梳子一折為二,一半放在翁美玲身旁,一半放在自己口袋,據說這是按結髮夫妻行的禮。

從此以後,這個英俊的男人再也沒有意氣風發過。多年後,他結婚生子,被問及這段感情時,他說,不需要平反,她那麼美好。

多年前,翁美玲曾在日記中這麼寫:

其實,我從小就在瀰漫了愛的空氣裏,父母視我如掌上明珠,親戚朋友把我當做小公主。我早就被大家寵壞了。為什麼我還如此渴望著這個「疼我的人」?我不知道,我始終覺得,這個世界仍欠缺一個貼心貼肺錫我的人,而這個人也值得我為他掏出心肺,生死相許地永遠廝守,一生一世互握著堅貞摯誠的手。這難道只能在夢中出現?我的要求是否太奢侈呢?疼我的人兒呀,你到底在哪兒? 人世間,其實有許多東西值得我們努力拚命去追尋,不過在我眼中,我企望盼求的只有一件,就是真摯的愛情,就是一個為我而生,也教我為他而活的伴侶。莫笑我無病呻吟,我真的感到有點兒病,只因至今還未見他出現。疼我的人兒呀,你在何方?

她用了短暫的一生去尋找一個「疼她的人」,她那麼驕傲那麼美麗,依然得不到。

微博上曾流行過這樣一段話: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但現在我們知道,這句話是有問題的。

這句話在書中的原話,還接著這麼一句「 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這句話在生活中,也有可能是悲劇的。一生收藏你、珍愛你的,可能唯有父母。

這是阿翁還在牙牙學語時和母親的合影,母女二人都笑得心花怒放。此時,再看到這張照片,既欣慰又辛酸。欣慰的是,母親終於又可以見到天國中的女兒;辛酸的是,原來這心花怒放的笑容,在人生中是如此短暫;正如走飯說的那樣,見過嬰兒心花怒放之笑,就覺得人生格外的悲涼。

每一位母親,將女兒帶到這人世間,是多麼滿懷喜悅又惴惴不安,都想一世將你呵護,認真愛你,盡心相守。讓你安,讓你甜,讓你香衣麗影,讓你一生安寧。

然而,即使我們做的再好,我們也不知道,命運之劍會在哪一刻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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