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守得住寂寞,絕對是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課題。一個字,是多麼沉甸甸啊。

  寂寞有兩種:一種是內心空虛寂寞,心中有情無處寄託;一種是心中有人,因思念而寂寞。

  可是,你能想像一個女人守住了五十年的寂寞嗎?

  有一個女人便是如此,她就是張茂淵——張愛玲的姑姑。

  張茂淵二十五歲那年,在去英國的輪船上邂逅了二十六歲的英俊才子李開弟。漫長的旅途讓兩人的心拉近了,互生愛慕。可是,李開弟已有婚約在身,兩人只能分手。後來,他結婚,據說也恩愛,但他卻和張茂淵一直沒斷過聯繫。當時,張愛玲去香港讀書,張茂淵就拜託李開弟照顧張愛玲。直到李開弟的老伴去世,張茂淵才以七十八歲高齡嫁給他。十二年後,張茂淵去世。

  張茂淵守了五十年的寂寞,靜靜地等著,終於等到了十二年的相守。有人說張茂淵很傻,幹嗎要傻傻地等那麼久?五十年啊,女人最好的年華全都過去了。可在我看來,張茂淵雖然有遺憾,但也是幸運的,至少她等到了和心上人相守。她曾經所守的寂寞,也許是值得的。

  怕就怕有的女人,守了幾十年的寂寞,最後卻是一場空。

  看過一則新聞,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至今未嫁,因為年輕的時候一個知青到她家,他們一見鍾情,她是文盲,他頗有學問。一年多後,知青要到城裡去工作,臨走對她說:等我,我回來娶你。她就一直等到現在。有人對她說,他已經在城裡結婚了,但她不信,說有知識的人不會不守承諾的。於是,她就一直等,一直相信,一直為他守住寂寞。

  還有一個同樣的故事。在江西有一個老鏡子版本,講的也是女人傻傻地等一個男人,等到頭髮花白、牙齒掉光,可等到去世時也沒能見到心上人一面。

  對於這樣的守候與等待,並不值得讚歎和推廣。為一個人守住寂寞,要先衡量是否值得。你要確定對方心裡是否認可你的這份守候,否則,那就是自始至終的獨角戲,是自己愛上自己的幻覺。你的那份情,無人認領,無人埋單。這樣的寂寞,是沒有必要苦苦守候和忍耐的。

  今天,當我們重讀《水滸傳》時,開始理解那個叫潘金蓮的女人了。她和武大郎,本來就不般配。她貌美如花,而武大郎又矮又醜,還不解風情。一個賣燒餅的小攤販,用今天的話講,就是十足的屌絲。而西門慶呢,風流倜儻,富家子弟,深諳女人心,是搶手的高富帥。所以,武大郎怎麼是西門慶的對手呢?當潘金蓮推開窗戶遇見西門慶的那一刹那,心湖就蕩起了漣漪。

  當然,潘金蓮錯就錯在她已經為人妻,卻沒守住寂寞,沒守住自己的名聲。她最後死於非命,只能怪她貪心,也怪她遇到西門慶的時機不對,怪她生活的時代不對。換到如今,潘金蓮般的美女,碰到了西門慶,那就回家跟武大郎離婚便是,只要處理的方式夠好,還是可以好聚好散,直奔她的大好前程的。

  潘金蓮就像《絕望主婦》裡主婦一樣,因為身心沒得到滿足,所以無法拒絕強壯園丁的肉體。

  很多失戀的人,因為耐不住寂寞,趕緊找了下家,結果發現剛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這種不反思、不總結、不讓自己冷靜、不讓自己長記性的行為,是大忌。

  有少婦耐不住寂寞,出軌了,主要是因為婚姻疲勞,或者一時鬼迷心竅,從而陷入感情糾葛,鬧出感情悲劇,那註定是不會幸福的。

  雖然這個社會已經很開明,但是社會對女人的寬容程度遠不能與男人相比。男人出軌,只不過是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可女人若耐不住寂寞出軌的話,那就是壞女人,是不守婦道,是犯了大錯。女人們雖然不會像古代那樣被浸豬籠,但依然還是會承受極大的輿論壓力和道德譴責。

  亦舒有本書,叫《她比煙花寂寞》。煙花為什麼會寂寞呢?其實是煙花散盡之後才會寂寞吧,那是繁華之後的寂寞,是花謝、曲終、人散後的寂寞。

  所謂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華。女人得有耐得住寂寞的毅力和本事,才有能力、有資格守住繁華,不管這繁華是事業上的,還是感情上的。只是,繁華總是伴隨著寂寞。

  繁華與寂寞,是雙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