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983年 交換日記篇
第1章 日誌一
伊路米 1981年11月23日晴
折斷你的翅膀是為了你將來能飛得更高。
==============================================================父親曾這麼對我說。
今天的刑訊結束後,父親將鞭子放回原位,瞟了我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伊路米,不知不覺你也到六歲了,揍敵客的經典訓練實踐時間到了。你的訓練實踐地點是流星街,時間為兩年。”
我面無表情狀:“哦。”
父親補充了一句:“記得去流星街八區,找你奶奶。”
我疑惑:“奶奶?”我們家居然是有奶奶的麼?
“恩,你出生之前,就去流星街了。現在算是在揍敵客家分部。”
原來我家裡的業務已經開展到了流星街了麼?不得不說,情報網真是廣闊啊。我暗自想到。難怪父親總是在感歎家族企業好。
“伊路米,還有抗電性的訓練。”不說我差點忘了。因為這是最輕鬆的一項,所以我居然把它給忘了。
我坐上電椅,將安全帶好好地扣上,靠著椅背舒了口氣。父親的臉色微微漂移了一下,緊接著他打開了按鈕。
這麼多次的觸電經歷已經讓我學習到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千萬不要在父親面前露出任何軟弱或者痛苦的表情,這並不會得到同情,得到的只會是更深的痛苦。
在我第一次承受電擊與鞭打時,我也是極其不可置信的。一向慈愛有加的父親突然變成了鞭打我、虐待我的惡人,臉上的表情是與之前的溫和截然不同的冷酷無情,這讓我很慌張,不由得就痛得喊出聲來,還很丟臉地呼喚著,“爸爸,救我、救救我……”
現在想起來,4歲的我果然還是太幼稚了。明明施暴的就是父親,卻還是忍不住地向他求助。也許人類的性格就是這麼矛盾。明知道不會成功,也一定要去試一試來讓自己死心。
一萬伏特….十萬伏特…..二十萬伏特….三十萬伏特。
痛楚慢慢地從腳趾一直蔓延到了頭髮尖。我依舊保持面無表情。
酷刑結束,我坐在電椅上緩了一會,伸手解開了安全帶。腳尖著地,讓身上未盡的電流儘快地流過地表,我慢慢地朝門口挪去。
“小米。”毫無預兆地,父親突然叫了我的小名。
我疑惑地轉頭,父親的眼神居然像極了我四歲前他看著我的模樣,十分溫和。卻讓我無來由地打了個冷戰。
“第一次離家,小心。”
是的,這確實是我第一次離家。我點了點頭,“嗯”地應了一聲。
空氣有點凝固。我站在門口,與父親大眼瞪小眼尷尬地呆了半天。父親最終歎了口氣,朝我揚了揚手,“你走吧。”
不明白父親和我凝視這麼久的意義在哪,我轉頭離開了刑訊室。因為下午的刑訊結束後,還有三個鐘頭的體能訓練。所以我綁上全身上下重達兩噸的負重,開始繞著整個揍敵客家跑起步來。
我家的三毛還以為我在和它玩遊戲,撒丫子歡樂地奔跑在前面,形成了我追著狗不停奔跑的效果。
跑上個十圈之後,就要倒立著再繞著揍敵客家走五圈。結束後就停下來開始做六百個俯臥撐、一千下的扔釘子、三千下的下蹲以及一千下的蛙跳。
任何可以增加爆發力、速度以及準確率的鍛煉都必須每日練習,一日不練技藝就會生疏,體能也會下降。
關於家傳肢曲的練習是從我五歲正式開始的。那時已經經過了一年的刑訊練習,本想著已經適應了各種痛苦,卻沒想到,比起肢曲來,刑訊和體能訓練的痛苦都及不上它的十分之一。
每次肢曲我都會感覺到手指再生一次的痛楚。十指連心,這痛楚讓我每次都痛得咬破了嘴唇,流了一嘴的血。
緊接著就是洗澡。我並不喜歡帶著滿嘴的血腥味去吃飯,所以在吃晚飯前必須要先洗個澡,將身上沖洗乾淨之後換上另一套訓練服,之後去餐廳吃飯。
飯菜裡一如既往地加了“料”,不得不說這“料”的恐怖我是深有體會。第一次吃的時候我直接一頭栽倒,意識昏迷。眼前一片黑暗,之後更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是媽媽含淚的眼睛。
“哦,我可憐的小米。”我記得媽媽當時是一邊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額頭,一邊滿含著內疚與憐惜的情緒說的。
可是說是這麼說,第二天我吃到的依舊是只多不少的“料”。
一來二去我也就習慣了。只不過現在在吞下一口菜之後,我還是必須緊緊攥住桌角,以防太過激烈的毒性讓我的嘴角溢出血絲來。這樣的話,我就要再洗一次澡了。我怕麻煩。
晚飯過後,便是媽媽為我安排的更衣時間。
剛換好一套衣服,媽媽滿意地咂了咂舌,一臉驕傲:“我家兒子就是個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適合。”
“還有嗎?”我只關心這個問題。因為晚上回去之後我還要寫日記,然後要早睡。不能在更衣室耽誤太久。
母親只是撫摸著肚子歎氣:“唉,小米,你明天就要走了。一去就是兩年,回來的時候弟弟都出生了呢。”
我歪頭看著母親平坦的小腹,有些疑惑:“弟弟?”
“是啊。是小米你的弟弟哦。”
我的?“什麼是弟弟?”
“媽媽已經懷孕了,再過八九個月,媽媽就會像生下小米一樣生下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就是小米你的弟弟啦。”
媽媽的表情很溫和很柔軟。是我記憶深處很久不曾見過的溫暖,我有些發怔。我心裡想著媽媽在有了我之前,想著我出生的情景時,也會有像這樣柔軟的表情嗎?
“我的弟弟就藏在媽媽的肚子裡嗎?那為什麼現在不出來讓我看看呢?”
“因為它還沒成形呐。要慢慢地長大,就像小米一樣,慢慢地成長,直到可以出來為止。”
“哦。”我乖乖地收回肢曲,撫摸上了媽媽的小腹。
“哈哈,現在可是感覺不到的喔,小米。”
原來我有了一個弟弟。這種感覺讓我有點新奇,也有點高興。我不停地撫摸著媽媽的肚子,心裡有些不舍明天就要走了。我是真的想親眼看看這個弟弟的。
他會不會長得像我呢?
因為是我的弟弟呀。
“呀,小米你笑了。媽媽都好久沒看見小米你的笑臉了。”媽媽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眼睛裡還殘留著溫和的氣息。
我卻僵在了原地。那溫暖的手指觸碰頭頂的時候,我想起了折斷我手指的冰涼的手——以及媽媽瘋狂的笑聲。當時媽媽邊用浸了鹽水的鞭子狠狠抽我,邊一個勁地叫喊著,“這都是為了你啊,我的伊路米。”、“這是媽媽對你的愛啊,你要相信啊,小米。”可是她雖然是這麼喊著,下手卻從來沒有留情。
“伊路米,這都是為了你以後能變強。”
“伊路米,我們都是為了你好。這麼脆弱以後會被殺掉的。”
父親總是這麼說,而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連害怕和畏懼的情緒都已經遺忘了。
“你會是我最優秀的兒子,伊路米。”父親對我說完這一句,就出門做任務了。而我沒有回答,回到房間裡打開日記本,記下了今天的日記。雖然有些流水帳,但是我也沒有更好的闡述方式了。
“那爸爸,你能抱抱我嗎?”我將這句話填在日記本的最後,然後合上日記本,上床睡覺。
第2章 日誌二
西索 1981年11月24日雨
雨水滋潤了萬物,也滋潤了我乾涸的心~
===================================================================By:HISOKA
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我遇見了他。
“流星街八區往哪兒走?”我站在垃圾堆上發呆的時候,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抹了一臉的雨水後,仰著臉認真地問我。
“也許是這邊,又或許是那邊……”太無聊了,於是我決定和這個小女孩好好搭搭話。
結果她一臉鄙視地看了我一眼,扭頭走了。
“喂、我只是逗逗你——我可以帶你去喔。”看著小女孩轉頭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的模樣,我更想逗她了,“不過我很無聊,你給我樂趣,我就帶你去八區。”
她一本正經狀,“什麼樂趣?”
我思索,接著摸了摸下巴,“哼哼——不然你和我交手玩玩?”
“可以。”
話音剛落,我就見一把釘子破風就朝我飛來。心下一驚,我連忙從垃圾堆上跳了下來,伸手掏出口袋裡的石頭就扔了出去。
這丫頭還挺厲害的。看著她頗為輕盈的步伐,而且明顯是練過的投擲手法,還有怎麼也消耗不盡的體能。我挑眉,終於掏出了我最珍貴的寶物——撲克牌甩了出去。
這副撲克牌是我從流星街外面帶進來的。唯一代表著我是外面的人的東西。它邊緣堅硬銳利,還挺適合當暗器的,於是我就順手將它收起來了。準備在和別人打架的時候,出其不意。
撲克牌劃破了他的肩膀。我對於我的準頭不由得搖頭歎息。
我們兩人像是約好了似地同時停止了攻擊。她手裡還攥著一把釘子欲往我這裡丟。我也攥了一把撲克欲往她那裡扔。
“停~”我隨意地喊了一聲,阻止了她想要投擲的動作。
“你還挺不錯的。有興趣跟我嗎?”雖然我才九歲,但是很多流星街人在不滿九歲的時候就養女人了。如今碰到個合意點的人,我倒是挺想抓住她的。
“跟你?”她依舊是疑惑不解地歪頭。
“嗯。做我的女人,我可以罩著你。”我拍了拍胸脯,洋洋得意。
她盯了我半天,才緩緩開口,“……我是男的。而且,你也不比我強。”
什麼?男的?!!這麼個披肩黑髮的和服小美女是男的?!不得不說理想總是美好的,破滅起來總是很乾脆的。我失望地垂下了手裡的撲克牌。
Mmm,男的就男的吧。還算是個挺有趣的傢伙,當得上我的對手。
我倆面對面沉默了半晌,他先開了口,“帶我去八區。”
我聳聳肩:“哦。”看著地上的撲克牌,我心疼地跑過去將之前扔掉的撲克牌一張一張撿了回來,有一張還沾上了那男孩的血跡。我用手指擦乾淨之後重新裝進盒子裡收好。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在看到我將撲克牌塞進內褲裡的時候扭過頭去,似乎是無限悲痛地說:“你真窮。”
“哼哼。這是流星街稀缺物資。只此一副,獨一無二唷~”我搖了搖手裡的牌盒,沖他齜牙一笑。
他一臉鄙視:“我有限量版的聖鬥士模型和遊戲機。”
“……”我壓下想問什麼是聖鬥士模型和遊戲機的衝動,微笑著摸了摸頭髮。“哼哼,我就喜歡玩撲克。對那些完全~沒有~興趣喲~”
他撇開眼:“……帶路吧。”
我不悅地揚了揚下巴:“以後我會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富翁,擁有所有的那啥模型和遊戲機!”
“噗。”
他彎起眼睛笑了。那雙漆黑的眸子裡霎時迸濺出細碎的星光,我不由得愣住了,他微彎著的唇線弧度看上去十分美妙,眼睛裡的光芒清亮溫和。
我眯眼:“你叫什麼名字?”
他抿唇收斂笑意:“不能說。”
我鍥而不捨:“我叫西索,你叫什麼名字?~如果不方便,告訴我假名也是可以的喲~”
他眨了眨眼,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伊路米。”
我笑:“哼哼~小伊呀~”
他一臉認真地反駁:“是伊路米。”
我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笑嘻嘻:“小伊~”
他側過臉來看我,帶了點賭氣意味地盯著我:“……小西。”
他眼睫毛很長很卷,我都能看見那黑眸裡掩藏的瀲灩光澤,明亮的、充滿了朝氣的。與最初的波瀾不驚完全不同。“哼哼~這是小伊給我的昵稱麼~我好高興唷~~”
“果然太噁心了我叫不出口。”他歎了口氣,拍掉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口氣似乎有些不悅:“不要碰我。”
“可是~~小伊的眼睛裡在說~~‘我想要有人抱抱我’唷~~”明明就是充滿了期待的眼睛,卻非要壓下那種渴望,裝得漠然無情的樣子。其實比誰都柔軟纖細,卻非要用倔強與拒絕來抗拒、排斥別人。
真是矛盾呢~小伊。
他愣愣地看著我。“……帶路去八區。”最後還是扭過頭去。
“好的,遵命么~”
能力不足的我藏藏躲躲地將自己遮掩在垃圾堆後。一離開了六區,我就感到自己的力量受到了壓制,亦或者說這裡的居民都不是省油的燈。流星街裡的人雖然不怎麼為難小孩和老人。但是已經九歲的我,不再是嬰兒或者三四歲的孩子那種騙人的外表,更何況我旁邊還帶著一個貌美的小女孩——好吧是小男孩,很受某些有怪癖的傢伙的垂涎,總會成為眾人搶奪的目標的。小心為上。
我一個人單挑了一群孩子,沒讓小伊出手。雖然受了點傷,但是成功地搶過了一袋麵包,還很幸運地撈到了一隻紅潤外皮的大蘋果。
“哼哼——居然有蘋果呢~Lucky~”
“你很喜歡蘋果?”
“恩,很好吃。還有一種小點的青澀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
“我更喜歡吃甜食。我要鳳梨包。”
我在一袋麵包裡翻翻找找。恩,一隻白麵包、兩隻白麵包……十隻白麵包。“看樣子只有白麵包喲~”
“好吧。勉強可以。”
十分鐘後。
我瞪著抹著嘴的小男孩,從他瘦小的身子,再瞟到他平坦的小腹,震驚道:“……你那是什麼胃啊?十隻白麵包誒!我三天的食物啊,你十分鐘就全部吃掉了?!”
他輕描淡寫:“蘋果掉地上了。”
我撿起蘋果,“哢嚓卡嚓”地開啃。
最後還是沒有計較他一口氣吞了十個白麵包的事情。結果晚上這傢伙又喊餓了,我砸吧砸吧嘴回味著中午那個蘋果的美味,安撫他:“忍著吧。要知道流星街的夜晚可是很恐怖的。”
看著他失望地點頭,我腹誹了一句這傢伙的胃容量究竟是什麼做的,便開始尋找水源。
在水源旁邊搭了幾塊木板,製造出勉強能容納下我們兩人的空間後,我小心地用垃圾遮掩掉周圍,讓這個窩看上去不那麼顯眼。之後就向他招手,“過來吧。”
他糾結:“……就睡這?”
我聳肩:“不然你想被宰掉麼?”
“好吧。”
於是我們擠進了臨時的木板床,伴著垃圾難聞的異味,緊緊地擠在一起睡了。
第3章 日誌三
伊路米 1981年11月26日
短暫的相遇之後,註定是離別。
============================================================BY:伊路米·揍敵客
“這裡就是七區和八區的邊界了么~”
“我走了。”
紅發的小男孩向我拋了個媚眼,語氣一如既往地不正經:“再見喲~小伊~命運會指引我們再遇的么~”
我面無表情狀:“我倒寧願老死不相往來。”
他倒是不以為杵,笑意吟吟:“不要這麼說嘛~好歹人家也給你喂了這麼久的食~”
餵食……要不是你一個人非要搶上前去先把我的目標揍一頓奪走食物,我用得著接受你的食物麼。我扭頭憤懣:“你當我是蘋果麼?被你施肥長大過後就任由你吃掉了?”
那紅發的小男孩聽見我的話,突然就一臉若有所思地開始撫下巴。我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既然這裡已經是八區了,揍敵客家分部的話……先找個本地區的人問問吧,不過,還是挑弱的下手好了。這地方的人身上都帶著一種奇怪的壓迫感,讓人很不舒服。
“小伊喲~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從果樹上摘下來的么~再怎麼說,也是我施肥長大的嘛~”身後傳來某個紅發小孩的大喊聲。
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他還真當回事了……?誰要當他的果實啊,誰是他施肥長大的啊……父親都從未這麼說過。
慢慢地,我離七區和八區的邊界越來越遠了。我筆直地向前,心裡有些混亂地想著西索是不是回去了。
對的。那個紅頭髮的小鬼名字就是西索。
他說,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嗎?
我有些晃神地走著,心裡有些模糊地想起了被父親挖掉了眼睛、打折了四肢、最後還被掐死……在我身邊斷氣了的那只小狗。我已經忘記了它是我什麼時候從哪裡帶來的,也忘記了到底是為什麼它死掉了。
我只記得它有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我的時候總是閃爍著溫暖包容的光芒。而我撫摸它的頭頂時,它會乖巧地蹭著我的頭頂。還會在我說“坐下”的時候,乖乖地屈起四肢坐下。當然,在它的四肢被打折了只能軟綿綿地耷拉著的時候,它就會吐出舌頭輕輕舔我的手掌。
溫暖、輕柔。
可是父親說,“伊路米,我的兒子。你不能養寵物,不能交朋友。因為多餘的感情只會讓你變得脆弱。”
“這只小狗已經苟延殘喘了。殺掉它吧。”
“乖孩子。”
西索如果是朋友的話,也會變成小狗那樣嗎?可是,西索並不是小狗,他說的他會成長,然後強到打敗我——還有我所說的我那家強到變態的家人。
我說我的家人強到變態的時候,他不僅不害怕,眼睛反而變成了漂亮的金色。弧線飛揚的丹鳳眼微微翹起,很是高興的樣子。
他說,“哼哼——那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歡打架了~而且還是強到變態的傢伙喔~”
我覺得他難以理解。但卻並不討厭那樣的他。
我眨眨眼,摸了摸他給我的一張撲克牌。那是一張黑桃A,他說這是最適合我的牌。
“和我約定吧。總有一天我會變強到打敗你的家人,然後擁有世界第一多的戒尼,買回所有的聖鬥士模型和遊戲機。到時候就來摘掉你。”
我想著紅發小鬼臉上不可一世的笑容,也不由得想要微笑。
……等等。
我前進的步伐頓時僵住了。又是那種熟悉的壓迫感,內臟都仿佛被擠壓得呼吸不得,痛苦地腦袋裡雪白一片。
我皺了皺眉頭,用釘子狠狠地戳進了手背,血從手背上溢了出來,也終於讓我清醒了一點。我小心地貓腰躲進垃圾山背後,悄悄打量著前面的情況。
那邊的空地上站著的是兩個人。其中年少的一個看上去年紀在十五六歲左右,頭髮被束在腦後,只露出了側臉,看上去頗為鎮定、表情從容不迫不慌不忙:“師兄,把它交出來吧。你應該知道,只有我才是最適合它的人。”
而年長的那人留著絡腮大鬍子,表情有些激動,環胸站著,像是在護著什麼東西似地,表情/色厲內荏:“胡說!它選擇的是我!”
那年少的人歎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師兄,不要逼我出手。”
年長的那人“哼”了一聲,神色冷漠。看上去馬上就要發生爭鬥了。
我咬唇。糟了。兩個人看上去都是高手,如果一不小心被發現了的話,肯定連命都會丟了。怎麼辦?!
冷汗沿著額角緩緩流了下來。我小心地屏息,剛往旁邊挪了一步——
“師兄,出手之前,先將偷聽的小老鼠解決掉吧。這可事關師門機密。”
“哼。我是不會助你的。”
“這倒無妨。”
完了!!我脊骨一抖,渾身無力地摔倒在地,冷汗涔涔。不行了……完全動、動不了。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像極了父親生氣的時候對我釋放的感覺……
難道要像以前一樣昏過去嗎?不過醒來之後不再是熟悉的刑訊架,而是自己的屍體……
不!我不要死!!
強烈的求生願望讓我咬住嘴唇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正巧看見一雙黑色軟底靴,我倔強地抬起頭,正好對上那年少一人的眼睛。
他饒有興味地笑:“哦,在這種念壓下居然還清醒著沒暈?好資質。”
我以為他要動手的時候,他卻轉過身去了。“師兄,你要去哪裡呢?”
“……哼。”
“你想帶著那東西走嗎?那可不行。”似乎是笑著的語調……卻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趁現在!趕緊逃!!
就算是站不起來,也要爬著離開。就算是動不了,也要掙扎一番!我不要死!絕對不要!
“哦呀,小老鼠也想逃跑嗎?真煩惱啊~師兄想跑,這只小老鼠也想跑。恰巧我挺喜歡這小老鼠的資質的……不然,師兄,我先殺了你拿到那東西,再好好玩玩這小老鼠吧~”這人陰狠的口氣讓我渾身一僵,一種刺骨的寒意從指尖開始蔓延開來。讓我簡直動彈不得。
“……怎麼會~我只是開個玩笑啦。師兄畢竟和我同窗這麼多年,就這份情誼來看,我也不可能殺掉師兄嘛~那就先砍掉這小老鼠的腿,讓它暫時動彈不得好了。”
不要!!!生來倔強的性子將這個詞含在嘴邊就是不喊出來。喊出來沒用,還會讓這個人踐踏我的自尊,我不要這樣。可是……我不要被砍腿!!
動起來動起來啊身體!!!
突然我覺得思維在那一瞬間清晰了起來。就連那人手裡劃下的刀我也看見了銀白的軌跡,而身體也突然輕盈了起來。我縱身一躍,總算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從那刀下逃了出來。
對方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笑:“咦,竟然跑了呢~”
“不過你也快死了~”緊接著他聳了聳肩,一副再也沒有興趣的樣子。
趁現在!逃!
我撒丫子就開跑。越跑卻越覺得昏昏沉沉,眼前視線也有些模糊不清……
“你開念了。”正在我踉蹌一步差點摔倒在地的時候,一個女聲悠悠然響起。
念?念是什麼東西?
對方仿佛猜到了我的想法一般,繼續平板地陳述:“念是身體能量的一種。通過剛剛的刺激,你全身的精孔已開,要是不想死的話,就把你身上冒出的‘氣’想像成一件衣服包在身體外面。”
我本是不想相信這個莫名其妙的聲音的,可是我越來越覺得全身無力,意識模糊。想著這人若是要殺我,我如果暈了之後她也能輕易做到,還不如信了她試一把。
“資質還不錯。”在我終於理順全身的‘氣’之後,這個聲音再度響起。
一聲悶響,我失去了意識。
第4章 日誌四
西索 1981年11月27日
善變、喜怒無常、喜新厭舊。看來我的性格還不錯嘛~~
======================================================================BY:西索
昨天,我親眼看著我培養的第一隻蘋果離開我的視野,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八區。
現在想起來,他居然頭也不回呢~小伊還真是冷漠~
雖然心裡有些不舍,但是我很快就拋棄了這種過於低落、灰暗並且很不適合我的情緒,投入到了身在七區的興奮中。到處都是強者……啊不,應該說到處都是好蘋果們呢~~~
至於為什麼我不順便去八區……那是因為~目前的我,還不是那麼有能力去八區呢~畢竟那種頗具威脅力的壓迫感讓人挺介意的。
如果不小心說不定就死無全屍了。
哎呀,那小伊一個人豈不是很危險?~~
Mmm,如果就這麼死了,也還是挺可惜的就是了。
畢竟是我第一顆蘋果。
我哼著歌兒走遠。
“哼哼哼~小蘋果啊小蘋果~
總有一天會成長成大蘋果~
我會耐心等待著~
總會有收成的一天~”
將亂七八糟還不押韻的詞語組合在一起,我邊哼著歌,邊小心地隨著垃圾山亂晃。在第七區,還是小心為上。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偷襲了。
哼哼,畢竟我還有我寶貴的撲克牌要好好珍藏呢~
“嘿嘿嘿。哥們,這丫頭可是個好貨色呢~買之前讓我先來嘗嘗味道怎麼樣如何?~”
“呸!你不知道留著未開苞的比開過苞的更好賣嗎?!一邊去。”
“這小丫頭片子頭髮顏色挺漂亮的,應該值不少錢吧。”
“這種雛沒經過調/教,那還不一定。”
嘖。居然遇見了人口販子,還真是不走運。即使是我,也是很討厭這類人口販子的。流星街裡各種各樣的人形形色色。但是大抵都默從著幾個原則。一、誓死不背叛同伴,背叛同伴的這類人比狗屎還不如。二、嬰兒和老年人要保護,流星街四區裡就有專門的兒童、老人收養站以及最低劣最基本的食品、水源供應,兒童一直到五歲之前都是有保障制度的。
而之後就是你獨自闖蕩的過程了。當然……在這過程中找到了師父的例外。
我個人不太喜歡和別人一起,於是我選擇的是單槍匹馬。當然,一個人出四區的危險很大。畢竟,在饑餓與貧瘠的惡劣條件下,人類性格裡的缺點與黑暗面被放大,各種各樣的惡意防不勝防。
就連我,也因為中了埋伏受了幾次傷,還有幾次甚至死掉了。
而在這防不勝防的因素裡,人口販子則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一種。因為成年人所具有的肌肉張力、骨骼硬度以及一系列的身體素質、體能都要遠遠高於小孩(雖然比不過小孩的靈活性和爆發力),而且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僅僅是對立著,也擁有一種能讓你動彈不得的力量。
聽聲音這裡就有兩個成年人口販子,而且似乎逮到了一個小女孩要拿去販賣,現在他們正在爭議的內容大概就是到底是先強/暴這個女孩再拿去賣呢,還是為了多拿點錢直接賣處/女。
雖然我討厭人口販子,但並不代表我要自己往刀刃上撞,也不代表我正義心過剩地要去解救那個女孩。我現在思索的是,如何在他們離開之前不發現我。
在冷靜慎重的計算過後,我是打不過這兩人的。即使是在討論著販賣小女孩的事宜,他們站立的姿勢也非常小心謹慎,避免了任何一個角度的偷襲。而且四處漂移的眼神更說明了他們小心的態度。
貿然沖出去或者享受短暫的戰鬥欲是極其不冷靜的事情。如今我能做的就是看著他們靜靜地做完這一切離開這個地方。
“哥們,我都好幾個月沒碰過女的了。”
“呸!這丫頭才幾歲,毛都沒長齊你上個屁啊!”
“嘿嘿嘿!就是毛沒長齊,那個地方才緊啊。老子我上夠了雞了,難得有一沒開苞的雛,怎麼我也要嘗嘗鮮兒~”
“……這可是你說的。下次賺夠了錢去找雞的時候,你別來眼紅。”
“行行行!絕不眼紅!這個就留給我上過再賣吧。”
哼哼~果然是人渣。眼見著其中一人已經開始抽出皮帶,壓上那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我不甚感興趣撇開頭,我可不想圍觀可憐少女被人渣強/暴的情景。
“噗——”是血噴出的聲音。
我挑眉。
“這個……臭丫頭……”本是活動在小女孩身上赤裸的男人,瞪直了眼說完這一句後便慢慢地摔了下去。
而他身下的小女孩則是靈巧地閃到一邊。她十分冷靜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緊緊攥著手裡的刀,與那邊嘲笑般地“嘖”了一聲的男人對峙。
“叫你別猴急。嘖,這下好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吧。不過是個黃毛小丫頭。”
那女孩抬起頭來,緊攥著刀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抬起頭的瞬間,我正好看見她的臉。滿是血污的臉上,鑲嵌其上的是雙金色的眼眸。
耀眼的,光芒四射的。
眼睛。
我饒有興致地翹起了嘴角。如此的話……
“光彥那小子是因為好色而疏於防範,可並不代表我還能中你那種小伎倆。雖然這段時間你這丫頭片子佯裝昏迷還沒被我發現還算有點能耐。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那女孩金色的眼睛有些發懵,似乎因為受到某種力量而壓制在原地,動彈不得。就聯手裡的刀也跌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沒有念的人類就像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哼,光彥這個混小子死得也太便宜了。嘛,本來想將你賣錢的,但是光彥的命,果然還是要你來賠的好。”
就是現在。
將撲克牌夾在指間,我趁著他注意力全副集中在那小女孩身上的瞬間,趁著之前他們對話的時間而靠近的距離,我猛地甩出四張撲克牌,正中他後心的要害。
“咕。”似乎是在嗓子裡擠出來的一個單音節。
那個男人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他身後有偷襲的人一般,剛有側身的衝動之時,就開始向下傾斜了。
我就說嘛。我可是對準要害插的呢,再加上對方的注意力都完全集中在那小女孩身上,怎麼可能不成功。
“哦……那是護花使者麼?小子,你以為這種玩意兒能有用麼?”啊!我的撲克牌!眼看著那四張撲克牌被那男人猛地扯下來攥得不成樣子,我暗自咬牙,那可是我唯一的撲克牌混蛋!
不過,那個傢伙為什麼沒有死!!果然是那種力量作祟麼……那個叫做“念”的。
瞬間做下判定。貓下腰飛快地逼近對方的下盤一個掃腿。
“不錯嘛,小子。運氣不錯麼。接下來可就沒這麼好運了哦……”那個就是叫做念的能力麼?!
全身……都動不了了。好冷、身體……身體在顫抖!
我皺起眉毛。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還真是糟糕透了!我必須想辦法。努力壓制住身體內那種蠢蠢欲動的痛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種力量應該是流動的。如果在他攻擊的一瞬間,攻擊他最薄弱的地方最好。
可是我並不知道他最薄弱的地方在哪裡。但是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陷入昏迷。就要趁他攻擊的那一瞬,也只有那個機會!
他的手緩緩向我伸了過來。
我深呼了一口氣。這種力量的恐怖已經遊走在我身體的每一寸,但眼前這個人並不知道我最擅長的便是克服恐懼,並且將其轉化成興奮。
用盡全力也要……殺了他!
在他出手的一瞬間,我終於動了。貯藏的力量被我緊握在拳頭裡,我猛地一躍,然後我一拳轟上了他的太陽穴。
果然,那種力量果真是遊走的。他只顧著將那力量集中在幾處要害,卻忽略了自己的腦袋。更多一點是因為他以為我是小孩根本碰不到他的額頭——他自然是忽略了在他的念的恐怖下,我還有跳躍的力量。
兩次的出其不意讓我成功打暈了這男人。也讓我真正松了口氣。
之後,我親眼看著被我救下的金眼睛小女孩掏出刀來,將企圖強/暴他的男人的小JJ拽了出來,然後一刀下去……
我莫名打了個寒戰。
女人……果然都是不好惹的生物。
第5章 日誌五
伊路米 1982年1月13日雨
有人為五斗米折腰,在我看來,多給我一碗飯,當基礎勞動力也無所謂了。
================================================================很餓的伊路米語。
我開念了。因此這幾天被/操練得死去活來。
這幾天都沒有碰日記的原因就是以上所述。
我被奶奶救了。
用救這個詞或許不太準確。但我確實活下來了。並且在高強度的鍛煉中初步掌握了念的基礎知識。
接下來,就被奶奶當做基礎勞動力盡情壓榨了。
“既然救了你,就要替我做事。我可不想養個賠錢貨。”我一直在想,在某種意義上,奶奶才是我們家最不正常的人。
一直以來都覺得我那一家子人強到變態的我頓時豁然開朗。
眼前的奶奶壓根兒就讓我與“奶奶”這個稱呼劃不上等號。為什麼?看看這170cm的高個子,再看看我爺爺不足165的身高,看看這姣好的面龐、聽聽趾高氣揚的命令語氣……這真的是揍敵客家的人嗎?
