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遇上西雅圖二,就不劇透劇情了,總之乏善可陳。我只對電影中的一個梗感興趣,對查令十字街84號的演繹。
查令十字街84號:這是倫敦一家書店,位於查令十字街84號。這間書店因紐約女作家海蓮·漢芙所著的同名小說《查令十字街84號》而聞名世界。
這本書寫了這位美國女作家與書店店主之間的書信情緣。倆人通信20年,到死都沒有見過面。他們在書裡談文學,談生活,談人生,無話不談,儼然已成靈魂伴侶。
這樣的故事,必定被文藝男女青年趨之若鶩,甚至有人前往倫敦尋找書店舊址。幾經歲月浮沉,據說現在這間書店已經變成了一個速食店。
這個電影有意思的是,把這本書,把這個書店,描繪成了前互聯網時代的社交工具。
行走茫茫人海,當吳秀波手拿《查令十字街84號》獨坐咖啡館的時候,一個金髮碧眼美國大美妞,含情脈脈的走過來,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對著吳秀波一通抒情。
是的,她覺得她找到了同類。人一輩子都想找同類。
說到這裡,我想起了《聶隱娘》裡面的那一隻青鸞。
“昔罽賓王結置峻祁之山,獲一鸞鳥。王甚愛之,欲其鳴而不能致也。乃飾以金樊,饗以珍羞,對之愈戚,三年不鳴。其夫人曰:‘嘗聞鳥見其類而後鳴,何不懸鏡以映之?’王從其言,鸞睹形感契,慨然悲鳴,哀響中霄,一奮而絕”。
大概意思是說,青鸞這種鳥,遺世獨立,沒有同類。她有著世界上最美麗的歌喉,最銷魂的舞姿,然而,沒有同類不鳴,沒有同類不舞。有一天她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優雅孤獨的影子,慨然悲鳴,哀響中霄,一奮而絕。
一奮而絕
這是怎樣的一種悲涼
也可以想見
若哪天遇見同類
我必將肝膽以照
我必將奉上最美妙的歌喉
哪怕只唱一次
我必將日夜起舞
直到耗盡最後的力氣
然後,尋尋覓覓
青鸞只看到自己的影子
而電影裡的文藝女青年,也悲催的發現,吳秀波完全不解風情,以為這是要和他“約pao”。他拋出固有套路:要不咱倆出去喝一杯?
女文青一杯水潑他臉上,這一杯水澆滅的是姑娘心中如火熱情。你以為你找到了同類,其實你只是遇到了一個獵豔的俗物。
這姑娘回家肯定像青鸞似的照鏡子去了。這世界上,去哪裡找那另一個我,他手拿《查令十字街84號》,肉體美好,靈魂高貴。我們穿越世俗障礙和歲月長河,終於相見,談人生,談靈魂,肌膚相親,赤裸相見什麼的,太俗。
最神的是電影裡面的書店男主人,在電影裡,查令十字街84號仍然是一間書店,由一位年老的英國紳士經營。這位老先生是個神人,不知道他上不上陌陌,玩不玩社交軟體,但他儼然把自己的書店經營成了一個非互聯網時代的陌生人社交工具。
查令十字街84號太有名,就有人給這裡寫信,男的女的都有。男人就幻想這裡住著一個美女,女人就幻想這裡住著一個帥哥。
老先生有意思啊,他就給這些信配對了,一對一的。
然後這倆男女就建立了長期的書信往來關係。倆人都給查令十字街84號這個地址寫信,老先生會把他們的信交換,分別按照對方的真真實位址寄回去。
天長日久,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書信的物件就住在查令十字街84號。那是他/她的夢中情人。
北京遇上西雅圖二這部片子,可以說就是以湯唯和吳秀波的書信貫穿始終。
兩個生活在地球不同角落的普通人,各自有著自己的人生軌跡和喜怒哀樂,卻因為書信,將心靠的很近很近。
他們在信裡說的話,比對身邊任何一個人說的都多。他們在信裡所呈現的那個自己,比任何時候的自己都更真實。湯唯放下了砍刀,脫下了工裝;吳秀波收起了職業的笑容,扔掉了賴以謀生的市儈嘴臉。滌淨纖塵,無關利益,甚至無關可以看見聽見的各種相,直達內心最深處。
整個影片,我都看到兩個孤獨的靈魂在塵世遊蕩,唯一溫暖,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讀信的那一刻。
人類
到底有多孤獨
需要向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袒露心聲
人類
到底有多孤獨
尋尋覓覓一定要找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除了湯唯和吳秀波,電影裡其他人也是孤獨的。
那個被母親帶到美國上學的小男孩,用一副耳機一個手機,將自己隔絕於世界之外,他的孤單瘦弱到讓人落淚;
富商王志文,想用100萬美金買美人一周陪伴,這樣在物質世界和人情練達上登峰造極的人物,守著他的萬貫家產,他的孤獨無可言說,他已經喪失了對所有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