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七隻蕭如是
蕭如是雖表現的剽悍的很,本質上卻還是個純情的少女,怔愣了一瞬,隨即整個身心被師兄回來的消息佔據。
狂熱的喜悅湧來。
她一躍而起,還不忘拉了小和尚一把:“師兄回來了!師兄回來了!”
念叨來念叨去,只會念叨這一句。
無道被她拉的一踉蹌,身上的衣服更是裸、露了大半,他臉色薄紅,好歹還能鎮定,無奈道:“如如,你得先讓我換衣服。”
蕭如是拉著他的手一僵,見小和尚的衣服已經被她扒的差不多了,少年的身體精瘦有力,皮膚卻比大部分女人的還要白些,因著羞恥,微微不自然的躲開她的目光,俊俏的臉上更是紅暈遍佈。
蕭如是眨眨眼睛,最後一絲的節操碎盡,鬆開他的手,口中道:“你換你換。”
眼睛卻緊緊盯著他的身體,轉都不轉一下。
簡直光明正大至極。
無道被她盯的身子發熱發燙,心中一遍一遍的念起清心咒,鎮定道:“你先行一步,我隨後就到。”
他以為他說的夠清楚了。
誰知蕭如是依舊看著他不挪動一步,偏頭反問道:“先行一步做甚?我和你一起,師兄又跑不了。”
“你快點換,”她似是有些急了,又無比理直氣壯的加上一句:“我看著你換。”
無道:“……”
小和尚的臉已經紅的可以冒煙了。他覺得什麼不對,可看著少女一派正經單純的樣子,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蕭白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其實也多久,但在他的預想中,這兩個小傢伙一聽到他回來的消息,肯定是要立馬飛奔跑出來。
他只能安慰自己,他們肯定是被什麼重要的事情耽擱了。
一直到那道陌生又熟悉的火紅身影撲了過來,蕭白才放下心露出笑臉。
他就說,即便十年過去,有些人也永遠不會生疏。
他還擔心這兩個小孩長大了便不認得他了。
明明是久別重逢,氣氛卻略顯怪異。
蕭白原本已經做好了被兩人怪責抨擊的準備,還打算好了萬一兩個人嚎啕大哭起來,自己該怎麼哄回去。
但事情似乎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小和尚再也不會拽著他的衣袖哭成個淚包,蕭如是雖一瞬間紅了眼眶,卻已然理智的問起他這些年的生活。
這讓蕭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他還沒好好享受養成的樂趣,這兩個小孩便長大了。
只是無道那通紅的臉怎麼回事?蕭白只能歸咎於這是多年不見他激動的。
蕭白的虛榮心詭異的得到了滿足。
只有樓啟,看了眼粘在蕭白身邊的蕭如是,又看了眼緊緊跟在蕭如是身後的無道,眸光閃了閃。
沒有成為情敵的可能性。
倘若他沒看出蕭如是同無道之間的貓膩,又怎麼會容許一個妙齡少女接近蕭白的身邊。
即便這個少女是蕭白妹妹一樣的存在。
四人並沒能夠敘舊多長時間,前線戰場又傳來消息,外族再次進攻,秦嶺不得不退守山林防線,再這樣下去,最堅固的一層防禦也會被攻破。
秦嶺位於山脈地帶,易攻難守,若是那群人將他們團團包圍在山林裡,再日夜以火攻,他們豈不是要活活被困死在山上。
縱使他們能化出再多的水,也不過是甕中之鼈。
但若讓他們丟棄世代根住的山林,這比殺了他們還痛苦。
蕭如是深知事情凝重,與師兄重逢的喜悅也淡了下來。
蕭白還像小時候那樣安撫的揉揉她的腦袋,笑著說:“你以為我與你樓啟師兄日夜兼程趕到秦嶺,便只為了見你們二人一面?”
蕭如是眼眶一熱,卻是不願意將他們捲入此事。
“他們既然要用火攻,我們不防讓這場大火燎的更大些。”蕭白玩味的用手指輕點了點桌面,道:“不過一場幻境而已,十年前的我做不得如此程度,卻不代表十年後的我依舊做不到如此程度。”
蕭如是不是不信他的實力,而是對方有更加可怕的存在,縱使是蕭白幻境,遇上了比自己高出多階的老怪物,也是必然會被識破的。
她搖搖頭,道:“不可,他們還有一個洞虛期的大能鎮守在營地裡。”那是洞虛期的強者,只需跨過大乘,越過渡劫,便可一步登仙。她的父親與各位長老,便是敗在了那人的手下,但奇怪的是,那人自從第一日出手之後,便一直守在了營地,也給了他們一絲喘息的機會。
蕭白面色不變,甚至臉上掛了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
他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往後一靠,指尖勾住了樓啟的衣領,帶到自己的面前,目光卻仍舊看向蕭如是與無道二人。
“既然如此,便要看你們樓啟師兄的了。”蕭白很少做出這般浪、蕩的動作,眸光微眯,僅僅是玩味的一撇,卻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煙塵之氣。
因著他的動作,樓啟不得不彎下腰,青年拉住他衣領的小模樣太勾人,樓啟呼吸一重,身體已經自覺的做出了反應。
他眸色沉的厲害,目光肆意的在青年臉上滑過,淡淡道:“那人我來處理。”
說罷,他竟不顧還有二人在場,低頭便啃了蕭白一口。
蕭白一愣,立馬反應過來,炸毛,一腳踢向男人的小腿。
臥槽隨處發、情的色龍!那兩個人還未成年啊你在他們面前怎麼做的出來!
蕭如是:“……”大師兄您真是我的榜樣!
無道:“……”□□空即是□□即是空空即是□□即是空空即是色……
明明已經快要大難臨頭,為什麼還有一種被閃瞎眼的感覺?
樓啟按住蕭白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指腹蹭了蹭,抬眼望向那兩個礙眼的人,眸光深邃如海。
“營地裡的人我會處理。”
“剩下的,便交由你們二人。”
秦嶺的人死死抵抗,拒不投降,侵略者失去了耐性,果真在當晚以火攻入山林。
靈力不斷的被注入燃燒的火苗當中,一路朝山脈深處肆虐而去,狼煙滾滾,火光沖天。
鐵騎踏上這片寧靜祥和的土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蕭白立在高高的枝頂之上,仰頭便是浩瀚無垠的星海,他望了一眼下方數以千計的修士子弟,生死咒圖祭出,同時手一翻,紙片人再次朝四面八方奔走而去。
這麼大範圍的幻境,他還是頭一次,雖有十足的把握,卻不能不小心。
蕭白猛的將生死咒圖拋入空中,既是如此,勞請萬千星宿,祝我一臂之力!
蕭如是扛著把火紅的巨斧,高高的舉過頭頂,所有弟子無聲的握緊手中的劍,寒氣逼人。
他們開始朝敵人的方向踏去。
“停!”為首的人拔高了聲音,他座下的凶獸嗤嗤喘著惡氣。
“所有人原地等待!停止火攻!”
靈力漸漸消散,沒了助力的火光繚繞在眾人的眼前,他們大多是以火靈根為主,自是不怕,可這場蘊藏了靈力的大火,對於秦嶺的人來說,卻是致命的打擊。
他們在等,等火燎原,焚毀一切。
月至當空,星辰躲進雲層裡,暗夜無邊。
那大火卻越燒越旺,絲毫沒有停止的趨勢,漸漸蔓延至大半個秦嶺,火紅的光芒染紅了半邊夜空。
為首的人皺皺眉,不打算再等了,況且,營地裡的那個老怪物還等著俘虜,若是燒光殆盡了,他定是要發怒。
“進攻!活捉蕭家人!”
鐵騎再次朝深山移動,火焰燃燒在他們周圍,卻傷不了他們分毫,樹木被焚毀,來不及逃跑的妖獸被化骨成灰。
他們終於覺得有絲不對勁了。
隊伍再次停下來,四周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就是因為太過安靜,所以才可怕。
突的,有人看見一個小小的紙片人從火裡飛速的沖了出來,呆呆的跑到他們腳邊。
抬頭望瞭望。
劇烈的爆炸在眾人之間轟然響起,一聲接著一聲,慘叫不絕於耳,但他們人數眾多,很快便反應過來中了陷井,一聲呵令之下,迅速朝來路退去。
“噠……”
輕輕的一個腳步聲。
他們驚駭的發現,從後方竟無路可退。
一道窈窕的身影從燃燒的火光中踏出來,她肩扛巨斧,耀眼的像是欲、火的鳳凰。
她輕輕挑了挑眉。
“弱雞們,等著老娘來取你們的狗頭!”
她的身後,一個十五六歲的俊俏和尚靜如佛禪,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小僧前來超度施主。”
一瞬間,所有的火焰如同潮水般褪去,靜謐蒼翠的山林再次出現在眼前,隨之而來的,是無數個燃燒著怒火的秦嶺弟子。
他們已被重重包圍。
營地之中,樓啟眉眼低垂,淡漠的看了眼手心的黑光。
那洞虛期的老怪物元神,硬生生的被他捏碎,慘叫一聲,連墮入地獄的機會都沒有。
妖異的魔紋從臉上消退,樓啟斂去眸中的紅光,不緊不慢的一點一點擦乾淨每一根手指。
雜碎。
☆、第84章 七隻蕭如是
這場大戰終是大獲全勝,外族幾近全軍覆沒,連大本營都被搗了,剩餘零零散散的敵兵退守百里開外,永不得踏進秦嶺一步。
秦嶺元氣有傷,他們吸取教訓,一邊火速重築防禦陣法,另一邊也開始考慮起將族中尚未及冠的弟子拜入各大門派。不是每一次都能有如此運氣,他們曾以為藏在深山裡與外界隔絕交流便能最大限度的保護族人的安全,可現實卻啪啪啪的打了他們的臉,若是再這樣墨守成規下去,秦嶺的數年基業,便要毀在他們這一代手上。
這在深山裡的千年世族,終於向外界揭開了他神秘的面紗,恢復了以往的祥和安定。
蕭白並不急著回昆侖,他從二人口中得知石家兄弟十年前回了昆侖一次又離開,如今仍然在外歷練,況且師尊早已遠遊,他沒了惦記。大戰結束後,他與樓啟跟隨蕭如是前往秦嶺內部,乾脆住了下來。
讓他驚喜的是,胖球竟早在蕭如是回蕭家的時候,被一起帶了過來。
蕭白看見胖球的時候,它正被一群小屁孩追著屁股跑,若不是它壓根不會長大,蕭白嚴重懷疑這只肥雞又長胖了。
蕭白逗它,它不理,蕭白摸它,它不理,蕭白跟它道歉,它依舊不理,直讓蕭白感歎一句他管不住了。但當他正準備離開一會兒先讓它好好冷靜,這只圓滾滾的雞望著他的背影,霎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豆子眼眨了眨,一把撲在地上,撒潑打滾,嚎的比殺豬還慘,驚天動地。
“汪汪汪汪汪!!!”你有本事走你有本事別回來啊!
它的身子原本就胖,旁的小動物哭起來,小身子一抽一噎的,它哭起來,整只雞在地上打滾,當真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球,偏偏它還覺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蕭白哭笑不得,心裡又是心疼,只好把它抱起來,天知道它那麼大一個身子,抱在懷裡蕭白半個身子都被它遮住了,這蠢雞還一個勁掃開黏上蕭白的七隻兒子,頂著蛋殼的小黃雞一飛過來,它一個翅膀扇過去,啪的一聲,小黃雞瞬間炮彈一般的飛了出去,暈頭轉向的晃了幾圈,又不怕死的貼過來。
胖球往蕭白懷裡鑽,豆子眼不小心瞥到了一旁望著它“兇神惡煞”的男人,忍不住又縮了縮肥大的身子,在自己的小命與自己的主人指尖掂量了一下,頑強的選擇了自家的主人。
蕭白哄了它好一會兒,突然想起系統有陣子沒放出來溜溜了,乾脆讓這兩個傢伙待在一起,培養培養感情。
“胖球,你看。”蕭白手心攤開來一個金屬小球,系統還處於懵逼狀態,它可還沒準備好要原諒這有了男人忘了隊友的混蛋呢!
那邊蕭白已經開始忽悠了,道:“這是一顆蛋,也是你的兄弟姐妹。”他將懵逼的系統放在胖球毛絨絨的頭頂。
“它便交給你了,等你將這殼裡的小雞孵出來,我便親自給你換雙翅膀。”
蕭白揉揉它的小腦袋,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有雙能飛的翅膀?”
他相信這兩個傢伙一定能相處的很愉快。
最重要的是……媽的這麼大傢伙要是天天抱懷裡他連路都看不見了好嗎,給它倆轉移一下注意力,過幾天這兩小傢伙的氣便都能消了吧。
蕭白甩鍋甩的一時爽,剩下一隻胖雞一個小球相顧無言。
由於系統待在它頭頂,它不得不使勁將豆子眼往上撇。
“汪汪汪!”你怎麼跟我的蛋長得不一樣?
系統面無表情:“蠢雞。”老子特麼的不是蛋,更孵不出小雞來!
“汪汪汪汪汪!”你的眼睛怎麼那麼大,有點醜。
“蠢雞。”
“汪汪汪!”不過我不會嫌棄你的。
“蠢雞。”
胖球興奮的將它一頂,立馬有一群小黃雞排成兩排將金屬小球接住,頂在腦袋上嘰嘰的飛遠了。
系統冷漠的呵了他們一臉。
心好累,智商不同腫麼相愛?
秦嶺既然被譽為神秘的世族,自然有它的底蘊,除了漫山的靈草靈藥,各種孤本藏書,最為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族中傳承的血緣。
秦嶺的人,靈根的純淨度普遍比外界的人要高出不少,這有好處也有弊端,上天是公平的,靈根的單一性根植在他們的血緣裡,千年來無人能打破這個魔咒,隨著時間的推移,秦嶺甚至出現了衰弱的徵兆。
直到出現了蕭如是這個小魔王。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有一天,這個還是個上揪長老鬍子下欺師兄弟的小魔王,會用瘦弱的肩膀挑起大樑,成為秦嶺的一線生機。
蕭如是再次回了宗祠拜了三拜。這次,是還願。
小和尚依舊在外面等她。
蕭白同樓啟被迎進了蕭家的主堂,秦嶺的所有長老與蕭家家主皆在此處,這其中一番感謝自是不提,若不是蕭白攔著幾位老人家險些要給二人拜一個大禮,這要折壽了還得了。
蕭家家主蕭明境是蕭如是的父親,看上去很年輕,倒是有一股書生氣,再看看蕭如是的母親,便知道她這一身暴脾氣是從哪兒來的了。
蕭明境歎了一句:“不管怎麼說,若是沒有二位,我秦嶺這次恐難逃劫數。”
蕭白搖搖頭:“家主言重了。”因著樓啟言語極少,再加上那身駭人的煞氣,自然而然的,就變成了蕭白同他們相談甚歡,樓啟一直守在他的身後。
“如是乃我師妹,她自幼與我感情頗好,既是有難,我豈有不幫的道理。”
這話一出,蕭白忽然感覺對方望他的目光略顯詭異,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總感覺……好像連對面幾個長髯老者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氣氛靜止了一瞬,蕭明鏡望了蕭白半晌,道:“如是經常在我們跟前提起蕭兄弟,看來你們師兄妹感情是真的不錯,如此,我們也放心了。”
蕭白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但沒等他回答,蕭明鏡又道:“我聽如是說,蕭兄弟父母皆已不在人世,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蕭白穿來前是個孤兒,穿來後又是這天地間唯一一隻神獸,哪來的父母兄弟姐妹,因此搖搖頭道:“只餘我一人。說來慚愧,我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
他這話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蕭明鏡皺了皺眉,眼裡竟露出慈愛的光芒,道:“我蕭家雖不問世事,但人脈還是有的,若是蕭兄弟想找回自己的父母,我秦嶺所有人必鼎力相助。”
蕭白:一個看上去不過二三十歲的男人對我露出慈愛的光芒,一定是我眼瞎了。
蕭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道:“不必,我一個人反倒自在逍遙。”
這之後,蕭明鏡便一發不可收拾,蕭白從來不知道這人竟然是個話嘮,問的問題也越發奇怪。
蕭兄弟老家住在何處?
蕭兄弟不如在這多住幾日,儘管把這當自己家住著。
蕭兄弟可有婚配?
蕭白:……我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問題。
樓啟:呵。
一陣陰風吹過,蕭明鏡及各位長老:怎麼感覺有些冷?
臥槽這劇情不對啊!這哪是看恩人的目光,這分明是看女婿的目光啊喂!
老子早被掰彎了你打算讓我娶你女兒?不不不不,你這是在做死你知道不,況且你女兒早有了歸宿,你這是棒打鴛鴦!
蕭白以一種悲痛的目光看著他。
而且,以蕭如是的性格,若是知道她老爹亂點鴛鴦譜,恐怕會一斧子把她老爹砸到頤養天年。
那邊蕭明鏡頂著四處湧來的寒氣繼續道:“我家如是自幼刁蠻要強,家中就她一個獨女,因此是當成男孩養大的。她雖有些暴脾氣,但其實是個好孩子……”
寒氣越來越重,樓啟的臉越來越黑,在場的幾人越來越心驚肉跳。
蕭白顧不得什麼,連忙打斷蕭明境的話,道:“我拿如是當親妹妹看,自是知道她的為人。”
老子說的這麼明白,你總該知難而退了吧。
然而他太小看蕭明境的承受能力了,只見他的眼睛更亮了,念叨著:“兄妹好啊,兄妹好啊……”
蕭白:我不知道兄妹好不好,但我知道你要完。
他還是趕緊把樓啟拉走實在,這條龍發起瘋來最後受罪的還是自個。
不知是遲鈍還是心理強悍咋的,蕭明境臉上甚至笑容愈深,道:“你們感情竟如此之好,我也不必再多說了。”
不!求別腦補!老子真的是個彎的!
“既然如此,如若蕭兄弟不嫌棄,便同小女拜作兄妹,也算了了我這番心願。我蕭家雖逐漸沒落,但底蘊還是有的,你若願意。”
“這裡,便永遠是你的家。”
蕭白:……啊嘞?
原來不是找女婿啊。
冷氣一瞬間消失,眾位長老:好像又……不冷了。
樓啟目光依舊淡漠,卻不似之前的煞氣,他望了一眼懵逼的蕭白,不著痕跡的勾起唇角。
這時恰巧蕭如是從門外踏進來,見父親似乎有些激動,望著她的師兄……一臉慈愛?
“你們在做什?”
蕭明境笑眯眯的望她:“如是來了,正好在說你跟蕭兄弟的事。”
蕭如是疑惑:“我跟師兄的事?”
她剛要問起,便見蕭白一臉鄭重嚴肅的望著她,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蕭如是內心忽然有些七上八下。
老娘霸王硬上弓被發現了?
我最近沒做什麼壞事啊。
師兄是孤兒,又姓蕭,難不成其實是我蕭家人?
她腦中轉了無數個彎兒,瞬間腦補一堆老一輩的愛恨情仇。
只見蕭白嚴肅的望著她,張開口,道:“如是,你可願多一個哥哥?”
蕭如是:……
臥槽師兄竟然是我親哥哥?同父同母還是同父異母,或者是同母異父?
我該喜極而泣還是大發雷霆??!