父親不是和我說,揍敵客一家是以低調聞名的麼?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坐在小桌子旁邊磕著瓜子邊揮手打發我做事的女人,再次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番。按現在時代的審美觀念來看,她的臉確實屬於漂亮的範疇。
啊?我為什麼知道現在時代的審美觀念?
那是因為我用零花錢買介紹模型的雜誌上,有捧著我心愛的模型的礙眼女人。不過,雜誌裡確實說了這女人算是頂尖美女。
當然我覺得我的模型才是頂尖漂亮的。
“既然吃乾飯,就要做事。幫我去偷一只有漂亮金眸的小豹子。”諾,安然坐在那裡的女王又開始發話了。哦女王是網上對於這種人的稱呼。
我面無表情地複述我聽到的話:“偷一只有漂亮金眸的小豹子?”為什麼我要去偷豹子?外面下雨了,哪有這種下雨天還逼迫人進行偷盜工作的奶奶?好吧,我已經對揍敵客家的親緣關係絕望了。
“你不想去?”奶奶挑眉,將瓜子殼隨意地往地上一拋……我頓時心裡一陣扭曲。那地是我負責掃的……
事實上所有工作都是我負責的。刷碗、做飯、打掃房子、洗衣服……一切生活瑣事都是我做的。
啊,你說反抗?
弱肉強食。沒的反抗。
一開始我確實是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奶奶的。因為不可能上了年紀的女人還能保持這樣的樣貌,更何況……她出現的時機太過恰巧,讓我有些懷疑與戒備。
可是當她一臉獰笑著說:“我是故意等到你快死的時候才來救你的。如果這種程度就死了的話,回去告訴那個糟老頭子別總想著把他孫子甩到我這裡。我不養賠錢貨!”
我有點相信這是揍敵客家的產品了。
當然在我看到她所謂的窩的時候,這種震撼更大了。
眼前是一座由垃圾與勉強看到見泥土湊成的歪歪倒倒的房子。而那張快要掉落的招牌上勉勉強強可以看清是:“揍敵客分部”
揍敵客……真的是以低調為主旨的麼?
或者說,奶奶就是因為這種高調處事才會離家出走麼?
因為理解不合無法溝通之類的。
Mmm,反正這不是我要關注的。
我要關注的是:“那豹子的情報是?”
奶奶遞給我一張照片後,悠悠開口:“就是這只哦~它被關在這第八區,往前走的第四個房子拐角~”
第四個房子拐角?!!
她知道那有多遠麼?不說在這流星街房子少得可憐,能夠被她稱為“房子”的存在更少得可憐。就像她就覺得“揍敵客分部”並不是房子,只是一個窩。
也就是說,要找到那種正正統統的水泥建築,才能被稱為“房子”。
“……”
“回來後允許你多加一碗飯~”
“成交。”
我淡定地屈服在了食物的誘惑下。啊?我為什麼胃容量大?因為我已經太久沒有吃過沒加料的食物了。一直以來我都處於未飽、饑餓的狀態下。所以上次才會把西索搶來的十個麵包統統吃光。
這次來流星街,由於是我做飯,我更不會去加那些莫名其妙的毒,再說我也沒有那種毒。但是雖然是我做飯,但是奶奶是要嚴格控制我的飯量的,為了訓練強度。
於是我習慣了經常餓肚子。
也由此……變得渴望吃飯起來。
我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照片,決定應該問清楚。
我認真求教狀:“這真的是豹子麼?為什麼輪廓像人?”
“我沒拿錯照片哦。”
好吧,管它是什麼種族。或許是魔獸吧。反正眼前這個女人我從來就沒摸透過,懶得猜她的意思了。
我翻窗出門。在走了大約三個小時之後,我終於看見了所謂的第四個房子的拐角。
啊,那裡果然有一幢建築物。看上去像是房子像是廢墟的。“啊,就是這裡麼?那什麼豹子會在這裡麼?”
不管這麼多了。隔了很遠我便使出“絕”,緊接著小心地貓腰在那廢墟外往裡看。雖說像個廢墟,但是卻有個通往樓下的隱蔽的樓梯。
是地下建築麼?
我抹了把臉上的水,隱蔽好身形遁了下去。我剛一下去就看見了燈火通明,萬眾喧嘩。
那麼……那豹子會在哪裡呢?
我掏出手裡的照片。那是一個小男孩模糊的側臉,只能說這人臉很嬌小,眼睛也很小……緊接著就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不得不說,這照照片的人的技術真是有待考證啊。
家族的“肢曲”被用在偷東西上。若是揍敵客家的長輩們看到了會不會氣的吐血?不過這可和我無關,我只是照奶奶的命令做罷了。畢竟,她不養賠錢貨嘛。
在樓梯的下下層我發現了那只小豹子。
他被關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裡。看上去遍體鱗傷,只是那頭藏青色的頭髮在橘色的燈光下映襯著挺漂亮的。
此時他背對著我,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任務目標。
於是我決定檢驗一下。
我一臉認真:“阿嗷嗷嗷嗷。”
對了,這好像是狼嚎,並不是豹子群聚時的吼叫信號……換一個如何?豹子是貓科麼?我繼續斟酌著開口。“喵喵喵。”
啊臉轉過來了……似乎有些扭曲,小眼睛裡很是不滿:“吵死了。你想死嗎?”
即使被關進了籠子裡都還這麼耀武揚威、殺氣不減啊。
我掏出照片,並且仔細地將眼前的臉和照片比對了好幾次。
金色小眼睛,確認。藏青色頭髮,確認。嬌小的臉型,確認。
好了,最後一點。我收回照片,繼續認真問:“請問,你和豹類有親緣關係嗎?”
“你、找、死!”回答的是從牙縫裡逼出的低吼。
恩,確實挺像豹子的。
雖然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麼惹人憤恨的事情,但是對方的反應確認。是任務目標。
“不回答代表默認。”
“任務目標確認,回收。”使出“肢曲”,再附上念力將籠子勉強挖出條縫隙。再躲過即使傷痕累累也還有力氣蹦躂的小豹子的突襲,再接著用念力一敲。
世界清靜了。
我扛上任務目標就開始往回走。
最後將照片和人一起放在奶奶面前。
我和奶奶兩兩相覷了會。我攤開手:“記住我的晚飯要多加一碗。”
後記於1998年4月: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無意中我挖了庫洛洛的角。因為照他當時的話就是:“大少爺,我已經處心積慮謀劃周全準備去救飛坦了,結果被你搶先一步。”他還擺出了一臉小媳婦般的幽怨表情。
“你最後還是挖到飛坦了。這並沒差。不過……你這麼急著找飛坦做什麼?像我和西索一樣,你急著找他攪基麼?”
庫洛洛當即扭曲了他那張被無數女孩大媽追捧的俊臉:“少爺,別提西索!我胃疼。”
我歪頭:“你胃疼很久了,真不去治治?”
他微笑回應:“我的身體是久經鍛煉的,不需要治療。”啊這小子從來都是死鴨子嘴硬,我無所謂了。
啊對了。看著以前的日記我才發現,原來我和飛坦的初識是這樣的啊……我都快忘了。難怪他總看我不順眼。尤其是我和西索在一起的時候。
恩,我現在和西索在一起了。啊對,就是之前和庫洛洛所說的。
我倆正在攪基中。
第6章 日誌六
在一朵花盛開到極致的時候,也就是她即將衰敗的時候。而我希望,這衰敗,於我指尖綻放。
=====================================================================BY:西索
西索 1981年11月28日晴
我撿到的這個小女孩有著藍紫色的頭髮,和漂亮的金色眼睛。晴天讓她的眼睛渲染上光彩,愈加顯得明亮奪目。
昨天她剁下了那個想要侵犯她的男人的JJ之後便打算離開,當然我叫住了她,委婉地表達了我想要與她搭夥的想法。
在她審視了我很久之後,她同意暫時與我搭夥。但是條件是:回六區提高能力之後再來七區。
昨天因為太過驚險,差點被剁掉了小JJ,所以驚魂未定的我今天才有餘力將昨天的事情如一記錄下來:
當日。
那女孩俐落地剁掉了那男人的JJ,血濺上了她的衣服,她冷冷地擦了擦刀便轉身走了,看也沒看我一眼。
既然花費我這麼多力氣救了她,我可不能就這麼讓她走了。不然我的目的豈不是就泡湯了?
於是我提高音調,讓前面的人聽見:“恩哼~好歹我也幫你殺了一個~就這麼走了嘛~”
果然她轉回身了,一臉冷淡地看向我:“你為什麼幫我?”
我撫了撫頭髮,微笑:“為了找你做搭檔喲~”
她歪頭疑惑,明顯就是不相信我的說辭。她冷漠道:“看你的樣子就是不找搭檔,喜歡獨來獨往的那類人。既然不說就算了,我走了。”
我卷了卷頭髮,試探著開口:“是真的喲~如果我說,我迷戀上了你的美貌並且為之傾倒~所以想要和一位漂亮的美人一起前行的話——你覺得如何?”
迎接我的是一把飛過來的小刀,差點正中我兩腿之間的XX。她金色雙眸綻放著瀲灩冷光,語氣冰冷:“小心你的舌頭。”
“開個玩笑罷了~的確,我喜歡獨來獨往。可是,看了你漂亮俐落的身手後,我覺得多個同伴也是個很有趣的事情呢~”
她眯了眯眼睛,似乎在評估我所說的話是否屬實。我予以無辜的微笑。
她“哼”了一聲,撇開頭冷冷道:“我從不欠人人情,姑且相信你。如果你有什麼花招,我可是不會饒了你!”
“當然。”
“瑪奇。你的名字?”
“西索喲~”
交換了名字過後,女孩的肚子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響,我微笑著朝她伸手:“我們先去拿我們今晚的食物如何?”
她一臉冷漠:“如果你拖我後腿,我會毫不猶豫地犧牲你的。”
“真是溫柔呢~瑪奇~”居然這麼直白地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臉上的表情確實是已經鬆動很多了~還真是會掩藏自己。瑪奇醬~
對方的回應是一個白眼,以及不屑的:“白癡。”
“嗨嗨~”
回憶完畢。
我攥著手裡的白麵包,將蘋果一上一下隨意地拋著,漫不經心道:“瑪奇,今天的食物也到手了。要不要去搜索一下昨天那個男人所說的‘念’的資訊?”
瑪奇勾起唇角,明明是在微笑卻生生看出殘酷的意味來:“哦,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你早就想知道念了吧?”
我微笑挑眉:“難道瑪奇醬不想嗎?”
迎接我的又是一把飛刀,“小心你的言辭!”我敏捷跳開攻擊,絲毫不以為杵,繼續不怕死地微笑,並朝她拋了個媚眼:“女孩子總是瞄準男人的JJ可不好~更何況,你不覺得這種稱呼顯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更近了麼~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叫我西索醬的吆~”
瑪奇對於我的一長段話顯得極其不耐煩:“再說就拆夥。”
我鼓起臉頰:“瑪奇總是這麼冷漠呢~”
“今天好好計畫一下,明天我們往六區到七區的邊界靠,應該會有人知道念。到時候抓他來問。”
我伸出兩根手指放在額邊:“瞭解~那麼我們好好來計畫計畫吧~”
瑪奇的眉毛擰在一起,語氣糾結:“你講話語氣很怪。”
我攤手:“哪有~人家一直很正常。”
瑪奇一臉嫌惡:“我發現,你全身散發著一種噁心的氣息。”
“瑪奇~你真是傷人~”
今天的成果是,得到了搭檔的肯定要去尋找念力的消息。明天會是讓人值得期待的一天~並且可愛的瑪奇和我的關係更加甜蜜了一點呢~
西索 1981年11月29日陰
我和瑪奇兩人小心地躲藏在垃圾後,看著愈加靠近的區邊界,瑪奇轉頭:“你認為抓哪種人來問可以最快得到結果?”
“哼哼~最快的一種是抓已經學會念力的人,也就是說我們之間的一個要去做誘餌~看他是否會那種力量。還有一種是找擅長獲取情報分析情報的人,不過這類人一般都膽小如鼠,將自己隱藏得可是深得很呢~不過他們一般都會藏在權力者的羽翼下~”
瑪奇語氣乾脆地肯定:“找第一類。”
哦呀呀~果然有什麼隱情呢。這樣的試探果然是正確的,這樣子我就能大概猜到瑪奇的身世以及所經歷過的事情了。果然是受到過權力者的壓迫或者是~曾經作為過權力者圈養過的寵物呢~
我眯眼。
漂亮冷酷的貓,擁有高傲不屈的意志力與倔強清冷的性格,偶爾的毒舌與彆扭則是她的魅力所在。
還真是適合圈養呢。
這麼漂亮無雜質的藍紫色頭髮,這麼耀眼奪目、永不屈服的金色雙眸。
難怪會得到垂涎。
“你盯著我做什麼?”
“只是瑪奇太美麗了,讓我不由自主地就被你所吸引,看入神了吆!”
“滾。”
“瑪奇一如既往地冷漠呢~真是遺憾吆~”
最後表示對於偷襲更上手的瑪奇做偷襲者,而我作為誘餌來試探。
在試探到第三個人的時候,終於找到了念力者。利用我們設置好的陷阱,以及商量好的計畫,以及是在他最鬆懈的時候,採用兩人圍攻的方式,再加上好不容易弄來的圍困對方的道具,在計時三個小時,以及兩人渾身的傷痕為代價的情況下,終於成功捕捉——當然對方也被我們整的遍體鱗傷。
流星街的人似乎都不怎麼糾結於自己的下場如何。比如說現在被我們抓獲的大叔就很優哉遊哉地呆在我們挖好的垃圾陷阱裡,並掛著毫不在意的笑容問道:“小鬼們!居然用這麼卑鄙無恥的招數,你要從我這裡獲取什麼?”
“小心點。念能力是我們未知的領域。現在他失去了行動力,可說不定有什麼特殊的能力能破解這種僵局。”我眯眼打量了他半晌,在看清他沒有絲毫動作的情況,朝旁邊的瑪奇說。
“小鬼,你觀察力還挺出眾呢~”
“承蒙誇獎~不勝榮幸呢~我只是有點想要問的東西罷了,不用太過緊張吆~”
聽見我的話,待在陷阱裡的人似乎怔住了,只呆呆地問了一句:“你是流星街外面來的人?”
我眯了眯眼睛,翹起唇角:“嗯?”
“因為,流星街的人從來不像你這樣拐彎抹角的講話。”
拐彎抹角?!我笑容不由得僵住了。我喜歡用這種複雜的說話方式掩藏自己的內心,並小心翼翼地把試探穿插其中做到不易讓對方發現。
可惜,卻違背了流星街過於直接坦率的規則麼?
“告訴我,念力的秘密。”在這沉默的間隙裡,瑪奇首先接過話來。這就是流星街的性格麼?直接、一針見血、敏銳犀利。
“哦~我大概知道你們兩個小鬼的目的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告訴你們也無所謂。”
對方話音剛落,卻被瑪奇一刀逼近了脖頸上的命脈。“要是你敢撒謊騙我們的話,可不是死那樣簡單……”瑪奇勾起殘酷陰冷的笑容,整個人仿佛沉浸在黑暗裡,教人從那雙金色眼眸裡只能看見沉重的血腥。
“我要讓你生不如死……並且嘗嘗再也做不了男人的滋味。”瑪奇的話語語速放慢了,變得溫柔和緩,卻更讓聽的人徒然冒出一股冷汗的感覺,尤其是作為男人。
“你……”果然,就算是有念力的大叔也滿頭大汗,滿臉驚恐地盯著瑪奇。
瑪奇果然是最有殺傷力的女人。
西索 1981年12月1日
今天我們知曉了念力的秘密。
聽說只有打通全身精孔才能激發念力,但卻有生命危險之後,我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即使放棄生命也絕對不會放棄變強的機會!
最後我們兩個人都活下來了。
瑪奇似乎比我更快地控制了身體上“氣”的流動,繼而掌握了“纏”。高傲的小貓,除了漂亮的皮毛、堅強的內心外,還有驚才絕豔的天賦呢。
修煉一直在繼續。我的整天都沉浸在修煉裡,很快就要騰不出時間了。
那麼,今天的日記就記到這裡。再記錄的時候,估計我已經能夠掌握念力的基本了吧。
西索 1981年12月16日
半個月的練習讓我學會了念力的基礎,但是似乎基礎要花費太多的時間進行鞏固。而關於“發”則是需要堅固的基礎以外自己無上的想像力。
我和瑪奇每日除了必須的進食與喝水之外,便是整日地打坐練習“纏”與“練”。
而我則是根據“纏”的特殊,想到了如果擴展念力的範圍會怎麼樣。結果有趣的是,居然可以感覺得到瑪奇的念力。冰藍色的、純粹冰冷而強大的念力。
我喜歡這種倔強不屈、美麗冷漠的貓咪。
可惜,她天生就不會為人所擁有。她是自由的,是不會被束縛的。
也只有這樣自由的環境,才能造就這種性格漂亮的貓咪。
有野貓尖銳的爪子、高傲自我的姿態和漂亮犀利的眼神。
“來對打,西索。”
“哦呀~既然是瑪奇的要求的話~”
既然美人呼喚了的話,日記就寫到這裡吧。就此擱筆。
西索 1982年1月14日
今天,我與瑪奇預備散夥了,為了尋找自己的“發”。不過散夥的基本原因還是因為我有些厭煩了和別人搭檔了。
雖然是瑪奇醬提出來的。
真是遺憾。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了呢。即使是再漂亮再令人感興趣的貓咪,養久了,也會產生……親手毀掉的衝動的吧?
不過,明天似乎是流星街一年一度的魔術師表演呢~自從三歲來到流星街,我便迷上了每年的魔術表演,那種漂亮流暢的動作簡直教人著迷。
想著要散夥了,於是我便對瑪奇說:“要不要和我一起約一次會之後再散夥呢~不然我可是會非常思念你到不可入眠的吆~”
“約會?什麼是約會?”
“就是兩個人單獨去玩一次吆~沒有訓練~”
“不要。”
“不要這麼冷漠嘛,瑪奇~是去看魔術表演吆~”
“魔術表演?”
“非常有趣,從來沒看見過的外面世界的東西吆~流星街一年都只來一次呢,在四區。”
“好吧。我答應。”
“恩哼~我就知道瑪奇你會答應的~”
“再來對打一局,不必放水。”
“放水的是瑪奇吆~明明擅長使匕首,卻偏偏要空手和我打~”
“為了念力的練習,這是必須的。少廢話,快點上。”
“真是心急呢~瑪奇醬~”
“我要打扁你,西索。”
“要的就是這個氣勢吆~”
第7章 日誌七
你很奇怪,雖然總是一臉無欲無求的表情,但是腦袋裡卻總是冒出稀奇古怪的想法。你不像流星街人,也不像個殺手。
========================================================================BY:飛
伊路米 1982年1月14日
我扛回來的小男孩醒了過來。我想他醒過來的時候雖然表情平靜,但內心絕對是驚恐的。因為他正躺在冰涼的試驗臺上,由我奶奶親自操刀,並美曰其名為“檢查身體”。
最後男孩醒了,並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們倆。
而奶奶則是抱胸眯眼,笑容陰鶩:“哼哼哼~果然挖到寶了~沒錯,是那個一族的人~”
“你做了什麼?”這是小男孩所說的第一句話。
“啊呀呀,能夠開發你能力的好東西。”這是奶奶饒有興味的回答。
“放我走。否則,我定讓你生不如死。”男孩死死盯著奶奶的目光裡滲出寒意。
“那就要看小鬼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奶奶絲毫不以為杵地笑,似乎在對於研究神奇的能力而樂此不疲。
“伊路米,看好他。我去找點東西。”緊接著,就是被利用的我了。還是做廉價勞動力好,總比被這麼當做案板上的肉隨意宰割的好。
於是想起以前不堪回首的記憶,我爽快點頭答應:“哦。”
我死死地盯著躺著動不了的男孩,在他兇狠的細長金眸瞪過來的時候,我也沉默地回瞪。
一分鐘……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終於他別過了頭。
他語氣冰冷,似乎對於現狀也並不擔憂:“哼,無聊。”
我想這也許是他要面子的一種方式,但我認為我有必要將他的現狀告訴他,於是我歪頭道:“其實是你的眼睛累了。畢竟你剛蘇醒不久,不宜長時間睜著眼睛。”
“你們有什麼目的?”小男孩似乎對於現在這種受控的情況有些不安,他此刻緊皺著眉頭,語氣裡充滿了警惕。
但是他很明顯找錯了詢問的目標。我無辜狀攤手:“其實我也很想知道。”
小男孩很不淡定地炸毛了:“混蛋!你是在耍我麼!”
我並沒有事耍人這麼惡劣的習慣,不過我認識的西索可能會有。“……目前我收到的任務,只有帶回你和看著你。”
他沉默了。估計是得不到需要的資訊就覺得懶得開口了。我也樂得輕鬆,安安靜靜地看著他走神。這個男孩子的眼睛是細長的金色,眉毛細長入鬢,眉頭緊皺著。
這我想起西索。
他的眼睛是灰藍色的,但是在興奮愉快的時候會變成燦爛的金色。
我想,比起我自己的黑色,我更喜歡金色。因為金色就像每天早上升起的太陽,讓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可以從零開始,也正是這陽光,讓我開始習慣,一天天的訓練任務。我想,只要看到今天的太陽還如昨天般照樣升起,我就有信心可以活過今天。
我從未將這種心情告訴過父親。
因為父親會說這只是一種病態的依賴罷了。而且,他還會想盡辦法讓我不那麼依賴這陽光。也許會讓我長時間面對黑暗來糾正這個“毛病”也說不定。
我害怕我的父親。自從他殺死了我的小狗,親手折斷了我的手指,冷酷地將我按在電椅上打開電流開關的時候,我就開始害怕了。可是我並不討厭他,或許是因為……真正的親人是無法互相憎惡的。
“伊路米,做得好。你下去吧,對了,今天的任務是在外面帶回一瓶乾淨的水,還有食物要有新鮮的餅乾與麵包。”
“是。”這句話的含義就代表,我今天肯定又得帶上一身的傷回來了。奶奶親自為我證明了,完不成任務的後果,那並不是鞭打或者毒藥那麼簡單,她懂得人心的弱點,也明白我的弱點。
在家裡我常常幾頓飯也不能吃,我並沒有什麼大礙。在這裡我也並不那麼依賴食物。可是這個女人卻格外懂得讓我難以忍受的法門。她會禁錮我的手腳,卻將食物做得格外香甜可口,並且以自然的姿態坐在我面前吃吃喝喝。
我慢慢地被薰陶出了冷靜地看著的心態的時候,她又換了招數。她只是輕輕點了點我的身上,我就覺得渾身奇癢,可是她又禁錮了我的手腳我壓根動不了,於是我又開始訓練自己習慣這種感覺,並且轉移注意力忽略這種癢的感覺。
過了十多天,我再次習慣。
而那女人卻反而愈加興致勃勃:“我就喜歡性格這麼倔強的小孩,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來流星街。因為這裡有太多可以塑造的素材了,桀桀桀~”她看著我發出一陣怪笑,這比起不讓我吃飯、折磨我、讓我渾身奇癢還讓我心驚膽戰。
結果,我的預感果然成真。
我成了她的試驗品,開始成為各種研究材料。
我在想,奶奶是不是壓根已經忘記了,我是她孫子,是被父親要求來被訓練成合格殺手的。不過,就奶奶對我這態度,我就足以看出一些端倪了。
比如說奶奶和爺爺婚姻關係肯定不怎麼好,已經有了裂痕。因為書上確確實實地說過,女人的心眼是全世界最小的,所以報復心也最重。
不過,讓這裂痕影響到後輩也真是不負責任啊。
我想,我有點討厭女人了。翻出窗子的瞬間,我卻還是得無怨無悔地替我還年輕貌美的奶奶去尋找任務目標。
伊路米 1982年3月14日
時間過得很快。兩個月眨眼就過去了。
我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學會了處變不驚與牢牢掌控自己的利益。
奶奶曾教過我,對於我任務失敗的懲罰是為了告訴我成為了一名殺手之後,會接到各種各樣的任務,而這任務的結果是——只有成功沒有失敗。
因為,一次的失敗也是致命的。如果失敗了,等待著你的就只有死亡。
這個時候我真的有點相信奶奶確實是揍敵客家出產的了。
至於利益。奶奶曾說過,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只要是你可以掌握的,就一定要牢牢攥在手中。因為這世界是弱肉強食的,只有夠強,才能處於支配者的地位。
想起這麼幾個月我被使喚來呵斥去的經歷,我對此深深點頭。
“伊路米,你無法拒絕任務,因為我比你強。”
“是的。”
於是被壓榨的我,慢慢地學會了怎樣去壓榨別人。
比如說比我晚入門的小師弟。兩個月的研究讓奶奶徹底搞清楚了小師弟的身體構造,並且還為他量身打造了一套訓練計畫。
別誤會,我沒有任何嫉妒的情緒。
要知道,按那訓練計畫來訓練,到最後是很悲慘的。
因為,訓練計畫的開始就是——扔火堆練習。
可憐的小師弟,在剛下了實驗台,莫名其妙地被餵食了許多藥物之後,就被奶奶不負責任地丟進了火堆裡。
眼見著小師弟可憐的掙扎與淺淺的呻吟,奶奶卻很是悠哉地摸出一個本子,並且掏出筆來,往那本子上不停歇地寫寫畫畫。我站在一旁,都為小師弟感到一陣同情。
我是不可能出手救他的。原因我在上上篇日記裡就提過了。弱肉強食,我反抗不能。再說,小師弟于我也只不過是曾經的麻袋與扛過它的關係。就算我是真喜歡他那雙金色的眼睛,不過能在這火焰裡燃燒到最極致,也是一種難能可見的美麗了。
於是我真的就一眨不眨地盯著火堆裡的小男孩,直到他猛烈地咳嗽著、腳步踉蹌地從火裡沖了出來。
沖出來的時候,他渾身還冒著火焰——就連眉毛也被燒掉了半邊,頭髮更是被火燒得焦糊糊黑黢黢的,手臂更是全黑了一隻。
奶奶卻是猛地扔掉了手裡的本子,看著那小師弟兩眼放光。“是的,我終於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天手一族最後僅存的遺孤!果然流星街裡就是到處都是寶啊!”
奶奶信誓旦旦:“我會把你打造成我最完美的作品。”
小男孩面無表情。
奶奶伸手將念力環繞至他被燒得猛流鮮血的傷口上,很快傷口癒合、止血。緊接著奶奶眯起眼睛舔了舔唇,一臉垂涎的表情讓我退避三舍、只遠遠地望著。
火光沖天,我聽見奶奶高聲問:“你的名字?”
