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人,劉佳慧,51歲,原是一家商場的出納會計,退休後應聘到一家私人企業做賬。見到她的第一眼,感覺成熟、穩重這些詞用在她的身上都不太合適,我想了一下,腦子裡居然跳出坦然、淡然、漠然、孤傲這幾個詞。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牛仔褲,半高跟皮鞋,走在大街上是那麼平常,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淒清和高傲,這讓不熟悉的人望而生畏,彼此介紹後,她說,和你說說我這麼多年過的日子,隨你怎麼寫,我都無所謂。一副看空一切的神情。

一、當年,我和我老公是經人介紹相識的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高中畢業,在遠房親戚的介紹下,進了一家商場當會計。起初,是營業員,後來,因單位缺少出納,我是高中畢業生,給人印像還不錯,就被推薦到領導那裡,領導研究後送我出去進修學習半年,回來後就名正言順進了單位的財會室。

二八年華,長得又不差,還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因此,當年給我介紹對象的人很多,說實話,富二代、官二代我都不見,只想找一個和我一樣從村走出來的,因為我沒有考取大學,把學歷看得很重,就把對方有無學歷放在首位,先問介紹人,對方是哪個學校畢業的,什麼學歷,至於人品,我覺得從農村走出的人不會太差,最起碼應該是樸實、善良,至於家庭條件、長相我都放在次要位置,我長得普普通通,給個帥哥我​​也把持不住啊。說道這裡,她笑了。

就這樣,經人介紹,我和劉平裡相識了,他財會學校畢業,在銀行工作。身高1.70米,家在農村,父母都是農民,還有一弟一妹在上學,經濟條件相當不好,他每月的工資除了留下生活費都交給父母,別人要我考慮他家的經濟情況,我都覺得很俗氣,把錢看的太重,沒有看到這個人對家庭的責任和擔當,我覺得這個男人孝順、節省,將來結婚後一定不會太差。

我們的戀愛進行很順利,沒有鮮花,沒有禮品,甚至為了省錢,連電影場都很少去,一周或幾週見一次,有時在我和同事臨時租住的小屋裡,有時下班後去他單位辦公室。他來我這裡的次數多,他一來,同事就藉口出去了,後來熟悉了,就在我們這裡吃飯,無需迴避,只在彼此相送的路上拉拉手,很純潔。

婚前,他邀請我去他家看看,我和他一起騎著車子去幾十裡外的農村老家,就是三間普通的房子,一個小院子,父母都很老實,見到我去躲躲閃閃,沒有太多的語言交流,弟弟妹妹藉口複習功課,躲在屋裡不出來,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裡裡外外打掃的特干淨,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我在屋子裡坐了一會,藉口單位有事,需要加班為由就回來了,臨走,他父母塞給我一疊錢,我不知多少,也沒有要,後來他告訴我,是200,是父母一年省吃儉用攢的。

我們的婚禮很簡樸,簡樸到只買了幾張紅紙,在單位分給我一間屋子門口貼了兩個雙喜,我們把兩人同學同事請到一起,一共辦了五桌酒席,就算結婚了,他家和我家都沒有辦喜事。

二、婚後,小日子有苦有甜

婚後,我發揮一個女人當會計的特長,精打細算過日子。每個月把生活標準降到最低,一年到頭也不敢添衣服,除非遇到商場過季打折,我才捨得買。但是,我不是給自己買,給他們全家人都買,他父母、他弟妹,當然還有他,我想把他打扮的體體面面,我好有面子。果然,每次去他家,鄰居都會告訴我,公公婆婆整天誇我,說我懂事,孝順,他們家人燒了高香,遇到我這麼好的媳婦。

婚後第二年,我生了一個兒子,產假結束後,我就上班了。他母親說抽不開身給我帶孩子,就讓高中畢業沒有考取大學的小姑子來帶,我們相處還算融洽,我把她當成親妹妹來看,經常給她買衣服,她呢,也疼侄子,一年後,孩子斷奶,婆婆讓我把孩子送到農村老家,我也託人在商場給小姑子找了一份營業員的工作,畢竟,女孩子帶孩子也不是長法,她要找對象。

三,我進修期間,老公出軌初戀情人

孩子兩歲時,單位派我出去進修,學習用電腦做賬,我出去學習了,讓小姑子住到我們家,方便照顧她哥哥吃飯。那時,通訊系統還不發達,沒有私人電話,更沒有手機。我在外出學習突然回家時,發現我家裡的床上櫃子裡有女人的東西,起初,我以為是小姑子的,但是,覺得又不像,因為小姑子的衣服大多是我給買的,再說,她一個剛工作的小女孩也沒有錢買這麼好的衣服,帶著幾分疑惑,我從鄰居那裡得到證實,果然,我的老公在我走不久,經常在晚上帶一個女人回來住,那個女人長法飄飄,很時尚。怪不得鞋跟那麼細呢,睡衣那麼好,足以證明。

在事實面前,老公承認了,痛哭流淚,然後,不停的用手扇自己的臉,大罵自己不是人,一時心軟,做了糊塗事。對方是他的同學和初戀情人,也在銀行系統工作,剛剛失戀,心情很糟糕,他本來只想安慰她,沒有想到安慰到床上,以為我不在家,就過來了,誰知被我發現了,要我一定原諒他,千萬不要到對方單位鬧,人家還要找對像等等,並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改邪歸正,給我和孩子一個溫暖的家。。。。。公公婆婆也來了,大罵他兒子不是人,讓他給我下跪道歉。但是,他不下跪,婆婆居然給我跪下來,說養兒不孝父母的過錯,她替兒子給我道歉。讓我給他一個機會,不能讓孩子從小沒有娘。婆婆這一跪,我沒有想到,就拉起了婆婆,孩子哭著奔向我,我們娘三哭作一團。也算原諒吧。