☆、第85章 八隻蕭如是
就這樣,蕭白認了蕭如是做妹妹,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多了這一層關係,並沒有與往常不同,他也沒入拜過蕭家的祠堂入蕭家的族譜,修仙之人講究因果,多此一舉反倒不好。
日子沒過幾天,蕭如是的師尊傳信於她。
推遲了十年的修仙界大比,終於來到。
這次的大比與以往卻有所不同,往都只需派遣六名精英弟子,而現在,卻是每門派要派遣數百弟子渡上落日城。
規則制度一改,眾人倒是有些新奇,但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玩的不好,便要喪命,即使有明確規定弟子之間點到即止。可以試想,各門派遣去的弟子加起來,少說也有上千人,四大門派暫且不提,這修仙界還有眾多大大小小的門派,皆彙聚到一座孤島,龍蛇混雜,難免會有人趁機渾水摸魚。
蕭白自然也知道了此事,不過他的關注點不在更改了的規則上,而是在這次大比的獎勵上。
偏偏是龍蛋……
說實話他打心底裡壓根不相信真的會有龍蛋存在,不提原著中沒有此劇情,這世間最後的一條黑龍便在他的身邊,從現實上,他是不相信的,甚至隱隱覺得有點怪異,但從心理上,他又希望那顆龍蛋是真的存活於世。
他第一時間去找了系統,系統聽到這消息第一反應便是毫不猶豫的否定。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蕭白微微蹙眉,道:“我也懷疑有貓膩,可事實就是如此。”
系統猛的拔高了聲音:“絕對不可能!原著中沒有這情節不說,其中也寫的清清楚楚,龍族隕落,只餘男主一人!”
蕭白有些驚訝,系統的反應實在有些古怪,竟如此篤定。他故意道:“可劇情早已崩壞,你看看我們後來經歷的事情,哪一點是與原書相符的?”
系統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它才堅定的道:“縱使劇情崩壞的再厲害,這種事也絕對不可能發生。”
蕭白再問它什麼,它卻是咬緊牙關,再不言語。
蕭白忽然想起昆侖的神秘的禁地,那個地方一直只有掌門才可進出,況且,裡面還藏有龍族至寶。
他一直想探進去將東西拿出來,卻苦於沒有機會,再加上實力低微,即使是現在,他沒完全沒有把握。
蕭白打定了主意等大比結束一定要溜進去一次。
這次的修仙界大比,若龍蛋是真的,便是為了樓啟,他也無論如何要將龍蛋奪入手中,若此事是假的,那其中的貓膩就不得不引人深思。
他們憑空捏造出一枚龍蛋出來,是有何目的?僅僅是為了吸引人耳目?
不,不可能這麼簡單,蕭白將自身代入他人的位置考慮,試想,如果是自己無意中得到了已經消失千萬年的寶物,一定會千方百計藏起來不讓他人知曉。
絕不會將它光明正大的拿出來供天下人瞻仰,甚至無條件送與他人。
尤其,修仙界對於追尋龍族長生的秘密已經到了恐怖的地步,那些人會如此好心共用這秘密?
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
蕭白在屋裡轉了一圈又一圈,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難道是為了在修仙界引起腥風血雨?抑或者……
門忽然被打開,樓啟走了進來,他剛練完劍,身上還帶著微微冷冽的寒氣。
蕭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抑或者,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便不是的各大門派的弟子,而是……為了吸引某個人過去。
樓啟見他臉色有些發白,仿佛被驚著了一樣,不由得皺起眉頭,摸摸他的額頭,問道:“發生何事?”
蕭白這才覺得暖和過來,轉念又暗道自己多想,搖搖頭道:“我只是在想大比的事情。”
但願是他想多了。
他可以肯定,樓啟是龍的事情除了他與系統沒有任何人知曉,十年前那次暴露他也將其斬草除根,況且,若是那些人知道有龍的存在,為何不早些將大比舉行完事,非要等到十年之後。
蕭白忍不住將自己的一系列猜想同樓啟說了,不吐不快,他知道樓啟是早已知曉此事的,卻摸不清他心裡什麼想法。
樓啟越是淡定,他越是不安。
蕭白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卻只看見那雙深邃黝黑的眸子,裡面蒼茫如夜色,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臉色微微發白,可憐兮兮的像是受了驚的貓。
樓啟心下一暖,沒有言語,他將蕭白抱起來,壓上去,卻只在那柔軟的唇瓣上微微磨蹭,輕輕啃咬。
“什麼都不要想。”
“無須擔心。”
他忽的頂開蕭白的唇縫將舌頭伸了進去,靈活的掃蕩盡青年口腔裡的一切,急不可耐的汲取青年口中的津液,“嘖嘖”的水聲傳來。
“你只需想著我一人就好。”
蕭白被他抱著壓到了牆上,吻的暈暈乎乎,面頰緋紅,雙眸好似浸了水一般透亮。
樓啟看著他,卻覺得永遠吻不夠,他輕觸了下蕭白的眼瞼,聲音有些沙啞道:“我並不打算參與這次門派大比。”
蕭白緩過來神,還有些暈乎乎的道:“不參加?”
樓啟低頭輕咬著他發紅的耳垂,低低道:“但並不代表,我不會去。”
蕭白被他咬的酥酥麻麻,忍不住偏了偏頭,這種細磨慢蹭也是要了他的命。
炙熱的吻落在肩膀上,樓啟輕輕舔過他的頸側,又愛不釋手的在那光滑如玉的鎖骨上吮出一道又一道紅痕。
“昆侖大弟子早已在十年前雷劫中隕落,而我現在,只是樓啟。”
再吻一下。
“無論龍蛋是真是假,”他忽的將蕭白雙腿頂開,手已經滑進蕭白的褻褲,淡漠的眼中是濃的化不開的墨色。
無論龍蛋是真是假,我必定要去。
必定,要屠盡那群雜碎。
蕭白有些明白了,不知想到什麼,連樓啟在他身上作亂的手也不曾阻止,眼睛噌的一亮。
“我明著來,你暗著來!”蕭白推推埋在自己頸間肆意吻吮的男人,有些興奮道:“你暗地裡潛入落日城打探此事,我明著以昆侖弟子參與這次大比,如果龍蛋是假,我們也可全身而退,如果龍蛋是真……”
蕭白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已經成竹在胸:“那便先由我拔得頭籌拿到手,若是事情有變,咱們再暗地裡搶回來!”
這句話,說的無比理直氣壯底氣十足。
樓啟低低的笑出聲,他總能教他如此歡喜。
他該拿這小傢伙如何是好。
“一切聽你的,”樓啟將他抱著進到裡屋,再轉過房內的屏風,道:“屆時,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
屏風裡,又是另外一個世界。
蕭白眼見著事情轉向不對,內心臥槽一聲,急忙手忙腳亂的想逃開他的懷抱。
然而他的小細胳膊怎麼能坳得過男人的大腿。
“我已經沐浴過了……”垂死掙扎的聲音。
男人低啞撩人的聲音在水汽中響起:“我還沒沐浴。”
你沒沐浴關我鳥事!蕭白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蕭家待他們實在是看重的很,這屋內無一不金貴非凡,沐浴的地方竟好似一個池子,常年溫熱,縱使十幾個人同時沐浴也是足夠了。
而樓啟……尤其喜歡此處。
蕭白冷漠臉:尤其喜歡在此處做、愛。
蕭白毫不懷疑,待蓬萊建成,他一定會在屋內加上這種喪心病狂的地方。
不一會兒,屏風內的水聲越發大起來,伴隨著壓抑的呻、吟與低泣。
此時,一隻滾圓的雞頂著一個金屬小球,站在了門外。
它瞅了瞅門檻,再低頭望望自己的身子。
=口=太胖了看不到爪子。
它想找蕭白來著,這幾天它日思夜想盼著爬上自家主子的床,可那個男人太可怕嚶嚶嚶,一到晚上就把它扔出去。
但堅定的胖球是不會放棄的!
它算好了時間,這時候男人應該還在院子裡練劍,它只要抓住這個機會,率先上床抱住蕭白大腿!男人就絕對沒法子!
胖球推了一下門,沒鎖,頓時得瑟起來,翅膀轟轟烈烈的將門扇開,又艱難的將自己肥大的身子挪過門檻。
主人我來找你辣!
系統舒舒服服的待在它頭頂,抬起眼睛望了一下,又閉上眼。
它像巡視自己的領土那樣,在外屋轉了一圈,沒看到蕭白人,屋內靜的很,胖球歪歪頭,決定去裡屋看看。
“汪汪汪!”主人你在哪兒?
“汪汪汪汪汪!”主人我來找你睡覺!
屏風內的蕭白猛的一顫,差點毛一炸要從樓啟身上逃開去。
臥槽臥槽!
你竟然沒鎖門!!!你怎麼可以沒鎖門?!!!
關鍵他剛剛喘息的厲害,竟然沒察覺到有人進了屋裡!
蕭白的心被高高的吊起,整個人都不好起來,第一反應要停止這項危險的運動,可那滾燙的孽根還在自己的體內。
樓啟哪容他逃離,因著蕭白緊張的緣故,那地方絞緊的厲害,樓啟禁不住悶哼一聲,整個身體都脹痛的厲害。
“放鬆……”樓啟吻過他的眼瞼,聲音沙啞到不行:“乖寶,太緊了,放鬆……”
說罷,他竟不顧隨時可能被人發現,扣住蕭白的腰便猛烈動作起來。
臥槽尼瑪外面還有人在!不對,還有雞在!
你個禽獸!
蕭白被刺激的厲害,整個人哆哆嗦嗦,又不敢呻、吟出聲,只得咬緊了牙關,不敢洩露一絲聲音。
外面胖球已經踏進了裡屋,嚎了幾聲沒人應,豆子眼裡閃過疑惑,又不管不顧的嚎起來。
“汪汪汪!”主人我要跟你睡覺呐!
“汪汪汪汪汪!”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睡覺呐!主人你快出來!
☆、第86章 九隻蕭如是
蕭白緊張的不行,這種感覺就像是偷、情一樣刺激,他唾棄了一下自己墮落的想法,咬了樓啟一口。
“快放開我!”
他不敢放聲,只能惱羞成怒的小聲呵斥,牙齒在男人耳垂上狠狠的磨了磨,沒想到這一動作,體內的那孽根又漲大了幾分,他忍不住縮緊了腳趾,被頂的眼角豔紅,水汽朦朧的連眼前的一切都醞旎起來。
屏風裡,屏風外,好比兩個世界。
肉已經到了嘴裡,哪有再吐出來的道理,樓啟現在就好比一頭紅了眼的餓狼,完全不理會蕭白的推拒,他眸光微動,嘴角甚至勾起了一個不甚明顯的笑容。
“無礙,它不會發現。”
去你媽的不會發現!它都走到裡屋來了!
蕭白心一抖,外面的聲音愈來愈近,他幾乎可以聽見胖球翅膀撲哧的聲音,它的爪子在屋內踏來踏去。蕭白只能期盼它不要轉過屏風。
“汪汪汪!”主人!主人!
一隻雞爪子踏在屏風面前,偏了偏頭。
蕭白的指甲死死掐進男人的肩膀,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男人反倒動作更加激烈,蕭白被撞擊的直往後仰。
他咬住喉嚨裡的嗚咽,望了一眼屏風,差點嚇的菊花一緊。
這要讓它進來了還得了!老子的尊嚴!
“胖球……”
“汪汪汪汪汪!”主人我聽到你聲音了!你在哪兒?!
胖球激動的嚎起來了,它剛想轉進去面前這屏風進去看看來著,主人肯定在裡面!
雞爪子一踏,胖球雄赳赳氣昂昂準備撲向主人的懷抱。
“汪汪汪!”主人我進來找你了!~( ̄▽ ̄~)~
“不不不不,別進來!!!”蕭白嚇得語無倫次,那孽根狠狠的朝上一頂,蕭白禁不住顫抖的夾緊男人勁瘦有力的腰,他抬起眸子,咬牙切齒的瞪著這條膽大包天的色龍。
“我在沐浴……胖球,你先出去……”微微喘息著說出這句話,蕭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不來不那麼怪,已然到了極致。
樓啟身下動作不停,也不言語,唇舌順著水珠吮過他的耳垂,鎖骨,毫無理智可言。
屏風外的爪子果真停了下來,胖球歪歪腦袋,覺得自家主人的聲音格外的……撩人?
當然,它身為一隻雞,是不懂這些東西的,只知自家主人好似生病了一樣,喉嚨壓抑著什麼,說話甚至微微有些沙啞。
它當然不知道,自家清風霽月的主子,正在屏風內被男人緊緊抱在懷裡,眼角眉梢皆是情、欲,妖孽的不可方物。
胖球只停了一瞬,忽的又想到主子沐浴它為毛不能進去?豆子眼噌的一亮,發出如狼似虎的光芒。翅膀撲楞著,歡喜的抬起爪子,撲向屏風的方向。
“汪汪汪~”主人跟你一起洗澡呀~
“不……啊!”
忍不住呻、吟出聲的蕭白:!!!
臥!槽!尼!瑪!憋!進!來!
他腦海中一時閃過無數個念頭。
老子最後的尊嚴,對不起沒能保住你……
老子最後的節操,對不起還是碎了一地……
胖球頭頂的系統忽的睜開了眼睛,一臉不忍直視的罵道:“蠢雞。”
樓啟將懷中的青年攬緊了些,重重的抽出又狠狠的頂進,他低低的喘了一聲,眸子卻撇向屏風的方向,紅光閃過,深沉的不見底。
屏風外正在闖進來圓滾滾的雞忽的“嗷”的慘叫了起來,它用翅膀捂住損失了幾根翎毛的腦袋,淚眼婆娑:“汪汪汪汪汪!”蛋蛋你為什麼要咬我的毛!
金屬小球“呸”的吐出嘴裡的雞毛,心道老子這是在救你,你還不識好人心!待那男人出手,便不是幾根毛的事了。
它頂了下肥雞的身子,將胖球往外推。
“說了多少次本系統不叫蛋蛋!叫我大人!”
胖球委屈:“蛋蛋……”它就是個雞蛋,不叫蛋蛋,難不成叫雞、雞?
系統要是知道它這想法,准把它扔這兒自生自滅,但它只是一個勁攔著胖球不讓它進去,道:“咱們待會兒再來,你別搗亂,還聽不聽話了?”先把這只蠢雞糊弄出去再說。
胖球依舊委屈,聲音都弱了三分:“汪汪汪……”我想跟主人一起洗澡……
系統望天,本著哄小孩的政策:“咱們先出去,你要這樣闖進去主人生氣了咋辦?”
在系統即將爆發之際,胖球終於被打動,滿眼不舍的一步三回頭出了屋門。
屏風內的蕭白大寫的生無可戀:“……”心好累。
他剛松了一口氣,便見在他身上馳騁的男人忽的停了下來,蕭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淡漠的男人露出一個溫(喪)柔(心)如(病)水(狂)的笑容,竟抱起他直接站起身,就著兩人相連的姿勢,一步一步走向溫熱的水源中。
蕭白:……麻麻救命!這兒有人要做死我!!!
這邊滿室醞旎,另一邊亦是春、色無邊。
大戰得勝,秦嶺安然無恙,蕭如是跟小和尚又恢復了以往的相處模式。
這才是奇怪的地方,表白也表了,強也強了,衣服也撕了,偏偏兩人之間沒有一點情、人之間火熱的氛圍。
粘膩倒是有,不過他倆從幼時便一直粘在一起,分開了反倒不習慣。
這種相處模式大概可以稱為——老夫老妻=口=。
具體表現為,無論蕭如是怎麼引誘怎麼暗示,小和尚都心如止水,坐如佛禪。
比柳下惠還柳下惠。
蕭如是要脫衣服,無道立馬轉過身走出門,給她留下足夠的時間與空間,她都沒來的及阻攔。
蕭如是大晚上粘在他懷裡,一個勁磨一個勁蹭,月光下少女半裸不不裸,衣服褪到了胸口處,露出大半個白皙的肩膀,膚若凝脂。
小和尚默默望了半響,給她拉上衣服,將她抱入懷中,無比正經道:“衣服穿好,雖然你修為高強,但夜涼,難免寒氣入侵。”
蕭如是:“……”老娘這麼美你都不下手?!你就說!你為什麼不能禽獸一點!!
他們二人一同長大,兒時更睡在張床上,待漸漸長大後,不是不知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但蕭如是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甚至後來經常宿在秦師叔住處時,經常會半夜偷偷溜進小和尚的屋裡,二人交頸相眠直到天亮。
別誤會,真的只是蓋著棉被純睡覺!
蕭如是以前不覺得奇怪,現在開竅了,越來越覺得奇怪。
難道小和尚不行?!自己這麼一個溫香軟玉在懷,他竟然不想扒光我的衣服好好與我深入交流一番!人幹事!
簡直禽獸還不如!
蕭如是深知不能坐以待斃的道理,該出手時就出手,她娘不也是把她爹搶了拖床上幹了個爽,不然以她爹那磨蹭乖軟的性子,哪來的她。
她決定,再一次將小和尚扒光,然後一定要幹個爽!
這天夜裡,蕭如是按照以往的習慣,待天色漸深後,大搖大擺光明正大的走出自己房門,進了小和尚的屋子。她從回到秦嶺便一直這樣幹,竟然也無人發現。
因著無道知曉她一般都會來自己這裡睡,所以每天夜裡都會留燈。蕭如是去的時候,他正在脫衣服,一轉頭便見少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進了屋子,正在用亮晶晶的眼神盯著他。
頗有點……如狼似虎的饑渴……
無道並沒有察覺不對,他將蕭如是的手捂在掌心,道:“有些涼。”
在外人看來,蕭如是剽悍,堅韌,囂張跋扈,而在他眼裡,蕭如是不過是個柔弱嬌小的少女,會撒嬌,會怕冷,會鑽進他的懷裡。
一直到關燈之前,蕭如是都無比乖巧,全程沒有說話,兩隻眼睛閃亮亮的。
“睡覺了?”蕭如是問了一句,見無道點頭,臉上立馬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轉身便躥上了床,拍拍身旁的空位置,道:“給你留了快上來。”
小和尚覺得有些怪異,往常……她不會如此急切,都會纏他好一會兒,才肯乖乖閉上眼睛睡覺。
屋外燈火明滅,月涼如水。
蕭如是覺得有些激動,她還沒幹過這種強上良家婦男的事,上一次不算,那是她以為自個要死了,臨死之前的狂歡。
她仔細回憶起從師兄弟那兒搶過來的小黃、書的內容,趁著月色望向無道柔和的側臉。
小和尚是佛家人,秦九歌並沒有逼著他向劍道轉變,甚至有意引導他走上靈佛這條路。
貪嗔癡恨。
喜、怒、哀、懼、愛、惡、欲。
秦師叔曾為他蔔過一卦,算出他命裡會有一番情劫,這傻瓜,明知這情劫是她,還是無怨無悔的入了。
他無意成佛,更無意斬斷七情六欲。
他犯下殺孽,皆是為她。
蕭如是看了他半響,險些忘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
要怎麼做來著?
先摸摸親親,撕衣服……
嘩啦——
她低頭望著無道赤、裸的胸膛,忍不住伸出魔爪摸了一把,一抬頭,看見無道不知什麼時候醒了,臉上染了紅暈,睫毛輕顫。
睫毛長的比女人還長做什。
振翅欲飛似的,像是要飛進她的心裡。
她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理直氣壯道:“我要上你!”
無道一聽,臉色更紅了,卻沒有躲避蕭如是的目光,微微仰起頭親吻少女的嘴唇。
輕聲道:“好。”
……
誰上誰,這是個問題。無奈蕭如是有心無力。
“臥槽疼疼疼疼疼!”疼死老娘了!