“Fei。”他的目光平靜而悠長,似乎是對於眼前的情況認命了一般。他神色淡漠,金色的眸子如同冷厲的刀光一般,異常的明亮而懾人。“我叫飛。”
真是諷刺。名字叫做“飛”,卻被奪去了飛翔的自由。
和我被家族所困是一樣的。我們都被弱肉強食所困,無法逃脫。
伊路米 1982年4月14日
“再來!”對面的師弟已經連腿都在顫抖,明明連站起來都頗為吃力了,卻仍舊不放棄地緊握著手裡的大刀,那雙金色的雙眸眨也不眨地盯著我。
“我建議你換把武器。”看著小師弟手裡比他整個人還要高大的武器,我很好心地停住手裡的攻擊,將釘子夾在指縫。
“閉嘴!”小師弟的金色眼睛在這兩個月的訓練下慢慢浸染上了嗜血的色澤,以及無法掩飾的暴虐。而他的動作卻比起兩個月來更加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想來是變強了。
我卻有些遺憾。
“可惜了。”我輕輕呢喃。
“伊路米,再來。”他喊我的名字時是冷硬的,聲線冷漠、咬字清晰。每次我都沒反應過來他是在叫我,他似乎從未叫過別人名字,從來都只是喊“喂”。
其實我在他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時候還愣了好久。
當然我也看見了他別過頭去之後耳根後淡淡的紅暈。
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人相處,或者我無法維持和別人相處的時間。我沉默寡言的性格以及愛走神的嗜好常常會讓人家冷場,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啟一個話題,當然,父親說這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必要。
因為我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羈絆。
那擁有師弟的話,還是可以允許的吧?我試著這麼想過。
“伊路米,別發呆了!快點上!”小師弟不耐煩地催促我。
“嗯。”我淡淡地應了一聲。“小心點,我不會留情。”殺手從來不懂得留情,也不允許留情。
“當然。”對面的師弟挑起一抹挑釁而嗜血的微笑,看向我的金眸閃爍著專注耀眼的光芒。
我扔出了釘子。
伊路米 1982年5月20日
我想沒有人會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除了我。今天我七歲了。
我曾經問過飛記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生的,飛白了我一眼,似乎還有些驚訝的成分。“你居然還關心這種毫無用處的事情。來打一場。”
飛只關心變強,接著逃離我奶奶的控制。可惜奶奶的能力似乎強到沒有盡頭,這一點一直讓他很喪氣。
因為他現在似乎連我都還敵不過。
不過我能感覺到,他是變強了。總之比我快。當然他也慢慢展露出了奶奶所說的“天手一族”的能力——控火。他現在可以將火放在手心裡,也不會燒傷他自己了。
我對於他這種能力不怎麼感興趣。
就連飛也說:“伊路米,你真奇怪。你總是一個人發呆,又喜歡想很多事。不像流星街人,也不像殺手。”
是啊,我不像殺手,我也不想做殺手。可惜,父親偏偏要將我培養成最好的殺手。多麼諷刺。
其實我的願望只是和小狗在一起,每天可以微笑,可以養喜歡的花,住在喜歡的房子裡,吃我喜歡的食物。當然,房子裡如果能是擺滿模型和甜食就最好了。
如果一定要一個人陪在身邊……
我腦袋裡冒出了一雙金色的眼睛。
但是……
那不是飛。
伊路米 1982年6月20日
飛在這裡已經呆了五個月了。他的念力被檢測出來是變化系,他覺得有些不滿意,但是還是在努力挖掘自己的潛能。
哦,我在兩個月前就已經測過了。
是操作系。
很適合我的系別。我從來不喜歡親自動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通過最溫和的方式來完成任務。
奶奶說我的性子太過柔軟,以後總要吃虧。她曾經摸著我及肩的長髮感歎:“你若不是生在揍敵客家該多好。”
奶奶曾唏噓過:“這或許是基裘的錯誤。她不該把你當做女孩子來養,也不該給你留這麼長的頭髮。也許你的性格就不會這麼溫軟了。”
其實奶奶誤會了。我其實還是下得了狠手的,而且長髮不是媽媽要我留的。是我自己要留的。
一開始是因為自然有女僕整理我的頭髮,我從未在意過。
後來……
西索曾說過:“你的頭髮真是好看。又黑又亮吆~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女孩子呢~還想把你放在身邊當我的女伴~”
他還說:“在流星街裡,要有個女伴才會比較受矚目呢~而且如果女伴漂亮的話,也會有強者上來挑釁~”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變成金色了。
我想,他大概是在誇我。
可是,我為什麼老想起他?大約是因為他是我在離開揍敵客家後遇到的第一個外人,他帶給了我新奇感,教給了我流星街的法則,也曾經微笑著說過:“我想罩著你吆~”
而且,他還叫我小伊,很親密的稱呼。有點像外面的人所說的朋友。
當然,我不能這麼承認。
噓——這是個秘密。
第8章 日誌八
因為強大,所以無所畏懼。那些未能殺死我的,使我更加堅強。
==================================================================BY:西索吆~
西索 1982年1月15日
今天是流星街一年一度的魔術表演日。
畫著各種妝的男男女女站在搭高了的舞臺上,手指靈敏的翻動。整個流星街前來看表演的人們都乖巧地呆著,沒有人前來製造騷亂。
因為他們不敢。
在這裡表演的魔術師們都擁有強大的念力,而且在舞臺周圍也布下了高深的念力,如果有天生的好戰分子上前挑釁的話,也只不過會落得個淒慘下場罷了。
若是想要在流星街裡表演,那也得有相應的能力才行。
據說贊助魔術表演的幕後BOSS是一個極其熱愛魔術、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魔術事業的大叔。而他龐大的家產竟然全部毫無保留地用在了魔術上,傳說他有時候會派出他的女兒前來表演……更傳說,他的女兒長得美若天仙。
我本是不信的。我見過不少美人,就連小伊這麼個男孩子也是極為漂亮的。對了,還有瑪奇醬,金色的貓眼明亮清冷,引來不少垂涎。也讓我如願得到了不少和高手的挑戰。
女伴就是有這點好。而能力強的女伴,則是更好。不僅不會拖後腿,還能提供給我無限的與強者好好交戰的時間。
是的,我是利用了瑪奇。利用她的美貌與強悍來為我賺得更多與強者交手的機會,也利用了和她的合作,獲取了念力的資訊。——我一個人是無法做到的,因為念力太過神秘莫測,也太難以掌控,我必須找個夥伴幫忙。
對於當時的情況來說,瑪奇是最好的選擇。
“哼哼~瑪奇醬,魔術要開始了呢~”我朝瑪奇微笑,瑪奇金色的眸子遊移地掃過周圍,對於周圍居然能保持得了這種平和的氣氛感到有些驚訝。
也是,在流星街裡居然還有這麼沒有爭鬥的一幕,確實是難能可貴。不過……這也是魔術的根本魅力呢~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自取其辱的,因為接下來他要面對的除了眾人的冷眼唾駡以及群毆,還有表演魔術專人保障者的“清理”。
這些保障者要麼是出自獵人考試裡的二星獵人,要麼就是流星街出來的被雇傭的殺手。
魔術就要開始。我將目光從瑪奇身上挪向高臺。先出現的是個蒙面的少女。少女有著令人遐想的纖細妖嬈的身子,蒙著面孔的白紗在她的舞動中緩緩落下,面孔初現,驚為天人。
而比她的面容更引人注目的則是她手上的動作。
沒有人看清楚她的動作,只覺得她的手指翻飛如蹁躚的蝴蝶,而手掌裡仿佛是一個隱藏的百寶袋,湧現出各種各樣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最後她轉了個圈,渾身的衣服居然變了樣式與顏色,就連頭髮也自動編好了辮子挽在了頭上。
漂亮乾淨的動作。
她向觀眾鞠躬道謝,動作如行雲流水。眾人被她流暢的手法迷住,竟然慢慢開始熱烈地鼓起掌來,這在流星街裡幾乎是難得一見的勝景。很顯然,連瑪奇醬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就是魔術表演的魅力,它對於流星街是平等的,也是開放的。
雖然有一定的力量鎮壓。但逾越於力量之上的則是魔術本身的魅力。
因為自從第一屆魔術表演已經這麼十多年過去,可是再也沒人來故意搗亂,也沒人上前挑釁與破壞。
“下麵我要表演的是大變活人。所以,我需要現場的一個助手來合作一下~”少女笑意盈盈地掃過全場。即使現場的氣氛仍舊處於較為和諧的狀態,但即使是看著表演,流星街的人們也不會放棄必要的對人的戒備與警惕。就因為有些人過於渾然忘我,已經成了一具屍體倒在了台下。當然臺上的人也不會管。
因為殺戮一直都存在。只要強與弱的區別還在,殺戮就會一直持續。
所以在少女話音剛落,現場的氣氛依舊是緊繃的。於是我在這片靜默中高聲回答:“這裡吆~”
“哦呀~是個紅頭髮的小帥哥呢~”少女尾音帶了點膩人的甜膩,語調歡快地響起。
“上來吧~親愛的~”得到她同意的指令,想必現在的結界是解開了。在我躍上高臺的同時,有幾個男人出手了,手裡的兵器還閃爍著刺目的光芒。但因為是在較為平和的四區的緣故,幾個男人的實力都不算是很強的,但是其中還是有一個似乎掌握了念力。
就在頃刻之間,少女只是微笑著抽出了隱藏在那身漂亮衣服下的刀,我只看見刀光一閃,緊接著便是少女收刀回鞘的漂亮動作。
那幾個男人被砍成了幾團肉塊躺在了地上。
現場再度鴉雀無聲。
“啊呀,他們突然出手讓我有點嚇到了呀~”雖然是拍著胸脯裝作有些驚嚇的模樣,但少女的眼中還滿是笑意,沒有任何的懼怕情緒。
有趣~
在一旁觀察了之後,我已經得出了結論。連她動作都沒看清,我還太弱,起碼敵不過她。不過我沒用上念力,若是用上念力……可是、她剛剛的動作似乎也沒用念,就只是普通的砍殺,便有這麼強的力量……
我眯眼。
這真是~太值得攻克的目標了呢~~
“好了,小帥哥,進櫃吧~我會讓你很快消失的吆~”少女朝我眨眨眼。在將我關進櫃中的時候,傾身向我:“有沒有興趣暫時跟著我呢?~”
“哦——”我拉長語調,這可是個好機會,我不能放過——“當然。這是我的榮幸,美麗的女士。”
“哦呀~還是個可愛的小紳士呢……你果然不是流星街的原住民呢~不過,正合我意!”少女滿意地眯起了眼睛。
將櫃門輕輕合上。我最後看見的是她唇角掛著的一如既往神秘的微笑。
“那麼,請大家見證,魔術的一瞬間。”
在這一霎,我頓時失去了意識。
西索 1982年3月15日
她的名字叫安德瑞。而她也是他。
所謂的魔術贊助商的BOSS就是她,當然也是他。所謂的父親只是她個人編排出來的謠言,而真相是,她擁有的念力能讓她自由地從男人變成女人,從女人變成男人。
女人擁有比男人更優秀的身體柔韌性與精准的念力分佈,而男人則比女人擁有更強壯的身體與強大的念力。
安德瑞則是能夠將這兩者融合在一起自由變換的人類。她擁有部分男轉化為女、女轉化為男的能力。當然也可以全身轉化。
不得不說,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便被徹底嚇呆了。當然我是不會承認的。因為我可是要成為最強魔術師的西索吆~
至於瑪奇醬~我們本來就是要散夥的。想必我的失蹤也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不便與恐慌吧~
“安德瑞,我的念力檢測出來了。是變化系吆~”看來師父與徒弟之間還是有些東西會互相影響的。雖然我不喜歡承認別人會影響到我。
但是確實是因為安德瑞過於強韌的神經與其甜膩的語氣讓我愈加習慣,不想輸給她的我也自創了一套自己的講話方式。
我有時候會喜歡在句尾加上撲克牌符號的音調,也會加上哼歌一般的音樂符號。
加哪種還要依靠今天的心情決定。比如如果高興的話,我會加黑桃,如果不怎麼高興的話,我就會加梅花。如果因為殺了人或者打了一場而興奮的話,我就會加方塊或者音符~
“安德瑞~打一場~”
“西索,我想你真的患有血液渴望症吆~”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安德瑞你的表情不也是十分地愉悅享受麼?~~
“哼哼~我發明了新的能力吆~”將手裡的牌飛快地切換著,挑出黑桃皇后,輕輕地擲在他面前。
“哦~也許我真的找對了人~你會是我最好的繼承者~”安德瑞微笑,那張絕美的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其實在安德瑞變成男性的那一霎,我就已經習慣地對於這世界上的一切加以懷疑了。畢竟如果人的性別都可以隨意改變的話,那偽裝念力,混淆他人也不過是十分簡單的事罷了。
所謂的新招就是,將我變化系的念力拉成一條細長的線粘在撲克牌上,再用上“隱”,並且和其他沒有粘線的撲克牌一起朝敵人攻擊。
當然,這一招被已經習慣性使用“凝”來戰鬥的安德瑞很快察覺了。
可是,這並不是全部。
被我念力附著其上,隱藏在他視線死角部分的撲克牌猛地攻向他的要害,可惜的是,即使是這突如其來出乎意料的一擊,也被他十分得心應手地處理掉了。
安德瑞捏著我的撲克牌輕輕一扯,念力很輕易地就斷掉了線。
“西索~你要成為最強吆~代替我,站在變化系的頂點吧~”
代替你?
這話說得她快要死了一般。
我眯起眼來,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安德瑞。
依舊是毫無破綻的站姿,以及完美的微笑。
安德瑞手裡托著幾個負重圈,微笑:“除了你的念力,身體的鍛煉也很重要~想要站在頂點的話,我要將你的身體打造成沒有一絲累贅的完美身體哦~”
我去拿那幾個負重的時候沉默了。不得不說,安德瑞即使變成女人的姿態,她的力氣也是一如既往地大……
明明很是輕鬆地單手便托起的負重圈,竟然重達4噸。這個女人的腕力究竟達到了怎樣強大的地步……真是太有趣了呢~真是想想就讓我興奮得不能自己呢~~
似乎是看見我的表情猜到了我的想法,安德瑞手指尖豎起,笑容甜膩卻讓人有些發冷:“西索,面對強者這麼不能控制情緒的話~恐怕你會被它控制吆~”
“哼哼~那便讓這情緒成為戰鬥的助力就是了~”我不會被任何人或物所控制,因為那些未能殺死我的,都將成為我強大的一部分。
我如此堅信著,也如此巧妙地將其轉變著。
“來吧,西索,讓我重頭開始訓練你~”安德瑞輕輕舔過了唇,似乎是在品嘗果實的鮮美。
我劃開唇角弧度:“安德瑞,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然後、殺掉你吆~”
“我等待著這一天~小西索~”
西索 1982年5月21日
在今天的對打結束後,安德瑞摘下臉上扣著的面具,朝我眨了眨眼:“小西索~你不覺得我們在七區待得夠久了麼~”
在第七區她必須戴上面具,說是這裡認識她的人太多了。
不過就是個魔術師,居然這麼有名麼~這其中的深意教人不能不去想呢。可惜,我對此並無很大的興趣。我只對變強和找強者決鬥感興趣。
自從學會了念力之後,第七區對於我來說便屬於有些膩味的玩樂場了。這裡的人們似乎都已經認准了紅頭髮的小惡魔以及“假面人”的恐怖,只要看見我的臉就開始繞道走了。
這種感覺還真是令人討厭~“恩。有點無趣了呢~”
“其實,我快要離開流星街了。可是~我想帶你走~”
“哦~外面會比流星街更有趣麼~”
“是吆~人類各種醜陋的嘴臉、玩弄人心、將對方掌控于股掌之中,以及——可供培養的足夠的幼苗~而且我想讓你繼承的我的衣缽呢~成為魔術師、世界第一的魔術師——如何?~”
我眯起眼睛看他:“哦~你終於下定決心要將所有的技術教給我了麼~”
“是,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說這種話……你是快死了麼?~”
“擁有敏銳的洞察力、天生的變化系天才、還有熱愛魔術的心——你果然是最適合的人啊~”
“安德瑞,在這之前,我想憑藉自己的能力出流星街吆~我早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不是憑藉自己的力量,我是不會離開的吆~”
安德瑞突然嚴肅了臉色,語氣也變得正經起來:“有人曾說過,習慣了在外面生活的人,看不慣流星街出來的人。而習慣在流星街生活的人,也會覺得外面的人既虛偽又無聊。所以兩者不可融合。但西索……你無論在哪裡都會很適合。你就是最適合變化系的那滴水,是我尋找了太久的素材。”
這種原因並不能被人信任呢。只能說,變化系不僅讓我掌握了如何控制謊言,也讓我學會了怎樣去辨別謊言。
但于安德瑞對我的特殊性,我並不揭穿他,只是漫不經心道:“哦~是麼~”
“……”氣氛突然冷場下來。
我並沒有與安德瑞對視。我只是百無聊賴地凝視著手裡的撲克牌,將它們從左手切到右手,又從右手切到左手,並對此樂此不疲。而安德瑞也並沒有說話。
先妥協的是安德瑞。
“……好吧,你真是聰明過頭也犀利過頭了。我幫你訓練兩年。兩年後,你便去試著離開流星街吧,我會在外面等著你。”
我抬頭,將撲克牌遮住眼睛,只用一隻眼看她:“我倒是很好奇你的壽命呢~因為……我想親手取走它吆~”
安德瑞突然恢復了嬉皮笑臉,只是豎起食指點了點唇:“哦~只能說我會死在你預料之外吆~”
對於她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感到不滿意的我眯了眯眼,便將手裡的撲克牌順勢扔了過去,正好擦著安德瑞的臉頰而過,直直地插/進了後面的牆上。我輕笑,目光緊緊地鎖定安德瑞:“你似乎有什麼讓人覺得很有趣的能力呢~我可是想知道得很吆~”
“有些事,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只是,不是現在罷了……西索,我只能說,我們的相遇是必然的。”
對於安德瑞的認真,我無所謂地笑:“哼哼~我可不知道你還有對神的信奉吆~”
西索 1982年6月3日
在第八區轉悠了將近十天,也幾乎沒有看見我第一個蘋果的影子。
並不是故意想要來尋找,只是人大抵都有對第一次的執念。比如說我第一次養的花,當然它已經被我親手拔出了根。又比如說我第一次碰到父親情婦生的小嬰兒,這麼小的一團便在我手裡斷了氣。
並不是仇恨或者什麼敵意的情緒。
只是一種新奇的感覺。似乎這種生命在手裡跳動、感受著生命的律動的感覺是如此美妙,掌控他人、將對方的心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覺這麼甜美,頓時讓我不由自主便做了這種事情。
安德瑞管這叫支配欲。
人類生來擁有支配欲,因為擁有力量和無所不能的權力,所以便在支配他人的過程中得到快感,也會產生成就感與興奮。
其實我只是在享受生命的律動在我手裡結束的感覺罷了,和支配欲也許並不是這麼大關係。
“你來八區是在找人麼~小西索~”
“……”我沒有回答。
“不然為什麼你的眼睛總是往周圍遊移呢~~難道是你的小情人麼~”
不理會安德瑞試探和調笑的口氣,我豎起撲克牌,笑:“和我打一場,安德瑞~”
“啊呀~今天的符號不一樣呢~看來你心情相當不好啊~”
“……”我默默看她。
“好吧~那就來吧~”安德瑞挑眉,伸手握上了身邊的劍柄。
西索 1982年6月6日
我離開了八區。前往了九區。
安德瑞說,她要在兩年的時間裡將我訓練成念力高手,並且離開流星街,接手她的家族,紮根黑幫。
對於這些我都沒有興趣。
可是有一點我很感興趣。安德瑞說只要掌握了權力,很多東西都可以易如反掌地拿到。比如說我三歲前曾屬於的那個家族,以及……小伊家的殺手家族——揍敵客。
以及、無窮無盡的強者。只要我想,便可以擁有滿世界的情報網,並且輕易地掌握我培養的蘋果的情報。
不得不說,這幾個條件太誘人,我無法拒絕。
今天是我十一歲的生日,兩年後我將十三歲,正式離開流星街。
訓練正式開始。
第9章 日誌九
我是黑色的,是陰鬱的,也是矛盾的。我愛著我的弟弟,即使以後我要親手摧毀他。我想守護他的笑容,可是我還太弱。
===================================================================BY:伊路米
伊路米 1982年6月6日
我看著他走。他身邊站著的少女偶爾側頭同他講了幾句話,他手裡還玩弄著撲克牌,一上一下的顯得極不安分。
我想他講話的時候一定是眯起他的眼睛,那雙細長的丹鳳眼一定被彎成劇烈的弧度,而被勾起的唇線一定是帶著深深的笑紋。
他從來都是笑著的。
我看著他在八區晃,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也許……是在尋找我?唔、是自作多情了吧。怎麼會?即使有過相遇相交,但也只是兩條無法再有交集的線,錯過了就再也不能相交了。
他變得更強了,笑容裡隱藏的東西也愈加深不可測了。
他在變化著,無時不刻。而我卻還是這副樣子,到底是從不曾變過呢,還是懶得去變化呢。我也不知道了。
我不像飛一樣為了得到自由如同訓練狂一樣逼迫著自己變強,也不像西索一樣為了挑戰更多的強者而努力變強。我沒有目的,只是被人逼迫著訓練,於是我就訓練了。父親說你必須變強以便但起揍敵客的擔子,於是我就去做了。
我似乎沒有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也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
就連飛也曾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因為你的眼睛裡總是空空如也——或許這和你總是走神有關係。”
不過今天和飛打過之後,飛以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手裡的大刀換成了匕首,他用起來得心應手了許多,雖然他並不承認是自己用不了那武器的緣故。
他收回匕首,而我開始撿我散落在訓練場各個角落的釘子。這就是武器又小又多的煩惱,回收起來總是特別麻煩。難怪殺手必須暗殺,因為如果暗殺的話,找准要害的穴位,要想一擊斃命是相當簡單的事情。而如果明面裡出現的話,還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和多少釘子呢。
在邊撿著釘子的過程中我唏噓道。
在飛看了我好久,我都覺得他那帶著點審視意味的目光快將我的後背穿透了——也許擁有敏銳的感覺也並不是那麼美妙的一件事,他才終於緩緩開口了。
“你今天有點奇怪,進攻比平時多。”
是嗎?奇怪。也對,我平時的戰鬥方針基本上都是根據對方的攻擊來確定我的攻擊路線,很少做出主動的攻擊。
可是我今天居然多主動出擊了……
“是因為你老是看著的那個傢伙走了麼?”飛閑閑地看著我,眸子一沉,整個人似乎有些陰鶩。
我歪頭:“誰?”
“紅頭髮細眼睛喜歡扭腰的小屁孩。”
噗。西索居然喜歡扭腰麼?我都沒有發現……是因為已經看習慣了他那樣走路麼?
我面無表情:“飛你也是細眼睛。”
“哼。不說算了。再打一次。”
“你幫我撿釘子?”
“哼。”
飛的心情突然變差了,連說話字數也變少了。這讓我有點奇怪。畢竟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明顯的情緒波動。
不過臉黑起來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我已經把他替代成了我走的時候那個未出世的弟弟的臉了。
然後我笑:“好吧,師弟總要被照顧的。”
飛果然立刻炸毛了:“我很快就會超越你!以後讓你哭著求我喊師兄!”
飛你這個樣子更像小孩子了。噓——還是別說出來的好,不然飛肯定又要跳腳了。我有點想笑,但是臉上長期的僵硬已經露不出表情。
伊路米 1982年7月7日
今天似乎是外面慶祝的鬼節,或者叫盂蘭盆節。幾天來連綿的小雨沒有能洗刷掉流星街的血腥味,反而添上了幾分陰沉,讓人有些心煩。
似乎有什麼要發生了。
奶奶收到情報有研究材料的資料在十區,由於我和飛的能力都不夠,所以被留在了八區揍敵客分家,而奶奶更是吩咐我一定要看好飛。
現在的我比飛要強,再者,飛每天這麼嚴謹的訓練,基本上沒有時間結交流星街其餘的人,應該不會有同伴會在這個時候來幫助他——更何況飛是這麼討厭同伴喜歡獨來獨往的人。
這一點和西索很像。
我愣了一下。我似乎總是想到西索。自從他一個月前走了之後,這並不是什麼好的現象。我有點喜歡他曾經的笑容,也喜歡他說想要罩著我時候的樣子。
我想要一個朋友。但是我又怕他會和我的小狗一樣。
可是西索說:“我不是依賴著你、靠你存活的小狗,我會變強,強到……能夠養好自己的蘋果。”
“我捨不得你呢小伊~人對自己擁有的第一個總是擁有執念。你就是我的執念吆~”
我總是不擅長與人交流,所以那時候我只是沉默地低頭、不語。
其實我是很想說的。西索——你能不能成為我的朋友……
就像那種外面世界的朋友一般,一起分享快樂,一起享受喜歡的食物,在一起遊玩、歡笑。
這些普通人的快樂我都不能有。
我只有家人在身邊。
我不能擁有朋友。
我告誡自己,緊接著回到自己的訓練。
由於奶奶的告誡,想了想我還是奪去飛的行動力會比較好。這樣比起我無時無刻地看著他更不露痕跡,而且成功率更高。
下定決心後。今天的訓練,飛的匕首被我的釘子“鐺”地一聲折成了兩段。本來匕首比釘子的硬度大得多,是不可能被釘子折斷的。可是我操作系的念力裡有百分之六十的特質系,改變了釘子的硬度,並且折彎了他的武器。
而幾枚釘子更是紮上了他的幾個關節點。飛猛地吐了口血,緊接著眯了眯眼,毫不在意地伸手擦掉:“你今天似乎氣息不算太穩,又是走神想了多餘的事麼?還是……在打算著什麼?”
在某種意義上,兩種都說對了。“……”我沒有回答。
“哼。總有一天我會贏過你的。”他挑釁般地揚起了唇角,狹長的金眸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哦。”我隨意地點了點頭,看著他一個人走遠的背影。顯得有些孤清……和詭譎。似乎充滿了某種即將風起雲湧的預兆。
我不由得搖了搖頭。是因為鬼節的關係麼,亦或者是這流星街裡沒日沒夜一直下著的雨麼?
與飛的對練時間過了之後,便是我一如既往的身體訓練時間。我在換上負重的時候不由得想起飛。
身為天手一族的飛的能力“Rising Sun”被奶奶挖掘出來了。似乎是利用轉化自己身上受到的傷害,進而吐出火球來傷害別人。不得不說,飛能強到現在這種地步,與奶奶的研究是分不開的。可惜,飛卻心心念念著想要自由。
他是飛,擁有想要飛翔的心,所以是不會被禁錮的。
而我是伊路米·揍敵客,只為家族而生,所以註定會被揍敵客禁錮。
這便是我們之間的不同。
亦或者……正是因為這樣的重擔,所以在第一次遇見那樣隨意的西索的時候,才會產生羡慕的情感——也正因為如此才去和他搭話呢?
在我走神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焦味——似乎是從研究室那邊傳來的。在我朝那邊跑過去之後,看見了研究室牆壁上被轟出了一個大洞,而煙雲消散過後,站在洞後面的則是飛。
我以為之前的訓練我已經讓他動彈不得了,可是之後我才隱約想起來,他那招“Rising sun”,如太陽一般耀眼,也融盡了一切的火焰。
如今還滋滋作響著,幾處火苗還躍動在房間的角落。
我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手指夾住釘子對準了他:“你打不過我。”
“哼。我說了總會贏過你的……”緊接著他“嘖”了一聲,似乎相當不滿的模樣挑了挑眉:“即使現在不行。”
他身後走出一個十一歲左右的男孩。黑髮黑眼,額頭上裹著一圈白色的紗布,噙著的笑容讓他看上去像個普通的溫和男孩。
完全沒有任何流星街的痞氣。
“這是你的幫手嗎?你從哪裡找到的,飛。”
“其實我並不叫飛,我叫飛坦。”飛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只是對我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而他話音剛落,旁邊那黑髮黑眼的少年唇角微翹,似乎是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而也正因為這個笑,少年的身上才有了一點所謂的流星街氣息。
“記住了,我叫做飛坦。將來會贏過你,讓你哭著喊我師兄的男人!”這是飛、哦不,現在應該說是飛坦最後在我面前放下的話。緊接著他轉向旁邊的少年,眯了眯眼,表情如往常般冷淡:“走吧,庫洛洛。”
我擲出幾枚釘子。空氣裡一陣細微的浮動,黑髮的少年身上圍繞著淡紫色的念力,一本厚厚的書浮在他的手上,而我的釘子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
“[空間鏡像]。”他勾起微笑看我,整個人浮現出一種紳士的做派:“我對你很感興趣呢——伊路米·揍敵客。”將我的全名道出,黑髮黑眼的少年絲毫不隱藏他眼底的興味,以及獵人找到了獵物的眼神……
“很抱歉,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一看見這個男人這麼一副自信滿滿、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我就覺得有些心理不適。不得不說,我討厭被掌控,也討厭被這種陌生人設計……更何況他破壞了我的任務,等會我要受罰不說,他還教唆飛坦燒掉了房子,很可惡。
這一系列因素下來,我已經失去了和他打一場的興趣。
“我叫庫洛洛·魯西魯。我想,我們會再見的。少爺。”他不以為杵地朝我笑,並且朝我微微鞠躬行禮。
我定定地看著轉身欲走的師弟:“飛……你重獲自由了嗎?”離開這裡,邁出腳步就是你想要的了嗎?我並沒有想到你會為了離開而選擇接受別人的幫助。
他欲轉身的動作停住,緊接著他金色的眸子慢慢對上了我:“……至少,這是我作為個人作出的選擇。我不後悔。伊路米,你被太多所束縛,是不會明白的。”
我看著他與那黑髮黑眸的少年相攜離去。看了眼周圍的火勢,我歎了口氣。
看來,回來又要迎接奶奶的責罰了。
因為……估計去十區拿研究材料的消息也是假的吧,而如今親手打造的鑽石又被別人拐跑了。沒看緊作品的我,估計就是唯一可以進行發洩怒氣的存在了吧。
我歎了口氣,開始朝下挖坑。揍敵客家的人在暗殺訓練中就有隱匿氣息、降低新陳代謝使自己處於零消耗的訓練。
現在我很累,又不想在流星街裡被偷襲,再者屋子也被燒了。挖坑埋掉自己休息是最好的方法。
今天的日記到此為止。晚安。
伊路米 1983年11月21日
“伊路米,明天你就要回揍敵客家了。正式成為一名殺手,開始接手各種各樣的任務,你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當然。”
“飛艇明天一早就到,你去收拾收拾吧。”
“是。”
一年多的訓練讓我更加寡言少語,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即使面對著熟悉的人,也沒有任何開口的欲望。
這樣很好,殺手本來就不需要太多話。
而且,我的弟弟應該已經出生了,馬上就可以回去看到他了……能離開這個地方,我心情挺雀躍的。
可是又有點不安。
明天開始就要接到任務,真正開始殺人了嗎?雖然我在四歲以後就開始接受各種各樣的素質教育,再加上身在流星街,不傷人就被傷的境地讓我不得不出手。
但這和為了家族任務而殺人有微妙的不同。
歎了口氣,想再多也沒用。我還是整理一下我的武器和幾件帶過來的衣服,明天準備打包帶回去吧。
別了,流星街。我與西索和師弟相遇的地方。
給我了初次血腥的記憶,教導了我念力,讓我重新成長了的地方。
伊路米 1983年11月22日
坐上飛艇的時候我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飛艇把我扔在枯枯戮山山腳,任務是在一個小時步行上山,並且推開至少兩扇門。
在我看見揍敵客熟悉的黃泉之門的時候,我才終於升騰起一種感覺。
啊,回來了啊。
我用了“回來”這個詞。
我果然把家人當做了生命裡最重要的存在。即使被虐待、被鞭打、被電擊,我的心卻仍然這麼堅定地信任著我是被愛著,被珍惜的孩子麼?
“伊路米,父親都是為了你好。”
“相信我吧,長大後你就會都明白了。”
父親的神情很溫和,但是在體罰我的時候,拿鞭子的手也不曾抖過。我曾經想過想要問一問,您是否是真心愛著我的呢?如果是,那為何您聽見我這麼痛苦的呻吟,都不出手幫我呢?
我踏上了回家的歸程。
我幻想了很久、歡喜了很久的已經出世的弟弟終於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聽說,因為孩子尚未成型的一些緣故,母親懷胎都超過了一年,我的弟弟他在九個月前才被生下來。
他還很小,被母親抱在懷裡粉粉嫩嫩的一團。多好,這是一個小生命,是一個跳動著、朝我微笑著的生命。他身上流著和我一樣的血,他也不怕我,似乎是認識我一般,朝我笑著。
我捏著他軟軟的臉頰,問母親:“他叫什麼?”
母親柔和地微笑:“穈稽。是取了伊路米你最後的一個音節呢。”
我的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暖流,我看著手指下寶寶柔軟的臉頰,不由得也彎起了嘴角:“是嗎?真是個好名字。”
“歐尼醬~”雖然還這麼小,但是他還是有些口齒不清地呼喚著我。雖然發音不怎麼清清晰,但我能聽清語氣裡純粹的歡喜。
我伸手抱起他,將他舉高。我能看見他黑如墨的大眼睛,“咯咯”笑著的時候會彎成一輪新月。緊接著我抱著他旋轉。
他的笑聲灑滿了我的周圍。
從現在起,我決定我一定要盡我所能保護好我的弟弟,即使把我房間裡所有的聖鬥士模型和限量版遊戲全部給他也可以。
在這一刻,為了弟弟純真的笑靨,我決定了。即使是沾滿鮮血,即使是滿身血腥,我也想要保護他!
現在母親在溫和的笑著。但我知道到我弟弟四歲的時候,她便會化作瘋狂的魔鬼,到時候我的弟弟不僅是在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會遭受巨大的打擊。
可是……如果是我來擔任這個惡毒的角色,說不定他不會像我一樣,處於害怕父母又想要依賴這種矛盾中。失去了哥哥,還有最親愛的父母……
他朝我露齒甜甜地笑。
“穈稽。穈稽。”我不停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只覺得這個名字發音是我所說過的話中最溫暖最好聽的兩個音節。
“父親,請將穈稽的訓練交給我吧。讓我……親手讓他成長起來。”
“小米……”我下意識地躲避開父親柔軟的目光,我看著他的手溫和地拍著那只寵物豹的頭。父親便是父親,即使是寵物,也一定要是強大的。
“……好吧。”父親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同意了。
我不想讓穈稽受傷,可是家裡不會允許我放水。我都明白,以後我會成為一個惡毒的兄長,親手撕裂他的人生觀,親手顛覆他的性格——或許他會變得和我一樣陰沉……或許我還要親手毀掉他的笑容。
他在朝我“咯咯”笑著,我也彎唇。
呐,穈稽,即使以後你會恨我。我也想即使只是這麼一段短短的時間裡,也能成為一個帶給過你美好記憶的歐尼桑。
我終於有了變強的目的。是的,從今天起,我要為了守護穈稽的笑容而變強!只因,他是和我有著相同血脈的兄弟。
我回到了揍敵客家,並且自告奮勇地接下了“照顧”弟弟的職責。
第10章 番外一:飛坦
番外一:飛坦(Feitan フェイタン)
即使前方的道路未知,我也無畏無懼!