一場折騰後,他或許真的想改了,也許不願失去我這個免費保姆,我學習結束後,發現確實改了許多,每天按時下班回家,經常買菜做飯,在我晚上加班時主動去接我,試想一下,一個女人婚後有人噓寒問暖,還有何求?我在時間中修復自己的傷痛,努力忘掉他曾出軌這件事,努力把日子往好處過。後來,我們把孩子接了回來,把孩子送到幼兒園,我接送為主,如果有事,小姑子和他也去幫著接送,單位同事有時也幫著接送,我覺得挺好的。在孩子上小學後,他單位集資建房,我們買了一套兩居室,在同齡人眼中也算完美。

四、升值後,他露出一個所謂鳳凰男的本性

在這裡,不得不說到我的老公職務,別人都說我有眼力,找了一個潛力股老公,在單位步步高升,從普通辦事員升到科長、股長、副經理,就差一步到正職了,別人說他一人之下,幾十人之上,走到哪裡都有人打招呼。不能說前呼後擁,但是,起碼酒局不斷,幾乎每天晚上都有人約。當然,伴隨著權利,我們小家也得到實惠,吃的喝的用的,都有人送,我也體會到權利的好處,也享受夫榮妻貴的那份榮耀,把自己定位在賢妻良母的位置上,任由他外出打拚。

漸漸地,關於老公的不好風聲傳到我的我的耳朵。有的是親戚告訴我的,有的是同事說的,有的說在飯店裡看到他和女人一起吃飯;有的說在晚上看到他和女孩一起走進大酒店;還有的說在酒桌上很不檢點,直接把女服員抱在懷裡,又吃又啃的,害的人家哭著找經理。。。。。這些我都不願相信,希望是別人撲風捉影,但是,事實是我的老公確實不讓人相信,經常在單位加班多了,外出開會多了,手機簡訊多了,每天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有時幾天不回家,我不願相信他是別人說的那麼爛,但是事實是他確實就是那麼糟,利用手中的全力和財力,在外包養女人,且不是一個女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但只有我這個正牌夫人還活在童話中,幻想他像第一次一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選擇回歸。

五,渣男告白,我情斷義絕

我思索很久,還抱著一絲幻想,想從他嘴裡得到最終答案。終於,在一個晚上,在他回家後,我開始了我的盤問。起初,他還抵賴,但在我擺出的證據面前,,他最終承認了,承認自己出軌不是一個女人,更承認自己是逢場作戲,說什麼,“你看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是正常的,我的好多熟人都離婚了,有的還沒有我這個位置呢,我沒有跟你離婚就不錯了。你有吃有喝有房子,人前那麼多人羨慕你。不信,你試試,如果我和你離婚,女人不圍破門爭著投懷送抱才怪呢。而你呢?除了是我的前妻頭銜,誰會要你?說句難聽話,到死了,都不知往哪裡埋呢,你就安心在正房的位置上呆著吧。一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不影響他將來入黨提干;二來,逢年過節我們一起走親訪友,人前保持一個完美家庭形像也不錯。再說,孩子都找女朋友了,你就安心準備當婆婆奶奶吧。如果有生理需要,我依然可以滿足你,絕不讓你虧著。。 。。。”

這一一個渣男赤裸裸的告白,也是一個官場男人的醜惡嘴臉流露。他摸透我的軟肋,就用這種方式來給我和他20多年的婚姻感情總結。沒有內疚,沒有道歉,有的就用一個男人的無恥行為讓我妥協!要我面對現實,他花天酒地與我無關,我保持賢妻良母的形像給他家人抓面子。確實,如他所言,兒子大學畢業考上公務員,將來面臨入黨提干,如果我和他離婚,一定影響兒子的前程,還有,到了我這個年齡,離婚,對我有什麼好處?隨他去吧,只是我要求和他正式分居,我搬到新買的房子裡,請他不要來騷擾我,除了逢年過節人前互相捧捧場,等將來孩子結婚時作為親爹親娘一起出現,其他的時間不要有任何相連,包括生老病死!我不離婚,但也不會再把他當成我的男人,彼此如空氣。隨你找小三、小四、小五吧。眼不見心不煩。即使帶著別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我都會視而不見。咋樣,修煉到此境界可以吧?

說著,她再次露出微微一笑,我知道,那是一種無奈,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後的自我嘲解,也是一個女人20多年竭盡全力付出後,面對畜生不如的男人徹底絕望。燈枯油幹,情盡義絕,你任意踐踏我的底線、損壞我的尊嚴、也毀了我的一生的幸福,我對你,僅此而已!

劉佳慧接著說,“去年,我退休了,又找了一份工作,不圖掙錢多少,就想有人說說話。下班後,讀讀書、練練字,每天到公園、廣場去走走,也認識幾個同命相連的姐妹,我們偶爾在一起可聊聊天,喝喝茶,過我想過的生活,這,有什麼不好?”

又一笑,結束了她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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