無道停了,既是難耐又是心疼,他也極其不好受,汗水滑過他的額頭,忍耐著安撫少女的情緒。
兩個懵懵懂懂的人,毫無章法,第一次的慘痛可想而知,好在夜還很長,足夠他們幹了個爽。
蕭如是淚奔,自己選的男人,跪著也要把他上完。
一夜*。
☆、第87章 十隻蕭如是
北部,昆侖仙宗,滄瀾殿。
石宴唐近日前已得他師尊傳信,與石硯青回歸昆侖,他們趕的巧,恰逢遇上內門弟子的選拔。
被選拔上的內門弟子,將送往落日城參與百年一度的修仙界大比。
石宴唐作為親傳弟子,早已算在了名額之中,自是不用擔心,但石硯青卻只是個雜役。他思慮良久,還是站上了與他人爭奪內門弟子的高臺。
這一次,石硯青一戰成名。
為了奪得龍蛋,各門派都卯足了力氣,選拔出最優秀最精英的弟子,暗中加緊修煉,昆侖也不外如是。
他們總共選拔出一百三十八名弟子,七日後前往落日城,而這次的名額,是一百五十人。
除了十年前隕落的樓啟,昆侖的精英弟子,二長老手下一人,三長老手下一人,秦九歌手下一人,再加上這次的黑馬石硯青,不過四人。
或許,還應該再加上一人。
幾位長老憂心忡忡,反觀掌門滄海生,眸色不見凝重,依舊溫和沉穩的樣子,他坐在殿中高椅之上,隱隱讓人覺得與十年前有所不同。
十年前他的氣息是內斂的,柔和的,如今卻散發出一種利芒,整個人也不似十年前那般好說話,他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並且快要等不及。
三長老的建議再一次被駁回,她忍住壓下了心底的怒火,低吼道:“師兄,你想清楚,這一次不是六名弟子,而是上百名內門弟子,若是這些弟子折損在落日城,昆侖非但會元氣大傷,還會從此沒落下去!”
滄海生居高臨下的望了她一眼,笑容仍在,風度翩翩,說出的話卻絲毫不允許人質疑:“師妹,你未免太小題大做,只要昆侖奪了頭籌,便能得到龍蛋。各門派皆知這一次大比的重要性,元氣大傷的還不知是誰,”他笑了一聲:“況且,我門精英弟子眾多,未必不能不損一兵一卒拔得頭籌。”
刀劍無眼,大比雖規定了不可傷彼此性命,但失胳膊失腿是常事,更有甚者,經脈盡毀,丹田碎盡!
三長老握緊了拳頭,深知現在的師兄已經被龍蛋這名頭迷了眼,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二長老本是火爆脾氣,這幾年收斂了許多,他們幾人中,二長老反而是最聽滄海生話的,但此事他也開始猶豫不決,道:“師兄,這事……我也覺得有所不妥,我們門下派遣的皆是前途無量的弟子,但我們無法得知,其他門派也跟我們一樣,萬一……”
“萬一在昆侖群龍無首之際,遭人暗算,豈不是得不償失。”
滄海生笑了,眸光微微眯起,篤定道:“他們一定會跟我們一樣,不留退路。”
沒等眾人再說什麼,他又道:“這次大比,所有門派的掌門及長老都會跟隨前去,昆侖群龍無首,其餘門派也皆是如此,他們沒那膽子!”
三長老不甘心道:“可是……”
“無須多言!”滄海生一槌定音,他的眸光忽的變的淩厲而高高在上,絲毫不容許人忤逆,他的笑容漸漸褪去,長袖一掃:“事已至此!傳令所有弟子!務必拔得頭籌!”
“再者,二師弟,別忘了,你還有一名弟子。”
一名,比當年的樓啟更為出色更為強大的弟子。
眾人啞口無言,不知為何,齊齊避開了那陰影裡的目光。
角落的黑暗裡,一個略顯瘦弱的弟子靜靜站立著,仿佛融進了空氣,他的背微微陀起,一雙胳膊不自然的垂立,雙眸黑的不見眼白。
江書道。
二長老心裡有些冷,他暗暗後悔,當初就不該把江書道交給掌門,哪怕人救治過來了,卻總有種讓他這個師尊頭皮發麻的感覺。
但他這十年,修為突飛猛進,是事實,甚至超過了當年樓啟的修煉速度。
江書道掀起眼皮,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他直起了身子,這樣看去,除了瘦削了點,他似乎與當年又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那個紈絝子弟。
臨近山門,石家兄弟看著遠處幫忙皚皚的白雪,面露擔憂之色。
他們回昆侖之時已晚,得知蕭如是有難,石家兄弟想立即前去援助,但不明戰況,路途又著實遙遠,只怕他們還沒到達,大戰便已結束。
無奈之下,石硯青讓石宴唐去求了他師尊,得到傳信的法器,詢問蕭如是的現狀。
但卻沒想到,這東西給了他們一個意外之喜。
“信上說了什麼?”石宴唐撓撓頭,他是個粗人,最煩這些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字跡。
石硯青的手微微顫抖,眼眶紅了起來,他的臉上卻是笑的,無比歡喜的笑容。
“信上說,秦嶺大獲全勝。”
石宴唐一見不對啊,勝利了不應該高興嗎,怎麼還紅眼了,他手忙腳亂的給自家哥哥擦擦眼睛,嘴笨又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盯著他哥那殷紅的嘴唇恨不得堵上去。
“信上還說……”
石硯青忍不住笑出了聲。
只見那墨紙上面,兩種字跡,另一種字跡底下,落款的是龍飛鳳舞的兩個字。
——蕭白。
七日後,滄海生同幾位長老,先行進入落日城,而昆侖的一百三十八名弟子,浩浩湯湯的下了山,前往渡口的方向。
要想踏上落日城,必須渡過無望之海。那片海域深不可測,遙遙看不見邊際,除非是落日城專門的船隻,哪怕你修為再高本領再強,具有通天之能,也會在這片海域迷失方向。
無望之海的渡口,便在白帝城。
昆侖眾人到達的時候,已經有大大小小的門派在此等候,渡口上擠滿了一堆又一堆黑壓壓的人群,彼此倒是涇渭分明,毫不相干。
他們就好像分成了一個個的團體,僅憑門派標誌,昆侖的人便已能判斷出,瑤池,白鹿,黃泉宗,散道宗……皆是修仙界排的上名號的門派。
四大仙宗,昆侖已到,只差普陀。
石宴唐在前,他面相兇神惡煞,肌肉發達,不說話的時候,很是能唬住人,再加上石硯青跟在他身旁,雖稍顯瘦弱的樣子,但那份氣度不容人忽視。
他們一出現,便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待石宴唐走過之後,他們的膽子便越發大起來,在場的又都是耳聰目明的人物,很容易便能聽清楚在說什麼。
“昆侖這次竟然真的敢來?我聽說他們已經損失了首徒,十年來都沒什麼作為。”
“不知如此,哎你聽說沒?他們門派那個天資過人的小師妹,叫什麼來著……”
“蕭如是?”
“對!就是她!她現在估計正忙著在家中禦敵呢,哪顧得上這次大比。”
“可昆侖不是出了一個名叫江書道的傢伙?”
有人嗤了一聲,道:“出了一個有何用,瑤池不也新收了一個名為蘇錦繡的女人,聽說靈根純淨度極高,貌美的很,還有白鹿,雖說損失了一個顧青衣,但白鹿這幾年勢頭極猛,處事兇悍,不好招惹。黃泉宗可知道?原本只算得上一個中等的門派,但誰料到黃泉宗竟然橫空出世一個武癡!說到底,四大仙宗只是一個名號而已,誰強誰來當。”
“這下,四大仙宗的名號歸屬於哪門哪派,就不好說嘍。”
“我看呐,黃泉宗遲早得頂替昆侖。”
“哎,可不是還有一個普陀?”
這些人說話越來越無所顧忌,且不是一門一派,而是基本所有的門派都在用那種嘲笑的眼神望著他們。
有弟子憤憤的握緊了拳頭:“若是大師兄在……豈能容他們如此看輕我們!”
氣氛一時間僵持著,緊張萬分,石宴唐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們的惡意,擼起袖子就想開打,石硯青拉住他,搖搖頭。
在這種地方與所有門派對立,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恰巧那邊又來了人,是一群光頭和尚,頸戴佛珠,雙手合十,倒真有些禪意的味道,但更吸引人目光的是,那群和尚中間,竟然還有一頂奢華至極的轎子,抬轎的人明顯不是普陀的人,但個個步伐輕盈有力,腳不沾地。
那轎子纖塵不染,材質是絕佳的古木,轎頂四角懸掛著靈氣充沛的玉石,更讓人震驚的是,那轎子四處都刻有防禦陣法,這種簡直是大材小用的做法簡直拉仇恨至極。
壕啊!
轎子裡的人一直沒出來,眾人卻能聽見隱隱的咳嗽聲,似乎那主人身體尤為不適。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眾人漸漸開始等不及了,眼看著就快要到約定的時辰,心情卻越來越躁動。
昆侖的弟子也是如此。
他們的蕭師姐同無道師兄還未歸來,雖然出發之前掌門說過,他們會在規定時間趕到白帝城渡口,但由不得人不急。
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便要等上百年,他們昆侖也會損失兩名大將。
正午的太陽耀眼的刺目,火辣辣的曬在人身上,昆侖的弟子緊緊盯著那來路的方向,企圖穿過眾人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他們的心情越來越焦躁,越來越擔憂。
所有人都用嘲諷不屑的眼神望著他們,都在等著看他們昆侖的笑話。用一種幸災樂禍的態度,無處不在散發著惡意。
時辰到了,從汪洋大海的盡頭,忽然駛來一艘大船,那船像是海上的怪獸,突然出現,仔細一看,船隻竟是漂浮在海面上,絲毫不沾海水。
眾人驚歎。
忽的有人回了頭,微微拔高了聲音。
“快看!又來了人!!”
從路的那一頭遠遠的走過來三個人影,一個十五六歲無比俊俏的小和尚,一個紅衣似火肩扛巨斧的奪目少女,還有一個——
眉眼淡如煙雲,光風霽月的青年。
瑤池靈女眼裡閃過驚訝的神色,她掩去眸光,手指甚至微微顫抖。
她身旁的一個貌美同皎月的女子,不自覺的倒退了一步。
轎裡,蒼白的男人輕輕咳嗽了聲,他的手指撫過毫無血色的嘴唇,終於輕輕的笑了起來。
十年的時間。
沒有抹去他們的記憶,沒有讓他們遺忘當年那個緋聞八卦傳遍昆侖各個弟子的少年。
昆侖所有的弟子都不曾忘記,那個天資最為驚人同時也最為廢柴的師兄。
他們到現在也覺得,從未見過長的如此好看的人。
“蕭師兄!!!!!”
☆、第88章 一隻胖球
船隻的龐大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它從海岸邊際駛來,開始只是一個黑色的小點,隨著距離的推進,逐漸能看清它的全貌。船體通身在磅礴的靈氣中若隱若現,上面鐫刻著祥雲一般的紋路,恍若騰雲駕霧,巨大的甲板上卻是坐落著一座古色古香的樓閣,翡翠琉璃瓦在日光下閃爍著流光溢彩的光芒,奪人心魄。
那樓閣乃百年紅木造成,說是宮殿也不為過,待它愈駛愈近,深淵似的大海上忽的升起了一層朦朧的霧氣,明明是正午,太陽當空,那日頭卻被霧氣隔絕,煙霧繚繞中,龐大的船隻就像是這片海域的領主,若不是眾人有了心理準備,只怕會將它當成海市蜃樓。
船隻的兩頭,各有一隻玉石雕刻的不知名的凶獸,通體墨色,虎目銅鈴,張開了巨嘴像要將一切吞入口中。
整座船以靈力推動,除了小伏度翻湧的海浪,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忽的高高的船頭站了一人,白裳長劍,面容俊朗。
眾人聽見他高聲道:“奉城主之命,前來迎接各位道友,前往落日城!!”
蕭白對這船好奇的很,大部分是因為它無時不刻不在散發著壕氣,他從別人口中聽聞,以往的門派大比中,並未見過如此大的船隻,也就是說,為了容納上千人,這船很有可能是在這十年間建造而成的。
所以……大比推遲了十年就是為了造這艘巨船?
蕭白覺得自己好像從某個角度得知了真相。
修士眾多,好奇的,惡意的,嘲諷的,看好戲的,各種目光交織在他的身上,蕭白面色不改,視之為無物。
本該在十年前便已經死了的人,卻又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由不得他們不多想。
他們這些人中,大部分人是沒有見過蕭白的真面目的。一開始全臉懵逼,蕭師兄?昆侖什麼時候出了個蕭師兄這樣的人物?可架不住總有些人有管道,譬如溫君柏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變態。
一傳十,十傳百,在船還未停靠之際,有些人的心思已經拐了百八十個彎兒。
當年那傳聞滿天飛,傳的沸沸揚揚,什麼昆侖首徒不愛紅顏愛藍顏,英雄難過美人關,只可惜雷劫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劈,劈了兩條生魂。
話說回來,雖然每個人都唾沫橫飛描述的再真實不過的樣子,可又有誰真的見過,那兩人是真的在雷劫下魂飛魄散?
一些人的眼神開始不對勁了。
去你媽的魂飛魄散!你就告訴我眼前這人是誰?!
有腦筋活絡的,就開始想,這是不是昆侖醞釀的一場巨大的陰謀?故意放出這種假消息,好讓別的門派放鬆警惕,給他們致命一擊。
昆侖掌門看著和藹可親,沒想到內地裡卻是心機女表!簡直太惡毒太不要臉了!
這一定是昆侖的陰謀!
那些自以為知道一定真相的人提心吊膽七上八下的盯著昆侖的那隊,生怕再蹦出個樓啟,好在直到上了船,也沒看見那位昆侖首徒的人影,他們這才松了口氣。
在他們心裡,樓啟才是真的殺器,只要樓啟不在,一切都好說!他們有些人曾親眼見過樓啟奪人性命,兇殘的簡直就不是人!至今讓他們心有戚戚,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而蕭白……
那是誰?那不過是樓啟的小情人兒。他們對蕭白的印象至今停留在——禍水,廢柴。
若說蕭白剛進昆侖的天資令所有人驚駭,那麼他之後的表現就讓所以人為之嘲諷。
天靈根也不過如此。
昆侖自以為撿到了個寶,實際上不過是根沒用的廢草。
再後來,昆侖首徒樓啟為了他的小師弟,不惜拒了瑤池的婚事,蕭白的名聲又加上了幾個詞——禍水,美色侍人。
今日一看,果真是容貌驚豔,氣質過人,也怪不得冷心冷情的樓啟會迷上這小師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換成是他們,也恨不得與之一度*啊!
昆侖挑選的一百三十八名弟子的,大多是以前見過蕭白的,他們心中雖有疑惑,蕭白卻沒閒工夫跟他們解釋,由著他們猜想,再加上他身旁有那火辣囂張的朝天椒寸步不離的護著,眾人也沒敢問的太過。
蕭白沒想到,在這裡竟然也會碰見溫君柏與蘇錦繡。
原著中可沒這劇情,蘇錦繡拜入了瑤池仙宗,溫君柏卻被一群和尚當少爺一樣供著,二人仿佛陌生人的樣子,沒有一點交流。
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蕭白是一點也不信的。
各個門派都有分配的房間,這樓閣上至八層,入住上千人綽綽有餘,昆侖的人被安排到第三層,蕭白隨意選了一間,蕭如是跟無道緊挨著他。
這船上的規矩只有兩條:第一,切勿彼此打鬥,否則取消本次大比資格。第二,夜晚戍時過後,所有人必須回房中,不得在甲板上逗留。
第一條蕭白可以理解,第二條卻著實有些古怪。
他將蕭如是與小和尚趕回了房裡,待天色漸沉,走出了房門。
這個時間段正是日落西山的時候,待海岸線將最後一縷紅色的日光吞沒,整個海域散發出一種神秘莫測的光彩,藍的近乎黑暗的海水中,仿若有一隻沉睡的巨獸。
微涼的海風吹過他的眼瞼,蕭白冷冷的望著面前好像弱不經風的男人,沒有開口的意思。
溫君柏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蕭兄弟,好久不見。”
蕭白望了他半響,忽的蹭蹭蹭退後幾步,一臉看智障的表情:“你是誰?”
溫君柏笑著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蕭兄弟可真會開玩笑。”
蕭白忽然笑了,這一笑,帶著夕陽的最後一絲殘光,攝人心魄的明麗,他的手指撫過眼角,肆意的笑了起來:“被你看破了,我怎麼可能會不記得溫公子,畢竟……溫公子那張臉可嚇了我許久啊。”
頭一次被人說臉嚇人的溫君柏:“……”
蕭白心裡:變態變態死變態!老子不弄死你!
對方想演戲,也得看他有沒有興致奉陪。
若說以前,蕭白還有跟他假意周旋的意思,但他現在,懶的跟這變態打交道。
他擺明瞭跟溫君柏撕破臉皮的態度,溫君柏卻仿佛毫不在意,摸摸自己的臉,笑道:“倒是頭一次有人說溫某長的嚇人,不過蕭兄弟誤受了那妖物蠱惑,錯把他當成我,再望見溫某心裡難免不自在。”
“這十年,蕭兄弟過的可好?”
蕭白望了他一眼,難不成這溫君柏不但是個變態還是個抖m?
是不是,都與他無關,他道:“自是過的很好。”
溫君柏目光愈加柔和,道:“這十年,我對於蕭兄弟,倒是甚為想念,沒想到多年前一別,如今還能再見。”
溫君柏手抵在唇邊咳了咳,他的身子相比十年前好了些許,卻仍舊病怏怏的厲害。他生的一雙桃花眼,看誰都是柔情似水纏綿眷戀的樣子,即使他身體不適,這樣反倒更能引起女人的憐惜欲。
照蕭白說,其實那些女人是在揮發她們無處散播的母愛。
可惜,蕭白不是女人,更加沒有去他媽的什麼母愛。
溫君柏那無奈中帶著寵溺的語氣成功的讓蕭白心一抖,噁心到了。
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似笑非笑的望著遠處的海域,道:“這面,還是不見為好。”
溫君柏搖搖頭,道:“非也,相逢即是有緣。”他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臉上忽然有了些血色,道:“對於溫某來說,蕭兄弟,即是我的緣。”
蕭白轉頭望他,臉上笑容消失不見,連個白眼都懶得翻給他,漫不經心的拂了拂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道:“是嗎?那溫公子可得小心了。”
別一不小心,成了孽緣。
他不等溫君柏再言語,直接轉身離去,一聲道別都未曾說,溫君柏也不在意。
他舔了舔毫無血色的唇角,笑的溫柔至極。
對於溫君柏來說,蕭白就好比一個失而復得的獵物,正好他覺得日子無聊,而這時,便要創造出一些讓他覺得有趣的事情。
他習慣了站在一旁看盡人生百態,那種旁觀者掌控一切的滿足感,每一次都讓他興奮的顫抖。
希望這次的小傢伙,不要讓他失望。
而蕭白自離開溫君柏那兒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在甲板上圍繞著樓閣轉了一圈。
樓閣很大,很奢華,他走的速度並不慢,這時間天色已經沉的黑不見底,夜色幽幽的像是不知名的魔怪。
蕭白估摸著現在已經快到了戍時,甲板上其實還有不少人,可見,這些人並沒有將那規矩放在心上。
他走的步伐越快,越往前便沒多少人了,偶爾會路過幾個修士,這時候,起霧了。
茫茫的大海上忽的升起了一陣朦朧的霧氣,就好像一瞬間的事情,霧氣迅速席捲整個船隻和樓閣,蕭白抬眼望去,只能看見樓閣上懸掛的燈籠散發著瑩瑩的微光。
一米內見不到人影。
好在還能看見自己,蕭白試著將靈識散發出去,找到回去的路,但這迷霧就像屏障一樣,隔絕了他的靈識。
蕭白站在白茫茫的霧氣中,皺了皺眉。
不遠處忽的來了一道微弱的光芒,蕭白心中一緊,手一翻將青芒握在手中。
這時候來的,未必是朋友。
那光就如同在暗夜中的鬼火,時隱時現,離得蕭白越來越近,蕭白沒有動彈。
霧氣是最好的保護。
他能看見敵人,敵人卻見不到他。
光芒在他幾米遠處,卻忽的不動彈了,蕭白已經做出了攻擊的姿勢,忽的有人聲從那處傳來。
“可是這次大比的道友?”