=======================================================================BY:飛坦
我的名字叫飛坦。並不是飛。
當時為什麼會撒謊,因為我並不想把名字告訴這兩個想要利用我的人。
至於之後又為什麼坦白……問這麼多,你想找死麼?!
我有一個比我小了四歲的師兄,他最喜歡做的事情是走神。他的眼睛很黑很深邃,但是大多數時候都很無神。
我開始以為他和那個奇怪的女人是一夥的,最後看見他任勞任怨地做事情的時候,我有點懷疑這個傢伙是個M或者是個白癡。
但是他並不是。他只是習慣性被壓迫,於是沒有怨言罷了。其實是個脾氣好到爛的爛好人罷了。
我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排斥他,甚至習慣他的存在的呢?
我已經忘記了。但是我清楚地記得,我的人生是在這傢伙出現之後徹底改變的。我被喜歡圈養孌童的變態抓走之後,心裡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了。
流星街什麼人都有,雖然單純著只是活下去的人占大多數,但也不乏因為力量與權力而放縱自己惡習的人存在。我倒是無所謂。
即使我被上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是潛伏在黑夜裡的生物,想要碰我,也得抵得過我身體裡的毒素。找到適合的時機,我會殺掉他——不,是將他碎屍萬段。
可是,那個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從階梯下一步一步走過來,一張精緻的臉龐上一雙如黑珍珠一般的眸子流光溢彩,那是一雙即使在黑暗裡也依舊明亮的眼睛。他下手乾淨俐落,小心地沒有讓任何人看見他的臉,因為門口的守衛都被他晃點過去了。
他總是沉默寡言,雖然一開口就能氣的人半死。
我被他打暈了扛走。然後被迫成為了那個女人的弟子。接著,我無比渴望自由。
想來,人類總在失去後才會珍惜。而我,渴望的只有自由。就連訓練自己的體能,提高自己的速度一樣,我渴望能夠飛起來,渴望能夠為所欲為,肆無忌憚。
我沒想和這奇怪的女人或這個黑髮的傢伙扯上關係。但他卻叫我師弟,或者軟軟地叫:“飛。”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受。我不認為這世上有任何情感能夠牽絆住我的腳步,自小在那樣的殺戮中成長,也從而理解了關於背叛、關於情感、關於抽身的重要性。也沒有被背叛過,也沒有什麼狗血的被夥伴倒插一刀,插別人一刀這種事情倒是做過兩次。卻也因此薄涼。
我不相信那個說要打造我的奇怪女人,也不相信這個叫我師弟叫我飛的傢伙。
我只相信我自己,我只相信力量。
這大抵是一件十分孤獨的事情,但習慣了之後卻會覺得……意外地充實。
可是被他稱呼的時候,心裡意外地暖和。這樣一個冷漠沉默寡言又愛發呆走神的傢伙,聲音意外地柔軟溫暖。
這也許是很危險的。
後來,我遇見了庫洛洛。伊路米那傢伙以為我盡在他的掌握中,比如說什麼時間在做什麼,他以為他全都清楚,但我並沒有那樣不要死的訓練,我偶爾會去流星街裡走走——但這在那個奇怪女人的監視下。當然就在這監視與訓練換班的間隙,庫洛洛出現了。
他簡單與我交談了一下他的想法。他說要自由,要為所欲為,要改變整個流星街,要去外面。
我與他一拍即合。
他和伊路米是一樣的黑髮黑眸。但卻和伊路米完全不同。他總是微笑,笑意不達眼底。不像伊路米,雖然總是沉默寡言又面無表情,但眼睛通常會透露他心軟的事實。所以他只得放空情緒,使得一雙黑眸空空蕩蕩。
第一次見面,我就聽見他笑著說:“我知道你叫做飛坦,我想要你做我的夥伴。”
他的自大讓我討厭,但是他卻清清楚楚地明白我的需求,也瞭解我的性格。我討厭拐彎抹角,他便將他的要求直接說了出來,並且在交談中透露了他之後的一系列計畫。
就連我也不得不佩服起他來。這麼嚴密的計畫,虧得他居然能夠考慮這麼周全。
“你渴望自由,我也是。在流星街裡,我們的視野太過狹窄,只有走出去,才有所謂的自由可言。你願意,我和我一起為了能夠為所欲為而一起變強嗎?”
“即使是我一個人也能變強。我討厭和別人一起。”
“可惜的是,那個女人控制著你,你不想擺脫這種控制麼?”
“這與你無關。”
“你不想超越那個人麼——伊路米·揍敵客。”
聽到他的話,我不由得眯起眼來:“……”
“我會讓你變得比他更強。”
“哦?”
他依舊是毫不在意地笑,攤手:“不然便讓你殺掉我好了。”
“哼。我不信任你。”
“我們可以下念力誓約。”
我終於皺起眉頭,也有些疑惑:“為什麼?你要做到這種程度。”
他依舊微笑,只是笑容裡多了許多黑暗深沉的意味:“因為我要你成為我的夥伴。人類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團體的力量,如果調度的好,不說重整流星街,就算毀掉世界也是可以的。”
“說說你的問題吧。你在提高的時候,對方也在提高。唯一能勝過他的方法就是,訓練出你更強的潛能。比如說你的速度。而我的能力,似乎能夠更好地幫到你。”
他溫和的微笑,手裡的書本被他迅速地翻動至某一頁。頓時,千萬隻蝙蝠成群結隊地朝我湧現了出來,確實是鍛煉速度的好能力。
“不錯的情報網。”我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他利用了我想要超越伊路米,掌控自由的心態。不得不說是正切我的意願。
但是……這籌碼根本就不夠。要我“背叛”,可要給出我更豐厚的籌碼。雖然那個女人的方式粗暴了點,但是確實在有效地鍛煉我的控火能力。整天聽著那女人的胡言亂語,我也基本能夠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這總比不知道底細的好。
在流星街,如果有人沒有理由地對你好,那就相當危險了。起碼於我而言是如此。
我只是懶得用腦而已,並不是愚笨。像這種利害關係,我稍作分析就可以理出頭緒了。像庫洛洛,這麼熱心地招我入夥,肯定是他有要達成的目的,在八區這種地方招集夥伴構成組織,無疑是有想要達到的目的。
“我沒興趣。”冷冷地講完這一句,身體上被伊路米造成的傷口已經恢復了八成,想試探試探著小孩的能力。
話音剛落我便突兀地跳起身來,一拳就朝著眼前的小孩面門轟去。可惜他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朝一邊閃了過去。
緊接著他手指間翻開的書冒出一陣黑氣來。他的笑容就籠罩在這黑氣裡,有種若隱若現的扭曲:“哦,是麼。沒興趣麼,那真是太可惜了。”
雖然是這麼說著,但那眼神完全就不是那麼一回事。那完全是勢在必得的眼神。
懶得理這種莫名其妙的傢伙。
我轉身欲走。那陣黑煙卻突然朝我蜂擁了過來,速度奇快簡直讓人反應不能就中招了。我看著那雙黑得純粹的眼眸和男孩唇角那抹足夠惡意的笑容,看著他朱唇輕啟,聲音宛若柳蔓,溫軟中帶著犀利的殺意,“如果你死在這裡,豈不是會可惜了點?”
“就算我答應你,以後也保不准會背叛。”我隨意地說著,整個人卻繃得緊緊地尋找脫逃的伺機。
“現在的你太弱,但我有幫你走上頂端的能力,而你……也有這種潛能。我們會成為最好的搭檔——只要你同意入夥。怎麼樣?”他的微笑是摻了毒藥的蜜糖,就像小時候無意中得到的糖塊一般,充滿了吸引力。可是正因為我知道這吸引力的背後是所謂的“背叛”,心裡不知為何就有些不樂意。
我並不是沒有背叛過,也並不是對方有多麼相信我導致我不願意背叛,更不是對他產生了什麼感情……
腦袋裡突然浮現出那傢伙總是無神的雙眼……
也許,我只是單純不想罷了。
他似乎看清了我的想法,他的笑容愈加純良,“經過剛才的對戰我想你已經知道你的缺陷了吧,和我一起變強有什麼不好呢?而且,你會拿到你想要的所有東西。”
他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睛裡綻放開璀璨的光芒,就如同一枚閃閃發亮的鑽石一般,此時已經掩去了那些濃重的死氣,整個人籠罩著驚人的光芒:“首先我計畫在這三年內找齊夥伴成立組織。走出流星街,為所欲為、毫無顧忌!只要是想要得到的——無論是殺戮、錢財、自由、權力!這世界的一切都將握在我們手裡!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將流星街展露給世界!”
他對於流星街似乎有很強的執念,想改變它,或者說想讓它震驚世界。
不過,這應該是被叫做“夢想”的玩意兒吧。
在說起夢想的時候,那個傢伙的眼睛,似乎也是如此閃閃發亮的。
當時被伊路米問起這個問題的饑餓時候,我是不屑地撇開頭的:“夢想?這種東西真無聊!”
恩……我的夢想其實很簡單,只是想要養一隻小狗,種滿園的花,屋裡擺滿我喜愛的聖鬥士模型和限量版遊戲與手辦……”嚮往著夢想的時候,他的眼睛不像平時一樣那麼無神空洞,仿佛萬千星光都融於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晶晶點點、光芒四射。
“想要什麼,只要搶過來就可以了。既然這世界對我們如此殘酷,也是時候還回去了。飛坦,你生來就適合殺戮。你會變得更強,只要你加入我。”
想要,就可以搶麼?
我也想要看什麼是聖鬥士模型,什麼是限量版遊戲,什麼是手辦……我也想擁有自由……做夢我都想要在上空自由自在地飛翔,就連假名字也取的是“飛”。我也想要……伊路米因為擁有夢想而閃耀著的黑眼睛。
我想,我不是留戀他或者產生了什麼愚蠢的感情。
我只是在日復一日的廝殺中,自動認准了伊路米為我天生的死敵,即使他稱呼我為“師弟”,猶自帶著點親昵意味的稱呼,但是我竟然默認了——並沒有我所想的那麼排斥。
我會超越你,伊路米。贏你,然後搶走你。
最初,只是想要而已。然後,背叛。
我看見他沉默,看見他篤定地說:“你打不過我的,飛。”
我說:“我不叫飛,我叫飛坦。”
為什麼要告訴他?因為我認可他了麼?我還能看見庫洛洛望過來略顯驚訝的目光。他並不明白這個呆傻又喜歡走神的白癡爛好人對於我來說是怎樣的存在。
事實上,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看見他失望地垂眼。似乎是對於之後自己要遭受的刑罰而有些悵然。但是他仍然沒有出手。直到我快要走的時候他才說:“這就是你所渴望的自由了嗎?”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空洞無神。
我的心卻被看得一窒。
我承認,並不只是純粹為了自由那種原因。只是……我想超越他,想要搶奪他,想要看他幾乎到寥寥無幾的笑容……以及為了那個紅頭髮的傢伙出神的樣子。
也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現。
從6月2號那個紅頭髮小孩出現起,一旦他看見那個紅頭髮的小孩,本來就呆滯笨拙的一個人更加傻乎乎了。出神時間也長了,就算無意識,也還是想著去尋找那個紅頭髮傢伙的蹤跡。
對於這種觀察到的結果,我很不悅。我不太喜歡這個傻乎乎的傢伙這麼注意別人——
我想要搶奪到所有我感興趣的東西,我要去看他所謂的外面的世界,我要強到能夠打敗他,奪走他,拿到他所有的注意力。
至於他說的所謂的家人……那是什麼?!
1983年-1990年 伊路米篇
第11章 第一章 合作篇
///////////////////從這裡開始便是以伊路米為第一人稱的小說形式////////////////////
伊路米·揍敵客篇。
再次相遇,即使隔了這三年的間隔,我也依舊信任他,可是這卻與他是否改變無關。
=====================================================================BY:伊路米
“歐尼醬~陪我玩~”穈稽今年滿了兩歲,和我一樣喜歡收集聖鬥士模型和手辦,我把我所有的模型手辦都給了他。
“來,穈稽,過來。”我招招手,穈稽撲到我面前來。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很是期待的模樣。
“歐尼醬?”穈稽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湊了過來。
我伸手就捏住了穈稽的臉:“今天的功課呢?”
被我捏住臉的穈稽吐出一連串聽不懂的字元:“嗚嗚哇@¥#@#%”
我鬆開手:“啊對不起。”嘴裡道著歉,心裡卻沒什麼歉意地吐舌。誰讓穈稽這個樣子太可愛了呢,總是這麼期待這麼可愛地看著我,一不小心就起了壞心呢。
“做完了啊。歐利老師誇我可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呢”穈稽立刻挺直胸膛,還拍拍胸脯一臉得意鼻子都快要翹上天的樣子。
我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穈稽,我還有任務,不能陪你玩。去找三毛吧?”
穈稽卻不領情:“三毛太大了,而且笨死了,一點也不好玩。”
我摸了摸穈稽的頭頂,將手裡的圓頭釘遞給他:“這個給你,你不是一直很想要看看麼?”
“……好吧。這次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下次歐尼醬一定要陪我!”
“好,下次。我一定陪你。”
我接殺人的任務已經有了一年有餘了。我也已經習慣了攻擊對方最脆弱的要害,並且少流血的地方。即使過了這麼久,我還是有些不喜歡血腥味。所以我喜歡一擊必殺,這樣不僅免去了他的痛苦,我也方便了許多。
今天接到的任務是,殺死黑手黨米沙爾家族的繼承人波魯迪·米沙爾。而我的身份則是約瑟爾·拜地。是米沙爾手下一名普通的技術人員,因為今天是波魯迪與其未婚妻愛莎薇兒的訂婚典禮,一向嚴謹重重守衛的米沙爾家族敞開了大門,就連約瑟爾這種小職員也收到了一張請柬。
今天是最好混進去的時候,也是最好暗殺的時機。當然,混進去後現場更嚴密的守備以及對任務目標的更嚴實的守護可能會有些棘手。
我在宴會旁邊的洗手間裡換好一身的裝束。得體的灰色西裝,色澤暗淡的領結,再將長長了許多的頭髮紮了個馬尾,將膚色弄得泛黃,臉上添了幾道皺紋,看上去老了十歲,再戴上灰色的隱形眼鏡。整個人便顯得毫不起眼。
正好符合約瑟爾這個灰暗又孤僻的小職員形象。
一定要趁其不備的間隙完成任務。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在這個任務裡,我竟然還遇見了熟人——當然……這個熟人著實令我有些驚詫,甚至令我有些愕然。
這都是後話了。現在我只是整理好了裝束之後,帶著有些瑟縮躲避的笑僵硬地呆在不顯眼的地方,為了避嫌,手裡還端著裝滿食物的餐盤。
先出場的是滿臉風光的波魯迪,他是一個二十左右的俊朗青年,面白無須。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一身西裝剪裁得正好露出了他完美的身形。他端著酒杯與周圍遊刃有餘地談笑風生。而我則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默默記好他的臉,再數了數身後看得見的保鏢——一、二、三、四。照情報,後面還隱藏著兩個念能力者。
我很自愧。我居然都沒有能夠找出那兩個念能力者任何的存在痕跡,仿佛在很遠的地方又仿佛很近……連發現他們的具體位置都做不到……
看來這個任務還真的有點棘手了。
或者說父親怎麼會將這種B-的任務交給才十一歲的我呢?不過,目前最好還是隱蔽身形的好,免得被發現了。
剛躲到角落,就聽見了兩個人的交談:“唉,你知道麼?波魯迪少爺娶的是那個古老世家——西迪斯家的小姐呢。”
“啊,是那個老不死裡約的女兒吧?好像叫愛莎薇兒。”
“是那個西迪斯家麼?”
“就是那個西迪斯家啊!”
“管西迪斯家的那個老不死死掉之後,它不是已經快要倒閉了麼?”
“所以西迪斯家才把家裡的女兒帶出來聯姻啊!不過說是波魯迪少爺對那個愛莎薇兒小姐一見鍾情呢。”
“那豈不是個大美人?!”
“當然,傳說她有一頭火紅色的長髮,美目含情。那雙丹鳳眼只要望你一眼,就能教人沉淪呢。”
“……誇張了吧?”
“毫不誇張。波魯迪少爺可是被她迷得七暈八素,不到一個月就訂婚了。這下看來,西迪斯家族要重新復興了。西迪斯家裡那些飯桶們都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哼,那不過就是些吃閒飯的傢伙們罷了。”
“沒用的飯桶連家裡的女人都賣!哈哈!”
“噓——小點聲!別說了,儀式快開始了!”
“下面我們有請西迪斯家的小姐愛莎薇兒,大家予以熱烈的掌聲!”
“薇兒。”波魯迪首先迎了上去,他拾級而上去扶那最高階梯上的女人。那是個有著火紅色發的女人,如烈焰一般熊熊燃燒著。銀灰色的眼眸微微上翹著,轉目間美目盼兮、流光溢彩、美麗奪目。姣好的面龐以及……那高聳的胸部,還有比雜誌女郎還熱辣的身材。
我目瞪口呆。
並不是這少女有多麼漂亮得讓我言語不出。而是這人確實有著一張讓我覺得十分熟悉的臉。
兩年的時光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他還是那樣滿不在乎地微笑著,那種漫不經心的表情更添了他幾分風韻。
風韻?
原來西索是女的麼?!這麼久我居然都沒有發現他的真身?
不、這似乎不太可能……
我有些懷疑地想著。卻看見那個疑似西索的“她”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朝我走過來了。那位波魯迪少爺反而像個小媳婦一般跟在“她”身後。
不過她這麼一過來,我的低調又沒了……好吧,無論是男是女的西索都極為吸引目光。不過她這一靠近,更讓我確信了她的身份。
“她”的確是西索。
“她”的目光盈盈掃過我別在胸口的銘牌,我心裡“咯噔”一跳,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她撫了撫紅發,笑容戲謔:“恩哼哼!這不是約瑟爾表哥麼~好久不見呢~”
“他是你表哥?”波魯迪俊秀的臉上閃現出一抹懷疑,我輕輕點了點頭,只能順勢應了一聲:“薇兒表妹。”
“可是這麼久我都未曾聽你提起過你有表哥呢……”波魯迪的臉上閃過一絲懷疑。而西索則是伸手親親熱熱地挽過了那位的手臂。
“因為我和表哥很久沒見了~而且表哥不久前還被西迪斯家逐出了~所以我才甚是高興呢~”不得不說西索這謊話編得有板有眼的,邊說著甚至便用她那袖子揩了揩眼睛,就像是在擦去眼淚一般。
“……哦,薇兒。是我錯了。”果然那位波魯迪少爺一臉心疼地攬過了西索……不得不說這看上去和諧的場景在知道了西索是個正宗的男性過後,我有點怔愣。
西索似乎很自然地做著這種事……難道他很經常和女人打交道麼?或者是……他有學女人扮女人的癖好?
這可真夠驚悚的……
“我們可好久沒見了。我很想和你聊聊呢~約瑟爾表哥~小迪你先去招待客人,我和表哥去那花園裡散散步怎樣~”
波魯迪的神色明顯就是即使是表哥也不太想讓未婚妻離開身邊,他扭頭敵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太放心……”
西索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是我想單獨和我表哥聊聊呢,小迪~”
不得不說那個小迪叫得讓人心驚肉跳……這個詞我絕對沒有用過頭,因為這正是內心真實的寫照。
“……好吧。”看來流言果然不假,這波魯迪果然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真的是迷西索迷得七暈八素了。
“那我們走吧,約瑟爾表哥。”西索眼彎成了月牙,就像我以前所見的模樣一般,彎得劇烈的弧度,以及唇線微微的上翹,像極了我們初見時的模樣。
“那麼我們走吧,小伊~”緊接著,“少女”挽過我的手臂,在看見我望著“她”的眼神時,接著微微傾身調笑著附在我耳邊輕呢喃了一句。
我挽著西索走進了花園。我倆漫步在灑滿月色的石子小路上,“果然是你,西索。”
“噓——小點聲吆小伊~要知道,就算是這露天花園,也會有監視的眼睛存在呢~”說是這麼說……你不也是毫不在意地這麼大聲麼……
西索扶上我肩頭,微笑:“約瑟爾表哥,這麼久不見,我可是想念你得緊呢?”
我沒有回答他的調笑,只是面無表情地問:“你的目的是米沙爾家族?”
西索撫了撫紅發:“恩哼~正確來說並不是那樣吆~想必小伊你的任務肯定是波魯迪吧~”
居然被猜對了任務目標……我表現得沒有這麼明顯吧?
難道說?“難道他真是你情郎麼?……”
“小伊~這玩笑可不好笑呢~”西索眯了眯眼睛,灰藍色的眸子裡滿是陰鶩,似乎在壓制他全身的憤怒。
果然是對現在的狀態很不滿麼?所以只要稍稍提了一下,就黑了臉。
“……”我沉默。
“不過,能見到小伊,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吆~”我還沒想好如何道歉的時候,西索先開口了。
其實我也一直都很想念西索以及過去那段時光。如今他這麼說,是把我當做朋友了麼?……我心裡微微一動,卻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恩哼~不過現在的話,互訴衷腸還早了點吆~”似乎是看見我為難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了,西索單手扶腰另一隻手撫了撫紅發,微笑:“既然這麼有緣遇見了,這次你的任務目標我也順便幫你完成了吧~”
我低頭:“……謝謝。”
“你可是我的第一顆蘋果吆~小伊~我自然是要幫你吆~”
我怔怔地看著他。
蘋果……他還記得以前的那個言論麼?莫非……還記得我們曾經相處過的那些日子麼?他也認為我是他的第一個朋友麼?
“小伊~你這個表情會讓我忍不住好好疼愛你吆~”
這傢伙果然經不起誇……
“你講話還和以前一樣。”
“小伊倒是沉默了很多呢~讓我有點心疼~”
眼見著西索不正經的樣子,我冷冷道:“你也變得更加沒有節操了。”
面前出現了一張皺起的包子臉。“小伊,你講話變得更毒了呢~”
“那麼,好好合作吆~小伊~”他朝我拋了個媚眼,本是空空的指間瞬間出現了三張撲克牌。
“啊對了~我還沒說呢……能再遇見你,我真是打心眼裡高興吆~小伊~”
我覺得我不該信他的。因為念力六大系中,最不可信的便是變化系,而看他的能力就是活脫脫的變化系。
也沾染了變化系愛說謊的性格……
外貌雖然變了,但是講話卻愈加高深莫測教人捉摸不透。
但是說來也奇怪,我們都已經這麼久不曾相見了,但是我心裡卻沒有產生一絲對他的生疏,只有純粹的懷念。
即使現在的他有些危險。
“小伊~這是真話吆~”他微微眯了眯眼,露出我最喜歡的模樣。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向下彎,就像只狐狸。
我扭過頭去:“……一起合作吧。”
“小伊害羞了呢~”
我轉身往回走:“回去吧。不然你的未婚夫該擔心了。”
某人又鼓起了臉頰:“……小伊真是壞~”
我們沒有相問目的,但是卻在某種情況下互相相信著對方。我信他會幫我,而他也信我不會拆穿他。
這……便是朋友麼?我扭頭悄悄望他,結果被他發現,甩了個閃亮的笑容給我。
第12章 第二章
[我們把世界看錯了,反說它欺騙我們]
我想,別人會說西索愛騙人,也不過是看錯了西索罷了。他或許只是隨口說說、又或許是覺得好玩。因為即使是說無意義的謊話,他也經常這麼幹。
===================================================================BY:伊路米
“等會我會隨便推託個理由進房間,然後透露點要做/愛的資訊,到時候你隱去氣息跟在後面。等到我恢復原貌,你就可以動手了吆~”
“我知道了。”
西索和我回到大廳之後,就迎上了他的“未婚夫”。他挽著波魯迪的手臂笑著交談了幾句,緊接著整個人就成柔弱狀軟到在了波魯迪的懷裡。那波魯迪少爺愛憐地攏住她的肩膀,將自己身上的外套罩在他身上,低頭看他的目光充滿了膩死人的溫柔。
我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不惹人懷疑地移到衛生間,再使出“肢曲”過後,將自己的氣息融入了空氣中。再從衛生間的視窗跳出,幾個側身之後繞過大廳的位置往第二樓右邊數的第三個視窗躍去。
我跨過視窗,一個閃身隱入了旁邊的窗簾。正好看見被波魯迪扶著的西索朝我眨眼的模樣,而那波魯迪則似乎是剛吩咐完那些保鏢們不准進入的樣子。緊接著他緊緊地摟著西索,併合上門。
“薇兒,怎麼樣?好點了嗎?”聽見這滿懷愛意的聲音,我不由得對西索肅然起敬。在裝作女人還能這麼自如地“享受”著男人的殷勤,即使是撒嬌的嗓音也扮演得遊刃有餘……其實西索還可以去做演員!
“我有點不舒服~親愛的小迪~”如果不是因為任務我真想扭過頭去,因為西索現在滿臉的紅暈,尾音黏黏軟軟的,頗是一副急需愛撫的樣子……
當然前提是這波魯迪並不知道他的小嬌妻是個大男人。
“親愛的,你怎麼了?是發熱了嗎?要我去叫醫生嗎?~”不過這波魯迪也是個正派紳士……或許真的是愛上了西索——這件事讓我感到十分驚悚,他居然傾下身去用十分柔和的嗓音關懷著,還緊緊地握住了西索的手,看上去比西索還著急。
“也許~我需要你來幫幫我~”太……太傷風化了!西索表現得和我看見的色/情雜誌上的女模特一個模樣,手撫摸著唇瓣輕輕摩挲,媚眼如絲地眨了眨,嗓音充滿了……饑渴。
上帝作證,我是真的很想扭過頭去的。
“薇、薇兒……”波魯迪再遲鈍也看出了他的小嬌妻的饑渴,他爆紅了臉蛋,本來是細心地貼近她額頭的手頓時拿了下來,竟然開始有些慌張起來,不知所措地聯手都不知往哪裡放。
就連眼神也不望他床上的西索飛去。只是扭過頭,滿臉紅霞地擺手:“現、現在……現在還太早了吧……薇、薇兒。”
不得不說,這波魯迪少爺不僅純情,還對西索一往情深。有這麼一瞬間我都想和他說:“不然你就從了他算了西索。然後你再花點錢買斷委託人的委託不就是了麼。”
可是我想這句話說出來的話估計不僅西索惱羞成怒,而且我的任務也會有阻滯的可能。我明智地站在一邊保持沉默。
事實上,在一年多的暗殺生涯中,我已經習慣看見了暗殺目標各種各樣的夜晚習性以及癖好,事實上也見過好多次這種XXOO前奏的時刻,但是殺手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殺死目標。
可是……只要這個物件裡有西索了,我好像就克制不住地想要走神,想要聯想……
或許是西索這個人就讓人想像力豐富,引人遐想?
我看著西索眯起了眼,顯然是有些憤怒了。也對,你一個大男人,擺在眼前的肉不吃還在那裡裝純影響任務進度是怎麼回事啊?就連我都有些吐槽了。
因為他家的窗簾在窗戶邊,風又一直吹,那窗簾總往我臉上抹,弄得我都有點不舒服了。西索“纖纖玉指”一伸,手掌直接拉過了對方擺在胸前對手指的雙手(……),那麼狠命一拉,“刷”地一聲某大少爺便壓在了西索身上。
我直覺地捂臉,又從張開的指縫間繼續觀看。
這讓我有種現場看限制級收費頻道的感覺……
想起在家裡我喜歡抱包零食或者甜點邊啃邊看的情景,看著眼前兩人的現場演出,我還真有些餓了= =|||
正經點伊路米,現在是進行任務呢!
誰遇見了西索,都要扭曲一下性格啊……我如此感歎。
西索甜甜地沖他拉住的波魯迪笑,波魯迪想要立馬站起身來,可是西索更狠,他只是往波魯迪身上蹭了一下,波魯迪就不動了。
因為他動不了了,從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他的【——嗶】正以肉眼所見的速度膨脹了起來,鼓起了他的褲襠。
西索真是……
緊接著她軟軟地拉開自己的衣服:“小迪~人家好想要~”不得不說這聲音那叫一個嬌軟甜膩,驚得在窗簾後的我都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西索……你是入戲太深還是有這種傾向……?
變故就在這一瞬間。正在波魯迪“咕嘟”吞下了一口口水,緊閉著眼睛手指偷偷朝西索摸去的時候,西索眼裡的迷離以及臉頰上的紅暈在那瞬間消散無蹤,緊接著他動作俐落地抓住對方的手狠狠一扭,在按住對方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最後身上的衣服頓時破裂了開來,掉落出兩顆色澤紅潤的番茄。
軟綿綿柔膩膩的番茄,在加上一層薄薄的念力保護,沒有碎裂開來變成恐怖的紅汁……我有點惡作劇地想著若是西索沒有裹上那念力,番茄被壓爛掉濺了一地小紅水的話,他難道會害羞狀說:“我正在生理期~哎呀矽膠破掉了呢~”之類的麼……
想到這裡,我又正經了臉色。
任務中呢,伊路米。
一遇見西索,似乎就能碰見令人開心的好玩的事。
讓我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愉悅起來。
我現出身來,在波魯迪還猶自驚訝與傷心地瞪著西索的時候,我的釘子已經沒入了他的要害,他無聲息地咽了氣,死了。
“他是真心愛你的呢。西索。”我看著他的屍體,以及瞳孔裡殘留的悲哀與心痛,不由自主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恩哼~所以才有利用價值吆~”西索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種細枝末節,只是兀自在這種場合——我還在,屍體還在的情況下脫掉了衣服與裙子……我看見了他裸/露的下半身,還有才十四歲就已經線條優美的身體——
看著我怔愣的表情,西索揚起一抹笑:“哼哼~怎麼~小伊也被我這完美的身體所迷倒了麼~”
我看了他一會,他還極其自戀地擺出幾個姿勢——絲毫不以裸體為恥。於是我揉了揉額角,試圖平復下我快要暴起的青筋:“西索你知道現在的情況麼?那些念力的高手應該快感受到他們的主人已經死了,估計很快就要圍困這間房間了……難道說,你有暴露癖?”