蕭白沒有回答。
“我是這船上的侍從,大人命我們來替你們引路回房。”
那霧氣忽的消散了些許,蕭白得以看見那人的面容,穿著確實是他白日裡見到的侍從的樣子,不禁眼角抽了抽,這大晚上的,衣服都不換,依舊一身白,也不怕將人嚇死。
青芒依舊牢牢握在手中,蕭白拱手道:“有勞。”
那侍從道:“請跟好,勿要迷路。”
蕭白聽見他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你們不會乖乖待在房裡了……”
☆、第89章 兩隻胖球
四周空蕩蕩白茫茫一片,蕭白甚至看不見替他引路的人的身影,只能看見那一團微弱的燭火飄在半空中。
燭火始終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遠的讓蕭白觸不到,近的讓蕭白看的清。
那人之後便沒再說過話,蕭白忽的問道:“道友可知,這霧是什麼來頭?”
他下來的時候,應該還有不少人停留在外面,而現在,蕭白沒有看見一絲一毫他人的蹤跡。
那人的聲音傳入蕭白的耳朵,仿佛隔了一層屏障,隱隱約約聽不清晰:“快跟上……”
卻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蕭白也不知走了多久,一盞茶?一柱香?他住在樓閣第三層,照理說應該早上了樓梯。
他現在雖形同瞎子,但記憶力還在。
蕭白想著法子跟那人說話:“甲板上應該還有不少修士迷失在了這霧氣中,我們可要前去搭救一把?”
這回侍從答了:“不必……他們自有人前去引路。”
他忽然拐了個彎兒,道:“樓梯口,道友注意。”
蕭白腳步一頓,跟了上去,他的手觸摸上冰涼的牆壁,道:“我手中沒有燈籠,前方的路又伸手不見五指,道友可否與我並肩同行?”
那燭火閃爍了下,光芒飄忽不定起來,侍從的聲音夾雜著濛濛的霧氣,只說了一句:“快到了……”
蕭白臉上出現了意味不明的古怪神色。
行至三層,依舊是霧濛濛一片,蕭白也不知走了多少步,侍從停了下來。
微弱的燭火就停在他的幾米遠處。
侍從道:“房間就在此處,道友可進去了。”
蕭白反止住了腳步,他望著那一團鬼火,不言不語,指尖蹭了蹭青芒的劍鞘。
那侍從又說了聲,似是有些疑惑:“道友為何不進去?”
鬼火明明滅滅,見蕭白仍不動彈,忽的飄近了點,侍從的身形顯露出來,目光盯著蕭白,除了臉色蒼白了點,看上去與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好像有些急了,臉上露出匆忙的神色,道:“快進去,再不進去就來不及了……”
蕭白不慌不忙的開口:“什麼來不及了?”
侍從臉色又白了些,不知為何走路的動作有些僵硬,他道:“這霧氣中還不知有什麼魔怪,道友還是快些回房的好。”
蕭白不理會他的舉動,神色不明的笑了聲:“從剛才我便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我從未告訴過你是誰,何門何派,居住幾層,為何……你卻直接領了我到這第三層來。”
侍從的表情似乎一愣,隨即道:“道友這是小看我們了,這船上的所有侍從,早已牢牢的將各位的相貌記在心中,以防意外發生。我們奉命迎接你們前往落日城,自然要做到最好。”
蕭白的臉色緩了些,望著那侍從人畜無害的笑了笑:“也不是沒有這可能。”他話音一轉,左手撫上似乎是門一樣的木板,輕輕一叩。
“但……也要這真的是第三層!”
隨著他叩了門扉的一聲輕響,周圍的霧氣忽然劇烈翻滾起來,那霧也不似之前看到的白茫茫,反而夾雜了混濁的絲線,有什麼東西要從中掙脫而出。
蕭白微微皺起眉頭。
還真是令人熟悉又作嘔的氣息。
蕭白翻手將青芒揚起,一劍擊散彙聚在身旁污濁的霧氣,那人的能力遠遠不及他,所以才遲遲沒有下手,只敢躲在濃霧中。
漂浮的鬼火忽的泯滅,蕭白只來的及看見那侍從的身影在不遠處若隱若現,迅速的飄遠,重重的濃霧將他包裹住,再看不見一絲一毫的蹤跡。
最後一眼望見的,是那人黝黑沒有眼白的瞳孔和臉上詭異的笑容。
蕭白並沒有追上去,他望了眼不斷侵襲上來的濃霧,仍舊如同摸黑的瞎子一般找不到來路。
這事太過古怪,若是他警惕性再低一點兒,恐怕已經被人得手。
手中的青芒響起劇烈的嗡鳴,光芒愈盛,蕭白將青芒高高舉起,眸中閃爍著凜冽的寒氣,低呵一聲。
“破!”
混濁的霧氣更加猛烈的翻滾,一瞬間白光崩射,吞噬盡周遭的一切,待白光漸漸消退,眼前出現漆黑的夜色。
蕭白還站在原地。
他以為自己走了許久的路,實際上,他還站在外面的甲板上,寸步未挪。
腥涼的海風拂過鼻尖,深藍的海水偶爾翻湧起浪花,這片廣闊的海域,只有這艘巨船在行駛。
蕭白幾不可察的蹙眉,他被捲進霧中時,這甲板上還有人在,現在卻是一個人影也見不到。
至於這些人是回了房中,還是被那不知名的怪物勾了去,不得而知。
黑夜易生魔魅,蕭白回頭望了一眼靜謐無聲的大海,轉頭回了樓閣。
隔日一早,海岸線升起了如火的朝霞,連同這深淵一般的海水,也變得鮮活起來。
石家兄弟住的地方距離他有些遠,蕭白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先去敲了蕭如是的房門,敲了半天也沒人出來,就在他考慮要不要破門而入的時候,只聽得另一頭響動,房門被打開。
蕭白眼睜睜的看著嬌俏的少女從無道房中走了出來。
無道臉噌的一紅,蕭如是先是怔愣,然後笑嘻嘻的揮揮手:“哥,你起的好早。”
蕭白狐疑的看著他們:“如是,你怎會在無道房中?”這兩人春、心蕩漾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奸、情滿滿。
小和尚俊俏的臉上浮現了一層薄紅,倒是蕭如是,一撩頭髮毫不在乎道:“如你所見,我昨晚跟他一起睡的。”
蕭白默了半響,道:“是我理解的那樣?”
“哪樣?”蕭如是忽的將小和尚拉過來親了一口,笑道:“如果哥說的是這樣的話,無道已經是我的人了。”
蕭白被她的厚臉皮震驚了,一時竟無言以對。
他開始思考,這十年,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他只當這兩小孩兒時喜歡粘在一起睡在一起,卻沒想到,長大了還是睡在一張床上。
兩個都是對萬事萬物都充滿好奇心的年紀,又氣血旺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萬一*,蕭如是狼性大發……呸!無道狼性大發,偷嘗了禁果……
蕭白內心忍不住顫抖了。
妹紙!你才十八!小和尚還比你小兩歲!快止住你罪惡的手!
蕭白忘記了,他被那色龍翻過來翻過去烙煎餅時,也不過十六歲……
呸!老子那之前已經活了三百多年!
但這兩小孩不同啊,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二人屁顛屁顛跟在自己身後的小模樣,一個小正太一個小蘿莉,時光噌的一下,兩人就變成了獨當一面的少年少女。
看他倆那樣子,別說情竇初開,恐怕早已坦誠相對了!
蕭白有些恍然,內心的複雜難以言喻,又無處訴說,只能憋屈的默默撓牆。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是應該對蕭如是說節制點,還是應該對無道說節制點?
蕭白望瞭望強壯鎮定紅暈滿面的無道,又望了眼一臉理所當然的蕭如是,默了。
大概,也許……吧。
一直到被蕭如是推搡著走下樓,坐在第一層的飯桌上,蕭白整個人還處在懵逼的狀態。
石硯青與石宴唐已經在那兒,沖著三人揮了揮手,五人聚在一起。
蕭白看著恨不得粘在石硯青身上的石宴唐,一轉頭又望見成雙成對的蕭如是與無道。
蕭白靜靜微笑:沒想到自己竟然有被虐成狗的一天。
早在昨日上船之後,蕭白已同石家兄弟說了這十年來發生的事,自打他們二人消失後,石硯青與石宴唐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他們的蹤跡,如今也算是放下心來。
第一層並不住人,而是提供飯食的場所,修仙之人大多不再食用人間的食物,也有一些人除外,譬如蕭白,蕭白貪吃,重口腹之欲,讓他戒了人間的美食比什麼都難。
但這落日城提供的飯食,又怎可能會普通。這裡面的肉皆是妖獸肉,米是靈米,所有的菜皆是靈果靈蔬,裡面夾雜著蓬勃的靈氣,食用了反倒對修煉有益。
也因此,蕭白他們下來的時候,一層已經聚集了不少修士。
他心裡想著回頭再教育兩小孩,收拾好心情,掃視了一圈,這些修士皆面色坦然,悠閒自在,看來,他們還沒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蕭白的手指在桌面輕點了點,雙眸微微眯起。很快,這些人便會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一層的人越來越多,一多起來,不免口舌嘈雜,人聲鼎沸。
“聽說了嗎,昨夜死了人……”
“不是說消失了?剛剛我還看見外面有人在盤查,虎摸著很快就到這裡來了。”
“說是說消失,但在這大海上,能到哪兒去?屍體都沒找到,指不定被扔進海中喂妖獸了!”
蕭白垂眸,看不清神色,石硯青他們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話,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蕭如是站起身道:“我去三層看一眼。”
無道跟著站起:“我跟你一起。”
這消失的人中,難保不會有昆侖的人……
“既然如此,”石硯青笑了笑:“公子,我便出去轉一圈。”
他一走,石宴唐必然是跟上,只剩了蕭白一人坐在原地。
蕭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喝下一口茶,懶洋洋的靠在視窗,他這位置剛剛好,可以曬得到日光,可以看得見美景。
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有人接連不斷的沖了進來,甚至掀翻了桌子。
看樣子,沖進來的人還不是一派,蕭白分辨了半響,也分不清這是哪門哪派人。
他的耳朵動了動。
“出來!管事的人呢?!我們第一天登上船,門下便損失了兩人!總得給我們個交代!”
第一個開了口,當了出頭鳥,剩下的人便義憤填膺的開始討伐起來,哪怕不是同一門派,此刻,他們也站在了同一戰線。
“莫不是欺我們門派弱小!我告訴你們,你們若不給個交代,這事沒完!”
“我們門下也消失了幾人,不過一個晚上,他們能去哪兒?!”
“規則上標明了不准打鬥,除了被人所殺拋屍,我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可能。”
“我們要求,將這事徹查到底!”
在眾人的叫嚷下,這事終於有了回應。領頭的男子正是昨日在船頭看見的人,一身白裳,面容俊朗,他臉上不見怒色,身後跟著數十個侍從。
男人望了一圈鬧事的眾人,臉上掛著笑容,眼底卻一片冰冷。
他高聲道:“你們既然知道規則,也應該知道第二條,戍時之後所有人不得離開房門!”
所有人一愣,他們皆有意無意的忽視了這一條規矩。
男人又道:“這海上遠比你們想像的兇險,該說的我已經說過,還望你們好自為之。”
“那我們損失的那些人就這樣算了?!”
“我不相信!既是如此,那為何那些大門派無事,消失的只是我們這些小門小派的人?!難道不是他們有意加害排除異己?!”
門再一次被推開,又有一群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普陀笑面佛,然而他臉上也沒了笑意,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我普陀仙宗也少了一人。”
瑤池靈女帶著人從普陀的和尚後面走出,面色沉重道:“我瑤池仙宗,亦少了人。”
這下,事情可大了。
蕭白沒想到,事情比他料想的還要嚴重許多,落日城的人解釋的並沒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相反,他們有足夠的證據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他們話也說明了,規矩也提前告訴眾人了,是這群人作死,不把規矩放在眼裡,戍時過後還在外面待著,這才出了意外。
光是這一點,便能讓所有人啞口無言。
可蕭白始終覺得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他現在就好像身處迷霧之中還未脫身,有什麼一閃而過,他卻抓不住。
不多一會兒,石家兄弟回來了,石宴唐即使修為再高,也不過是個頭腦簡單的大漢,石硯青不同,不過轉了一圈,得了不少消息。
“這次消失的,有三十八人之多。”
三十八人,相對於此行的上千人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但這才第一天,足以讓有些人心驚膽戰。
石硯青繼續低聲道:“消失的人中,各個門派皆有,生死不明,怕是凶多吉少。船上已經派人查探,這些人皆是昨夜戍時未歸的人當中的一部分。”
“等等,”蕭白微微挑眉:“一部分?”
石硯青點點頭,道:“剩下的一部分也是戍時未歸,但他們卻說並未碰見任何奇怪的地方,也未發生意外。”
蕭白擰眉深思,這樣看來,昨夜在那些怪物底下逃生的,恐怕只有自己一人。
可為何,他們只對一部分人下手,難不成他們還有選擇性的挑選獵物?
越想越是覺得迷霧重重,蕭白只有等今晚的機會,再一探究竟。
他站起身,對著石家兄弟道:“我先回房,你們幾人晚上勿要離開房門,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待如是回來,讓她通知所有弟子,戍時之後不得在外遊蕩!”
石硯青與石宴唐對視一眼,能讓公子這般重視的,恐怕不是棘手可言了。
蕭白倒真是按照自己所說的回了房間,他先進了空間一趟,威逼了幾下沒用的系統,榨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
此時不過才臨近正午,蕭白閑著無事,便盤腿坐在床上調息。
直到他被臉上的溫熱驚動,似是有人在他臉上肆意吻吮,灼燙的唇舌頂開他的唇縫,大舌瞬間滑了進去,盡情的吸、吮掃蕩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這般熟悉的氣息,不是那條色龍,還能是誰。
蕭白下巴被扣住,輕咬了下那舌尖,想將他逼退,卻沒想到換來更加猛烈的進攻,喉結滑動,津液被男人盡數吞咽,蕭白不知何時被他抱在了懷裡,大掌也開始在青年白皙完美的身體上四處點火。
“你不是……嗯……”蕭白呻、吟了聲,忍不住啪的一下打掉男人作怪的手掌,聲音在這寂靜的一室之內,尤為清脆悅耳。
奪去他呼吸的吻吮終於停止,蕭白得以喘口氣,道:“不是說好到了落日城再見面。”
樓啟眼底的紅光一閃而過,快的讓人看不清晰,再望去,那雙如墨的眼眸中竟然出現了一絲委屈,他將蕭白抱著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忍不住低頭叼住青年脖頸間的嫩肉細細舔、舐研磨。
他道:“我想見你。”
“所以就來了。”
☆、第90章 三隻胖球
屋內的空氣漸漸升溫起來,脖頸和鎖骨處又是蕭白的敏感點,他微微偏了偏頭,仿佛這樣便能阻止那種顫慄的快、感似的。
樓啟沒有繼續下去,一隻手隔著薄衫輕撫著他的脊背,沉聲道:“讓我抱一會兒。”
蕭白乖乖不動彈了,鼻尖嗅到的皆是男人的氣息,他忍不住用手指摸摸男人的臉,道:“怎的這麼冰涼?”
樓啟握住他的手貼在臉上,眼裡閃過柔情,道:“無礙,許是沾染了海域的水汽。”
他一將魔族的事解決完,便立即動身追上這船隻,但船隻已行駛整夜,無望之海又茫茫無際,他在海上一刻不停的飛了許久,才追尋到蕭白的蹤影。
無望之海冰如寒魄,樓啟又一心想儘快到達蕭白身邊,所以未用靈力護身,縱使修為高強,也不免被寒氣入侵。
這一切,蕭白卻是不知曉的。
他只當海域的風兇猛,指尖在男人冰涼的臉上蹭了蹭,二人的距離不過咫尺,近的蕭白連他濃墨的睫毛都可看的清楚。
一個大男人睫毛長的這麼長做什。
雖是這樣說,可蕭白看的眼睛都不眨,心跳加速“砰砰砰”的他全當沒聽見。
老子男人長的就是特麼的帥!
他忽的湊上去在樓啟臉上啪唧親了幾口,臉不紅氣不喘,面上神色正經無比,道:“這下就不涼了。”
樓啟微微一愣,眼裡笑意暈染開,拉著他白皙的手指滑過自己的眼瞼,嗓音磁性而低沉,夾雜著笑意道:“這裡也涼。”
蕭白湊過去吻吻他的眉眼,報復似的,用舌尖將男人的眼角舔的濕濕潤潤。
樓啟反倒對他的報復頗為享受,拉著他的手蹭蹭自己的下巴,道:“這裡。”
蕭白依言無比正經的吻吻他的下巴。
“還有這裡。”他低聲道,誘惑異常,說罷,還握住蕭白的指尖在自己唇上點了點。
蕭白眼角一跳,心想這是得寸進尺了?心機的男人,強幹不成,竟然想勾、引色、誘他!
他臉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微微仰起頭將唇印上男人的嘴角,不多一會兒,房內再次響起唇舌交纏的醞旎聲音。
這次的吻極為溫柔綿長,畢竟是以蕭白為主導,樓啟任由他胡鬧。
蕭白也想親出那種狂野霸氣范兒,最好能把人熱情的吻暈,證明自己還是有機會反攻的,但他一兇殘起來,只能跟只小獸一樣,對著男人的唇啃啃啃啃啃……偶爾還不小心咬了幾下。
吻著吻著,他自己開始有些想退開,估摸著大概是自己這輩子接吻屬性沒點亮,沒把人吻暈反倒自己先扛不住了。
蕭白推開他,摸摸自己的嘴角,哀怨的望了樓啟一眼。內心一遍遍刷屏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欲哭無淚道:“舌頭麻了……”
樓啟笑出聲,揉揉他的微翹的亂毛,磁性深沉的笑聲在一室之內響起,蕭白怒目而視。
那樣子就好像在說:老子親你親的嘴麻了你這個罪魁禍首竟然還敢笑?!
“我看看。”樓啟知道再撩撥下去這小傢伙肯定要炸毛,收斂住笑意,捏住他的下巴,眸光盯著他紅潤的嘴唇,道:“舌頭伸出來。”
蕭白不疑有他,乖乖的張開嘴將舌尖探出去,卻沒看見樓啟愈深的眸色。
青年剛剛才被肆意的*玩弄過,探出的舌尖殷紅,泛著水光,淫、糜至極,偏偏還一臉無辜信任的望著自己,這叫人如何能把持得住。
樓啟霎時便有了反應,他忍不住低下頭含住青年探出的舌尖,捲入口中細細吸、吮品嘗,欲罷不能。
覺得自己被欺騙了的蕭白:“……”我差不多是條廢魚了。
臥槽老子讓你給我看看舌頭不是讓你再讓我麻一次啊!
望著那近在咫尺的俊臉,蕭白幾乎沒忍住內心爆發的洪荒之力,他心裡安慰道,這是自己的男人,打臉了自己還心疼。
蕭白開始在今晚保住自己的菊花還是躺平任推倒之間猶豫不決,可是感覺現在……略舒服……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蕭白一驚,哪管什麼舒服不舒服,手忙腳亂的將樓啟一把推開,低聲道:“有人來了!”