西索動作一頓,緊接著漫不經心道:“兀自猜測詆毀別人可不要吆~”西索眯眼笑:“……哦呀呀~那我與小伊豈不是要做一對亡命鴛鴦了~~”
我滿頭黑線……都什麼時候了他還這麼悠閒地講出這種話來,而且還慢慢悠悠地走到衣櫃那邊,摸出一套西服給穿上。
在期間還哼著小歌。
其實我可以先走的,我也不知道我留下的意義在哪裡。
可能西索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捂著額頭低低地笑了出來:“小伊你果然還是捨不得我呢~這麼久沒見了,也很是想念吧~”
“我要走了。”
“恩哼~已經晚了吆,他們已經攻過來了呢~別擔心,很快~就會結束的~”西索伸手攬過我的腰,緊接著一下就撞破了玻璃壁,很快就沖了出去。
整個大殿都引起了轟動,繼承人在訂婚宴上的死訊,以及未婚妻的神秘消失讓整個大殿都慌張了起來。而西索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將我攬過橫抱進懷裡,從天而降。
擦身而過的是剛剛沖進那間房裡的念能力者朝我們發射過來的念彈。
好險。
不過……這種姿勢似乎更險。
在火光槍炮中,我看見西索的眼,泛著淡淡的金色,映襯著背後灼灼的火光,他唇角揚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微笑,他攬著我的手臂如此有力,和之前看到的籠在女裝下的他完全不同。他低頭沖我微笑,並戲謔地眨了眨眼,在落地之後,他輕盈的聲音和他的步伐同期而至:“要開始逃亡了吆~我的公主殿下~”
其實我很想吐槽你才是未婚妻,才是那個所謂的公主殿下吧,不要主次顛倒啊……
可是之後我便與西索背靠背緊緊相挨,互相信任互相交付自己的後背。
念能力者超過十個,而且有幾個還十分棘手。西索依舊是漫不經心地笑,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而我,也被他這自信感染了幾分,還真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
當然,後來的結果證明我果然是自大了。
我一個人在一時間對上了四個念能力者,一個是屬於遠距離攻擊,似乎是用具現化的繩索將人套住,再用念力封死。那繩子從四面八方還帶著重影朝我飛過來的時候,我使出釘子投擲了過去,念力與念力相碰,緊接著我將念力聚集於腳底,朝他那一個俯衝。
幹掉一個。
剩下的三個看我這麼快幹掉了一個,便通通小心翼翼地圍在了離我不足五米處的位置,看得出來他們似乎是想要合作。
我逐一打量過他們三人,在心裡急切地轉動著念頭,想要想出能夠解決他們的方法。其中有一個是使鞭子的,那鞭子上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沾了劇毒的,而且還不知道她的念系,有可能是特質系,那種毒說不定會是念毒——碰上就會很棘手。還有一個似乎是近距離攻擊的人,因為他的雙拳包裹著念力——應該是強化系的,但也可能是以強化系做幌子,靠近了之後便可能變為操作系或者特質系。還有一個站在兩人的週邊冷冷地打量著我,手裡還拎著一個外形古怪的東西——很有可能是操作系的。
首先向我發起攻擊的是使鞭子的那人,他的鞭子舞得密不可分,就像一張大網,連躲避都有些費力。而在這揮舞中,那念力居然就像水蒸氣一般從那鞭子上脫離了下來,朝我襲來,大驚之下。我聚集了腳底的念力移出當前的位置,可是那鞭子又如影隨形,速度快得讓人驚訝。
在幾次地遠離那網又被籠罩之後,我計算出了他移動與念毒蒸發的時間差,在這一瞬間我猛地起跳,將手裡隨身攜帶的毒匕首,猛地朝那人的手腕處射去,那人一驚之下趕緊往旁邊一閃。
就是這個時候!
與匕首一同前行,但是被我施加了“隱”並藏在他視線死角位置的釘子露出了身形,並且正巧落在了對方落點後的要害處。
幹掉兩個。
而就在這兩人死後,那隔得稍遠一點的傢伙終於陰陰一笑,然後舉起手裡怪異的那東西……往地面上一敲——
頓時地面從中心裂了開來,而那兩人的屍體竟然隨著這震裂,而緩緩爬了起來——再抬頭時卻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是操控系!可是居然是操控死人!真是上天的寵兒、神賦予的能力。大驚之下,我眯起眼,將手裡的釘子全數紮入那兩具屍體上,結果卻毫無反應。
就連我的反操控也沒有用!
而此時一直小心翼翼地圍著我的那名強化系的男人,在我計算下的攻擊範圍內,突然陰笑一聲,舉起了手掌。
我頓時冒出了不太好的預感。
“砰!”無數的念彈朝我飛了過來!糟了!他果然不是強化系!而是以強化系為幌子的放出系!這個人果然和剛剛那個用怪異東西敲地的傢伙是一夥的!
為數眾多而且快速的念彈讓我有些反應阻滯,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如果中招的話就必死無疑。這種判斷讓我瞬間冷靜下來。
我打算用念力來擋住這些念彈的攻擊。畢竟在這種情況下躲避無效,只能強行抵擋。快速做下判斷之後,我實施我的想法,結果這些念彈的念量卻遠遠超過我的估計,想必那兩人是想要用這招將我一擊斃命的。
我咬牙。
想要殺我還早著呢!做殺手,雖然時間還短,但我可是職業的!
就這樣,我以差點報廢了一隻胳膊的代價保住了我的命,當然在那爆炸的瞬間我用上了“絕”,感覺到他們兩人似乎是松了口氣,也沒用“圓”就想著要上前查看,我一個飛速的腳步就移動到了那個用怪異武器的傢伙身後,直接使出“肢曲”,挖心。
我其實並不是特別喜歡這一種殺人方式,因為見血太多。但是既然練習了這麼久,也應該來檢驗檢驗成果了。挖出來的心臟在我完好的右手裡跳動著,而被挖心的傢伙還保持著兩眼瞪直的狀態,伸手想要碰觸那顆在我手裡跳動的心臟——
“還……還給……我……”他的聲音隨著我手指捏爆的動作消散下去。而正在那放出系的傢伙瞪大了眼驚詫地看著事情發展的時候,我猛地朝他丟出五顆釘子。
“你……”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就瞪著眼睛倒了下去。
我知道他想要問什麼。[你為什麼能夠知道我的念力分佈,從而找到正確的薄弱點殺了我?!]
因為我精通人類的身體,以及知道放出系基本的念力分佈,以及各種不同的姿勢和肌肉的顫動代表著怎樣的念力分佈。
我斷定他剛剛使用完大規模的念彈,手上念力的分佈是百分之八十。而看了我剛剛那幕,他會下意識地將剩餘的百分之二十的念力挪到心臟上,所以對準他左胸的位置是不那麼容易成功的,於是我對準的是他另一個穴道。
可惜……做完這一切我已經達到了疲憊的最大值,念力也已經完全耗盡,就連站著都十分耗力,再也無法支撐下去。就在我差點沒能遵循殺手的準則就要倒在這裡時,一隻有力的手撈過了我的腰肢。
迎著風我看著他噙笑的嘴角:“不愧是小伊吆~”他輕輕靠著我的額頭,幾個起躍飛快地離開了這個地方,我的眼角餘光只能捕捉到淡淡的橘色火光。“不愧是我第一顆蘋果,我看中的人。果然不負我的期待呢~如果死掉可就太無趣了吆~”
“咳咳……我自然不會死……”我呢喃了一句。家裡還有穈稽在等我回去,我還答應下次要陪他一起玩,我怎麼可能死。
西索的語氣突然變得溫和,沒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臉:“是是。你不會死,我也不許你死。”霸道的傢伙……我視野有些模糊,看著眼前西索的輪廓也開始有點晃悠。
“放心靠著我吧~ ~在這裡,我會保護你的。靠著我~睡一會兒~”西索的話仿佛有種魔力,雖然他又恢復了以往帶著撲克牌符號的不正經的語氣,但是我的心裡卻突然安定下來,本來強行要維持的清醒與戒備就被他這麼一句話打消無蹤。
直到後來我也無法想通,明明當時我和西索還不是像現在這樣很深厚的關係,可為什麼我會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並且犯了這種殺手誓死都不能犯的錯誤——將命都交給了他。
我想爸爸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朝我皺眉頭,並且又是一輪新的體罰,他肯定會說:“伊路米,合格的殺手是不該做出這種愚蠢的舉動的。”而母親會捧著臉大叫著拿鞭子抽我也不一定——“啊啊啊!伊路米!你怎麼可以在有外人的情況下失去意識?!”
想著我不由得想要微笑,可是疲憊卻不容許我這麼做了。
我是真心地想要閉眼休息,固執地想要相信他,並且連命也願意託付給他。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心情。
模糊地合眼之前我看見他灰藍色的眸子流光溢彩,映襯著背後遠去的火光,仿佛燃燒著火焰一般,如血如泣。他看著我微笑,眉眼彎成我們初見時的那樣,眼睛眯起成一條弧線,唇線輕勾就像一隻狐狸。
於是我微笑,安心地閉眼睡了過去。
第13章 第三章
[你看不見你的真相。你所看見的,只是你的影子。]
西索所看見的真相,或許是他自己所創造出來的罷了。因為他習慣騙人,而更習慣的是騙自己。
===================================================================BY:伊路米
我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乾淨的天花板。在清醒的十秒鐘內,我所有的記憶回籠,我坐起身來揉了揉額頭,突然發現枕頭上方放了一個冰枕,忍不住拿起那小巧的冰枕,我捏捏敲敲打打。它已經大部分都融化成水了,但是搖晃的時候還能聽見少數的冰渣晃動的聲音。
突然我拿著冰枕的動作僵住了。
我在做什麼?!對著一個冰枕……
悄悄將冰枕放回原位,感歎自己居然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是因為有點不相信西索會這樣服侍一個人麼?會因為我可能發熱了而給我放上冰枕麼?我以為他能把我帶回來已經算是莫大恩惠了。
想到這裡,我又有點想笑。
這樣的根本就不像西索了。西索總是裝作有情,但他其實是最無情的那一個。
當時還朝我喊著:“我要成為世界第一的富翁,擁有世界第一的財富,然後買回所有的聖鬥士模型和遊戲手辦!”……想起來我就覺得樂不可支。
那時候我六歲,西索是九歲……恩、西索比我大三歲。這樣看來西索還真是晚熟呢。我九歲的時候……煩惱的是關於怎樣才能乾淨俐落地殺掉一個沒有主動來招惹我的人。
啊……看來晚熟的是我,因為西索想必在六歲以前就開始能夠面不改色地殺人了。因為他總是喜歡去主動招惹別人。
我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發現身體似乎恢復了,左手雖然行動還有些不適,但是沒有當初那種嚇人的焦狀了。看來西索是真的都幫我處理過了……
我覺得有些像在做夢。
這種根本就是無聊沒趣的事情西索居然會做?!難道他看中的是我之後的潛在價值?我像是自嘲一般猜測著。
將房間的佈局一覽無遺後,我感歎西索居然是會在中央的桌子上擺上花瓶和花朵的人……好像是具有安眠作用的薰衣草,一叢清淺的紫色插/在瓶中。
難道晚上我睡相很差或者很煩人麼?他還要用薰衣草幫助來睡覺?知道西索不喜歡使用藥物,我如此猜測道。
我仔細地看過了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甚至對桌子上擺著的兩隻茶碗產生了興趣。總是思考著“他是在我來之前就擺了兩隻呢還是在我來之後才擺上的呢”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
大約是因為我無事可做。
我的視線膠在了牆壁上的一幅畫上移不開了。
我從不知道西索還會作畫。而且……似乎還畫的很好。
啊?你說為什麼我知道這是西索畫的啊?因為右下角他寫了自己的名字。還是:“西索吆~”
畫上的是一個女人。還是我認識的女人,是那天我在流星街八區碰到西索的時候他身邊的女人。整個人被籠在黑色衣袍下,側臉和西索講話的時候,我看見了她的臉。淺棕色的發黑色的眸子,姿容妍麗、美豔不可方物。
是西索會喜歡的類型。
因為他在和我去八區的時候,看見這樣的女性,都會上前搭訕兩句,或者被女孩看中了他自己卻突兀地失去了興趣,或者惹得女孩不滿,出手揍他。
他樂此不疲。我想他只是享受著追逐的過程。
可是如今看到這幅畫,我卻並不這麼想了。他或許是當真喜歡著畫裡的這個女的。
正在凝視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啊……這是扇木門。聽見聲音的時候,我是這麼想的。餘光漏過門口的西索往外望去,是一片漫無邊際的森林,蔥蔥郁鬱密密麻麻地看不清邊界。
“哦~小伊醒過來了呢~半夜裡可是又發燒又說胡話又踢又打還扔釘子的呢~”西索的話讓我懷疑地看向他。
“……有嗎?”我覺得我並不是這樣了。介於西索經常喜歡誇大事實,於是我用探究的目光仔細地打量著他。卻見他露出委屈的神色攤手聳肩,灰藍色的眸子裡似乎還閃過了哀怨的神色。
“好吧……謝謝你。”我妥協下來,不再去找他意圖捉弄人的破綻。
他像個孩子般開心地笑:“不過小伊說胡話的時候可是在說~西索~不要離開我~吆~”他朝我眨眨眼,模樣像只偷腥的貓。
我堅定地搖頭:“絕對不可能!”
面前的臉頰鼓得像只包子:“……小伊真絕情~翻臉不認人~”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要走了。”家裡任務的期限說不定已經到了,如果再不回去,說不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雖然我並不覺得父母會那麼地擔心我……
不過如果任務被判為失敗那我就得不償失了。因為我還要賺錢買零食、買甜點、繳付費頻道帳號費、還有給穈稽買玩具、買模型、買手辦呢。戒尼很重要,我不能放棄每一次任務的報酬!不然本來就給家裡的回扣多了,還被扣去整個部分,那我的錢就真的不夠用了!
西索一臉哀怨地拉住了我:“利用完人家就走了呢~小伊真是太絕情呢~”我扭頭看他,發現他一副我對他始亂終棄了的“怨婦”表情看著我……
我頓時從心裡開始起雞皮疙瘩。
我認真地看著他的臉,做下評語:“西索,我發現這幾年,你的表情是越來越誇張了。”
誰知道,聽到這評語,西索眼睛一亮,反而極其高興地笑了起來:“是麼~那當然。因為我已經成為魔術師了吆~”
“魔術師?”我疑惑。他什麼時候對這個有興趣的?
“恩哼~在我三歲之前就很喜歡很喜歡了吆~”西索一臉得色,緊接著他拉過我的手:“哼哼,對了小伊~要不要欣賞我的魔術?”
“啊……可是……”可是後面的話在看見西索灰藍色的眼睛閃爍著細碎螢光的時候頓住了,話頭一轉就變成了:“好吧。”
在話音剛落,西索就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來。好呀,這傢伙果然看透我心軟的毛病了!所以才故意露出那種表情來誘我上鉤!可恨我居然又一次被騙了!嗷嗷嗷!
“這可是我專門為小伊所變的魔術吆~”我看見他朝我微笑,手指間撲克牌如蝶翼一般翻動著,撲克牌時不時的出現與消失讓我看得有點興趣。
之後他手指一停,所有的撲克牌竟然出現在了我的手心裡,緊接著那些撲克牌立起身來竟然開始自動折紙,最後變成了一朵朵的紙制玫瑰花,接著那些玫瑰花染上了鮮豔的紅色。
在我試探著碰觸的時候,我感受到的並不是紙牌堅硬的觸覺,而是玫瑰花柔軟的花瓣!
“好……厲害!”不由得讚歎出聲。
西索凝望著我微笑:“除了你,這個魔術不會再表演給任何人看了吆~”他站在稍高一點的台上朝我笑,我能看見那雙灰藍色的丹鳳眼蘊含著柔軟的情緒,而他上翹的話尾卻讓我莫名漲紅了臉,只是看著他,就覺得心臟突然跳得快了些。
“這是魔術師安德瑞教我的。而我,即將繼承她的衣缽,成為魔術師西索。”
“魔術師安德瑞?!”那個有名的魔術師商人?傳說他不僅僅是在魔術上的造詣高深莫測,而且他擁有的商業天賦無人可及,在他才十歲的時候,他就在商業界脫穎而出,成為開採辣香山礦石的礦山老闆,而更是在短短的三十年裡,他通過玩弄商業手段,將錢財玩弄於股掌之中。到了他四十歲,所擁有的財富竟然是富可敵國。
他當時錢財來源主要是通過暗中倒賣了槍支、軍火給黑幫。又替黑幫將那些見不得人的黑錢洗白,最後還給獵人協會透露一些關於賞金通緝犯和遺跡的資訊。
似乎擁有廣大的情報網,而且自己想消失的時候,就可以行無影去無蹤讓人無處可尋,這一點倒是讓他躲避了不少仇家。
西索的聲音將我拉出了沉思:“所以,你呆在這裡的話,可以永遠脫離你的家族~永遠遠離你不喜歡的殺戮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西索,但是胸口裡之前的那種悸動卻消失了。現在的西索語氣帶著點淡淡的引誘,表情雖然溫和但是更透露著一種詭譎——這讓我想起了背叛之前的飛坦。
其實我明白的,我明白西索喜歡撒謊,即使是無意義的謊,亦或者是試探、好玩。我也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無論他是怎樣的態度,我都當他是朋友,信任他、接受他……
所以我並不該讓他的態度來影響我。
可是我居然……產生了“難過”這種情緒。緊接著我又開始擔憂了,如果父親知道有一個人已經可以影響我到了這種地步的話……
我想,西索肯定會小命不保的。至少現在是這樣。即使他是安德瑞的繼承人。
“雖然我很喜歡過平和的日子,但依賴別人得來的太過虛幻而不可靠,如泡沫一般很快就會消失。……你到底在試探我什麼?西索。”即使是虛與委蛇、拐彎抹角,我最不想用這些來敷衍的就是西索。所以我捨棄了所有不必要的託辭,直接進入正題。
“不愧是小伊呢~只是如果你答應了的話,我是真心想要試著養你一段時間的吆~”西索滿意地微笑,手裡的牌被他從左手切到右手、切來切去。
當時我以為那是一種挑釁,但後來才知道那似乎只是西索的習慣。
我看著他的動作,我以為他要與我動手,心也不由得冷了下來:“這與你無關。”
看著我冷漠的樣子,西索低低地笑了出來:“果然小伊是最難猜的~明明什麼都不掩飾,但是卻那麼矛盾,讓人家真的好欲罷不能哦~”
我歎氣:“西索,人類並不是玩具……很多時候,你以為你在玩弄別人,其實也是在玩弄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變成了說教這麼一類的角色,我以為像我這種沉默寡言的人是說不出來這種話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西索這個樣子,我就忍不住想要告訴他。
其實人類之間也是可以交換真心的存在的。比如說即使你視人心為垃圾,我也仍舊想要當你的朋友,和你推心置腹,能夠幫助你,能夠把命都託付給你的。
西索不置可否:“哦~”看上去就是完全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
“我走了,下次若是有緣再見吧。”我轉身欲走。
“小伊~不留下個聯繫方式麼?~有時候想你想得心臟疼的時候~我是真的很想去找你吆~”西索似真似假地抱怨著,表情卻完全沒有“想到心臟疼”的那種表情。
不過,我想我已經習慣他的這種方式了。
或許他看見的真相,也不過是他所製造出來的真相罷了。畢竟他最擅長的便是自己創造真相不是麼。
“135XXXXXXXX”我報出一串數字,轉身開門。
“沒有我的帶領,你可是走不出這裡的吆~因為這可是安德瑞的窩點之一呢~小伊~”在我看著密密麻麻的大森林發呆的時候,西索慢慢悠悠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手指還停留在手機按鍵上。
我轉頭看他。然後放在衣袋裡的手機開始唱起歌來。
我拿出手機,結果被西索奪了過去,再還給我的時候,我看見那上面已經寫上了名字:“最愛的西索吆~”——設為快速鍵“1”號鍵。
我沉默地看了那個名字半晌,緊接著舉起手機:“你是怎麼找到我手機上的這個符號鍵的?”
要知道我用了這手機快兩年,都從來沒有找到過手機上還有這種符號輸出!
“啊呀~”西索裝出有些驚訝的表情,其實是樂不可支地在暗笑:“小伊居然是個機械白癡呢~真是可貴的情報吆~”
“……什麼情報?”機械白癡什麼的是什麼情報啊……
“追你用的情報吆~”看著西索無節操地朝我飛吻的樣子,我默了。
或許……我這麼無條件地相信他是件錯誤的事也說不定。
我突然這麼想到。
但是……對於認識西索,相信西索,就連命都曾託付給西索這件事……我卻並不後悔。一點也不。
西索真的遵守諾言將我送出了森林。
在離開的時候他挑唇朝我笑:“如果有機會,我會找你來約會的吆~”
我看他,想著我出來多半都只有任務一件事。
於是我歪頭問他:“順便幫我做任務麼?”
“可以吆~”
之後我和西索壓榨和被壓榨的關係徹底確立。但是壓榨的人——我很高興,因為任務完成速度變快,接任務個數也變多了,而且還能經常見到西索並且和他一起戰鬥——毫無疑問這件事才是最令我高興的。而被壓榨的人——西索也很高興,我猜這是因為任務目標周圍保護的人的強能讓他產生興奮感的緣故。
當然這都是後話。
之後有一件事的爆發,我才知道西索為什麼要去找米沙爾家族的麻煩。不過,那時候他已經麻利地毀掉了那個他三歲前所居住的地方了。
也是在那時候,我收到了他的第一份委託。
第14章 第四章
[休息之隸屬於工作,正如眼瞼之隸屬於眼睛]
這段時間我只有工作沒有休息,就像我丟掉了眼瞼只剩下光禿禿的眼珠子了一般。
=====================================================================BY:伊路米
收到道爾家族被安德瑞的那個魔術工作社吞併了的消息是六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再聯想到米沙爾家族屬於道爾家族的第一支線家族,我很快就推測出了整個事情的發展。
西索的目的應該是毀滅道爾家族——原因不明。但是道爾家族是那種規模宏大、訓練有素的家族,再加上防備森嚴,要直接突入想必要費許多周折。
於是西索便想出了攪亂他旗下第一支線家族的計畫,用計將第一支線家族的繼承人殺掉之後,剩下的幾個對繼承人之位都覬覦著的人就勢必會產生內部分裂與爭奪。
而它的直屬家族道爾家族到時候就一定會出面來解決這個混亂,再趁著這個時候改變容貌混進道爾家族,從內部摸清它的底細,再利用五到六個月的時間從內部打亂它工作流程,製造產品危機,損傷產品信用,等到道爾家族的名聲被搞壞,股票開始狂跌,西索再通過自己繼承的那個魔術工作社的龐大財富這麼一收購,道爾家族就是唾手可得了。
不得不說計畫周詳,邏輯能力強大。不愧是西索,果然是準備萬全了才開始行動的。果然是他的作風。
剛這麼想玩,電話便閃爍起來,我順手接了起來。“這裡是揍敵客家第一號專線,請說明你的任務內容與要求。”
熟悉的嗓音在聽筒裡響起:“小伊,我有委託需要你做吆~想接麼~”
我有些驚訝地瞪大眼睛,緊接著平復下愕然的心情:“任務內容?”
“小伊~~”西索拖長了聲音,似乎是有些不滿地在撒嬌:“你講話非得這麼一板一眼的麼?~我們都是這麼熟的關係了不是麼~”
“任務內容?”
“小伊真是的~~好吧~我的任務是幫我殺掉道爾家族的那個老頭吆~ ~因為某些原因,我無法親自下手,所以需要委託呢~”
“名字。”
“傑菲爾·道爾。”
“請等待一至三分鐘,容我查查懸賞金額。”
“懸賞金額為三十億戒尼。”
“哦呀~~結果~那個男人也只值這種價錢麼~我還以為他會多值錢呢~居然設定這種血緣親人就不能傷害的制約~雖然因此小時候的我逃過了一劫,卻也拿那個老傢伙沒有辦法呢~”
“這些……是屬於客戶的隱私……會被公共線路聽見的……”他果然還是什麼也不管不顧,總是用自己的方式來試探出我的情緒……
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乎還是不在乎我了。
在揍敵客家裡接聽手機的話,就會轉到任務接聽專線,雖然說專線是具有一定的隱蔽權的,但是因為轉人接待方便,有時候專線也會被聽見……
我害怕和西索的關係曝光,更怕被父輩們知道我居然不守規定交了朋友……最怕的是,西索會像我曾經的小狗一樣成為一具屍體……
於是用那種客氣的方式來對待他,可是西索卻察覺到了,並且隨意地說著那樣的事情來刺探我的真意……
並且,那麼毫不猶豫地講出他曾經是道爾家族的人,這樣好嗎?
他是信任我,還是對此無所謂呢?
我聽見他的聲音隔著電話在那頭響起:“因為~小伊的話~是特別的吆~”
我心中一跳,不由得咬住了嘴唇,用最冷漠的聲音威脅道:“西索,不要用這種方式來挑唆我的家族,你會被下絕殺令的!”可惜到最後我居然還是失了常態……
“哦呀呀~小伊這是在擔心我麼~~讓人感動呢~~不過~我現在可是擁有最大財富的男人吆~接下來,我只要成為最強的男人便可以了~”西索毫不在意地輕笑,“我說過,要成為世界上擁有最大財富的男人,買下所有的聖鬥士模型和限量版遊戲。並且……罩著你的吆~”
“……”我握緊了手機。“西索……”
“小伊~你願意幫我完成這個委託麼~”
我忍住唇角的微笑:“要先付款。”
“啊~小伊真壞~”
我能想像到他說這話的時候皺起的包子臉,以及挑眉的表情。
於是我吐了吐舌。因為這樣的西索總覺得很可愛,所以就不自禁逗他了。
“我的帳號是XXXXXXXX。”
“那密碼呢~”西索調笑著問。
“保密~☆”
“那麼,明天見吆~我在枯枯戮山山腳下等你吆~早上十點,不見不散吆~”
“十點?你現在在道爾家族那邊麼?”
“是吆~”
“那裡到枯枯戮山需要兩天的行程,你怎麼可能趕得過來?”
“我可以坐飛艇,超快的那種吆~”
“哈?”枯枯戮山到道爾家族那條線路上有飛艇航線麼?我怎麼不知道。
“是我私家的飛艇吆~”
= =|||這傢伙果然騷包至極!!!我滿頭黑線,這麼一點點行程而已,居然開著私家飛艇來,他究竟有多麼愛炫耀啊!!
“我都是為了能夠早點見到小伊,才急著趕過來的吆~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愛上我了~”
“西索……我發現你不僅已經無節操,現在還出現了幻想癔症……”
“……明天見小伊~”於是西索掛電話了。
我看著被掛斷的手機,不由得捂唇微笑。
其實……我也隱瞞了我的真實想法。是的,我也很想見到他。很想很想。
我在山腳下看見西索的時候,他被一小群人圍聚在高臺上,正在表演他嫺熟的魔術技巧。我想起來之前他似乎說過他繼承了安德瑞的衣缽,如今又吞掉了道爾家族,那他已經擁有了無盡的財富。再想想我,每天的任務要被克扣百分之五十給家裡,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有百分之十三十都要用在穈稽身上,真正我自己用的少得可憐……
想起我冰箱裡所剩無幾的甜食,再想想我已經好幾期的模型雜誌都沒買了,至於遊戲機……也好久沒玩過了。
突然覺得自己像是成了一個連興趣都被錢剝奪了的人。
又或者……西索一個人的魅力就已經遠遠超過這些東西了。以至於,遇到西索之後,那些不會動的模型或者單調無聊的遊戲……都已經成為了我不感興趣的東西。
我想起了小時候,我之前是並不喜歡模型的,因為它並不會動,也不會陪我玩。所以我養了一隻小狗,但是父親說我不能擁有寵物,這種東西只會讓我產生不必要的情感浪費,更何況殺手不能有弱點,於是小狗死掉了。之後我便開始喜歡冷冰冰的模型和遊戲機。父親很滿意,因為我遵守了他的規定。
模型和遊戲機不算是弱點,因為它們都是死物,我想怎麼擁有都可以。我將零花錢全部用來買這些東西,也買甜點,因為甜食是最能撫慰傷痛的,無論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看著西索蠻樂在其中的樣子,我找旁邊的小攤買了一隻冰淇淋。就是在這時,西索行了個貴族式的告別禮,並且高聲宣佈——
“今天的節目就到此為止了吆~”
高臺底下響起如雷的掌聲,西索從高臺上一把躍下,仿佛早就看到了我一般,直直地便朝我沖將了過來。
我微微抬頭與他相望。
他笑:“喲~小伊居然都沒給我買一隻呢~”
……你錢這麼多還讓我給你買東西吃?!!= =|||
結果某個男人直接托起了我的手,然後就著我手裡的冰淇淋舔了一口。好好的冰淇淋硬給他吃出情/色的味道了。
因為我看見賣冰淇淋的那個小姐臉都漲紅了,還“呀”地驚叫出聲。
接下來,她看我倆的眼睛簡直開始冒綠光了。
我歎了口氣。
“西索,你要吃的話,就全給你。”
“哼哼~不用了吆~我不喜歡香草味~我喜歡烤魚味的~~”
“……”你混蛋!這世界上壓根沒有烤魚味的冰淇淋,你就是惡作劇故意的吧!還是說你覺得逗我這種面部僵硬不愛表現出表情來的人很好玩?
我不理他,面無表情:“那我吃掉了。”
使出我吃甜點的快很准,我兩三口便把手裡的香草冰淇淋消滅殆盡,看著西索挑眉的模樣,我無辜歪頭:“走吧,什麼時候可以進行暗殺委託?”
“不著急~不然~先去約會怎麼樣?~”
“呀!~”又是一聲短促的驚叫,我扭頭看那冰淇淋的小攤鋪,那賣冰淇淋的小女孩捂住了臉頰,從指縫裡偷偷看著我和西索。
……她到底在想什麼?
絕對不能做虧本生意!我心裡做下決定。反正西索那麼有錢,作為朋友就應該盡心盡力地敲詐一番。於是我面無表情道:“西索……約會不在任務委託範圍內。”
“那就委託好了吆~”西索不在意地笑。
“請先付款。一千萬戒尼。”
“……小伊你為什麼越來越財迷了……?”
“回答這個問題也不屬於任務範圍內,你需要回答嗎?”
“……不用了。”西索摸出手機,很快地按了幾個鍵,他將手機蓋合上,朝我眯眼笑:“好了吆~錢已經打進去了吆~”
他話音剛落,我手機就響起了“叮咚”的手機提示音。我摸出手機看,上面寫著“帳戶XXX已給您打了兩千萬戒尼。”
我抬頭疑惑地看他:“?”
他一臉得意地笑:“這下,下次約會也已經約好了吆~”
我無語的收回手機:“……不、下次約會下次付帳。這多出來的一千萬戒尼我就謝謝你的小費了。”
這次輪到西索一個勁地猛看我了,緊接著他就捂著嘴巴偷樂起來:“小伊~難道說你的錢全部買了你喜歡的聖鬥士模型和限量版遊戲了麼~”
我一本正經地搖頭:“不,我最近的錢都花在養弟弟身上了。”
西索鼓起臉頰:“小伊你真狠心~從我身上剝削,卻毫不在意地全部花在弟弟身上~~”
“……撒嬌不適合你西索。”
“欸——不會吧?~以前可都是百發百中的呢~”
“好吧~”西索突然伸手拉住了我,微笑:“小伊想去哪裡呢~”
我扭頭看他,心裡有些奇怪。照西索的性格,他應該不會問我的想法的——“去哪——不是你決定麼?”