被推開的樓啟眸色一沉,眼裡閃過煞氣,將慌亂的團團轉還想從他身上掙脫的青年鎖住,淡淡道:“不管他便是。”
蕭白瞪他一眼:“萬一有什麼要緊事呢?”
樓啟聽罷雙眸更是沉的厲害,他將頭埋在青年的脖頸,掩去厲色,將青年整個身子緊緊箍住在懷裡,不動彈了。
擺明瞭不讓他去開門。
蕭白簡直要被氣笑了,內心翻了個白眼,推推裝死的男人,道:“我就去看一眼。”
樓啟沒動彈,不言不語。
這是要將沉默是金進行到底了?
門外的人敲了一會兒,似是有些急切,喊了一句:“蕭白,蕭白。”
倒是個女人的聲音,蕭白覺得似乎有些熟悉,在腦海中想了想,微微驚訝。
竟然是……
沉默無言的男人忽然有了動靜,他抬起頭,緊緊盯著蕭白的眼睛,嘴唇動了動。
“那女人是誰?”
現在已經是臨近傍晚,卻有女人來找蕭白,該死!他不過一日沒在這小傢伙身邊,便有些不長眼的雜碎湊上來!
蕭白驚訝更甚:“你不記得她了?”
樓啟望著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見蕭白想到了什麼,臉上勾起一抹乖巧聽話的笑容,湊近了他耳朵道:“師兄……”
“那是你未婚妻啊~”
樓啟:“……”
蕭白掰回一成,心裡笑的張狂,讓你裝死!讓你不讓老子去開門!
門外的人始終沒有得到回應,卻未離開,而是站在了門前,蕭白估計她以為自己出了門,恐怕會一直站在外面等自己回來。
這可不行。
他正要再推開樓啟,男人將他鎖在懷裡卻盯了半響,不知在期望著什麼,眸子又暗下去。
他原本以為這小傢伙會吃醋一番,結果看那臉上,滿是得瑟的笑意……
樓啟只能默默散發著冷氣。
大掌在那挺翹的臀部捏了捏,樓啟忽的低頭狠狠的在他鎖骨上咬了一口。
這沒良心的小傢伙!
明知道……
明知道……他心裡只有他一人,還要刺他一下。
蕭白哪裡猜的中男人的心思,他心裡越發好奇搖光來找自己所為何事,讓一個女人在外等候總歸是不人道,他開始試著跟這不講道理的色龍討價還價。
蕭白拍拍他肩膀,道:“你先躲一會兒。”
樓啟冷冷的望著他,繼續散寒氣。
蕭白豎起三根指頭,道:“我發誓,問清楚是何事就陪你。”
樓啟依舊冷冷的望著他。
蕭白咬咬牙,狠心一閉眼,道:“今晚都是你的!”
這話的意思,再明瞭不過。
冷氣驟然消失,再看樓啟,臉上哪有淡漠的神色,他放開箍住他的胳膊,親了親他唇角,柔聲道:“好。”
蕭白生無可戀:“……”簡直忒不要臉!如此厚顏無恥,真是日了龍了!
雖然他內心真的有一丟丟的想法想日龍……
蕭白冷酷的從男人身上下去,頗有一種拔吊無情的風範,他見樓啟只看著他不動彈,道:“先躲著,不能讓她看見你。”
樓啟眸光深了深,道:“衣服。”
“衣服?”蕭白一低頭,便看見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揉的皺巴巴的,有些地方要露不露,一看便是經過了某些不可言說的活動。
蕭白連忙將衣服整理好,確定沒有什麼明顯的地方,再轉頭看向樓啟,微微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只見原地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一條不過手掌長指頭粗細的小龍爬上他的肩頭,通體黑夜一般的墨色,龍鱗閃著寒光,額頭上兩隻龍角微動,金色的瞳孔依舊淡漠。
若是他再大點兒,蕭白准會說威武霸氣,但就這麼丁點大,蕭白別過臉,嘴角抽搐的厲害。
媽的想笑不能笑太難受了!
他竟然在樓啟身上看到了呆萌!呆萌!哈哈哈哈哈哈!
蕭白差點憋笑憋成羊癲瘋。
手心忽的被啄了一口,蕭白看去,小龍不知何時圈住了他白皙的手腕,繞成一個圓圈,然後便不再動彈。
白光一閃而過,手腕上多了一個墨玉色的手鐲,一般人根本難以發現。
蕭白驚訝:“噫?”
他將手腕抬起仔細看了看,即便他距離如此之盡,也無法辨認出這其實是一條龍。
這樣倒是方便許多,他也能將樓啟隨時帶在身上,揣著跑。
蕭白抬腳走向門,打開。
☆、第91章 四隻蕭白
門外站著的人果真是娉婷娉婷的靈女搖光。
她見門開了,眼裡露出驚訝之色,隨後笑道:“我還以為你不在房中。”
蕭白側過身請她進來,道:“久等,方才打坐入了神。”
搖光也不在意他說的真話假話,進門後尋了處地方坐著,目光在蕭白身上打量了一圈,卻格外的澄澈無邪。
蕭白見她隱隱與十年前有所不同,明明人還是那個人,整個人的氣質卻如同洗滌過後得到了昇華,少了那種一點就炸的火爆脾氣,多了一絲溫婉大方的情態。
搖光的改變不小,蕭白知道,她這是徹底將前塵往事放下了。
原本蕭白還擔心她當年被悔婚內心會生出怨氣。
蕭白觀察了一會兒她的眉眼,卻發現她眉宇間除了坦然,竟還有一絲繚繞不去的憂愁,不過搖光不說,他自是不會閑著心去詢問。
蕭白道:“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搖光眨眨眼:“還不興我同你敘敘舊?”
手腕忽的被輕咬了一口,蕭白內心哭笑不得,暗道這條色龍心眼實在太小,再說他與搖光有什麼舊可敘,十年之前見的面也屈指可數。
他用手指在右手腕的墨玉鐲子上蹭了蹭,帶著點安撫的意味兒,那龍果真不鬧騰了。
“敘舊?”蕭白笑著搖搖頭:“若真是敘舊,我蕭白隨時歡迎。”
搖光也不惱,若是以前,她聽到這樣的話准會想:本靈女都屈尊來找你了你竟這麼不識抬舉,然後再踹開門怒氣衝衝的回去。
但是現在,她看開了許多。她一出生便奉為靈女,地位超然,在瑤池,除了她師尊,誰的話她也不聽,如果不出差錯,她的仙途大道會一直順風順水下去。
這十年間,她也因為自己刁蠻的性格吃了不少苦頭,再加上師尊又收了一名弟子,瑤池裡裡外外都在討論著那名為蘇錦繡的女人會將她取而代之。
靈女的地位,她從來都不在乎。
搖光看來看去,見蕭白眼中卻是沒有一絲對自己的懷念之色,不禁嘟囔了聲:“當年傳聞你殉情而亡,我還傷心了好久呢。”
蕭白有些驚訝,他與搖光連朋友都算不上,甚至還算是結了仇怨,傷心一點從何說起?
他摸不准搖光的心思,只好順著她話道:“當年確實是兇險萬分,我能活下來已是大幸。”
搖光又問:“那個男人呢?”不等蕭白回答她又自己暗自撇嘴,道:“我真傻,你既然沒事,他肯定也無事。”
語氣裡帶著一絲幽怨,倒像是可惜那雷劫怎麼沒把男人劈死。
搖光絮絮叨叨:“當年我本來想跟你們一塊玩兒的,我不想回瑤池,在昆侖別提多自在,可是他竟然逼我回去!還不准我接近你!!”
她面露怒色,指控道:“離開那天我千辛萬苦來找你道別,媽的還有好多話沒說就要被送回瑤池!當初你拒絕了我,後來我無數次後悔沒把你綁著跟我一起回去。”
她忽然又想起了男人的手段,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到底是內心的怒氣占了上風,開始向蕭白大訴苦水,恨不得爆粗口。
那男人蔫壞!當時她刁蠻任性,解除婚約的時候她硬著頭皮不同意,倒不是為了什麼,就是不想離開昆侖,再加上她當時對蕭白有好感,心想著怎麼也要將婚約轉移到她與蕭白身上,反正都是聯姻,倒不如讓她選個喜歡的。
沒想到卻被這男人看了出來。
搖光至今還記得被掐住脖子那種窒息的感受,男人冰冷無情的目光望著她,唇起起合合。
“解除婚約離開昆侖,或者死。”
她毫不懷疑,當時男人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她死於非命,並且還不被人發現。
於是她慫的灰溜溜跑回了瑤池。
手腕再次被尖牙磨著,仿佛要刺破血管,蕭白摸摸鼻子,搖光離開前確實來找他道過別,這件事無人知曉,連樓啟也不知道。
好吧,現在知道了。
但願他今晚不要太慘,他望著搖光,甚至希望她能將時間拖的久一點兒。
那頭搖光被他鼓勵的眼神刺激到了,頭腦一熱,控訴男人罪行的話就都說了出來,許是還有些忌憚,她略去了解除婚約的那一段。
怒氣滿值,她忍不住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那桌子晃晃悠悠……沒抵抗住女人的大力,裂了。
蕭白眼角抽了抽。
看樣子不是她改變了,而是都壓在心裡呢,這暴躁的脾氣,幸好沒用在人身上。
他撇了一眼漆黑如墨的手鐲,只見那鐲子忽的閃了閃,蕭白怕他對妹子做些什麼,連忙用袖口遮掩住。
這一遮掩,樓啟眸光一紅。
玉鐲化為墨黑色的小龍,順著光滑白皙的手臂向上溜去,借著蕭白衣物的寬大,龍身又漲大幾分。
他鑽到了蕭白的胸口處。
蕭白猛的一僵,樓啟這一番舉動他自是感受的清清楚楚,那龍鱗滑過肌膚的觸感十分明顯,龍尾懲罰似的掠過他的*。
臥槽這裡還有人在你想幹什麼!
蕭白的三觀尺度再一次被刷新了,他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彈,生怕搖光會看出什麼異樣。
搖光這十年壓抑的怒氣倒完了,整理了下儀容,又恢復成剛進來時大方溫婉的樣子,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蕭白,凜然正氣道:“我只是想讓你看穿他的真面目,蕭白,當年道別時我說過的話,依然有效。”
*被利牙磨了磨,忽的一口含住,蕭白的手指忍不住一抖,面上浮現幾絲不正常的紅暈,他強裝鎮定,面上表情無波,心裡卻被一萬匹草泥馬刷了屏。
黑龍金黃色的瞳孔閃了閃,眸色漸深,含住那顆紅豆,龍舌捲入口中極盡纏綿的吮,吸,舔,舐。
蕭白簡直要瘋了。
“你沒事吧?”搖光見他神色有些不對,問道。
蕭白僵硬著臉,道:“無事,當年你說過的話,我早已忘了,以後勿要再提。”
媽的老子都表明態度了你就別再舔了!!!
妹子你趕緊走!有啥話都別說了趕緊走走走走走!!!
胸口的紅櫻忽的被猛的一吸,蕭白猛的抓緊了袖口,黑龍卻不滿意限於此處,他還想要得到更多。
搖光眼裡露出失望之色,不過很快又收拾好心情,她道:“其實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蕭白全身都在緊繃,手指攥緊了衣袖,好歹還能分出注意力,喉嚨動了動,道:“何事?”
搖光輕輕將手握緊又放開,不自在的挪了一下腳,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有些緊張不安,她欲言又止。
蕭白卻是無心再鼓及她的舉動。
良久,搖光搖搖頭,歎了一聲,道:“罷了,這事以後再跟你說。”
“即便我說出來,恐怕你也不會相信。”
蕭白微微皺眉,他雖想知道是何事,但被那條色龍攪亂,此時顯然不是個好時機,只得道:“等你想說時便來找我,蕭白隨時恭候。”
腰間的軟肉被吮了下,蕭白咬牙,手放在膝蓋上擋住腰間的異樣。
他望著搖光,努力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僵硬,道:“現在已經快要到戍時,你還是儘快回自己房裡,莫要出去。”
搖光輕笑了聲,道:“謝謝你,蕭白。”
她站起身,走出去幾步,又忽的回頭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以前我不明白你為何會跟著他殉情,現在我明白了。”
她的臉上頭一次露出那種小女生般害羞幸福的笑容,道:“我也找到了歸宿。”
蕭白微微一愣,卻見她已打開門踏出去,揚起的裙擺嫋嫋如煙,門被輕輕的合上。
這大概……是她最好的結局了吧。
那條龍竟然有順著小腹向下的趨勢,蕭白臥槽一聲,連忙將衣服扒開,面前又是白光一閃,哪有什麼龍的存在,分明是一個眉目冷峻的男人緊盯著他的臉,臉上淡漠的神情快要凝結成冰,偏偏雙眸炙熱如火。
樓啟彎下身,將他鎖在椅子上,開口道:“人已經走了,你還在望什麼?”
明明是簡單至極的話,卻被他說出了一種危險的氣息。
蕭白無路可逃,乖乖的舉雙手投降:“我發誓沒有望她。”
樓啟用那雙深淵一般的眸子看著他的眼睛,沉的要將他吸進去。
蕭白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怨氣,你破壞我跟別人聊天你還有理了?!老子三觀都是被你刷掉的好嗎!
他再望了一眼神色陰沉的樓啟,內心嚶嚀一聲,仰起頭親親男人的臉,又親親男人的唇,乖乖道:“我就喜歡你,別的我都不喜歡。”
“她說的我一句也沒聽見。”
蕭白的眸子亮晶晶的,再親親他的唇,小心的啄吻。
“無論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轟!
樓啟心裡有什麼炸裂開,他的指尖有些顫抖,全身都如同火燒火燎一般,他的整顆心都興奮的在發抖,燃燒的要焚盡他整個身體。
他幾乎按耐不住內心的衝動,急切的奪去青年的呼吸,吻遍他的全身。
蕭白還坐在椅子上,身上只餘一件白色的褻衣,大喇喇的敞開著,溫如暖玉的身體露在男人的面前,完美白皙的要灼傷人的眼。
蕭白眼角微紅濕潤,他低下頭,忽的看見男人單膝跪在了地上,還未反應過來,下麵那精緻的物什竟被納入了一處溫暖柔軟的地方。
蕭白猛的仰起頭驚喘一聲,眼裡腦海裡都是那個強大俊美的男人吞吐他物什的模樣,忍不住抓緊了手,指甲深深的陷進了掌心。
他的節操再一次搖搖欲墜。
☆、第92章 五隻蕭白
飽餐一頓,男人的眉目明顯柔和了不少,他的胸膛與青年的脊背緊貼,一隻手將他鎖在懷裡,另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替青年梳理略微淩亂的墨發。
那髮絲極為順滑黑亮,像是上好的綢緞,樓啟纏起一縷在食指上繞了個圈。
蕭白睫毛顫了顫,平息高、潮過後的餘韻,那粗、大滾燙的孽根還埋在他的體內,無時無刻不在叫囂著它的存在感,稍微一動更是要命。
他閉上眼睛,張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因為之前被艸幹到哭泣而沙啞的驚人。
“退出去。”蕭白咬牙切齒,想到這點他的表情都有點扭曲,尼瑪他都哭著求饒了結果這人反倒越幹越狠,最後被逼著什麼沒有下限的話都叫了出來。
雖然他也爽到就是了。
但這是男人的尊嚴問題!尊嚴!
蕭白看不見他的臉,只能感受到身後目光的灼熱,還有落在肩胛上輕柔的吻。
那身體的孽根不退反進,蕭白身子一顫,自是知道讓他退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好轉移話題,道:“師兄,這船上的秘密你可知曉?”
樓啟眸光深邃,忽的抬起身子,看見了青年情、欲過後而染紅的側臉,目不轉睛道:“阿白,這件事勿要再查。”
他的吻落在青年的耳畔,細細密密,似癢非癢,蕭白忍不住縮了縮身子,一時分不清他是說正經的還是其他什麼。
蕭白將臉埋進被子裡避開他的吻,悶悶道:“我原本還準備今晚再出去一趟看看作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結果你就來了。”
他的手無意識攥緊了床單,這樣的動作讓他顯得有些脆弱,甚至讓人升起忍不住將他的身子破壞掉的欲、望。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樓啟的大掌握住他抓住床單的手,霸道的穿□□去,掌心與青年的掌背十指相扣,溫暖的熱度源源不斷的從手心傳來,樓啟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他又低頭用鼻尖在蕭白的墨發上蹭了蹭,道:“一切交給我。”
蕭白皺起眉頭,悶聲道:“我要與你一起。”
頓了頓,他又說了一遍:“我要與你一起。”
他的姿勢原本就是側臥著,男人覆在他身後,蕭白想掙脫,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裡,壓根沒有逃脫的餘地。
他聽見樓啟低笑了聲,耳垂被含住,磁性淡漠的嗓音再次傳來,震的他的心都在顫抖。
“好,你同我一起。”
樓啟吮住那白皙柔軟的耳垂,耳鬢廝磨道:“但不是現在。”
**一刻值千金,樓啟又將他摟緊了點,沉聲道:“今晚,都是我的。”
蕭白心一抖,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這不是自掘墳墓是什麼。
他估摸著現在已經是深夜,眼睛一閉,臉頰更是染上了一層紅暈,自暴自棄道:“明日還要見人,不要留太多痕跡。”
他話音剛落,那條色龍立即如同宣誓主權似的在他脖子上吮出一道紅痕。
蕭白:“……”
紅痕一個接一個落下,樓啟開始緩慢而有力的動作,九淺一深,他的動作一反之前的急躁粗魯,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
蕭白漸漸起了反應,卻硬是不發出一絲呻、吟。
“那女人十年前跟你說過何話?”樓啟道。
蕭白抓緊了床單。
“不說?”男人微微眯起眼,身下猛的一個頂、弄,若不是被男人攬著,只怕身子被頂的直往前傾。
蕭白咬緊牙關,這讓他如何說,當年搖光同他告別,說是要他跟她走,在瑤池給他納十個八個媳婦兒,還說若是他嘗了女人的味道,定不會被樓啟迷住。
他可以想像這話若是說出來,今晚的下場會更慘不忍睹。
蕭白哆嗦了下,聲音忍不住帶上了求饒的意味兒:“沒有,她什麼都沒說……”
樓啟眼眸愈深,扣住他的手,身下的動作更加大力猛烈,眸中蘊藏著深不可測的風暴。
阿白,你只要看著我一人就好。
直到天明,屋內的聲音才逐漸停止,蕭白沉沉睡去,男人卻一絲睡意也無。
他一遍一遍親吻描摹著懷中的青年,恨不得將他揉碎融進自己的身體裡。
日頭高升,時至正午。
屋外的門被敲響了幾次,皆被樓啟幻化蕭白的聲音以修煉為由騙了過去。
蕭白悠悠轉醒,一時有些分不清身處何地。
身上密密麻麻的紅痕,私密處也不放過,蕭白狠狠瞪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說了不要留下太多痕跡,結果這廝欲發無法無天!