西索朝我眨眼睛:“如果有很想去的地方,很想吃的食物,很想買的東西~我都可以先滿足你吆~”
我靜靜地看他,接著轉過頭,不想讓他看見我有些不穩的眼神:“不……就你決定好了。”
“嘻~小伊是害羞了麼~真可愛~”
“那就去買限量版遊戲好了,反正你給錢。”
西索拉長了語調:“小伊每次害羞了就要這樣~~真是的——”
好吧,我確實看不過西索那名為了然,實為偷笑的得意表情,所以總在他最得意的時候打擊他的自信心。
“跟我走~”西索拉上我的手,就開始跑起來。我跟在他後面,看他因為跑動而飛起的紅發,心裡突然湧起一股久違的暖意。
不由自主地就想要笑。
他說“跟我走”我幾乎就沒有絲毫懷疑絲毫猶豫地跟上了他。
我低頭,看我們十指交握的位置。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緊緊地握住了我。我還能感覺到他手指上硬硬的繭子,摩挲著我的掌心,這種細細軟軟的微癢感,讓我心情愉悅得快要飛揚起來。
這是屬於人類的溫度。
我的朋友,我最珍貴的羈絆。
停在我面前的是一艘飛艇,上面畫著非常花哨的安德瑞家魔術工作社的徽記。
“這是我的飛艇吆~美麗的公主殿下~你是否願意陪我度過美好的一天呢~要知道,我的星空要是沒有了你,就將黯然失色~~”西索本是牽住我的手,被他握在手裡,然後他傾身,低吻我的手指。
我凝視著他波光流轉的丹鳳眼,面無表情道:“我不是什麼公主,如果再叫,就請支付五千萬戒尼。”好吧,我知道我一提錢的問題,西索就要糾結地看著我。
我知道他並是可惜那點錢,只是對於我在關鍵時刻提錢……真的很打擾氣氛……之類的吧?我猜。或者他還真是太摳門了?
應該不是。之前三十億都那麼爽快地交了。
我認真地再拋出一記重擊:“而且西索,你是在什麼書上看到那種話的?已經都用爛掉了。”
西索親吻的嘴唇挪開了我的手背,然後他轉身。“走吧。”
連符號都忘記帶了,但是……
他還是記得牽著我的手的。
我看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
因為他的反應實在太可愛了,所以我每次都忍不住想要逗逗他……這並不過分,是吧?
我追上去挽住西索的手臂,微笑:“我願意。”
西索轉過頭來凝視我的眼睛,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額頭,然後一把將我摟進懷裡:“恩哼~我早就知道小伊你心會軟了吆~”
“……”好吧,西索也經常逗我,扯平了。
走上飛艇,坐在西索旁邊,我扭頭問他:“要去哪?”
西索手指間撲克牌飛快地翻飛著,然後將變化成的猶帶著露珠的玫瑰舉到我面前,微笑:“你只要跟著我就是了吆~我一定要給你最至高無上的約會吆~”
我接過玫瑰,淡然道:“其實比起玫瑰,我更喜歡玫瑰花茶。”
“要我幫你泡一杯麼~”似乎已經習慣我的某些經常“破壞氣氛”的話了,西索笑著變出一隻陶瓷杯。
“……還真是完全貼心的服務呢~”
“那是自然~這可是我和小伊的第一次約會呢~”
約會的一天很愉快。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知道我喜歡吃甜食的——據他說是他情報網裡一個叫“擺渡”的情報點,可以搜索到這種隱秘資料,他帶我去了甜食之都——聖.蘭妮亞,賣相精緻的甜點蛋糕,比賣相更精緻的就是它的味道。
接著他帶我去了遊樂園。他買了兩隻氣球,一紅一藍,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高興。接下來就把藍的那只遞給了我。
然後我們去坐了高空旋轉、攪拌機、雲霄飛車,但是對於經常性出入高空的我和他來說,兩個人處變不驚地啃零食和交談在一片尖叫聲中顯得尤其格格不入。
他本是要帶我去做摩天輪的,可是看著那慢悠悠轉圈的速度,他決定換個有趣的活動。於是他神秘地朝我笑:“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我點頭。
其實今天這一天已經很開心了,可是他卻說摩天輪太無聊,這麼個大好夜晚這麼浪費太無趣了,於是……他拉著我繼續上了飛艇。
他溫柔地將毯子蓋在我身上,伸手撫上我的眼睛:“你先睡會吧~到了我叫你吆~”西索灰藍色眼睛裡閃爍著的柔和的光,讓我的困意真的就湧了上來,明明以前無論做多少任務都不會困的,可是……他這麼細軟的一句話,就真的仿佛給我下了迷魂香,我真的就想著要睡一會了。
我不知道西索對我溫柔的目的,或許他只是單純想要這麼幹。
我知道有些時候就算他在高興,在溫柔地對待我,而他的心裡依舊是一片冷然。說實在的,在中途我甚至有點害怕他會臨時收到什麼事,然後拋下我離開。
雖然我當時並沒有想到,居然是我先拋下了他。
第15章 第五章
[不要因為追求在峭壁上,你就害怕去攀登。]
我想要的東西不只是在峭壁上,而在很遠很遠摸不到的地方。別說去攀登,我連碰觸都不敢。
=====================================================================BY:伊路米
西索帶我去了一個空曠的大劇院,他將我安置在座位中間。緊接著他一把躍上空空如也的舞臺,他攤開雙手朝我微笑,微微鞠躬向我行了個紳士禮儀:“世紀最偉大的魔術師西索,將只為伊路米·揍敵客獻上最精緻的魔術表演。”
眨了眨眼,我歪頭:“你不用道具?”
西索不屑地眯起眼睛笑:“道具是三流魔術師才用的東西,像我這種站在頂點的魔術師,只需要一雙手便夠了吆~”
我定定地看著他,心裡想著我應該要說出一兩句鼓勵的話,亦或者講出一點點我內心的感動也好,可是張開了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他似乎看出了我想說話的想法,也定定地凝視著我,眉目含笑。
可惜的是……我還沒能欣賞到他的精彩,一陣手機鈴聲就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凝視。
螢幕上閃爍的名字是“父親大人”
揍敵客家家訓,無論在什麼情況下,自家人的電話一定要接聽。
我錯開和西索對視的目光,打開手機翻蓋:“喂,這裡是伊路米·揍敵客。”
父親大人的聲音聽上去雖然還算沉穩,但是卻帶了一絲顫抖:“伊路米,你母親快要生了,是難產……你快回來!”
這聲音雖然依舊充滿了威嚴,但我卻能聽見一絲慌亂的意味。
“好。”我短短的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這麼看來……我又要有一個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了,而且它還可能有危險!想到這裡我猛地站了起來,之後我抬頭就看見舞臺中央孤零零望著我的西索。
我覺得我不該這麼要求西索——因為我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我也心甘情願地呆在他身旁。可是……現在我只有他在我面前。我別無選擇。
我猶豫地朝他伸出手:“西索……幫幫我可以嗎?”
他看著我,眸色深沉地教我看不出裡面蘊含了怎樣的深意。緊接著他跳下舞臺,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眼睛眯成一條線笑——但我知道他並不怎麼愉悅:“好吆~既然今天是完全屬於公主殿下的一天的話,只要是您的命令~我都將遵從~”
西索送我回到枯枯戮山后,站在飛艇前看著我,臉上的笑容漫不經心:“記得我委託的任務吆,小伊~我還會打給你的~今天還真是可惜——不過正好我也覺得無聊了呢~Jia~”
我敏銳地感覺到西索並不是很開心,他簡單的幾句話如同敷衍——又或者是他的真意。反正……我覺得轉身走上飛艇的他……和我、突然變得好遙遠。
我想走上前去拉住他,可是我忍住了。我看著他命令司機啟動飛艇,飛艇揚起一陣灰塵,我靜靜地看著他離開,之後轉身回家。
站在整棟主家外,媽媽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揍敵客。
即使是父親也不由得焦急地在房外走來走去,母親的尖叫只隔著一道門,顯得異常地淒厲,而父親的眉頭也一直攢著,不曾舒展。
“伊路米!”直到看見我,才像是嚴厲又似乎是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喊了一聲。
“父親大人,母親會沒事的,弟弟也是。”
“啊啊啊啊!!阿娜答!!!”一聲尖叫徹底打斷了我的後續,母親的尖叫聲淒厲得堪比鬼片。
“基裘!”很難得看見父親動搖了的表情,但似乎他還注意到我在身邊,努力平靜下了眼眸裡的波瀾,攥緊的拳頭卻透露了他緊張的心情。
我看著這樣的父親大人,心中有些感歎。小時候的我,總希望能夠被父親大人關愛著,如果能像四歲之前一般地被父親抱在手中,舉高高的話就太好了。
可惜我知道這只是妄想。
我和父親並肩立在門外,父親聽著母親的尖叫聲,在努力抑制著不要衝進去。而我卻沒心沒肺地想著穈稽馬上就要四歲了……我很擔心他之後的訓練。
不是我不擔心。是我身在局外,我能明白,母親是不會因為難產而死的。我進過流星街,如今從流星街裡出來,我能深刻明白流星街是個什麼樣兒的地方,而母親則是從那裡出來的,是不會死的。
後來我想起這個情景的時候,也會有些疑惑我當時的堅信,即使是流星街出來的,也是會生老病死的,也是會受傷受得快要死掉的,為什麼我就會那麼堅信,母親不會死呢?也許是才12歲的我比較沒心沒肺,又也許是當時的我對於流星街的堅強有一種盲目的崇信。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門終於開了。戴著白口罩的家庭醫生從門內走了出來。“老爺,請放心,夫人和孩子都很平安。”
父親激動道:“是嗎?!太好了!讓我進去看看!”
“請稍等一會,將房間內的血和臍帶處理一下,老爺再進去吧。對了,恭喜老爺了,夫人生了一對雙生子。”
“雙生子嗎?”父親的表情沉穩下來,緊緊交握的雙手攥得死緊。
我有兩個弟弟了嗎?我心裡不由得雀躍起來。想起穈稽可愛的小包子臉,現在我可以看見比穈稽更小時候的弟弟了嗎?
比穈稽更小一團的可愛的弟弟……
“父親大人,可以讓我也進去看看母親和弟弟們嗎?”
“應該可以,夫人雖然有點虛弱……但已經恢復了精力了……”醫生的表情看上去有點扭曲。
難道母親在難產完後又做了什麼令人驚訝的事麼?比如說起來洗澡之類的?
想起之前聽母親說生完穈稽滿身是血,實在難受,於是將穈稽先交給女僕,自己進去沐浴了。我心中一片驚悚,書上不是說,女子剛生養完必須好好休息調養,不然會落下病根麼?更何況,剛生養完的女子說是全身無力,連站起來都相當無力的呀?
我隨在父親身側,走進了房間。
進門就看見母親已經換上了蕾絲花邊的裙擺,看上這麼矯健,哪裡有虛弱無力的半點徵兆?母親抱著兩個用繈褓包好的孩子,輕聲哼唱著搖籃曲,看上去很是愉悅的模樣。
在看見我們倆進來的時候,一臉高興地尖聲道:“阿娜答!!這兩個孩子裡有一個是銀髮呢!~”
我敏銳地發現在母親說完這句話後,父親輕輕看了我一眼。
“是銀髮嗎?那好,他就是哥哥了。就叫奇牙吧。黑髮的就叫亞路嘉。”
“啊呀,小奇牙和小亞路嘉太可愛了啊啊啊!!”
看見繈褓裡小嬰兒柔嫩的臉蛋,我不由得上前一步,期待地問:“母親大人,我能碰碰奇牙和亞路嘉嗎?”
“伊路米!”父親突然喊了我一聲。
“穈稽明天要過四歲生日了。你自己答應的事情自己去準備吧。”
雖然父親的話很有道理,但我卻敏銳地發現他這話有種隔開我和兩個嬰兒的嫌疑。難道……
我知道銀髮的小孩天生就該是揍敵客家的繼承人,因為父親就是銀髮,而父親的兄弟們似乎都要麼早早夭折,要麼離開了揍敵客——當然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黑髮是詛咒,有可能會在三十五歲的時候猝死,也有可能在四十歲之後突然變得身體虛弱,早早就死。而銀髮具有強健的身體以及充盈的念力,所以才是揍敵客家的繼承人。
但我沒想到,父親在防備身為長子的我。他是怕我覬覦揍敵客繼承人的位子,所以會對奇牙不利麼?
我順從地點頭:“是的,父親大人。”
關於童年那麼想要父親擁抱的夢想,在這一刻徹底破碎了。
那些曾經即使再被傷害也還殘留著的夢想如泡沫一般,只是這麼輕輕的一句話,就全部破碎了。
父親,其實我對揍敵客家沒有野望。
父親,其實……我只是單純地想要照顧弟弟。
可是父親叫我走。
他叫我明天去親手摧毀掉穈稽陽光的笑容。
我回房的時候,穈稽掙脫梧桐的手朝我撲了過來,向日葵般的笑臉展露在我的面前:“歐尼醬,明天是我生日,你要和我玩!不要再去做任務了嘛!~”
我伸手抱起穈稽,將他舉上頭頂,十二歲的我已經有足夠的力氣將穈稽抱起來轉圈圈,而穈稽也伸開雙臂,口裡高興地叫著“飛飛~飛飛~”
“穈稽,哥哥明天會陪你的。”
穈稽,哥哥其實想陪你一輩子的,即使被你憎恨著,也想一直一直陪伴下去。
“梧桐說,媽媽生小孩子了。我就有弟弟了嗎?”
“是啊。穈稽也有了兩個弟弟,一個叫奇牙,一個叫亞路嘉。”
“太好了!穈稽也有弟弟了!穈稽也要學會像哥哥一樣照顧人!”穈稽一張圓滾滾的臉上露出堅定的表情,純潔的臉上滿是對我的信任與依賴。
我不想毀掉他。我不想……讓他被揍敵客家束縛。
可是我別無辦法。
“穈稽,我愛你。”我輕輕附在他耳邊低喃了一句,他毫無芥蒂地朝我笑,笑容純潔充滿了陽光:“我也愛你,歐尼醬。”
梧桐走上前來,推了推眼鏡:“大少爺,讓我送穈稽少爺回去吧。”
我想……梧桐剛剛看我的那一眼,似乎是同情。
而我已經無暇顧及這種情緒的意義是什麼了。
我回到了房間,安靜地躺在了床上。明天我就要親手……折斷穈稽的翅膀。明天我就會親手把穈稽弄哭。
把我決定要一直守護著的笑臉摧毀,把我決心要保護的人染黑。
我別無辦法。
我掏出兜裡的手機,翻開蓋。
“親愛的西索吆~”——手機上的連絡人除了“父親”、“母親”、“穈稽”之外就只有這個人的名字。四個名字緊緊排列在一起,仿佛是某種纏繞的魔咒。
我永遠都被家族禁錮。
我凝視著這個名字,突然就低泣出聲。明明今天才見過西索,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卻又脆弱地想起他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膽怯,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矛盾,明明我就不是能夠下得了狠手的人,尤其是對穈稽——我最愛的弟弟。
可是,我還是想著要親手來做這件事。
親手給他傷痕,親手把他弄哭……
我真是太壞了。
我忍不住走下床蹲下身來。眼淚順著眼角止不住地流下來,靜靜地淌過我的面頰,滴落在我拿著手機的手背上。
手機連絡人上西索的名字已經模糊地快要淡出我的視線。我輕輕地摩挲著他敲上去的音樂符號,將所有的哽咽都咽進肚裡,不想哭成聲來,也不能哭出聲來。
伊路米。
堅強點,別哭。
你是哥哥,這是哥哥必須做的。
“伊路米,你是長子,是弟弟們的引導者,你必須要堅強。”我喃喃自語,站起身來。輕輕合上手機,放回兜裡。
我不能給西索打電話。如果這麼輕易就依賴上別人、這麼任性的話,不僅會惹得別人厭煩,連我自己……都會厭煩我自己的。
更何況,西索和我……當時的那種遙遠,讓我產生了一輩子都回不去的感覺。他本來就喜怒無常、性情易變,之前還那麼高興,很快就可以視若陌路……
我想,我永遠也無法釋懷。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必須是引導者?為什麼是我必須這麼孤獨地活在黑暗中……
西索,你說——如果我能自由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再遇見你了,也不會再和你有過相交?不、我還是不要這樣。
能夠遇見你,這是我唯一慶倖的事。
只有這件事,我決不悔恨。無論將來發生什麼。
第16章 第六章
[謝謝火焰給你光明,但是請不要忘了拿執燈的人,他還站在黑暗中呢。]
穈稽,我願在黑暗中替你執燈,即使要深陷黑暗,我也心甘情願。我是如此希望能夠守護你的笑臉,可是……還是傷害到你了。=====================================================================BY:伊路米
“穈稽,對不起。”這是我在穈稽耳邊未說出口的話。
穈稽站在我身邊仰視著看我,趾高氣揚地朝我攤開手,語氣歡快欣喜:“歐尼醬!我的禮物呢?今天可是我四歲生日!”
我蹲下身來,摸了摸他小小的頭,心裡感歎著那麼一隻被抱著的小包子,居然已經長到這麼大了。我憐愛地笑:“禮物啊……你和我來拿。”
穈稽瞪大眼睛,拉長了語調,小包子的臉上看上去滿是欣喜:“咦?——歐尼醬要送我什麼?”
“秘密。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啊,到了你就要被掛在刑架上,“享受”我給你的四歲禮物了。
在將他綁在刑架上,看著他漂亮的黑眼睛裡瞪大著,充滿了不解與疑惑。他說:“歐尼醬,你幹什麼?為什麼要綁著我?是什麼遊戲嗎?”
“穈稽乖,很快就會過去的。”我最後安慰了他一句,接著就面無表情拿著鞭子往他身上招呼。
在這一刻,我有些理解母親抽我的時候流著淚大喊的情感了。
我沒有流淚,但是我的心在流血。
被綁在刑架上的穈稽不停地喊著——“啊!——歐尼醬,你為什麼要打我?”
“歐尼醬,你不喜歡穈稽嗎?難道是穈稽做錯了什麼嗎?”
“歐尼醬,你是不是不要穈稽了!你們這些人都是有了奇牙所以不要我了嗎!!”
“伊路米!我恨你!——”
我的動作沒有停,直到穈稽喊得聲音都嘶啞下去,整個人如同死了一般昏倒在了刑架上。我狠狠地扔掉鞭子喘著粗氣,父親從門後走了下來。他目光沉沉地看著我,緊接著點了點頭:“很好,伊路米你沒有留情,沒有辜負我的希望。”
“伊路米,你是長子,是引導者。好好教導穈稽,至於奇牙……你以後還少靠近他。”
我想起了那個黑髮的孩子,於是我抬頭看父親:“那亞路嘉呢?”
“亞路嘉已經被你奶奶帶走了,去流星街揍敵客家分部。”
“父親大人為了保護奇牙,還真是無所不作啊。”在極度的痛苦與憤恨中,我口不擇言地冒出一句傷人的話。
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父親靜靜地看著我,說了一句:“等會自己去一號刑訊室領兩千下鞭子。3號鞭。”
“是。”
穈稽……我看著昏過去的穈稽,伸手想要摸一下他的傷痕,又伸不出手去。這傷痕是我造成的……是我親手刻上去的。
不由自主地,我將頭靠上穈稽。
“原諒我……穈稽。”
即使知道他可能會一輩子恨我,我也忍不住這麼說。
被同根生的弟弟這麼怨恨著,太痛苦……太難以忍受了。可是,為了他以後,為了他能夠還有父母,我只能這麼做。
少了哥哥,總比少了父母好吧。
穈稽,對不起。
晚上,我拖著滿身的鞭痕滿心疲憊地回到房間。一頭倒在床上,呆呆地凝視著空空如也的天花板,這般空,就如同我空蕩的心一般。鞭子打在身上的疼痛,比起我親手鞭打弟弟心裡的疼痛,也比不過十分之一。
我閉上眼。手指不停地顫抖著,怎麼也停不下來。
“滴滴滴。”手機響起了陌生的短信聲。
短信?
誰會給我發短信?……腦海裡突然想起一個人的名字。
我“霍地”坐起身來。
“我已經抓到老傢伙了~就差你來完成任務了吆~”
想了想,我有些笨拙地調開短信介面,一字一字地敲入:“恩。明天我去找你。”想了想,又全數刪掉,只回了一個字:“好。”
他的短信來得很快,我點開手機介面上小信封的標誌:“小伊~你~要不要和我逃走呢~”看著這行字,我不由得愣住了。
手一松,手機掉在了床上。
他……是在看著我的一舉一動麼?還是說……很自然地就猜到了我的處境猜到了我的心情?還是說、只是因為無聊呢……
“因為人家很無聊嘛~”他的下一條短信也隨之而來。
想了想,我在手機裡敲入這麼幾個字:“西索,發一條無聊短信也是要收費的。”
“小伊~我總是覺得有種違和感呢——你是不是沒話可說或者害羞的時候才說這句話的?~”
“西索,自戀也是一種病。我可以給你提供好醫院的資訊,不過要支付五千萬戒尼的資訊費。”
“小伊~明天你有空麼~~”
“只有一會兒的時間。”
“一會兒就足夠了吆~~幫我殺掉那個男人吧~”
“……他是你生父麼?”
“是吆~”
我按鍵的手指停住了。他要殺的男人是他的父親麼?啊對,西索本來情感就淡薄,而基本上沒怎麼感受過的親情想必也更是淡薄才是……
“會難過嗎?”
“哼哼~小伊這是在關心我麼~要不要來親自感受一下我的情緒呢~”
“你果然無節操。”
“哼哼~明天八點依舊是你家樓下吆~”
我不由得想笑。你家樓下什麼的……這傢伙又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你又看了什麼三流言情劇啊……”
“啊呀~喜歡看這個的人是小伊吧~”其實我在一天都沒有任務的時候還真的喜歡泡在電視機前看一整天的肥皂劇……
“西索,明天見。”
“哼哼~這是要告別麼~~明天我們一起用餐如何~我找到烤肉味的冰淇淋了吆~”
……還真的有烤肉味的冰淇淋麼?
我有點想笑,接著往手機裡打:“這要另算時間,要收費的。”
“小伊你這種壓榨方式~是想要搬走我所有的財富,然後要人家以身相許麼~”
……西索你果然已經完全無節操了。
“好啊,如果你願意入贅揍敵客家,並且變性為女的話。”
“小伊也變壞了~~不好玩~”
我笑:“這都是你的錯啊,西索。”
接下來他再也沒有回短信,我將手機甩到床上,頓時覺得沉重的心情突然緩解了許多。西索果然是個神奇的人,只是和他聊兩句天,仿佛自然而然地,討厭的心情就慢慢消散了,就仿佛他那張故作委屈的臉還近在咫尺一般。
第二天,我去見了西索。幫他完成了委託之後,還真的和他一起吃了午飯。我的午飯是七成熟小牛排和水果沙拉拼盤。當然西索象徵性地要了個三分熟,在我看來……他吃生的都綽綽有餘了,本來就是個禽/獸……
在吃午飯的期間,他說起當時我搶走了十個麵包一瞬間全部吃掉的事情,甚至還問我需不需要其他的東西。
既然他這麼問了,我就不客氣地點了甜點。雙份超大號巧克力香草香蕉船、兩倍芒果汁淋水果冰淇淋以及牛奶芝士乳酪蛋糕。
在吃甜點的時候,他還幫我擦了下嘴角,神色認真得就好像是在戰鬥的時候一樣。
“西索你在幹什麼?”
“別動~你嘴角黏著巧克力醬吆~我幫你擦乾淨吆~”
我看著他傾身向我,手裡的紙巾細細地幫我擦乾淨嘴角。那雙美麗的灰藍色鳳眼帶著愉悅上翹的弧度,我心裡突然安心下來。
——太好了,他現在心情還是好的。
朋友之間,希望愉悅與快樂的心情和對美食的享受能夠傳遞給對方。而我,即使不是這樣的心情,也不希望西索不高興。我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也喜歡他笑得眼睛裡都染上星光璀璨的樣子。
“小伊~我要去沙漠之都呆一段時間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我猶豫了下,接著搖頭:“不了,我肯定還有家族的任務要做。”
西索無謂地聳肩,似乎沒什麼不悅的情緒:“哦是嘛~那真是太遺憾了呢~”
西索依舊是將我送到枯枯戮山山腳不再往上,於是我轉身朝他揮手:“我走了,西索。”
他漫不經心地笑:“恩哼~我看著你上山吆~”
其實我更想你說:“我陪你一起上去吧。”
可惜你是西索,擁有自由不羈的靈魂,永遠不會為別人所困擾。即使是這樣照顧我,也只不過是我身上有你暫時感興趣的東西吧。你是風,永遠不會被任何人或物所牽絆。這樣的事,我早就清楚了。
可是……有時候還是會留戀,希望能夠再感受到你身上的溫暖再多一點。
人類果然是貪婪的動物,擁有了,就會渴望更多。
最開始,我只是想要有個生命陪伴。於是我有了小狗,雖然後來小狗死了。
之後,我希望能擁有朋友,擁有重要的羈絆。於是我有了西索,也有了穈稽。雖然西索的性情變化多端,而且更多時候都只是逢場作戲,而穈稽對我也從最初的依戀也變成了憎惡。
現在,就希望西索心裡能夠多一點我的位置,也希望穈稽能夠原諒我。
人類果然很貪心。但是,我並不打算將這種貪心付諸行動。既然是西索的朋友,我就會看著他自由的飛翔,我會默默看著他。既然是穈稽的哥哥,我就會沉默地愛著他,即使他是那樣憎惡我,我也要繼續陪伴他下去,決不退縮。
可惜的是,這樣的想法沒多久就突然破裂了。
奇牙被下毒了。命懸一線差點死了,還好在生死一線被救回來了。
我知道是穈稽做的,因為他從小就有藥劑與發明方面的天賦。而且他說他恨我,恨我這個大哥。他也恨奇牙,因為奇牙搶走了本來屬於他的父母的關愛。
我想也許父親母親也是知道的……為什麼說也許?因為母親對我說:“是你要害我的奇牙嗎!伊路米,你太讓我失望了!”
而父親摸了摸我的頭:“伊路米,你先離開一陣吧。等這件事冷卻一點,穈稽到了六歲需要出門歷練的時候,你再回來就是了。”
原來,我於家裡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因為穈稽對於電腦技術方面與情報獲取方面天生的才能,再加上他體質偏弱所以不能將他推出來。而我,作為長子,無論是怎樣的結果,都只能背負。
我是願意為穈稽頂罪的。因為他是我最愛的弟弟。他是我親手帶大,也是讓我第一個感覺到“兄弟”這種情感的存在。
我是願意的。願意為穈稽負罪。
可是……母親的態度和父親的話讓我徹底冷了心。在這一刻,我感覺到了——
我是多餘的存在。
于揍敵客家,于父母,于穈稽……甚至於才出生不久的奇牙。
母親說:“你別再回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父親說:“你暫時先離開,到時候再回來吧。”穈稽說:“伊路米,我恨你。”
我還是順從地點頭:“好。我離開。”
我的行李很少。只有幾件揍敵客家的訓練服,還有我的釘子。沒一會兒,我就可以離開了。臨走前,我看見穈稽遠遠地望我,在看見我回看過來的目光時,他朝後瑟縮了一下,緊接著扭身跑開了。
一瞬間,我不清楚那到底是害怕還是厭惡的表情。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足夠讓我傷心了。
但……我還是寧願他厭惡我,也不願他害怕我。因為厭惡,至少還能相見,還能惡語相向。如果害怕的話,他不僅會遠離我,還會排斥我。
我不願看到穈稽這樣。
我曾經那樣喜愛地看他的笑容。
我背著包袱離開。天下之大,可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去哪裡呢?我突然想起西索白天和我說的:“我要去沙漠之都吆~小伊要和我一起麼?”
好吧,就去沙漠之都!
我掏出電話,想了想還是收了回去。還是先不告訴西索好了。
第17章 第七章 沙漠篇
[當我獨自一人,坐著靜思的時候,我會情不自禁地喊出你的名字。
我會喊出你的名字,不用任何言詞,也不抱有任何目的。
只因我是你的兄長,你是我的兄弟,我就會為還能呼喚你而怡然自得。]
=====================================================================BY:伊路米
所謂的沙漠之都,是位於兩個同心環形群島上,名為“艾比恩大陸”的一片核心地區。這片大陸周圍明明環繞著海洋,但是在以中心為原點擴散的大陸氣候條件卻是屬於熱帶乾燥氣候的,所以常年彌漫著風沙,而且還有劇烈的日光照射,這有可能是由海風帶來的氣候差異。
一成不變的風沙以及乾渴得冒煙的嗓子,無一不說明了沙漠氣候的難纏。對於沙漠估計失算的我,頗有些懊惱。這下子,不僅前路不知所蹤,而且水也只剩下一壺了。
漫無邊界的沙漠還給人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仿佛前方的道路即將延伸到無窮無盡一般。將隨身帶著的水壺拿出來擰開蓋喝了一口,水濕潤的感覺滑入喉嚨,頓時感覺舒適不少……
緊接著一陣氣息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我猛地合上水壺蓋,往後急退一步結果手裡的水壺還是沒有保住,被那個突然出現氣息的傢伙一把搶了過去。
防備之下我用出“肢曲”,躺在不遠沙漠處的人急匆匆地將我的水壺蓋擰開,對準嘴就是一陣猛灌。那是我的水!而且是唯一的一壺!
心下不悅,我一個箭步猛衝了過去,尖銳的指甲沖著他的動脈便劃了下去。沒想到這個邋遢、手裡還拿著我水壺的傢伙感官意外地敏銳,連動作也意外地矯健,一個閃身就躲過了我的襲擊,並且喝光了我最後一滴水。
說實話我是生氣的。但是因為家族命令殺手不能外露情緒,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要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的原因,我慢慢地變成了不善袒露情緒的人了。就連笑、發怒,也總覺得是件不應該的事情。
而碰到這種事情,既然水已經沒有了,再糾結於失去的東西也沒什麼用處了。因為,迄今為止我已經失去了太多,也已經學會怎樣處理這種失去了。
我攤開手:“由於你擅自搶走了我的水,並且基於這種情況的特殊性,以及那瓶水的唯一性,你應該為水的本身附上一大筆附加價值,也就是說,請支付我一億戒尼。”
對方之前還在意猶未盡地“砸吧砸吧”嘴,似乎還在回味剛剛解渴的舒爽,在聽見我的話後才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啊……你是誰?”
我伸手指了指他手裡拿著的水壺,面無表情:“那個水壺……是我的。”
“啊?你的啊……哈哈,抱歉抱歉,因為太渴了,所以眼睛裡只看見水壺了啊哈哈……沒分不清啊,就搶了你的水呢,對不起啊。”那個邋遢的男人撓了撓後腦勺,很是爽朗地大笑著說道,黝黑的眼睛裡一片小動物式的純淨。
對於對方的道歉我無動於衷地攤手:“一億戒尼。”
“啊咧?戒尼啊……那是什麼來著……”看著邋遢大叔撓著下巴的胡渣一臉思考的表情,我眯了眯眼。
對於付出與回報一定要成正比這種事情被家族耳提面命之後,我就習慣用戒尼來隔開人與人的距離,堅持欠人人情一定得還,以及堅決不讓別人欠人情的準則。而我能夠想到的就只有戒尼了。
就像西索曾說過的,小伊不善與人交際的這點還真是可愛呢~
是的,一旦我碰到緊張和令人害羞的事情,就想要用戒尼來轉移話題。雖然生硬突兀,但是卻是一種心理安慰一般讓人安心。
“啊咧!是錢啊!在沙漠裡太久那種東西我都忘記了呢。哈哈,小姑娘家,就別板著臉,張口閉口都是錢了嘛。”
“我只接受等價交易。”
“啊……似乎是不喜歡與人交往的TYPE呢~哈哈,我的名字叫做莫安,你叫什麼?”
依照以往的記憶回溯,我遇到的似乎都是先交訂金,再做事的情況,這種被人家拿走了水壺還拒不給戒尼的行為,還是第一次遇到,說實在的,還真是有點不知道怎麼處理。揍敵客家處理拖款的傢伙,都是做各種威脅生死、各種可以給人造成心理壓力的行為來處理的。
現在落到我手裡,我也必須想個可以約束委託人的方式。
“……不願意支付嗎?”我低頭看了看手指,根據剛剛的一擊,還不能完全估量出對方的能力。可是只有擁有強大的力量,威脅才能順利地進行。而且這種不怎麼懸殊的力量差距,似乎要纏鬥很久,會很麻煩。而且扯上關係會更麻煩。
“你可以選擇你身上比較值錢的東西交換。你有嗎?”
“啊咧?哈哈,我剛剛從沙漠地下出來,有撿到好東西了呢。”
“沙漠地下?”我伸手接過他所謂的“好東西”,認真地看了半天手裡那顆巨大的蛋,面無表情:“駱駝蛋?……如果你送回給我駱駝,那才是等價交換。算了,這次就便宜你了。”
算了,與人糾結太久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啊!~什麼駱駝蛋啊!那才不是駱駝蛋呢!那可是珍貴的沙漠之星委瑞拉獸所下的蛋喲!傳說這種鳥是沙漠中的女王,擁有多彩的羽毛以及至高無上的女王姿態,更重要的是,它的智商傳說與人類相差不遠,與她交談也是可以的吆,現在可是因為雌類過多的關係,快要滅絕了,那顆蛋可是……”
“喂喂喂!你別走,認真聽人家把話說完啊!!喂!不要亂丟啊,雖然它的蛋殼很堅硬,也經不起你這麼丟啊!喂——”
好囉嗦,好煩。果然惹上麻煩了,果然當初就不該找這個人搭話吧,結果擺脫不掉了。
“這個,我不要。”
“啊啊——真是麻煩啊!”邋遢大叔撓了撓那頭亂髮,“你這種刀槍不入的TYPE還真難搞啊!一億戒尼的話……我想想,這個應該正好抵得上吧。”他在身上掏了很久才似乎勉強摸出了個東西,便朝我這邊甩了過來。
有了之前的經驗,我便向後退了一步,讓那東西直接陷入了沙漠的沙子裡。低頭看去,這看上去像是張卡片。
“啊……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啦,是獵人證啦獵人證,我能想到的,身上就只有這個東西可以抵得上一億戒尼啦。沒想到你這小姑娘還挺戒備的……”那大叔撓著頭低聲嘟囔著,可惜他嗓門總是很大,所以我一下就聽見了。
獵人證麼,似乎是值這麼多錢。不過……眼前這個邋遢的傢伙就已經是獵人了麼?所以有這麼強的實力?
“恩,就此兩清。”我捏起他的獵人證,朝他揚了揚表示自己就此接受後,轉身一陣疾走,意圖離開。
沒想到這傢伙還不放棄地追了上來。
“小姑娘,你還真有點意思,真的不告訴我名字嗎?”
……他到底要喊我小姑娘多久啊混蛋!雖然我並不是很介意被人弄錯性別的事情,但是總這麼被說,還總被一個討厭的傢伙這麼說,就算是聖人也會生氣吧。
我停下前進的腳步,面無表情側頭:“我是男的。”
“啊……你是男的啊……”對方似乎沒能適應我突然停下腳步,不由得一個前傾,點點頭一臉無意識的狀態,緊接著他一個誇張的猛跳,蹦離原地,表情訝然得誇張:“啊咧!你是男的!!!!”
“……還有,警告你。不要纏著我。”否則,就算是短痛不如長痛,打一架解決也不錯。
“啊……”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我,我將他甩在身後往前繼續走。
似乎經過我剛剛的警告之後,那人吸取了教訓並沒有再跑過來干擾。我將視線專注在未知的前方上,如果再遇見不了城鎮的話,晚上就要睡在這整個沙漠裡了。
嘖。剛剛的水還被喝完了。
“喂——我說,你那邊的路是錯的哦……因為我剛從那邊過來,走了三天才遇到你哦。”
背後突然再次冒出一個聲音。
這種宛如背後靈一樣的跟蹤讓我再次心下一沉,抑制住想要殺人滅口的衝動。心裡卻更是對前路的擔憂。
我果然是太嫩了,還沒有搞清楚沙漠的具體方位定位,就這麼亂走了……嘖。
對面的邋遢大叔露出牙齒,朝我揚起大拇指,一臉得意的表情:“要不要暫時和我同行,我可是很熟悉沙漠的喲~”
“……不用了。”雖然自己一個人走可能會很麻煩,但如果和這個人同行的話肯定會更麻煩。
況且……眼見著旁邊的猥瑣大叔連走帶爬地朝那邊似乎是浮在空中的風景沖過去,“綠洲!那裡是綠洲啊啊啊啊!!”
連我這個沒來過沙漠的人都知道的。
我冷靜道:“那是海市蜃樓。”
果然如果和白癡在一起的話,也一定會被傳染成白癡的。
我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現在這種沒有指南針,也搞不清楚東南西北方向的時候,而又沒有他人足跡的時候,果然只能靠“圓”了嗎。
這種又耗念力,又耗體力的活兒我是不願意幹的,可是無論是自己亂走還是依賴別人兩種我都不願意再去嘗試了。因為亂走有可能會盲目地離城鎮更遠,而如果依賴別人,先不說那種搶我水還會弄錯海市蜃樓的人不可信,再者,我也不習慣相信除了西索以外的人。
我將周身展開“圓”,沒有任何人活動的資訊,我的“圓”的半徑是周圍一百米左右。果然範圍太小了嗎?如果是用“凝”呢?
“在沙漠裡,使用‘圓’只會加速你的死亡。”身後的聲音冷靜地想起,我防備地繃起身體,可是對方卻似乎毫不察覺地繼續道:“我用鼻子可以聞到方圓十裡水的味道,既然剛剛我會將海市蜃樓看錯,那麼想必城鎮已經不遠了。”
我轉過身來盯著他看,心裡卻並不十分相信他所說的。
“你現在肯定在想‘說謊。如果你能聞到味道,你怎麼會渴得搶我的水喝’吧?”邋遢大叔撓了撓腦袋,在說到我想的東西的時候,還擺出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臉。
“……那是因為我方向感很差啦,所以很容易就走錯路了哈哈……”看見我的眼睛依舊直接盯著他不放,接著撇開眼睛看著別處一臉打哈哈的表情。
身為殺手,不僅不能展露情緒,還要有能敏銳辨別他人情緒的能力。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他沒有在撒謊,因為他是真的在尷尬。
相信別人對於揍敵客家的人太難,可是現在這種情況確實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了。如果這個人真能夠將我帶入城鎮,我就將獵人證還給他,也算是兩清了。
於是我揚起手裡的獵人證:“你將聞到的水的大致資訊告訴我,我會判斷出方位來的。到了城鎮的話,這個,還給你。”
“啊真是得救了!我一個人肯定也找不到城鎮的!”對面的邋遢大叔露出一臉欣喜的表情。
不得不說,在我們的配合下,在天黑之前還真的找到了城鎮。只不過沙漠裡的城鎮房屋與枯枯戮山腳下的屋子不怎麼一樣,這裡的房屋統一採用平地式,屋外還建築有一個有頂棚的陽臺,巧妙地遮住了過大的陽光,而房內的暖爐設備又充分說明了夜晚的寒冷。
我將獵人證還給了莫安,對方還十分認真地詢問我的名字,我想了想,只是透露名字而不是姓氏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於是告訴了他。
當然我現在後悔了。
“伊路米啊~原來你叫伊路米。是引導者、牽引者的意思呢,你一定是家中的長子吧。”
……為什麼能夠明白名字的含義,還猜到我是長子……
這傢伙很危險。只是憑藉很少的資訊就能夠判斷出別人來。
“我叫莫安喲,莫安的意思就是正直穩重哦,因為我是家裡的么子,所以家人才不希望我毛毛躁躁的,可惜辜負了這個名字啊。哈哈哈。”
“就此別過。”看著對方一臉莫名的傻笑,我對他的耐心終於告罄,於是我冷冷地拋下這一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啊咧?我們不都是共患難過的朋友了嘛?別這麼冷漠——”
“啊咧關門了啊……伊路桑你待人都是這樣的嗎?”
因為不知道與人如何相處,所以只能不再相處。
這一直都是我的準則。今天和陌生人牽扯太多,果然是失算了。
安心地躺在床上,決定明天帶上幾壺水之後,一定要問清楚地形,並且拿上一份地圖再走。不然如果在這地方再次迷路了的話就麻煩了。
我翻開手機。看著螢幕上閃現著兩格的信號有些猶豫,要不要和西索說一下我來沙漠之都了呢……
算了吧,還是不要影響他做的事好了。想了想我合上了手機蓋,躺上床閉眼入眠。
第18章 第八章
[接觸著,你許會迷失。遠離著,你許會深陷。]
這世上最難以戒掉的,就是習慣。而你是什麼時候,成為我的習慣的呢?
=====================================================================BY:伊路米
為了擺脫掉身後的跟蹤,我決心早早地起床要了地圖之後離開。結果……
事實證明,想法與現實總是相背的。
而有時候,有的人的人生果然是註定了倒楣,逃也逃不過的。——比如說我。
“啊,早上好啊~伊路桑~”有誰能告訴我這個和我打招呼的傢伙是誰啊?不過這熟悉的稱呼,果然是昨天那個邋遢的傢伙麼?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啊。這世界果然是無奇不有。
只是洗個澡刮了個鬍子剃了個頭,人的形象就可以完全改變麼?眼前這個用爽朗笑給我打招呼的傢伙真的是昨天的邋遢大叔麼?看上去明明就像個十八歲的青春少年——雖然這個比喻實在噁心了點。
不過,這種事和我完全無關。
我現在只想著如何擺脫麻煩——
嘖,果然一不小心招惹上麻煩了嗎?果然不該把名字告訴他的,現在果然得到了這樣的稱呼麼?不過……為什麼我聽到西索叫我“小伊”的時候心裡並不是現在這麼厭煩呢?
果然是針對不同的人而言麼?
為什麼西索對我而言就是特別的呢?我不明白,為什麼見面不久,我就將他引為朋友,並且真心信任,而這個人也幫助了我,我卻無法做到呢?
大概是……因為當時的西索很知道底線,從來不過分親近我,但又能明白我所要的嗎?所以……我心裡又隱約覺得不是這麼回事。不過,不管如何,我討厭這種自我陶醉爽朗型的傢伙,也討厭被人跟隨。
我直接無視了對方的招呼,走到櫃檯面前,面無表情道:“店長,請賣給我一份城鎮的地圖。”既然來了這個城鎮,就還是到處看看吧。至少要摸清楚這個城鎮的狀況。
“哦,客人是要逛逛我們雲沙鎮嗎?那這份地圖就送給你吧~要好好遊玩哦~”店長邊露出淳樸的笑容,邊一臉熱情地遞上了一份地圖。對於這種熱情敬獻不敏的我,將一千戒尼放在桌子上便拿著地圖離開。
我隨意地翻看著地圖,順便忽略掉耳後的噪音——“啊咧……原來伊路桑你不是財迷的嘛……欸——你不吃早飯了嗎?”
我完全搞不懂這個人為什麼要管別人那麼多,再者,家庭教育讓我明白,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露出好意。小時候的我遇見西索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當時的西索露出的感興趣的表情讓我以為他只是想與我等價交易罷了。之後一天與人初次的相處,突然讓我滿足。
就覺得——如果能經常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該多好。於是我想和他成為朋友。我喜歡他的笑容,喜歡他眼睛眯成一條線像狐狸一般微笑的樣子,也喜歡他拍著胸脯說要罩著我,變強到能夠打敗我家裡的所有人為止的樣子。無論是怎樣的他,我都覺得很喜歡,並且永遠不會厭煩。
這大概是第一次遇見的緣故吧,或者與他本身是什麼樣的人沒有關係。只是因為我第一個遇到了,所以就想要一直一直這麼相處下去。
身後的人依舊鍥而不捨地追了上來:“啊咧咧,伊路桑不要這麼冷淡嘛~”轉頭看著那人已經追了上來,我乾脆地停了下來。
“你想做什麼?”再也沒有耐心,我冷冷地詢問。如果他再跟下去,即使是出手,我也絕對不會留情,狠狠揍他一頓。
“別這樣嘛~好歹也是共患難的同伴。”對方以我完全反應不能的速度一把拉近了距離,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我忙不迭想要抽開肩膀,卻被他猛地抓住了手,悄然俯身到了耳邊。“伊路米,注意這個城鎮,很危險。”
被他的話一驚,我轉頭看他的臉。已經洗乾淨刮乾淨鬍子的臉龐,乾淨得連認真的表情也看的一清二楚。
在這一瞬間,不得不說我對他所說的話的內容真的產生了疑惑。可是,對於他這種無條件對我的幫助,我更感到疑惑與難以置信。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幫助我的。
我一直是這樣想的。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想要這麼問,可是沒有問出口。我仔細地眯眼注意著他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波動。
“唉……”他突然歎了口氣,表情突然凝重下來:“你果然是這種不信任別人的TYPE啊~不過,就這一水之恩的份上,我也不會害你的。”
“我倒認為反咬一口很常見。”
“哦,Come on!我才不是那種人……啊啊啊啊!不被人信任的感覺太難受了啊吼吼!!!嘛,反正我已經和你說過了,你自己小心吧。我走了。”
似乎是真的惱羞成怒。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無論信任與否,我的心裡都對這個城鎮產生了芥蒂。說實話,我並不是能夠完全相信他人的人,但是我很羞愧,我還不能完全遵守揍敵客家家訓,不能完全做到讓別人的話不對我造成影響。
不管如何,小心點總沒有壞處。
我走過吵鬧的街道,不由自主地往最熱鬧的地方望去,就像習慣一般——就好像那個人似乎會等在那裡,用他繁複的手法再表演一次撲克牌給我看。那裡正好看見那邊有一個裝扮小丑的人正在進行滾球表演,想著如果是沙漠的魔術表演會是怎麼樣的呢?
抑制不住這種想要去看看的感情。
因為之前對方的話,我做好了防護,小心地在身邊展開“圓”,埋在袖子裡的手掌小心翼翼的伸出“肢曲”,將力量凝聚在了指尖。
其實我本身的欲望並不強烈,雖然我是真的想去看看,但是想要引出那個對我不利的人更占主要原因。不過……
這個小丑果然還是沒有西索表演的好啊。
噗。如果說是小丑的話,肯定又要被西索說成“魔術師和小丑可是完全不同”的結論了吧。我還記得他當時的話:“魔術可是一種藝術哦,嘛,小伊的話只要看著我表演就可以了吆。”
我不由得想要微笑。
感覺到了!對方踏入我圓內的時候,雖然只是一瞬,但我確實地感覺到了他的存在,而他想必也知道了我的感知。我緊繃著身體,“肢曲”藏在袖子裡,等待著那人的襲擊。
突然的一瞬,腦內的神經突然跳動了一下,我看見那未知的傢伙跳起身體,逆光在我面前劃過一道黑影,我努力想要抬起手來,結果卻動彈不得。
我瞪大了眼,瞬間被一下子敲中了脖頸,暈了過去。
可惡!到底是什麼時候……被下藥的?!
“是醒了麼?”
“不知道。這傢伙真能賣錢?”
“你管那麼多!”
“聽說是揍敵客家的。”
“我說,管他是誰,直接拿來祭祖不就是了?闖入沙漠的外人,我們一般不都這麼處理的麼?”
似乎是一群人的爭吵聲。我把呼吸類比成昏迷模式,現在能夠斷定的人數起碼在五人以上,搞不好還在十人以上。再根據剛才那人乾淨俐落的動作,以及給我下藥都能讓我完全不知的程度,貿然出動只會讓我的境地處於危險的情況下。不過還好,我的雙手雙腳居然沒有任何束縛,不知道他們是大意了還是對自己的能力抱有絕對的自信呢?不管是哪種……
“老大,他已經醒了。”打破我的想法的是一個沉穩的聲音。我心下一驚,我的呼吸壓根就沒有亂,他是如何得知的?!
在這一瞬間,我猛地睜開眼,下意識地就屈指伸長指甲,蹦離原地。結果卻被一陣突來的陽光刺到了眼睛。
該死,我忘記了這個地方的環境。居然按照了一定的思維模式以為肯定是在較暗的地方,可是……明明剛剛佯裝昏迷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光亮……
在這走神的一刹,有人已經揉身而至,念力凝聚成了一個球朝我撲了過來。我神色一凜,伸手就是一劈,卻沒想到這球並不是無堅不摧的玩意兒,在我的一劈之下還真就裂開了。正奇怪之際,那球卻又繼續合成了一個朝我湧了過來,我伸手就拽過衣服上別著的釘子朝球甩了過去。
居然……那釘子被念力彈開了。不可能!我明明是瞄準那個用球的傢伙的……難道是那球改變了運動軌跡,替那個傢伙擋去了攻擊嗎?!怎麼可能,我拋釘子的速度那麼快,而那個球那麼巨大,理應笨拙才是……
我咬了咬唇,卻感覺到了一條鞭子從後方裹了上來,我側身一避,卻沒想到那鞭子瞬間又變成了一條鎖鏈,朝著我的身體繞了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我朝上一躍,用肢曲一劈,那鎖鏈是裂開了一塊口子,但是也順勢變成了遠端射擊的火炮類的物品,還沒反應過來,凝聚成小光點的念力頃刻便朝我壓了過來。
!!!!
最後出手的是個拿著把大刀的男人,不可否認在看見那個男人的時候我在一瞬間想起了飛坦,因為飛坦當時也是用的一把有他人高的大刀,而現在這個男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那把刀的刀柄卻足足到了他的脖頸。他視若無物地拿起手裡的刀,就這麼一劈,刀光明晃晃地一閃,我往一旁一躲,卻發現他們的窩點裂了一個口子。
一驚之下,卻發現他那刀已經以飛快的速度劃了過來,我正在防備著準備跳開的時候,卻見那刀身已經化作了一圈念力,並且比我速度更快地席捲了上來,很快就束縛了我的行動力。
“渣滓們!”那男人手一收,那大刀竟然只剩了個刀柄,他似乎並不在意地將刀往刀鞘裡一/插,一聲震天吼之後,本是圍繞著攻擊我的男人們竟然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哦!”
震天響的聲音差點把他們窩點的頂蓋給掀了。
不過更讓我驚訝的是,他們這個窩是兩邊通透的,再加上沙漠裡本來就是烈日炎炎,似乎可以解釋我醒來之後感覺到的光了。而我之前沒感覺到的原因,估計是因為那時候太多人圍繞在我身邊,在加上這個地方是有天花板的,所以才沒感覺到光。
嘖,失算了。
“像什麼樣子!我們沙賊也要有沙賊的風範,我們一向排斥外來人,但畢竟還和政府交好,沒有搞惡化關係。一般有些外來人要麼拿去祭祖,要麼扔出了沙漠。這傢伙,若是不能拿去祭祖,扔出沙漠就是了。”
沙漠有這麼危險麼?我並不知道。而且也沒有任何情報說是沙漠危險的。只是這個地方向來荒涼,再加上特殊的地理條件,如果有人在這裡失蹤或者死了也不足為奇,所以這些“不管”就成了沙賊們活躍的溫床,就孕育出了這樣的惡劣麼?
我腦袋裡飛快地運轉著逃脫的法子,卻沒想到那老大居然自己開口要將我扔出沙漠。雖然……這個“扔”字很傷自尊。而且如果父親大人知道了,估計又是免不了一頓刑罰了。還好,我不會自討沒趣走去領刑罰。
“可是,老大。他是揍敵客家的。”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那時我還不知道,可是後來我發現了。就因為這一句,我雖然保住了沒被扔出沙漠的自尊,但卻獲得了更痛苦更不堪回首的記憶。
於是我以後就很能明白西索的厚臉皮是從哪裡來的了。畢竟……面子如天邊浮雲,而力量則是決定性差距。
這不但決定了以後我和西索攪基後處於不利的位置,更決定了我和這個本意是想將我扔出沙漠但在聽說了我是揍敵客家的人之後立刻改變了主意的BOSS的一段糾結歷史。
即使到了現在,我也無比地憎惡著那個當初喊了這麼一句話的傢伙。
聽到不知道誰喊的這一句,本是無聊想要把我扔出沙漠的傢伙突然眯起了眼,繼續維持著對我的念力束縛,神色有些邪佞,看得我一陣心裡不安,他翹起唇角,語氣有了一股莫名的不屑:“哦!揍敵客?——丹尼那小子去了外面結果被別人雇傭了揍敵客殺掉的那個揍敵客?”
聽到那個所謂的老大的這句話,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第19章 第九章
[我將死了又死,以明白生是無窮無竭的。]
我的人生倒楣了又倒楣,以明白死也是幸福的。
=====================================================================BY:伊路米
眼前的老大有一雙犀利的暗紅色眼睛,暗紅色長髮披肩流淌下來,如同上好的流蘇。但這是和西索的熱烈完全兩樣的紅色。這紅色,會讓看到的人心生驚懼。
似乎是看見我打量他的目光了,不知名的老大眼裡染上一絲興味:“哦,這小子不愧是揍敵客家出產的,遇到這種狀況還能處變不驚麼?”看著不知名老大挑一挑眉,似乎是無限感興趣的表情說著這話,我默默地盯著他,不露出表情也不說話。
在這種情況下還袒露自己的情緒,我又不是想找死。再者,我本來就不喜歡袒露自己的情緒。
依眼前這個狀況來看,我得出幾點結論。一、我打不過他。
二、我也打不過他們剩下幾個人的聯手。
三、他們似乎和揍敵客家有仇。
以上,要麼我完了,要麼還是我完了。
所以還掙扎個什麼勁?好吧,其實從小父親就說我這個人自己的欲望不多,就連活著也沒有很強烈想要擁有的東西。
就連和西索成為朋友。也只不過是我單方面地渴慕他罷了,他活得太多姿多彩,而我是沉默的、灰色的、陰鬱的。我成為不了他的色彩,而很多時候都是他慢慢感染了我。
看著我冷靜的表情,那不知名的老大無視了剩下那些人叫囂著要殺掉我活著拿去祭祖的言論,而是感興趣的將被念力捆住的我拖了過去。
“我是沙賊。在這沙漠裡,想要的東西就得憑自己實力去拿,不然就要渴死。渣滓,你明白?”
我點頭:“恩。”我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嘖,看你表情就知道你不明白。嘛,無所謂,你跟在我身邊我會慢慢教會你。我叫萊恩。你可以叫我萊。”
Lion?獅子果然是適合的名字啊……看著眼前的男人犀利的眼睛,以及渾身張揚狂肆的氣場,我心中默默想道。但還是默默盯著他,並不開口說話。
“嘖!渣滓,你叫什麼?”直到那人被我的沉默惹怒,皺起了眉,一把拽過了我的領子。
我不動聲色地指了指纏在身上的念力。
他唾了一聲,卻還是替我解開了念。看來他還挺注意囚犯的個人自由的。介於面前的這個男人實力不可捉摸,並且比我強——本來操作系就不那麼好用來戰鬥,更適合搞後臺暗箱操作,我壓根就打不過他,我也就不浪費力氣掙扎了。
我慢慢理順滿是褶皺的衣服,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慢條斯理道:“伊路米·揍敵客。”既然是揍敵客家的敵人那正好,告訴他名字也無所謂了。看著對方挑眉一副“我沒聽過這個名字”的表情,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面無表情:“我只是揍敵客家一個幹活的男僕罷了。”
看來,我和西索在一起這麼久,久而久之我也沾染上了愛撒謊的毛病了。在心裡我吐了吐舌頭,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波瀾不驚。
“哦~你似乎在撒謊呢~”眼前的暗紅色眸子微微眯起,一片漠然的寒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好……好強的念力!更強的是,他察言觀色的能力。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外露,可是只是這麼一看就看出了我的真實想法……?
“恩……不如讓我猜猜吧。伊路米·揍敵客,這麼有含義的名字,引導者、領航者,為別人的未來默默燃盡自己一切的……長子呢~”看著他豎起手指,眼睛緊緊盯著我完全不放過我的一絲反應,我依舊予以沉默的回視。
“是的,你說的對。正如你所說,我只是引導者,不是繼承人,也只是為了揍敵客家可以默默去死的無所謂的角色罷了。這樣的我,沒有絲毫的價值。”
看著我面無表情地說出這麼一番話,對方的臉上勉強能稱為露出了一絲驚訝:“哈?對於自己的遭遇你居然這麼無動於衷麼?是已經認命還是……在潛蟄呢?”
“我並沒有那麼多的陰謀,只是活著,就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能力。”這確實是真話,要知道在揍敵客家能活下來,如果沒有天分的話,就只能成為沒有利用價值的棄子。我以前曾認為父母是喜歡我的,是為了我才訓練我的。可是……我確實聽到了母親的尖叫唾駡以及父親無奈但確實是想要犧牲我的心情。
說不沉重……那是騙人的。可惜……這是我要承受的命運,不得不說,我早已看清現實。或者說……我已經有了比父親的懷抱,更重要的東西呢。
“哼。讓我教會你野心吧,以後去奪取揍敵客家也是可以的喲~”似乎是看清我臉上無波無瀾的平淡神色,萊恩用充滿引誘的口氣試探地問我。
“不用。我不喜歡揍敵客家,更何況,等到繼承人繼位,想必等待著我的便是死亡吧。”看著我平淡的神色,萊恩終於炸毛了。
“渣滓!你這個比渣滓更渣滓的渣滓!”看著他暴怒的樣子以及咒駡的詞語完全沒有新意,我眨巴眨巴眼,繼續沉默地看著他。他卻莫名熄下火來:“可是……你的眼睛還沒完全死去,你還期待著活著——因為你的生命裡還有支柱——對吧?”
我訝然地瞪大眼睛。
他確實說對了。我親愛的弟弟穈稽,還有剛剛出世的小奇牙和小亞路嘉。無論父母怎麼對待我,無論穈稽怎麼憎恨我,我的心情卻始終如一。就像,我明知道西索是怎樣的人,但我仍舊願意陪在他身邊,只等待著他偶爾的回眸就可以了。
我們是朋友。但不能成為並肩前行,永遠膩在一起的朋友。因為……我們的性格註定遠離。而我,則已經習慣被忽視,也已經習慣孤獨,更已經習慣……
等待。
小時候我就一直等待著父親的懷抱還有飛高高,等待母親溫和的笑容和獎勵在額頭上的親吻。而現在,我等待著穈稽長大,等待著穈稽瞭解我的苦心,也等待著西索能夠回頭看著我,露出我最喜愛的笑容。
我一直都是被感染,一直都是被動的那一個。我無法主動地去爭取什麼,因為我是長子,這不被允許。
“渣滓。”我回過神的時候,正好看見萊恩一直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神,“不要壓抑你的欲望了。和我一樣做沙賊吧!我可以把你培養成下一代首領。”
這句話一出,整個賊窟爆發出一陣強烈的議論與排斥聲,但是萊恩一句:“渣滓們!都給老子閉嘴!”就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不可忽視的引領力和首領的氣魄呢。
他想讓我做下一代首領的原因想必也是讓我這個引導者能夠盡心盡力地為了他的沙賊團著想吧。可惜,我的全身心都已經奉獻給揍敵客了。因為,我從小就是受到的這樣的教育,已經無法扭轉。我註定要為揍敵客燃盡我的一切,沒有選擇。
“怎麼樣,渣滓?”
“我拒絕。”
我乾脆俐落的這句話一出,沙賊團再次吵鬧起來,甚至還有人朝我攻擊,當然已經不被束縛的我自然是躲開了並且毫不客氣地反擊了。當然我這一舉動,再次造成了混亂。
直到萊恩那裡冒出龐大的念力夾雜著殺氣:“渣滓們!想死麼!”陰沉嘶啞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裡鑽出來一般,而萊恩陰沉著臉站在那裡,身上蜂擁著強大的力量,看上去就像從修羅場爬出來的修羅。
“抱歉,萊恩。我無法做沙賊首領,因為我是揍敵客。”
“如果你不是出身揍敵客,你會是很好的首領。你這種人一心一意,會做好我想要的事情。”
看見萊恩難得真誠的模樣,我怔在了原地。
“既然你想活著,又拒絕了我的要求。那麼……就做我的僕人吧!你不是說你是揍敵客家的男僕麼?”萊恩挑眉,整個人腿一翹,就陷進了皮質沙發裡,一臉悠閒地看著我。
看著眼前似有挑釁之意的萊恩,我這才從心裡產生一種感覺——什麼叫做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那麼……我需要做什麼呢?”我沉默著看了萊恩半晌,終於開口問道。
於是這一句話……成了我變成僕人的開端。
“伊路米,揉腿。”
“伊路米,倒茶。”
“伊路米,做飯。”
聞言我把鍋鏟甩到萊恩的臉上。當然他很輕易就伸手接住了,他眯起眼睛:“怎麼,終於忍不住不想活了?”
看著萊恩眯眼一副探究的表情,我知道他是在試探我的底線。而作為飛坦嘴裡的“爛好人”的我,估計除了揍敵客家和西索外,沒有什麼是我的底線。於是我好脾氣地面無表情道:“不是。你沒有材料,我做空氣給你吃嗎?”