最後還要用靈力消除。
他穿戴好,樓啟化作墨玉鐲子纏上他的手腕,蕭白終於踏出了房門。
從石家兄弟口中得知,昨晚竟一人也未出事,不過在死了幾十人之後,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戍時便回到房中,也不足為奇。
畢竟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恐懼。
船上的氛圍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大部分人臉上都開始出現了緊繃凝重的神色,也有些人成天躲在房中,為了不久後的大比做準備。
蕭白學了聰明,每次要碰見蘇錦繡或者溫君柏時便會遠遠的避開,生怕這只色龍又看出什麼莫須有的端倪折騰他一頓。
在穿進來之前他還是個純情的小處,男,之後幾百年他也都青澀如初,他這兩輩子的三觀,都給了樓啟。
甚至每一次都讓他羞恥的不知如何是好,更嚴重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在潛移默化中不斷的刷新了自己的下限,並且開始接受……
蕭白默默的捂臉了。
這真是一個恐怖的事實。
那之後,他又在戍時過後跑出去了幾趟,然而事情出乎他的意料,那霧氣仿佛跟從沒來過一樣,再也未曾出現過。
船上也再沒死過人。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蕭白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樓啟幻化的玉鐲寸步不離的跟著他,他也詢問過樓啟這事。
“也許那真的是海怪罷。”
樓啟淡淡道。
蕭白自是不信,卻找不到更好的解釋,他狠狠拍開男人亂摸的手,心裡翻了個白眼。
“你只要想著我便好。”
樓啟吻吻他蹙起的眉,這樣道。
蕭白一轉身,卻錯過了男人眼底,濃重的化不開的煙雲墨色。
☆、第93章 六隻胖球
船在汪洋大海上行駛數十天之久,終於看到了陸地。
準確是來說,是一塊巨大的島嶼。
島嶼上林木蔥蘢,遮天蔽日,遠遠的望去,像是這一片蒼穹下奪目耀眼的綠寶石。
第一個發現的人是住在高層的修士,激動的喊了一嗓子,隨後陸陸續續的人湧出,甲板上站滿了人。
也不怪他們會有如此反應,在海上漂泊了那麼久,又是壓抑緊張的氛圍,四周皆是汪洋的海水,深不見底。霎時看見這麼蒼翠的綠色,內心激動也是正常。
蕭白也很高興,臉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他不自覺的用左手摸摸右手腕的墨玉鐲子,多日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形成了這個習慣。
至於天天被撫摸的樓啟是啥反應,他就不得而知了。
整座島嶼皆是落日城,但只有中央部分是人口居住地區和主城,週邊被一圈又一圈茂盛濃密的樹木團團圍住,密林中又有兇惡的妖獸,除非本地人接引,否則難以進入其中。
傳言它是西方日落之處,因此而盛名。
船隻行駛的更加迅速,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終於在岸邊停下。
岸上有幾位身著白裳的人,為首的是一個垂暮的老者,卻別有一絲仙風道骨的味兒,他滄桑混濁的眼裡閃過微光,抬了抬手道:
“老朽在這裡,恭迎各位仙師。”
上千人從船上接連下來,不一會兒,岸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各個門派誰也不服人,因此分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團體。
迎接他們上船的那個白衣修士帶人走到老者身後,湊近他耳邊說了什麼。
蕭白眼裡閃過探究之色,他明明看見那人在說完之後,老者眯起眼睛餘光掃了身後一眼,那些從船上下來的侍從將頭埋的更深,甚至臉色慘白。
他們在害怕。
那人說了什麼?為何會讓他們如此驚恐?
這樣看來,島上對於人的等級區分應該異常重視。
老者又說話了,聲音滄桑而無力,卻清楚的傳入到每個人的耳朵。
“我奉主人之命,在此迎接各位。”
他又道:“當你們踏上落日城的那一刻起,第一輪比試便已經開始。”
眾人譁然,他們在海上漂泊這麼多天,大部分人的精神狀態都不是最佳,這要如何比試?
老者不顧他們的議論,繼續道:“諸位可看見我身後的這片森林?”
“無論你們用什麼手段,只要在三天之內穿過這片森林,到達落日主城,便可順利進入第二輪。”
“若是沒有,便算輸。我落日城亦會好好招待各位。”
眾人聽到這話,心中一喜,他們只要整個門派報團在一起走,哪怕碰見再強的妖獸,還怕穿不過去?
有些修為較低的人心思開始活絡開,他們這些能力不強的人,自然要跟在門派中厲害的人後頭。
蕭白卻不如他們那般欣喜,他的心反倒漸漸沉下去。
絕對不可能如此容易。
上千人的陣仗,門派又眾多繁雜,若是落日城想要讓後面的比試不浪費時間,那麼第一輪……一定會刷掉大部分的修士。
那密林中還有什麼更厲害的東西在等著他們。
更讓蕭白有些疑惑的是,那老者為何多此一舉說無論他們用什麼手段。一旦加上了無論這個詞,整句話的重點便會完全不同。
那是不是代表……即便你奪了人性命,也照樣無事。
蕭白心裡有些發冷。
他抬起眼眸環視了一圈眾人,看見他們臉上躍躍欲試的神色。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抱著和平大比的理念,這群人中,絕對會有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除掉對手的人。若是哪個門派的人落了單,結果可想而知。
他的目光忽然觸及到溫君柏。
溫君柏的臉上難得的露出沉思的神情,感受到蕭白在看他,微笑著點頭示意,溫柔至極。
蕭白麵無表情的轉過頭。
這時,老者望了眼天色,忽的又笑眯眯道:“老朽在這裡奉勸各位,還是不要一起進密林的好。”
“因為,無論你們怎麼綁在一起。”
“皆是無用之功。”
話說完,老者也不等眾人什麼反應,領著侍從逐漸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顯然這一番話對眾人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他們立在原地面面相覷,卻沒有人先踏出一步。
第一個踏出來的人,不是四大仙宗的任何一個,而是黃泉宗的人。
那人身材魁梧,手臂肌肉隆起,面容粗獷卻不掩英俊。他抬起腳朝山林走去,一語不發,身後黃泉宗的人連忙跟上。
蕭白不認識他,卻聽過他的名字。
閭丘子。
那個橫空出世的天才武癡,不知當他跟石宴唐對上,二人誰輸誰贏。
“哥,我們進去吧。”蕭如是道,眼裡燃起戰火,他們昆侖可不能比別人落後才是!
蕭白微微一笑,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百人隊伍接連踏進山林,蕭白跟在最後面,連帶著石硯青等人也留在最後。
後方傳來腳步聲,卻是搖光帶著瑤池眾人走了過來。
瑤池皆是女弟子,這一對百人都是容顏貌美姿態萬千的女人,在修仙界中,著實罕見。
蕭白沒有將目光投向她們,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他密音跟搖光說了一句話。
“小心蘇錦繡。”
搖光一驚,只看見他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青年的身影漸漸往密林的方向漸行漸遠。
她面上鎮定無波,眼角瞥見跟在自己身後那氣質絕佳的女子,沒有說話,眸色卻瞬間冷凝。
踏入密林的一瞬間,蕭白便知道,老者說的是何意思了。
就好像波紋蕩開一般,一種玄妙的感覺從雙腳漫遍全身,風吹起,蕭白回頭望了一眼。
海還是那個海,岸還是那個岸,唯一不同的是……
所有的人盡數消失,只餘他一人。
蕭如是與小和尚他們也不知在何處,蕭白蹙起眉頭,左手又習慣性的去摸右手腕的玉鐲,卻只摸到光滑的皮膚。
樓啟也不見了。
……幻境?
蕭白想了想,準備去找陣眼,他抬起步伐再踏出一腳,眼前的場景再次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陣暈眩過後,蕭白瞪大了眼睛望著面前的一切,震驚,不敢置信,疑慮,懷念,各種表情摻雜在他的臉上,清俊的面容甚至微微有些扭曲。
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車水馬龍的天橋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還有頭頂火辣熱情的陽光。
不知誰在空地上架起了一個小小的舞臺,吉他手微微垂眸自彈自唱,悠遠溫柔的嗓音飄了過來。
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又是那麼的熟悉。
蕭白站在廣場上,不知為何眼睛有點泛酸。
他以為自己忘記了,實際上從來沒有忘記過。
☆、第94章 七隻胖球
不遠處應該就是他出車禍的地方,然而那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依舊閃爍著光彩,所有的車輛皆井然有序的通過。
沒有一絲一毫車禍的痕跡。
蕭白一時有些怔愣,他低頭望了眼自己的身子,白色體恤衫牛仔褲,簡單至極,他面上還帶著茫然的神色,看上去像是一個迷路的年輕人。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停在蕭白耳朵裡有些刺耳,他從口袋將手機掏出來,食指滑了好幾次才將鎖屏滑開。
好在他還記得手機是怎麼用的。
“小白,你在哪兒呢?!”手機裡傳來一個男人吊兒郎當的聲音,揣著一口東北腔,蕭白幾乎可以想像他叼著煙蹲在自家門口的樣子。
他應該是永遠接不到這通電話的。
蕭白微微仰起頭,伸手覆住眼睛,眸中有溫熱的液體湧出,他輕聲道:“都說了多少次我叫蕭白。”
對面毫不在意的抽了一口煙,大喇喇道:“你今兒個咋有氣無力啊,哥在你家門口等著呢,快回來開門。”說罷,他又嘿嘿笑起來:“哥買了好多菜,於衾也在等著,咱們搓一頓。”
蕭白大學畢業後,便跟同學各奔東西,只有宿舍的老大一直照顧著他,時不時打電話騷擾他一下,美名其曰保持聯繫。
蕭白知道,他都是為了自己好。
而夏於衾,是蕭白母親那邊的人,蕭白沒有什麼親人,父親是奶奶從農村裡逃出來拉扯大的,母親的娘家親戚從未聽他們提起過。
直到蕭白父母死後,五歲的蕭白被送去母親娘家寄養,輾轉去過好幾個親戚家裡,而後又被推出。
他們都不願接納他。
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那些人對他沒什麼感情,蕭白對他們也沒有什麼感情,唯有夏於衾一個勁跟在他身後,打不走罵不走,不可否認,蕭白一開始對蕭如是如同看待妹妹一樣的感情,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夏於衾。
就這樣,他一路磕磕絆絆的長大,自初中便開始住校,直到大學才徹底搬了出來。
陰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來,蕭白放下覆著眼睛的手,這個笑容怎麼看都怎麼覺得苦澀。
他道:“馬上回來。”
他知道這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卻遲遲不願醒來。
再多待一會兒,再一會兒……
這就好像一個美麗的夢境,你知道它是假的,卻渴望夢境的時間能再長一點。
這是他的心魔。
蕭白踏出一步,在人群之中逆行,他忽的又停下。
手指捏緊了手機,蕭白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江衍……”他喊了一聲。
“啥?”
蕭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經無比:“我家在哪兒來著?”
江衍:“……”
時隔三百多年,蕭白早將自己家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拿到地址,蕭白攔了輛的,幸而袋裡還有些錢,一車到家。
蕭白租的房子是一座獨立的公寓。他上了樓,遠遠的便看見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蹲在家門口,嘴裡叼的煙快要燃盡,穿著一個大褲衩,腳下人字拖,邊上擺滿了大袋小袋的吃食。
他身旁一個少女靠在門邊上,一邊用腳踢他一邊恨恨道:“你就不能穿的多點,這胳膊這大腿都露外面,就差遛鳥了,我眼瞎不要緊,瞎了我哥的眼睛怎麼辦!”
江衍吐出一口煙霧,頭也不回道:“你哥又不是沒看過,沒畢業前老子跟他住一塊的時候,天天光著膀子都沒啥問題,真該讓你哥看看你這潑婦樣子……嗷!痛痛痛痛痛!”
江衍手中的煙掉在了地上,他捂住自己的腳,痛苦的表情都扭曲起來。
夏於衾輕哼一聲,她就是看不慣這些人將自家哥哥帶壞的樣子。
煙蒂滾了幾圈,紅色的星火逐漸熄滅,最後一縷煙氤氳開。
蕭白看見夏于衾欣喜的朝自己招手,江衍拍拍手站起身,硬朗英俊的臉上露出笑容。
蕭白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只說出幾不可聞的一句。
“我回來了。”
翻了幾個口袋才找到鑰匙,蕭白踏進去,江衍自發拎起東西,熟門熟路的將一部分塞進冰箱,另一部分拎進廚房。
蕭白覺得有些陌生。
屋裡的擺設乾淨整潔,東西並不多,即使有江衍和夏於衾在,也是冷清的很。
“哥,你坐著。”夏於衾坐在沙發上對他招招手,沖廚房努努嘴道:“做飯的事情交給他。”
話音剛落,江衍就喊了一句:“行,今天就讓你們嘗嘗哥的廚藝!”
蕭白轉過沙發,抬眼望見緊閉的房門,抬起腳走過去。
“我去房裡看看。”
蕭白已經不記得這家裡的模樣了,他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又走出來,將家裡所有的地方都踏遍,牢牢的記在心底。
終於了無遺憾。
這裡的時間流速跟外面應該只快不慢,蕭白留著跟他們吃了一頓飯,算計著差不多了,靜靜的等著二人吃完。
心魔難破。
對於蕭白來說,他確實奢想回到現代,並且從未忘記過這裡的一切。若現在坐在這裡的,是還未愛上樓啟的蕭白,恐怕還會在此掙扎無法勘破,但是,現在的蕭白已經對某人有了無法割捨的感情。
外面還有人在等著他。
蕭白唯一的遺憾,是走之前沒有跟他們好好道別,而現在他終於有了機會。
“我要走了。”蕭白道。
二人一愣:“走,走去哪兒?”
蕭白不理會他們話,繼續道:“房間上鎖的櫃子裡還有幾個存摺和銀行裡,裡面有不少錢,密碼是我的生日,你們如果要就留著,不要就捐了。”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皆是幻境,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將這些話說給他們聽。
這些都是他來不及說出口的話。
江衍味同嚼蠟,臉上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拍拍他肩膀道:“說什麼胡話!這兒是你的家,你不待家裡能往哪兒去?”
蕭白靜靜的望著他:“江衍,少抽點煙,少熬點夜,於衾雖比你小,但她乖巧懂事,反而是你,我更不放心。”
江衍臉色更加難看。
蕭白又轉向夏於衾,眼底閃過柔和,道:“於衾。”
“好好照顧自己,我走後,莫要傷心。”
他當夏於衾是至親的妹妹,二十多年,他在世上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
“不,”夏於衾紅著眼眶,拉住他的手,哽咽道:“我不讓你走。”
他這一走,便再也不會回來。
蕭白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卻堅定的一點一點抽出自己的胳膊。
我心意已決,磐石無轉移。
當他踏出門關的那一刹那,四周的空間瞬間扭曲,強大的吸力將他吸引進去,再一抬頭,蕭白眨眨茫然的眼睛。
頭頂是火辣的太陽,腳下是人群熙攘的廣場。
他又回到了原地。
手機鈴聲再次突兀的響起,蕭白從袋裡將它掏出來,看見上面顯示的人名,眼眸一暗。
他接起,對面傳來男人吊兒郎當的嗓音:“小白,你在哪兒呢?!”
蕭白驀的將手機掛斷。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這不是幻境,而是他心底的魔障。可他心魔已破,為何還不得出去。
這豈不是逼著要將他困在這裡。
若是幻境,他反倒不擔心,只需找到陣眼一切都好辦。
蕭白望了眼天色,盤腿直接坐在地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對他指指點點,他卻毫不理會。
蕭白閉上了眼睛。
一切皆虛妄,他的臉上出現超然物外的神情,周身的氣息靜止如同死物,他的存在感變得越來越低,直到融進了空氣裡。
一個人從他身上直接穿過,毫無反應。
不,準確的說,是所有的人都變的漸漸透明,唯獨蕭白還保持著原樣。
他的雙眸猛的睜開,入眼所見的所有地方,人群如同破碎的紙片一般盡數化成飛灰。
突的,廣場中央轟然的一聲巨響,塵囂激蕩而起,不知什麼從天而降直向地面沖去,砸出一個大坑。
中央的噴泉裝置被這撞擊砸的看不出原形,在高壓下劇烈的水流噴射而出,四處噴灑,水浪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剔透。
煙塵散去,從那噴泉中走出來一個人。
一個神情淡漠的男人。
他的衣裳絲毫未沾染水花,晶瑩的水珠被隔絕在外,仿佛形成了真空的一個地帶,所有的水珠漂浮在空中,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彩。
蕭白一點也不覺得驚訝,他只是淡定的看著,面無表情。
內心暗搓搓:老子男人真他媽的帥。
等等!
樓啟為什麼會在這?!
蕭白表情瞬間崩裂。
那邊男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媳婦兒,淡漠的目光望見這周圍奇形怪狀的物體,還有自家媳婦這詭異的裝扮。
媳婦樣子沒變。
媳婦頭髮短了。
媳婦有事瞞著他。
他雙眸深邃,望著蕭白清清爽爽的短髮,嘴唇開合。
“這地方……為何如此怪異?”
蕭白:“……”!!我可以解釋的!!!
裝暈?告訴他一切只是他的幻覺?裝作自己也不知道的樣子?
蕭白麵上不動聲色,腦子裡卻猛的刷過千萬種辦法,再一看樓啟暗如黑夜的眼睛,心中默默的流淚揮起小手絹。
嚶,我選擇狗帶。
於是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清俊的面容無辜至極,仰頭看著男人,伸出雙手,輕聲道:“師兄,抱我。”
樓啟遭受暴擊200%。
事實說明,美人計是非常奏效的,特別是對於這條色龍。
蕭白被男人抱在懷裡,熱烈的吻吮讓他有些輕喘著氣,他推推男人的肩膀,勉強克制住理智道:“你怎麼進來的?”
樓啟低頭輕觸著他紅潤透亮的嘴唇,沉聲道:“撕破空間。”
果真是簡單粗暴的手段,蕭白默默的心疼自己的實力三秒。
他要有這能力,早撕破空間出去了,還用坐在這廣場上?
他忽的想起了什麼,問道:“現在外面時間過了多久?”
樓啟道:“不過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蕭白舒了一口氣,完全來的及。
樓啟望著他的短髮,眸色愈深,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他的右手卻從蕭白的t恤底下鑽進去,迅速撩上揉捏起青年胸前的那顆紅豆,臉上露出笑容,道:“衣裳倒是很方便。”
蕭白:“……”
方便你個鳥!
眼見著樓啟興致越來越大,蕭白連忙將衣擺緊緊攥住,保住了上半身,卻沒有保住下半身,溫熱的大掌又伸進牛仔褲中,肆意玩,弄著那渾圓挺翹的臀瓣。
蕭白臉憋的通紅。
他癱軟在男人懷裡,忍不住求饒道:“我,我說……”
樓啟一頓,抽出自己的手指,上面竟然還掛著粘膩的銀絲,他低頭啄吻著青年微顫的睫毛,等待著青年接下來的話。
蕭白緩了會兒,推開他,卻望見男人幽深的黑眸。
讓他說不出什麼謊話來。
蕭白咽了咽口水,組織好語言,道:“這個地方,是我的——家鄉。”
第一句話說出來了,後面的話就容易許多,蕭白繼續道:“它的名字叫做華夏,師兄你第一次見我時,是在仙霖幻境。”
“但其實,這兒才是我真正誕生的地方。”
蕭白小心翼翼的看著樓啟的臉色,見他神色看不出什麼,繼續說道:“準確的來說,我在這兒活了二十多年,因為意外死亡,然後醒來,便到了修仙界。”
“這裡,跟修仙界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時空。”
……
蕭白隱去了他穿的是本書,男人其實是書中的主角這一段,將事實原原本本,完完全全的告訴他,連自己穿越的原因是因為系統都供了出來,只是沒有說系統給他發佈了任務。
有些事,說出來反倒是徒增煩惱。
蕭白撇了一眼樓啟陰沉的臉色,麻麻好可怕!
他一時分不清樓啟是因為他隱瞞了許多事情而生氣,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有力的臂膀將他擁的更緊,樓啟眸中深深淺淺的氤氳出血染的墨色,他垂眸斂去紅光,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可還想回去?”
他早該想到的,這地方是蕭白的心魔,這就證明,蕭白一直心心念念的……是他的家鄉。
蕭白的心魔不是他,這個認知讓樓啟差點控制不住體內瘋狂湧出的靈力,妖異的魔紋從經脈中浮現,已經爬上了肩膀。
他的心魔不是他。
蕭白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萬一有一天……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不!