萊恩一下子噎住了。
“來吧!渣滓們!讓我們去幹一票!”看著萊恩意氣風發地從皮質沙發上站起身來,舉起雙臂一揚,到處都是他熱血的兄弟們舉起雙手大喊著“哦!”的回應。而我則是揉了揉耳朵,躲過天花板上掉下來的灰塵。
好吧,他們能現在還沒震垮這屋頂,這屋子也還挺堅實的。而那次我看到的兩邊開的房屋,似乎是因為萊恩一個生氣,用他的武器給砸了一面牆,當然現在由於隱蔽性,又給補了起來。
現在我大概知道他們沙賊的行動方針了。首先有幾個常去踩點的城鎮,和那些城鎮一起欺騙外來旅客,當然那些城鎮自然是不敢不從了。再者,他們也不喜歡外來人來打擾,只不過裝得熱情洋溢罷了。而初出茅廬的我並沒有察覺到那個店長的熱情中不自然的地方,而莫安發現了,所以來提醒我。可惜沒有得到我的信任,而他自己又已經察覺到了危險,自然很快離開了。
而沒有外來者的情況下,有些城鎮的傢伙居然也願意招待沙賊,似乎這跟他們爽朗的性格有關,只是招待兩頓飯,談笑一番的話,城鎮的居民也是願意的。而有些城鎮就巴不得他們不來了,這並不代表那些城鎮的居民比較吝嗇,只是那些城鎮的居民們主要是打造兵器,或者煉取藥劑的,自然就免不了被這些沙賊搜刮一番。長此以往,他們自然對沙賊們厭惡非常了。
“渣滓!還不快給我跟上!”一般萊恩使喚我的時候都會叫伊路米,他的話是——以防和其他渣滓弄混了。而現在沒有聽從他命令跟著他走的只有我,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喊我“渣滓”了。其實我對稱呼真的沒有太大的要求的。
我現在突然覺得莫安的“伊路桑”也並不是這麼難以接受了。
可惜我天生就是逆來順受、善於忍耐的人,所以即使是這樣的使喚,我也忍過去了。弱肉強食的法則,早在我出生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有時候骨氣什麼的,真的比不上可以繼續活下去。雖然我一直活下去的意識都不太強烈,我也一直不為自己而活,死了的話,于己根本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正如萊恩所說——我還有活下去的支柱,所以我不能倒下,我也……不想倒下。
穈稽、奇牙、亞路嘉、西索、父親、母親、爺爺……甚至是飛和奶奶,我都不希望再也看不見他們。
“嘖,渣滓。看清楚了。”在萊恩冷哼了一聲之後,他出手了。
“哇~老大的手法一如既往地乾淨俐落啊……”這是陶醉的沙賊甲。
“什麼俐落啊,那大刀使得,真是美麗啊~~”這是捧臉陶醉的沙賊乙。
“什麼大刀?我覺得還是老大的拳腳功夫最好!”沙賊丙激烈反駁。
“是念力!那龐大的邪惡的念力!”沙賊丁激動地湊了上去。
看著一堆沙賊吵翻了鬧翻了天,我一陣無語。他們沙賊也是經常像我弟弟穈稽一樣這麼脫線的麼?
而那個外來者已經被掏走了所有的東西,被掛在了祭壇上,最後整個人都被抽幹了血,扔進了沙漠鱷魚的嘴裡。
至於那人血,似乎都奉獻給了上古邪神作為養料了。
原來沙漠裡的沙賊們都是還有信仰的啊……這年頭,信仰都已經遍地都是了啊。
說起來……他剛剛是用的大刀還是拳腳功夫還是念力?!
“渣滓們!老子用的是小刀和匕首!沒用的渣滓們!”正想著,萊恩一腳踹飛了沙賊甲乙丙丁,然後大步朝我走來。
我看著他身上披著的白色大麾,銳利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我的臉,我眨眨眼無辜地看向他。好吧我剛剛是沒看清楚你用的是什麼,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了。
“渣滓!還不快跟上給老子做飯!”最後白色的大麾和我擦肩而過,我轉身只看見他意氣風發向前的背影,沙塵給他染上了一種年老的滄桑感。好吧,我承認我是在惡作劇,因為……我確實被他欺壓得太過了。
即使是我這麼好脾氣的人……
果然還是忍了吧。誰讓他比我強呢。
西索常說我這是“不與人爭。”其實我覺得我這是懶得掙扎了。
我看見萊恩停了下來,不耐煩地回頭,一臉暴躁:“渣滓!快給老子跟上!老子要吃沙鱷肉!”
我一臉認真:“現在只有沙蛹。炒來吃還蠻脆的。”
第20章 第十章
[把我當做你的杯吧,讓我為了你,而且為了你的人,而盛滿水吧。]
我悲哀地發現,無論西索是否變了,我依舊不可救藥地渴慕著他,渴慕著他渾身耀目的色彩。
====================================================================BY:伊路米
在這個沙賊的地方呆了近三四個月之後,我居然真的慢慢發展成萊恩身邊的人了。以至於那些沙賊每次都急匆匆地跑來找我,內容無非就是:
“伊路米,快去,老大又砸杯子了!”
“伊路米,我求求你了。老大說如果今天他吃不到魚子醬,就要把我做成醬啊……”
“伊路米,老大讓你陪他兩個人去端了隔壁的沙賊窩。”
“伊路米……”
我不是他的保姆!我真的很想這麼喊一聲。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我任勞任怨地去處理每一件事了。我有時候真的懷疑,萊恩是故意的。但是……看他暴躁的程度,我想,他發起怒來真的就是完全無法克制的那種,怎麼可能借自己的怒氣來設計我呢?
不過……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要留在這個沙賊窩,並且任勞任怨地做和我完全無關的事啊……即使是弱肉強食,他不也已經欺壓夠了麼?
可是每次他一眯起眼說“你不想活了麼渣滓?”我的心就涼下來了。確實他比我強太多,連掙扎都不用的掙扎。
“萊恩。你的魚子醬。”將手裡包好的魚子醬遞了過去,看著皮質沙發裡的某個暴躁小朋友用勺子舀著魚子醬吃的樣子,我還真覺得之前那個暴躁得摔杯子砸牆的傢伙是個錯覺。“我說我沒來之前,你還不是照樣過活,你真的不是在故意折磨我麼?”
“哈哈!渣滓!你終於忍不住說了!”萊恩大笑著將魚子醬吞了大大的一口,從皮質沙發上站起身來,“我還在想,你究竟能忍到何時呢!哈哈——”
“……”我看著萊恩異常高興的模樣,無語了。我實在不知道這件事的笑點在哪裡,也並不明白他這種行為是做什麼?
試探麼?測試麼?
“你真的是個好材料啊,真可惜啊~”萊恩三口兩口吃掉最後的魚子醬,將碟子往桌上一放,雙腿交叉也隨之搭上了桌子。
“我在想,如果我一直不放你,再封鎖掉你的消息,揍敵客家會不會就永遠不來找你了呢~”
我想,這個傢伙估計生來就很會戳人家痛腳。每次都撿著我最痛苦的地方拿來說。
看著他暗紅色的眼眸裡隱隱的光暈,我知道了。他果然還是沒有放棄從揍敵客把我挖出來。估計挖走了長子做沙賊頭領,不僅是給揍敵客家一個耳光,想必也是他自己給自己沙賊團做下的準備吧。
我凝視著沙發上的他,靜靜地挑釁:“那你呢?你不也是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沙賊團嗎?和我又有什麼不同呢?”
他為了他的沙賊團,我為了我的揍敵客。我們兩個在某種意義上都是相同的,沒有區別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緊接著大笑開來。“有趣!果然有趣!”
我盯著他:“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他停下笑聲,認真地看著我,向我伸出手掌:“我知道這已經是我們僵持的極限了。你想活著,也不想被沙賊團限制自己。而我,也想你活著,但也想你加入沙賊團。”
“如果你願意加入沙賊團,不做首領,每年回去一次家裡,我都能允許。”
我看著他認真的眼神,自然是明白他沒有在開玩笑。我並不明白他為什麼執著於我,也並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做出妥協。
我以為我會在這裡和他僵持到揍敵客家來尋我為止,或者等我強過他為止。可是我覺得等待後者的幾率可能還會遠遠高過前者也說不定。
啊……為什麼不找西索啊……
因為我已經知道結果了。他本來就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如今我來的消息又沒提前告訴他,更何況我之前已經那樣請求過他的幫助了,如果現在還求他幫忙,不是將他也拖入險境,就是落得被無視的情景。無論是哪種我都不想要,更何況我已經那麼依賴他,如果再依賴一點的話,如果……被背叛或者失去的時候,受到的傷害也會加倍。
“我拒絕。我是真的不想做沙賊。人各有志。”
“渣滓!少給老子講什麼人各有志!”萊恩一把抓住桌子上吃光的魚子醬的碟子就朝我這邊扔了過來,我沒躲,直到那碟子砸上我的臉。
“砰”地一聲響起,我感覺到我的臉被那大力道砸到了一邊,肯定腫了吧。但是這對於已經受到了太多揍敵客家的訓練的我來說,只不過是小CASE罷了。
“要麼放了我,要麼殺了我吧。正如你所說,我不想再僵持了,即使是活著的支柱,他們也有別人的照顧,我也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我這麼說著,眼睛直直地望著萊恩。
“好啊!渣滓!你居然威脅我!你居然敢!別以為老子真的不敢殺你!老子捏死你就跟捏死螞蟻一樣容易你知道麼!”
是啊,操作系就有這點不好。不擅長戰鬥,也不擅長纏鬥。
更何況我今年也才12歲,比起已經近25的萊恩來說,弱太多了。當然,成長空間也多多了。
我會變得更厲害,但是……現在我是真的打不過萊恩。
“哼。我不會放你走的。”他不悅地蹙眉瞪著我紅腫的臉,片刻別過頭哼了一聲。
“為什麼?為什麼執著於我?”我實在想不通,如果真是想要復仇的話,殺了我也能照樣給揍敵客家耳光,至於繼承人,優秀的傢伙這麼多,再找到一個全心全意向著沙賊團犧牲自己也可以的傢伙也是可以的。
“這種東西老子怎麼知道!”萊恩不耐煩地踹翻了桌子,整個人一副焦躁的模樣,“一想到你這個渣滓只想著要離開我的沙賊團,離開我,老子就想要折磨你!”
這就是原因麼……
因為沒有遇到過抗拒而感到新奇呢?還是說,因為這抗拒而起了殺意呢?
我歎了口氣,覺得快要和他講不通了。只好堅定地望著他的眼,開口:“萊恩,無論如何,總有一天我都是要回去的。回揍敵客。”
“……嗯。”他悶悶地應了一聲:“那時我便放你走就是了。強扣著人也不是我的作風。但是……再在這裡待一個月吧。”他暗紅色的眼睛裡流過一抹複雜的情愫:“……最後一個月。”他補充道。
“恩。好。”我點頭。
只是一個月的話,還好。
當然,我當時是想著如果能夠離開的話我就去個別的地方散散心,就別在這沙漠裡晃悠了,至於西索……我已經不再期待能在茫茫沙漠裡再見到他了,而我又不是那麼想要聯繫他。因為我總是顧慮太多別人的情緒,也總是因為這樣而喪失了先機。
“伊路米。”在我要離開萊恩房間的時候,我聽見萊恩正正經經地叫我名字,我轉頭看他並示以疑惑的目光。
“留下聯繫方式吧。以後……如果有需要,萊恩沙賊團會一直向你敞開大門。”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任何人的好意均開始於不懷好意。可是……在與這個男人相處過後,我慢慢明白他是最不屑做拐彎抹角的事情的,就連當時的所謂的藥,也是旅店店長私自做下的。似乎那也不是藥,是沙漠裡一種引魂的小蟲,它以蠶食人類的緊張感為食,當時我緊繃起身體,並且時刻處於緊張時態,那小蟲不停吞食、吞食,就將我的腦神經壓迫了,而那位置,正好處於讓我不能動的狀態……
原來那店長才是最大BOSS。
得知結果後我當時的想法是這樣的。之後萊恩說,你似乎一點也不關心你之後的身體狀態呢?不怕那蟲會吃掉你的腦子麼?
我理所當然地道:“它只是蠶食緊張感不是麼?”——更何況,我之前也緊張了,自然感覺到已無大礙了。是的,是萊恩取掉的那蟲,我不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
而他則是高傲地揚起頭顱,用下巴傲慢地點了點:“老子從不做這種拐彎抹角的事,更何況,就你這念力量,怎麼可能逃得出我的掌心。”
結果……還真是因為他這一句話,我這麼久居然都沒想過逃走的事情……?或者是久遠的曾經想過,結果這傢伙簡直恨不得把我拴在他褲腰帶上一般地看得很緊,根本找不到機會。
如今他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我的離開,現在看來也奇怪得很。不過如果他要什麼,肯定是直說的。一來是他的性格使然,二是他比我強,壓根沒有拐彎抹角的意義。
三天后。
萊恩的眉毛皺的死緊,緊接著把手裡的文件一把摜在地上。掏出刀來,一刀就猛地劈掉了半面牆壁。
“伊路米!渣滓們!陪老子去和聖.塔利亞賭場談判去!那賭場有我們一份資產,換了個人接手就把我們無視了麼?叫他看看,我們沙賊是不是好惹的!”
對了,沙賊們除了依靠搶劫掉外面來的人,並且與鎮裡的人交換物資以外,沙賊還要做投資。在這片大陸的中央城市的重要場合,比如賭場、會所、商店等等比較大的地方都有一定的股份。而如今,似乎是那個聖.塔利亞賭場換了人接手,於是將他們的合同給篡改了,並且做得天衣無縫,搞得現在萊恩怒氣衝衝地非要找對方算帳不可。
當時的我還真不知道,我會在這個特殊的時刻,這個特殊的場合,遇見我一直想遇見可是又放棄了的人。
我從未想過,在這茫茫沙漠裡,我居然還真的遇上了西索。在猝不及防的時候,我們打了照面,而我……則是徹底地亂了心。
聖.塔利亞賭場的接手人,就是西索。
“啊,是萊恩老大啊!請進請進。”本來對方是指只讓萊恩老大一人進去的,但是萊恩手一揮,所有的小的們全部都闖進了談判室,在小的們已經擺好陣勢之後,萊恩才朝我揚了揚下巴,兀自走在前面,他那席白色的大麾依舊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冰冷的弧度,讓我感覺到了許久都未曾感覺到的壓迫感。
當時我還不知道,門那邊坐著的是我熟悉的人,是我一直想要給他驚喜,想要遇見的人。也並不知道他此時微笑著,但笑意並不達眼底。
我跟隨在萊恩身後進門。
在瞥見座前那頭火紅色仿佛燃燒著的頭髮,以及略帶著驚訝的灰藍色丹鳳眼的時候,我愣在了原地。
此時的西索與之前的有點不一樣,之前的西索總是漫不經心地笑著,偶爾轉向我的眸子裡飛揚起淡淡的笑意,給我表演魔術的時候,眼眸裡滿是星光。而現在西索一身白色西裝,明明是最難穿好看的白色在他的身上卻意外地合體,總是抹著髮膠的頭髮此時柔順的垂了下來,白皙的面容、彎起的唇線似乎恰好地隱去了他渾身的嗜殺。他的眼睛裡壓下驚訝,表情已經恢復正常。
西索雙手交叉,手肘撐在談判桌上,而頭軟軟搭在手掌上。唇角勾起漫不經心的弧度,眼波流轉,看著萊恩的眼神有些挑釁與躍躍欲試:“不知貴沙賊團前來有何貴幹?”
此時的萊恩也已經很隨意地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並以挑釁的態度將腿搭在了談判桌上,我看見他白色的大麾上似乎還沾染了一些風沙。
“別忘了我們在聖.塔利亞有兩成的股份。”
“可是,我當時收購的時候,可是收購的全部股份吆~”依舊是句尾帶著熟悉的符號,但我卻隱約覺得西索有些不悅,只是他隱藏得很好罷了。
眼見著萊恩就要罵出“渣滓!你說什麼——”之類的話來之後,清楚西索性格的我不由得一個小步上前,按住了萊恩即將掀桌的手。
“不過——”西索似乎看見了我的動作,他丹鳳眼裡的情緒愈加不悅,“如果你願意把他給我,兩成股份給你也無所謂吆~”西索笑眯眯地指了指我,我愣愣地看著他。只覺得心中很痛,卻是為什麼痛又不知道。
“你要他?!說什麼胡話渣滓!他是我沙賊團的!”
“恩哼~是嘛——小伊~”西索笑眯眯地拖長語調,波光盈盈地看著我,那眸子裡細碎的漫不經心卻讓我微微一怔。
他只是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覬覦。因為我是“他的蘋果”。
我覺得悲傷,可是……我無法拒絕西索。
我抬眼喚他:“西索。”
我感覺到了萊恩驚訝的目光,以及隱隱沉痛凝重的眼神。
“是他麼?”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我卻大概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他應該是在問,之前我活著的支柱,是不是他。
我也在問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呢?
“是。”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回答。我看見他眼睛充血滿懷傷害地望了我一眼,那一眼裡所深藏的傷痛教我內心不由一窒,他俐落地轉身,只留下一句:“記住你的兩成股份。”緊接著他打了個手勢,帶頭走在前面:“走吧,渣滓們!!”
“可是老大啊,不管伊路米……”
“閉嘴!”可能是萊恩渾身的氣場太過恐怖,壓得眾人都說不出話來,只得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老大,乖乖跟在他身後。我看著萊恩離開,剛剛的萊恩眼角似乎……有點濕潤。是錯覺嗎?
還沒等我回神,臉頰一下子被西索扭了過來。他神色有些扭曲地望著我。
“吆~這麼久不見,小伊似乎活得很好呢~”我看著西索笑,那笑容卻讓我有些毛骨悚然。“似乎沒有我也行呢~這讓我多麼傷心啊~”
“西索……”可是,我很想你……這句話被我咽下去並沒有說出來。
“剛剛……”西索的唇附在我耳邊,卻並未讓我感到一絲暖意,只有無窮無盡的冰涼:“如果你和他走了,我就會毀了你吆,小伊~”他依舊上翹的話尾,依舊甜膩的嗓音卻沒讓我感覺到熟悉,只感覺到徹骨的涼意!
他說的是真的!
我霍地抬頭看他。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悲傷。
西索他……真的已經變了。可是,即使是這樣的他,我也不可救藥地渴慕著。他渾身上下最耀眼的顏色——
是我永遠也觸摸不到的希冀。
第21章 第十一章
[貞操是從豐富的愛情中生出來的情感。]
西索沒有貞操,也沒有節操。因為他根本不會擁有“愛情”這種東西。
===================================================================BY:伊路米
西索只和我說了一句:“和我走。”便再也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我卻真的只因為他這麼一句話心甘情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他回的是聖.塔利亞賭場,我毫不猶豫地跟在他身後也隨即走了進去。
賭場是個燈火通明,喧鬧爭吵的地方。我還未進去之前,就聽見了嘈雜的吵鬧聲。西索一進門,這吵鬧聲就完全熄火了。而首先靠上來的是一個渾身裹著一塊稀少的紅色布料,頭上紮著高髻,踩著紅色高跟鞋的女人,她輕輕巧巧地找到了西索的位置,並且敏銳地撲了上去:“西索大人……你回來了。”
我看見燈光染上她白皙的面孔,她的眸子裡是如同蔓草一般柔軟到發膩的情感,有點像我做的提拉米蘇,總是因為放多了糖,而甜到發膩的那種感覺。因為,我覺得我被她這種情感弄得有點堵心。
西索很自然地擁上她,將身上白色的西裝脫了下來裹住女子纖細的身形,灰藍色的眸子裡溢出的是真實的純粹的笑意,就如同我那麼多次看見他微笑起來的樣子:“黛茜,我回來了。你有沒有乖?”
我從未看見他這麼柔和地問話的樣子。就算是對我的時候,也總帶了幾分情緒不明的感覺。而此刻的他,就真的像墮入了情網的普通男子一般,他擁著那個女孩,親昵地伸手撫過她的鼻樑,並且附在她耳邊輕聲地說話。
我突然覺得心情一下子寂靜下來。
就仿佛心中的嘈雜一瞬間完全消失了。我只能看見西索臉上寵溺的笑容,還有眼睛裡那些柔和到令人溺斃的笑意。
我覺得我像是溺水了,有些呼吸不過來的窒息感。
我是怎麼了?莫非……我對西索的渴慕,已經到了無可抑制的地步嗎?我以為我只是想要呆在他身邊,當他的好朋友,偶爾可以讓他的開心感染我,我們一起擁有關於短信的小秘密。
可是,他親密地摟住了那個女子,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
明明……是他要回我,卻又這麼忽略我。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突然想起了西索之前所說的“如果你跟著他走了,我一定會毀掉你喲,小伊~”我想起他的笑容,那種冰冷的,仿佛不帶一絲情感的笑容,以及那雙冷到極致的灰藍色眸子,仿佛是深處的大海,抓不到任何浮木,只能往下沉落——
“他是誰?”先開口提起的是那位叫做黛茜的女子,她滿眼純真地歪頭望著我,打量著我全身,緊接著扯了扯西索的袖子:“他是男是女呀?長的真好看。”
“啊呀,小黛茜莫不是吃醋了?小伊他是男的吆~”西索笑眯眯地回答。
“啊!你居然叫他小伊……”黛茜嘟起嘴來,似乎頗有些不悅的樣子,臉色紅暈紅暈地,滿眼天真地瞅著西索。
“恩哼~我們可是好友吆~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呢~”西索微笑:“是我最重要的人哦~小黛茜~”
“西索大人的話,自然做什麼我都是信的。”黛茜握起了拳頭,看著西索的眼睛裡滿是信任。
“乖~”西索隨意應了一聲,兩人相攜走上了樓梯,我站在樓梯處望著他們上樓的背影,突然停住了腳步,再也邁不開。
心裡……好像堵得慌。我慌張地埋頭,心裡滿是紛飛的混亂——
是發生了什麼嗎?是不是心臟出了問題?難道揍敵客家黑髮的詛咒已經開始了?!不會這麼早吧?只是銀髮的繼承人生出來了而已,我就已經要死掉了嗎——
“恩哼~小伊~停在那裡是要我抱你上去麼~”聽見西索熟悉的聲音,我抬頭,正巧看見他站在比我高五六階的臺階上,噙著星光流轉的笑容,指尖輕輕旋轉著一張撲克牌,眼睛專注而戲謔地看著我。
只看著我。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投射出來的是我有些怔愣的臉龐。我看見他鬆開了旁邊少女的手,我再也聽不見周圍的喧囂,因為他徑直走下了臺階將我橫腰一截,便將我輕鬆地禁錮在他的雙臂間,而我……也異常地沒有任何掙扎。
我側頭緊緊盯著他。我看得見他俊美白皙的面孔,看得見他眸底細碎的光芒,還看得見他低頭看我的時候纖長的睫毛。
“西索。”我只是張口喚他。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雙臂卻將我更緊地收在了胸前。
我自然而然地靠上他的胸膛,感覺著他呼吸時肌肉的起伏,感受著他厚實的胸膛。
“我很想你。”我以為很難出口的話,在聽見對方富有節奏感而強有力的心跳聲的時候,不由自主就說了出來。
“呼——”我明顯地聽見他的呼氣聲。我聽見他胸腔淺淺地震動起來,似是在笑。我微微向後,想要看清楚他笑的樣子,他的手卻將我又一次按到了胸口。我沒能看見他的表情,卻能聽見他輕輕的聲音:“小伊真是狡猾~”
狡猾?我?
有些不太明白前因後果,正想問他,卻看見他抱著我自然地擰開了眼前的門,走了進去。
“恩哼~這是我的房間吆~小伊就睡這裡吧~”我看見他眼睛裡流光溢彩,似乎是在想著什麼惡作劇的樣子。
我抿唇。
“……我不習慣和別人一同睡。”
“我知道吆~小伊你睡相奇差的吆~”
我扭頭:“你去找你的黛茜吧。”
西索佯作驚訝地瞪大眼睛,撫弄著手裡的撲克牌:“哦呀呀~這話怎麼這麼大酸味呢~小伊你之前難道是喝了醋再過來的麼~”
看著他誇張的表情,我惱羞成怒:“滾。”
“真滾了小伊你不會哭吧~”
“滾。”
“好吧~”
我看見他打開門走了出去。我忙不迭地將手靠上臉龐。意圖用手冰涼的觸覺將臉上突然湧上的熱氣壓下去。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只是那麼一句“一起睡吧”的話,竟然讓我突然面紅耳赤起來。又不是沒有聽過西索無節操的話……也許正是因為聽得多了,不知真假,才會在他用這麼認真的表情說著的時候……
突然,臉紅。
我看著已經掩上的門,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他是當真去找黛茜了嗎?這也是應該的吧,那本來就是他的女人,是他找到的他要“罩著”的“女伴”。不再是小時候的我了。
我應該明白的,即使西索與小時候的那個西索面貌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漫不經心地笑,依舊是火紅色的發灰藍色的眼睛,就連五官也只是長開了些,變得更加俊美,但還能看見以前的影子。但是,他也變了。從內心起,一直在變化。
我曾想過,是不是因為在流星街的時候,我曾看見的那個曾經和他一起交談的女人的關係。
因為剛剛那個黛茜,也擁有淡金色的頭髮和一雙漆黑的雙眸。這種巧合讓我在擔憂的同時,也有些微妙的……
添堵。
我站起身來。打開門後,使出“絕”,悄悄地回到剛剛的臺階前,將身形小心地掩在角落處的盆栽後。
我聽見西索的聲音,他只是張口喊了一聲:“黛茜。”
我能聽見那女人聲音裡淺淡的憂傷:“西索大人,他和您,是什麼關係呢。”
西索卻不置可否:“恩哼~誰知道呢~”
“西索大人,您到底,喜歡我的什麼?”
“因為黛茜很乖吆~”
“……只是這個嘛?如果黛茜不乖了呢?”
“不乖的話~也會喜歡喔~~因為是黛茜你嘛~”
撒謊。我瞪大眼睛。明明沒有看見西索的表情,但聽見他的話,我很自然地就想到這個詞。他確實是在說謊,並不是我因為不喜那個女人所作出的臆斷。
因為,只有說謊的時候,西索的語氣會比平時節奏歡快一些。
而這種歡快就體現在不同的語氣詞上。用“吆”和用“嘛”的時候,他的語氣節奏是不一樣的。這種不一樣就體現在他的謊言上。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皺起眉頭。
無論是西索的什麼……我居然都這麼深刻地瞭解著——無論是我刻意還是無心,無論是我是否注意,我總是自然而然地就記得他的習慣,記得他喜歡三分熟的牛排,記得他喜歡口味純正年代久遠的紅酒,而喝之前喜歡左傾45度,看它的顏色有沒有變成他最喜愛的櫻桃紅。還有……他嗜血、殘虐,但是溫柔起來的時候讓人簡直是無法抗拒。
我聽見少女小聲地啜泣聲,我偷偷地將眼睛挪開盆栽,正巧看見西索低頭的模樣,他的眼眸深處蘊含著淺淺的諷意,手卻溫柔地拍著少女的黑髮,輕柔的動作卻讓我看得冷汗直流。那種輕柔,在某種意義上,也是把你的命脈全部逮在了手裡。比如說他手指無意間,就劃過了少女的脖頸,又比如,他摟住少女的肩膀,繞過少女的左胸將她抱在懷裡……無論是哪個動作,似是無意又似有意地緊貼著少女的命脈劃過。
少女的表情卻是安詳溫柔的,似乎是完全沒發現對方剛剛只要一念之差就可以殺掉她的事實。
西索,越來越危險了。
黛茜被西索輕輕摟住了肩膀,就這樣半扶半靠地往右拐去了。我心裡有些驚異,西索剛剛說那個是他的房間,但是剛剛他的房間是樓梯向左的,如今這女孩卻是被送往了右邊的房間……難道他們從未住在一起過嗎?
我不禁咬住了嘴唇。不得不說,西索並沒有抱她,這點讓我突然莫名松了口氣。仿佛……並不想要那樣的胸膛被別人發現的感覺。
意識到自己這種莫名生出的貪婪,我輕輕歎了口氣。
“西索大人,為什麼您想都沒想就抱起了他,而卻只是扶著我呢?”
西索不置可否:“啊呀~原來小黛茜是想要撒嬌麼~”
“西索大人,您不是說……最喜歡的是我嗎?”
“是哦~當然是你啦~”
果然……又在撒謊了。那最喜歡的……是誰呢?我不由得也有些好奇,心裡想要那個少女繼續問下去,她果然問了。
“西索大人,告訴我就不行嗎?既然不行,那我只想問一句,最喜歡的是剛剛那個人嗎?”
“……小黛茜問多了我可就不喜歡了呢~”
“可是……西索大人,我真的很想得到答案。”說著他們兩人的腳步聲停了下來,似乎是已經停在了走廊中央,不怎麼敢隨便移動的我,只得焦急地等待著他們兩人的對話。
西索漫不經心地答:“……呼~真拿小黛茜沒辦法呢~ ~不是吆~”
我愣在原處。剛剛他用的語氣詞是“吆”,節奏漫不經心而緩慢,和平時如一,不是撒謊……他是真的,不是最喜歡我……
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可是……現在卻突然五雷轟頂一般,即使再欺騙自己,也無法欺騙的事實,擺在了面前……
我原來……是真的這麼僥倖地想過,他會是最喜歡我的嗎?……
因為,這世界上,我就最喜歡他了。
比自己還要喜歡,比穈稽還要喜歡,比家族還要喜歡……淩駕於其上的最喜歡。我一直都相信著他,希望著與他並肩而立。而對於穈稽對於家族,是責任基於此的保護與愛護。與我對西索自發地、由心地產生的感情截然不同……
“我最喜歡的,還是小黛茜呢~”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回去的,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西索是否曾回來過。因為,我在他的房間裡打碎了瓷磚,挖坑鑽了進去,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心情會不會舒暢一些?明明我知道只是我單方面地渴慕著西索,卻還是忍不住地想要得到回報。難道,我已經變得貪婪,變得有欲望了嗎?
我迷茫又無措。但是,我決定了。
這種欲望是不正確的,必須要遠離。如果再這樣下去,就一根釘子下去,封印掉我的記憶,封住我不應該產生的情感。即使讓釘子插/入腦中的那種疼痛隨身相伴,也不要……受到欲望的驅使。
在我從坑裡鑽出來的時候,我沒有看見西索。
迎接我的是冷淡的黛茜。她說西索去尤裡安辦事去了,這幾天她作為女主人會好好招待我的。
於是我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使絆子。讓我在無奈之餘,很是哭笑不得。
比如說在飯菜裡下毒,我的嘴巴一碰觸到飯菜,就感覺到那“料”,可惜我從小就做抗毒訓練,這種不過是我嬰幼兒時期普遍嘗過的,已經訓練到胃部能直接消化了。於是我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
她見這一計不行,又騙我說西索大人要我去尤裡安隔壁的西沙漠等待他,結果在我站在廣袤無垠的西沙漠的時候,迎上來的是披著黑衣的暗殺者。
我用釘子解決了一部分,再用操縱著一部分的傢伙解決了剩下的人。
最後毫髮無傷地回到了聖.塔利亞。她看我的目光頓時從最初偽裝的陽光開朗變成了陰沉嫉恨。
之後她又想了一部分的陷阱陷害,以及房屋倒塌事件之類的,可惜都被我一一化解,因為我基本上都不睡床,我挖洞。
再來就是,西索從尤裡安回來了。
<BL>[同人] 《拐帶天然呆》(獵人同人)BY滿地繁華(完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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