我絕對不允許!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青年微微無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魔紋一瞬間褪去,再看去,樓啟眼中哪有瘋狂嗜血的紅光。
蕭白望著他的眼睛,嚴肅道:“不准多想。”
乾淨清爽的青年一字一頓,無比認真的對他道:“我不想回去。”
“我也不會離開。”
樓啟呼吸一窒,將青年死死揉進身體裡。
誰都不知道,他的心在顫抖。
蕭白摟住男人的脖頸,將唇送上去,承諾一般的說道。
“我,蕭白。”
“永遠都不會離開樓啟。”
他深知男人內心的不安與恐懼,即便這人表現的再堅不可摧,也會害怕自己會離他遠去。
到那時,他便又是一個人了。
強大,高不可攀,而孤獨。
他是龍君。
只要一想到這點,蕭白的心便忍不住抽痛起來,他自幼血親涼薄,沒有遇到于衾和江衍之前,他也是這般日復一日的活下去。
唇被頂開,蕭白承受著男人的侵略,他抓緊了男人的肩膀,斷斷續續道:“去……去賓館。”
雖然這裡已經空無一人,但他還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演春,宮圖。對面就有賓館,蕭白被男人抱在懷裡,指引著他進去,找到一間房。
沒有房卡,門當然是以暴力破開,那種兇殘俐落勁兒讓蕭白心一跳,忍不住擔心起了自己今天的下場。
床很大。
嗯,翻滾幾個回合都沒問題。
樓啟未見過蕭白身上的衣服是怎麼穿怎麼脫的,但並不妨礙他撕碎這些衣物,俯身覆上青年的身體。
蕭白胸前的朱果被含住舔,吮,褲子褪至小腿,不一會兒,二人已經坦誠相對。
樓啟將他的雙腿分開架至肩上,煞紅著眼睛,低頭吻住青年的唇,舌頭頂進去掃蕩,饑渴的汲取津液,同時,那粗、大滾燙的孽根對準小、穴,狠狠的頂、弄了進去。
“唔!”
那地方還未潤滑完畢,疼痛夾雜著快、感傳遍蕭白的全身,他倒吸一口冷氣,只能攀附著男人的肩膀,像瀕臨死亡的魚。
很快,蕭白連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樓啟的動作粗魯而兇狠,像是一隻飲血的野獸,每一下都能引起蕭白的驚喘和顫抖。
他吮去蕭白眼角滲出的淚水,輕柔無比,偏偏身下的孽根粗暴猛烈至極。
“乖寶,叫我。”樓啟沙啞著聲音道。
“叫我的名字。”
蕭白被頂的一顫,身子哆哆嗦嗦,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
“樓,樓啟……啊!”
男人的聲音更加沙啞無比:“再叫一聲。”
蕭白將泣不泣:“樓啟……”
身子猛的被抱起,碩大的龍、根抽出來又頂進去。
樓啟雙眸煞紅,緊緊盯著懷中青年因為情,欲而妖孽橫生的臉,一字一句煞氣洶湧道。
“我不會允許你離開。”
他不會讓他走的。
即便將他雙手雙腳折斷,即便將他用鎖鏈綁起來。
他也絕對不會容許他離開自己的身邊。
絕對不會。
蕭白模模糊糊聽到這句話,他朦朧著雙眼,口中抑制不住的呻、吟。
他顫抖著去吻男人的唇:“好。”
“不,不離開……”
何其有幸。
命運在我最孤獨無望的時候。
將你送來我的身邊。
☆、第95章 八隻胖球
即便蕭白擺明瞭態度,溫君柏也未有生氣的跡象,二人目標一致,路就這麼寬,總不能將人趕走不是。於是蕭白率先向前走去,溫君柏跟在後面,二人保持著半米左右的距離。
無論蕭白的速度如何,溫君柏總能不緊不慢的跟上,若不是蕭白知道他的病情,恐怕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了。
蕭白想了想,放慢了腳步,手腕上的鐲子微微發燙,他用手蹭了蹭安撫。
“普陀仙宗不是只收和尚?”蕭白望了他一眼,道:“別告訴我你已經看破紅塵。”
他敢肯定,溫君柏與蘇錦繡還有聯繫,這兩人皆是能裝善謀之人,讓他倆明著臉撕破皮幾乎不可能。現在的重點是,溫君柏到底有何目的?
溫君柏道:“你也知我身體原因,普陀掌門道行深厚,溫某不過是為了治病,順便聆聽佛法。”
“佛法?”蕭白臉上出現古怪的神色。
這當真是他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溫君柏沾染的鮮血不知多少,他絕對不是那種心生愧疚超度亡魂的人。
坦白來說,溫君柏的這副皮相非常不錯,溫文爾雅又風度翩翩,即便臉色蒼白無血色,也總掛著令人舒心的笑容。
只可惜,是個變態。
蕭白道:“你信佛?”
溫君柏微微一笑:“不信。”
蕭白對上他的眼睛,道:“正巧,我也不信。”
溫君柏笑意更深,道:“我是因為這身體才拖到了這地步,兩日不過行了些許路,蕭兄弟又是為何?”
蕭白漫不經心道:“你沒遇到?”
溫君柏難得疑惑了:“遇到……何物?”
蕭白忽的轉頭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沒遇到。”
溫君柏沒有遇到心魔。
還是說……他壓根沒有心魔?
蕭白陡然心中一驚,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他有弱點,沒有弱點的。那是無情無欲的神。
心魔,就是將你心底害怕的,恐懼的,留戀的,不舍的,鮮血淋漓的挖出來,擺在你的面前。而溫君柏壓根就沒有這些東西,他無懼生死,沒有愛恨,所做的事情全憑自己的心情,甚至沒有一絲人性,偏偏又裝出心懷眾生的模樣。
當真是應了那句話,越是真實的,越想隱藏。
蕭白對溫君柏是一丁點好感也沒了,他現在只覺心中悚然,原著中的蕭白能得到他的幫助,恐怕也是因為這人唯恐天下不亂,覺得將這修仙界攪成一灘渾水更有趣罷了。
溫君柏後來的下場……
蕭白一怔,他只記得原書中說樓啟將他抓來囚禁了,至於抓來幹什麼,又為何讓他一直活到了最後,原書隻字未提。
不過樓啟將修仙界毀了,這人應該也身死道消,不復存在。
“溫某臉上可是有何東西?”溫君柏見他一直望著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臉。
蕭白麵無表情的轉回目光,道:“只不過越見你,越覺得你長的奇(吃)怪(藕)。”
溫君柏毫不在意的笑笑,道:“倒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我。”
“你還未告訴我到底遇到了什麼?”
蕭白擺擺手,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忽的一頓,想起了什麼,不動聲色道:“這次大比的獎品,你可知到底是真是假……”
他也沒遮掩,大大方方的問出來,委婉的問反倒會被這男人繞進去,溫君柏手中的消息網龐大而複雜,若說他不知道點兒什麼,蕭白是完全不信的。
況且,他竟然親自來了落日城。
溫君柏笑容忽的收斂了,他的氣勢忽然變得有壓迫性,眼眸直勾勾的盯著蕭白,蕭白不甘示弱的回盯過去。
“溫某亦是不知。”溫君柏轉過頭繼續向前走。
蕭白眼裡閃過驚訝之色,他可以肯定溫君柏沒有說謊話,連他都沒有得到一點消息,這事可就怪了。
二人一路順著路走,沒有碰見妖獸更沒有碰到什麼人,終於在第三天,堪堪在時間結束前,到達了目的地。
隔著很遠,便能看見那連成一片的白色屋頂,連牆體都是潔白無瑕的,蕭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這落日城的人到底有多喜歡白色。
他已經看見了蕭如是他們,正要走過去,溫君柏在身後又喊了聲,這回卻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蕭白。”
“你可還記得十年前的無面鬼?”
蕭白止住了腳步。
“它們終將會捲土重來。”
蕭白沒有回頭,他抬起腳繼續走。
後面的人又說了兩句。
“小心你身邊的每一個陌生或熟悉的人,這世道已經變了。”
蕭白心想,自己前幾天才剛對搖光說過小心蘇錦繡,現在輪到了自己身上,這是風水輪流轉?
“還有。”
“你手上的鐲子真特別。”
蕭白一驚。
原書——
神獸蕭白。
少年走的久了。
他自小沒受過什麼傷,開始有仙霖的妖獸們護著,後來又有樓啟護著,更是嬌生慣養,受不到一點磕絆。
可他現在,全身上下都沒有完好的地方,那些傷口有些是被東西撕咬的,有些是被風刃割傷的,更多的,是這無盡深淵爆裂的黑氣侵蝕,絞碎他的經脈。
他拖著鮮血淋漓的身體,一步一步朝著未知的地方走去。
他要找一個人。
樓啟,我來了……
蕭白心想,他一直不願喊他一句主人,可是他生氣了?大不了待自己找到他喚上千聲萬聲的主人便是。
他總說自己化不成人身,現在倒要讓他好好看看。
這無盡深淵是漫長的黑暗,蕭白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憑藉直覺一步一步的走。他知道身旁有許多惡意的小鬼,時不時絆他一下,又揪他的衣服,只等他筋疲力盡,撲上來撕扯他的血肉。
它們就像逗獵物那樣。
蕭白終於有些撐不住了。
他的眼皮一直在打架,身上的疼痛太多已經成了麻木,他走一步都要歇好一會兒,他覺的自己現在就像是行屍走肉。
蕭白想哭。
他還當自己是那只毛絨絨的小貓兒,擔的神獸的名聲,卻護不住自己愛的人。
鶴叔蟒叔是,仙霖的山精們是,現如今樓啟也是。
“你這樣瞎走亂撞,是找不到無盡深淵入口的。”
蕭白聽見有人笑了聲,他心中不然,自己明明已經跳進了無盡深淵,怎的這人說自己還找不到入口?
他繼續向前走。
那人又道:“這裡跟無盡深淵是兩處重疊的空間,縱使你找到死,也見不到他。”
蕭白腳步頓了一下,又繼續拖著身子。
“真是只固執的小貓兒。”
那人出現在他的面前,面色蒼白如雪,身形消瘦,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黑氣籠罩在他的身邊,男人的身上開始出現細碎的傷口,血珠流了出來。
他掩唇咳了一聲,臉色更是煞白,神情卻是笑著的,一種享受又變態的笑容。
蕭白沒理他。
男人慢悠悠的說了句:“我可以幫你找到他。”
蕭白停了,抬眼問他,聲音沙啞:“代價。”
男人笑了,道:“溫某一向奉行同等交換的原則,但這次,溫某什麼也不要。”
男人繼續道:“你可曾想過,即使你見到他,也解不了他的封印,打不斷困住他的玄鐵。”
蕭白不語。
縱使不能,他也要試試。
“我有一法,只看你願不願意。”男人的笑容愈來愈深,眼睛在少年身上打了幾轉。
也難怪樓啟會將少年完完全全護著,這樣的小貓,落在他手裡,也頗有些不舍讓他去送死。
蕭白沙啞道:“只要能救他,我的命都是你的。”
男人笑道:“我不要你的命,”
殷紅的舌頭舔過毫無血色的唇,男人道:“但是,龍血木卻會要了你的小命。”
蕭白心一顫,卻不是恐懼的,而是狂喜。
他找過龍血木,他怎麼可能沒找過,但是他找不到……
哪兒都找不到。
男人望著少年瘋瘋癲癲癡狂的身影,道:“你可想好,龍血木雖可替他重鑄龍身,但是你也會因此魂飛魄散。”
“你這副神獸身體,是最好的養料,放幹神血,自斷經脈,以骨為引,抽出生魂,每一樣,都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當真確定?”
少年眼裡流出歡喜的淚水,他捂著通紅的雙眸,慢慢站起身,挺直腰背,因為他的動作鮮血更加快速的湧出。
他什麼都沒說,只道了一句:“多謝。”
一句多謝便表明了他的意願。
男人望著他,頭一次將笑容收斂,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緒,他將那股情緒壓下,又恢復成笑容依舊的樣子。
少年將腰挺的筆直,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堅決的神色,可又像一個小孩一樣,興奮的抑制不住嘴角勾起。
這樣的人,即使身處黑暗之中,也是光芒萬丈。
男人知道,他一定會成功的。
他過的太過安逸無聊,幾乎要等不及看這一場好戲了
男人溫柔的笑了起來。
復仇的龍君歸來之時,便是這修仙界滔天火海之日。
那日子定當不遠。
溫君柏從他身邊走過,輕笑了聲:“別緊張,我只是在第一次見你時,”
☆、第96章 九隻胖球
溫君柏從他身邊走過,輕笑了聲:“別緊張,只是上一次我在船上見你時,並未見到你手上有鐲子而已。”
蕭白臉色複雜,徑直與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並不確定溫君柏是否察覺了什麼,但他知道,既然溫君柏提醒了他,便暫時不會站在與他們敵對的方向。
蕭白同石家兄弟他們匯合,幾人早已在那等候多時,蕭白竟是最後的一批,也難怪他沒碰到一個人影。
上千人,最終只有兩百人通過,不過才比一個門派來的人數多一點。
第一輪便刷了大半。
當蕭白被問及是不是途中遇到了什麼困難時,蕭白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總不能說自個跟你們大師兄上床耽誤了一整天。
待所有人皆到齊之後,有白衣侍從帶領他們進入城中,尋得各自住處。
各大門派的住所是分開的,同時,被淘汰的人又被分在週邊,他們被准許圍觀之後的比試。
蕭白與石硯青他們距離的並不遠,相互道別後,蕭白轉身回了屋鎖上門,防止萬一還下了個禁制。
手腕上的墨玉鐲子化為黑色的小龍,在他掌心遊了一圈,白光閃過,蕭白整個身體已經被男人圈入懷中。
“以後離那個溫君柏遠一點。”樓啟覆在他的背上,輕咬耳朵道。
蕭白覺得有些癢,不自覺的偏了偏頭,鬱悶道:“我已經避著他走了。”
樓啟見他一臉懊惱的樣子,心裡已經被蕭白取悅,眼裡閃過笑意,道:“那就再遠一點。”
蕭白聞言在他懷裡轉了個身,面對面瞪了男人一眼。他倒是想,關鍵越是怕見到的越是趕著上來見你。
樓啟用手撫過他的眼瞼,道:“他沒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蕭白撇撇嘴,他當然知道這點,甚至比樓啟知道的還要多得多,溫君柏就是個喪心病狂的變態。
二人溫存了一會兒,空氣都粘膩的不忍直視,這畢竟是大白天,蕭白總擔心會有人闖進來,哪怕鎖了門,於是死守著最後的底線。
“晚,晚上再說……”蕭白羞惱道,攥緊了衣服,卻擋不住男人伸進去的手。
四處點火,愈演愈深,就在蕭白快要準備好的時候,男人忽的將手指抽了出去。
蕭白迷蒙的眨眨眼,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只覺身體空虛的很,迫切需要什麼來塞滿。
樓啟卻沒有繼續下去,一隻手輕撫著蕭白的脊背替他順氣。
這哪能忍!撩了還不幹他一頓!
蕭白不高興了,更加努力的蹭著樓啟的身體,明明那地方已經漲大的頂住了他的臀部,卻遲遲不肯撥開衣服進來。
蕭白紅著臉哼唧幾聲,聲音軟的不像話:“師兄……”
樓啟被他蹭的邪火直冒,用力揉了下他屁股,低啞著嗓子道:“待會兒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蕭白一愣,眼中霧色褪盡,連忙問道:“去哪兒?”他抬眼望見樓啟眼中的暗色,腦中靈光一閃,低聲驚呼:“你要去找龍蛋?!”
他也顧不得上床這個問題,抓緊了樓啟的衣服,擔憂道:“這地方我們壓根不熟悉,還有四大仙宗的掌門坐鎮,萬一暴露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頓了頓,又道:“況且,師兄,我一定會拔得頭籌的。”
蕭白連珠帶炮說了一大通,壓根不給樓啟反駁的機會,說到最後,他的臉上出現了志在必得的正經神色。
樓啟眼裡柔色更深,見他仰著小臉無比認真的望著自己,忍不住覆上唇捉住那軟糯的小舌頭狠狠的吸、吮了幾下,而後沉聲道:“莫要擔心。”
“我只是出去一趟查探消息。”
蕭白一臉狐疑的盯著他,信他才怪!他想了想,腦子裡瞬間拐了幾個彎兒。
要不使用美人計色、誘?他就不信,自己這副身體還留不住男人?吸幹他榨幹他,妥妥的!
可是蕭白一想到接下來還有整整三日的休息時間,小臉瞬間變苦瓜,毛都耷拉下來。
第二輪比試設在三天后,若是將男人綁床上做個三天三夜,到時候,被榨幹的恐怕就是自個了。
那酸爽……
蕭白的臉百般變化,陰晴不定,樓啟心中好笑,也不知這小傢伙想到了些什麼東西。
他低頭咬咬蕭白的耳朵,柔聲道:“我應你,晚上一定回來。”
蕭白還未回應,男人又輕吮了下他的耳垂,低啞磁性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回來幹你。”
蕭白:“……”
他的臉瞬間紅了個通透,若是化為原形,恐怕整只貓都像炸開來一樣,尾巴搖的跟狗一樣。
蕭白心中唾棄了下自己,轉念一想,自己害羞個屁啊!做過那麼多次了又不是啥純情小處、男……
於是蕭白一翻身跨坐在男人腿上,紅著臉理直氣壯道:“現在就要。”
他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心中羞恥白日宣淫是不正確的我們要和諧然後一臉推拒口嫌體正直的說晚上我們再來幾發現在不可以。
他也忘了雖然鎖了門,但現在是大白天,隨時可能會有人來敲門……
蕭白雖然對情、事基本都會被動狀態,但是他會蹭會舔啊!再難耐的哼唧幾聲,秒從清風霽月貴公子變成身嬌體軟小妖精。
樓啟被他一勾,霎時啥都拋之腦後了,直接將人扣在自己身上,煞紅著眼睛做足了前戲。
蕭白坐在他的大腿上,男人已經準備提槍上陣——
“哥!哥!開門我們去玩兒啊!”
蕭白:“……”
樓啟:“……”
外面的人還在敲門,響聲震天。
“哥你快點開門呐!我們都在等著,就差你一個了!”
蕭白咽了咽口水,看著陰風直冒的樓啟,男人的臉已經黑成了烏雲。
他小心翼翼道:“要不……您老自力更生?”
樓啟:“……”
蕭白心中有愧,畢竟是他自個先撩撥的,憋壞了自家男人可怎麼搞,他兩手並用從男人身上爬下去,沖著外面不喊到人誓不甘休的蕭如是應了一聲:“我換身衣服,馬上就到。”
響聲終於停止。
蕭白推推還箍住他腰的樓啟,一臉無辜特貼心道:“你不是要去查探消息?快去快去。”
樓啟要被自家說變就變的媳婦兒逼瘋了。
☆、第97章 十隻胖球
落日城不似修仙界那般繁榮。這兒畢竟地域狹小,遠離大陸,與其說是世外桃源,不如說是與世隔絕,風俗迥異。光憑他們那對白色異于常人的執著,蕭白便不敢苟同。
許是一瞬間湧入大量外來客的原因,街上大多是形色各異的修士,本地人倒是少的很,只有偶爾遇見幾個頭戴兜帽的當地人,全身被白裳遮掩的嚴嚴實實,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不知是不是因為怕人多騷亂,街上的大多數店鋪皆已關閉,他們一行人轉了一圈,甚覺無趣,連剛出門時滿心歡喜不停蹦噠的蕭如是都興致缺缺起來。
那些白裳人見了他們也不有何動作,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若是尋他們說話,他們也會回答,只是說不了幾句他們便好似躲躲閃閃一樣。
但當蕭白他們走遠了,隔著很遠的路還能感受到那粘在背上的目光。轉頭一望,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修士們成群結伴,分不清到底是誰盯上了他們。
未及傍晚,蕭白一行人便打道回府。
回來的途中,他們遇見了江書道。
蕭白一開始只是覺得有些熟悉,那背影匆匆出了這一片昆侖弟子居住的區域,很快便消失在漸深的夜色中。
蕭白這才想起來他是誰。
他習慣性的用指尖蹭蹭手腕上的墨玉鐲子,卻蹭了個空,心裡也空落落的。
竟是江書道。
這麼晚了,他獨自一人要去哪兒?
蕭白猶記得十年前看他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現如今卻跟正常人沒有什麼不同,但存在感極低,若不是蕭白留了個心眼兒,即便江書道從他身旁走過,蕭白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如是。”蕭白喚道:“你常年待在昆侖,那江書道又同你是一個師尊門下,後來你可曾注意到過他?”
蕭如是被他問的一愣,苦思冥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江書道是何方神聖。
她語氣莫測道:“當年被我們扒光了掛樹上那個?”
“你不說我還真想不起來,估摸著當初被我們打怕了,後來也沒見他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蕭白微微蹙起眉頭,又道:“那他可有什麼怪異的地方?”
蕭如是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她天天在昆侖帶著小和尚溜溜雞捉弄捉弄弟子,日子過的好不豐富多彩,自然沒有什麼閒心情關注她討厭的人物。
卻是石硯青回答了:“如果公子說的是江書道,硯青倒是聽過他的一些事情。”
他露出一抹書卷氣的笑容,道:“江書道現如今與其說在二長老門下,不如說是在掌門門下,如是這段時間一直忙於祖中之事,不瞭解也是自然。”
蕭白眉頭擰的更深:“掌門門下?”如果他沒記錯,當年救治江書道的人,也是掌門滄海生。
石硯青繼續道:“自他跟了掌門後,這十年幾乎不曾出現於人前,前幾個月我與宴唐回到昆侖之時,卻聽到一些消息。”
“說是那江書道的修煉速度已經到了堪比大師兄的地步。”
“又有弟子說,掌門對他親身教導,是要接替大師兄的位置。”
他頓了下,認真對著蕭白道:“若是公子想要知道更多,硯青今晚便去打探消息。”
蕭白默默的望了他半響,心中不禁咋舌,這人要是放到現代,絕對是人才啊。這麼靈活的腦子與對資訊的靈敏程度,蕭白突然覺得,放在自己身邊,倒真是有點委屈他了。
他欣慰的拍拍石硯青的肩膀,道:“不必,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江書道的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若是滄海生用秘法替他恢復修為助他修煉也就罷了,蕭白奇怪的是,滄海生為何要幫他?他完全可以挑選靈根更為純淨的蕭如是和石宴唐,他沒有理由這樣做。
蕭白忽然想起了他拋在腦後的一件事情。
十年前自己曾在江書道的肩膀上留下一根細如牛毫的針,只是這些年間一直未曾觸發過,那麼這根針,一定還在江書道的體內。
那針為他所造,自然與他之間有著特殊的感應。
蕭白凝神沉思,識海中的靈力如觸手一般伸展開,只要感知到了那跟針的存在,便能知道江書道的位置。
讓蕭白驚訝的是,他竟無法與那針聯繫。他接連試了幾次,都是無果。
有人將那根針從江書道的身體裡取了出來?還是他身上有什麼阻隔自己靈識的法器?
不,蕭白潛意識裡覺得這不可能。
“哥?”
那到底是為什麼……
“哥!”
猝不及防被人喊了聲,蕭白猛的回過神。
蕭如是一臉狐疑的盯著他,托著下巴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你在想什麼呢?跟你說話也聽不見,魂不守舍的。”
未等蕭白說話,她又自個腦補了什麼突的意味深長的笑起來,一臉我懂得的樣子,低聲道:“想大師兄了?嗯?”
蕭白:“……”
他面無表情的揉巴揉巴蕭如是笑得猥瑣的臉,事實上他也不想用這詞形容自家美貌的妹子,但蕭白覺得有必要好好關注一下妹子的教育問題。
“沒有的事。”蕭白高冷的回了一句,抬起腳便走。
“哥……”
蕭白沒理。
“公子。”
不要管我我在思考人生讓我靜靜!
後面又喊了幾聲,蕭白心覺自己還是應該理理這群可憐的師弟師妹們。
於是他轉過頭,望見幾人還在原地沒動彈,他都走了將近數十米遠,蕭白皺了皺眉。
那頭幾人齊刷刷的抬起手指著與他相反的路面,動作出奇的整齊劃一。
“哥(師兄),你走反了。”
走反了……
反了……
了……
蕭白風中淩亂。
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終又一臉高貴冷豔的走了回去,從頭到尾沒再跟他們說一句話。
至於幾人憋笑到扭曲的臉,他什麼也沒看見。
走到門口又被虐了一把,蕭如是挽著無道的胳膊滿臉甜蜜的進了一間房……
一間房!!!
他妹子才十八!花一般的年紀!!禽獸!他忽然想起來小和尚才十六來著……
到底誰禽獸?
蕭白不忍直視的捂臉。
石宴唐寸步不離的跟著石硯青後面,一臉癡漢笑的進了同一個房間。
又是一間房……
蕭白站在自己房門口,痛心疾首,跟他們一比,自己跟樓啟就像在搞地下遊擊戰。
還能不能好好的光明正大的談戀愛了啊喂!
☆、第98章 一隻石硯青
三日後——
第二輪比試在密林開始。
與之前不同的是,各個門派的掌門終於出現,他們將從頭到尾見證這場比試的過程,直至哪些人勝出,哪些人淘汰。
只是令蕭白奇怪的是,他們口中落日城的主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過面。
蕭白站在昆侖的隊伍當中,經過上一番比試,第二輪昆侖只剩三十幾人,這還算多的,有的小門派甚至只剩下零零散散幾個。
他們將利用抽籤這種簡單又快捷的方式分成三到五人一組的隊伍,深入密林,從各個方向出發,尋找林中藏有的權杖。
但密林大而難尋,要想用最快的速度獲得足夠多的權杖,唯有從別人手中搶奪,生死不論。
蕭白能夠想到這點,其他人自然也能夠想到,看著那群人瞬間鋥亮的眼睛,蕭白面色不變,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況且,他們這種大門派,剩下的人數本來就眾多,雖然分散開,但是只要聚在一起,隨時可能出現一邊倒的局面。
這場比試,從來都不公平。
抽籤自然是同門派的在一起抽,至於簽,卻是有落日城的侍從安排好送上來,不經過他們的手。
不多不少,五人一組,恰好七支隊伍。
蕭白握著手中的簽,靜默半響,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對他深深的惡意。
那邊蕭如是歡呼了聲,毫不避諱眾人的目光,撲到了無道的身上,小和尚被她一番動作弄的面紅耳赤。
另一頭石宴唐摸到了自己的簽,傻兮兮的笑了半天,蹭到石硯青邊上。
獨留蕭白一個孤家寡人,他手腕上的墨玉鐲子已經消失,樓啟這幾日外出是常事,今日也不例外。
“蕭師兄。”身後有人喊到。
蕭白轉過頭,只見四個年輕修士捏著手中的簽似是想上來又不敢上來。
蕭白望了他們幾眼,不認識。再望幾眼,好像有點熟悉。
於是他在一片沉默中道發揮了作為師兄的善意道:“同一組?”
四個人狂點頭。
四人見蕭白面色不是很好,以為蕭白是在擔憂接下來的道路,他們雖沒有蕭師姐與石師兄那般厲害,但能被挑選進入落日城又走到這地步的,也是有點本事,再加上看見蕭白不食人間煙火的樣,當即腦子一熱,紛紛道:“蕭師兄,我們會保護你的!”
“對對對!師兄不必擔心!”
蕭白:“……”我有什麼地方讓你們以為我很弱雞?老子一點也不弱啊!
於是蕭白微笑著注視著他們表達自己深刻的謝意,然後微笑著看見四人的神情更加亢奮了,簡直就是分分鐘打雞血的節奏!
蕭白一臉懵逼。
真的好氣哦,但這種時候還是要保持靜靜的微笑(臉)。
蕭白當年在昆侖因為與樓啟之間的愛恨情仇風花雪月而在昆侖名聲大噪,四人雖沒有直接接觸過他,但或多或少都聽過他的事蹟,偶爾還得以一見蕭白那張令人過目不忘的臉。
提起蕭白,昆侖弟子第一個反應:
“就是那個有著天靈根卻修為廢柴花瓶一樣的的美人師兄?”
“就是那個藍顏禍水最終憑藉自己驚人的美貌從瑤池靈女手中將大師兄奪回手中的美人師兄?”
“就是那個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跳殉情而亡藍顏薄命的美人師兄?”
蕭白的事蹟越來越傳奇,十年之中,非但沒有讓他的魅力消減一分,反而時光給他鍍上了一層神秘的光輝,與他名聲同時增長的,還有他的容顏。
四人將蕭白團團圍在中間,護著他前行,不時用眼角餘光撇一撇青年那張如同高山白雪的臉,又暗搓搓的心想,待會兒一定要在美人師兄面前好好掙個面子!
若是蕭白知道他們心中所想,准會豎起中指:
我!操!你!個!蛋!蛋!
但他現在心情很不好,面上維持著完美清俊的笑容,渾身的骨頭卻都要舒展開,恨不得劈裡啪啦作響,眼底有危險的神色一閃而過。
接連幾日被虐狗又感受到這世界對他滿滿的惡意,再加上男人竟然天天跑出去,蕭白已經火力全開,誰惹誰狗帶。
他發誓,今晚一定要讓樓啟睡地板!不!門都不讓他進!!!
四十多個隊伍,從各個方向朝密林中前進,他們沒有明確的方向,只能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全憑實力與運氣。
留在原地的只有在上一次比試中淘汰的□□百人和坐在高臺上所有門派的掌門。
眾人的頭頂有一個巨大的水幕,水幕上面清晰的浮現出密林中一角的情況。
與此同時,蕭白手一翻,將許久未見天日的系統掏出來讓它出來溜達溜達。但顯然系統並不領情,它在空間裡舒舒服服好不快活,為何要出來當苦力找罪受。
金屬小球將整個身子默默的埋在蕭白的掌心,任憑外界如何喧囂我自巋然不動。
“這是什麼?”有人圍了上來。
蕭白笑著將手中的金屬小球拋了拋,道:“是硯青師弟送給我的小玩意兒。”
四人了然,他們知道石硯青機關術厲害,聽說蕭師兄家那只胖球,也是石硯青做出來的機關獸。
蕭白並不擔心他們會看出什麼,哪怕他知道各派掌門隨時都在盯著,他也絲毫不擔心,有了石硯青的名頭作為藉口,事情會好辦很多。
蕭白把玩著金屬小球的身子,在識海中道:“別裝死,我知道你醒著,起來幫我找權杖。”
系統在他手中動動身子,識海中傳來它負隅頑抗的聲音:“不!我就不!我還未成年,你這是非法雇傭童工!更何況本系統竟然還沒有報酬?!人幹事!”
蕭白冷笑:“三百多歲的未成年?”
系統繼續在他識海中嚎:“你有本事把我掏出來你有本事再把我送回去啊!”
蕭白:“我沒本事。”
系統:“……”
蕭白恨鐵不成鋼:“你說說你作為一個系統你還能幹什麼?胖球還能賣蠢,你能幹什麼?”
系統的聲音忽然消失了,就在蕭白以為自己是不是語氣說重了的時候,便聽見那金屬小球的聲音扭扭捏捏了半響,賤兮兮道:“我,我能賣萌……”它怕蕭白搶話,又急急忙忙道:“本系統的資料庫還掃描了上萬本羞羞的小說,我還特地研究了龍陽十八式,我翻了幾遍原著,將裡面重點的雙修功法全部記了下來,你要聽嗎,我念給你聽……”
蕭白:“……閉嘴!”
幾人沒走多遠,便遇到了第一個權杖。
那權杖竟綁在了一隻兔子的身上,說是兔子,不如說是一隻形似兔子的變異妖獸,行動極為迅速,一口鋒利的獠牙。
四人連忙追上去,喊到:“別讓它跑了!”
蕭白不緊不慢的走在最後,望了一眼手中黑眼珠滴溜溜轉的金屬小球,慢悠悠道:“看我發現了什麼。”
系統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見蕭白忽然揚起了手,猛的向前方擲去,金屬小球脫手而出,炮彈一樣的飛了出去。
系統風中流淚:“……不!”爾康手!
相似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它第二次被自家無良的宿主當做炮彈扔了出去。
“跟你的兔子兄弟好好玩玩!”
系統涕淚俱下:不!騙紙!我的兔子兄弟明明被你烤了吃進肚子裡!這不是我的兔子!騙紙!!!
金屬小球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準確狠毒的砸中了獠牙兔子的後腦勺。
妖獸轟然倒地。
要知道那變異的兔子有半人多高……
蕭白彈彈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第一個權杖,到手。
還未追上兔子的四人默默的咽了咽口水,不知為何,身子猛的抖了抖。
☆、第99章 兩隻石硯青
系統抽抽嗒嗒的在前面領路,時不時哀怨的朝後望一眼,對上蕭白冷漠無情的眼睛,嚶的一聲,硬是心中奔騰的淚水憋回去。
趁著士氣大漲,幾人一路高歌(大霧),接二連三的拿到了權杖,跟在蕭白身後的四名弟子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已經變成了麻木的不為所動。
#總覺得權杖來的太容易呢,呵呵,呵呵呵#
#我的美人師兄不是個高貴冷豔的花瓶,而是個兇殘暴力分子,人設錯了啊喂!#
#我覺得我這麼多年受到了欺騙#
幾人一路腦洞大開,從蕭白這幾年到底受到了什麼刺激到他們是不是眼睛瞎了,最終只能帶著詭異的心情望著前方青年微笑著揍扁妖獸的身影。
蕭白將從妖獸身上扒拉下來的權杖扔給後面的師弟,幾人手忙腳亂的接住,那妖獸原本兇悍的厲害,被狠狠的按地上揍了一頓,瞬間變慫貨,堪比幾人大的身軀被蕭白一巴掌拍成了死狗,可憐巴巴的捂住眼睛,一副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的架勢,智商堪憂。
蕭白沒有多“為難”它,畢竟他對妖獸永遠比對人寬容。幾人又走了一段路,直到遇見了第一批不同門派的子弟。
遠遠的看去,只有三人在,看樣子倒不像是急著找權杖的,而是在此地休息了許久。
那三人見蕭白他們迎面走來,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些不知什麼話,待蕭白他們走近了,有一人問道:“可是昆侖的道友?”笑的極為和善。
蕭白看了眼他們的服飾,確定了是白鹿仙宗的,不過因為十年前的事,他對白鹿山的人沒什麼好感,因此只是站在了幾步遠的距離,眸光閃了閃,道:“正是。”
這問話乃是多此一舉,旁人皆知他蕭白是誰,縱使只是耳聞的,那日他出現在海岸,所有人都看見了他的相貌,這群人也當知道才是,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道理蕭白還是懂的。
兩方相互寒暄了一會兒,又聽對面訴苦訴了好一番,那幾人中終於有人進入到了正題:“我們到現在只找到五塊而已,不知道友獲得了多少塊權杖?”
蕭白單純的眨了眨眼睛,似是不好意思道:“許是運氣比較好,我們已經有五十多塊了。”
對面三人:“!”
蕭白身後的幾個師弟:“!!”等等!我們哪兒來的五十多?!師兄你不要亂說話,我們才找到二十幾塊啊!!
那邊白鹿山的幾個迅速用眼神交匯了下,眼裡均是狂熱的喜悅。
“五十多!!”
“他們就五人!”
“還有一個是被稱為花瓶的蕭白!”
“大魚啊!!!”
三人灼灼的目光倏的轉向一臉不諳世事的蕭白及後面沉默的幾人,從林中樹上忽然跳下來數十個白鹿山弟子,看樣子早已在此設計恭候多時。
蕭白微微挑眉,面上出現了一抹溫和至極的笑意,口中柔聲道:“要搶劫,早說啊,浪費我這麼多時間……”
他身後,系統與四名昆侖弟子默默的捂住了眼睛。
而另一邊,密林外的落日城中央,八、九百名弟子吵作一團,恨不得擼起袖子開幹,口水漫天。
事情的起因在於比試開始了幾個時辰後,竟然有門派的弟子搞起了搶劫權杖的勾當,而讓人更不能忍受的是,還有像白鹿仙宗這樣的大門派。
那些小門派首先撂挑子不幹了,他們晉級第二輪的本來就少,那些搶奪權杖的人又一窩一窩聚在一起,一旦遇上,勝算基本全無。
緊接著,他們發現這群人越來越卑鄙無恥,竟守在一處地方,團夥作戰,不僅僅是一門一派,而是接近半數門派的事。
於是,自己門派沒有搶劫的,強烈要求給個交代,又說這是辱了門派的尊嚴,而那些搶劫了的門派弟子,嚷嚷著說這並沒有違反比試規則,兩方吵的不可開交。
各個門派的掌門就坐在高臺之上,見此情形也沒加以阻止,導致情況愈演愈烈。
正中的水幕又起了變化,波紋緩緩震盪開,巨大的畫面清晰的映出了林中的情景。
昆侖的五個弟子,為首的是一個氣質清俊的青年,對面看上去像是白鹿仙宗的,畫面中的人看不見,身處旁觀者的八、九百名弟子卻看的清清楚楚。
那五名昆侖弟子周遭的樹上,有數十人躲在其中,隨時等待著出手的機會。
水幕上傳來了對話的聲音,底下眾多昆侖弟子心道要完,他們柔弱又花瓶的美人師兄,遇到這麼多對手只有被搶的份,說不定還被順便劫個色。
恰逢對面人詢問獲得了多少權杖,只見他們柔弱又美貌的師兄一臉單純害羞道的將自己的身家全都抖了出來。
眾人:……
昆侖弟子捂胸口:哦!師兄!拿什麼拯救你的單純!
他們又一臉血的看見樹上果不其然跳下來數十人,幾乎生無可戀,現在只盼望這群人沒有喪心病狂到劫財又劫色。
昆侖五人,白鹿十三人。昆侖還帶了個廢柴花瓶,白鹿個個都精英,眾人仿佛已經預料到了結局。
蕭白喜歡揍妖獸,卻不代表他也喜歡揍人。再說樓啟不喜他與陌生人肢體接觸(微笑),蕭白想了想,還是速戰速決比較好。
對面的人見他不說話,又喊了一聲:“蕭白道友,識相的話,還是將權杖全部乖乖交出來。”
蕭白笑意更深道:“其實,我們跟前只有二十幾塊權杖而已。”
對面眾人一愣,忽的發現蕭白身後幾人一句話也未言語,只用一種同情的目光望著他們。
蕭白斂眉一笑,那個乖巧精緻的臉上忽然橫生了一股張狂的氣質,煞氣頓生,只見他一字一頓道:“不過,很快就有五十塊了!”
話音剛落,從青年身上噌的冒出一條銀白色的鎖鏈,仔細一看,那鎖鏈卻是由成百上千的再普通不過的紙片人連成,鎖鏈嘩嘩作響,在蕭白身上粘膩的纏繞了一圈,又如同銀蛇閃電一般飛速的朝對手而去!
從頭到尾,蕭白都沒有再動作一分。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情景,溫柔似水的微笑。
昆侖幾人被威壓震懾的說不出話來,他們身處圈外,都有些臉色煞白,可想而知,在威壓內的那十三名白鹿弟子,怕是連丁點靈力都使不出手。
而密林外的眾人震驚的盯著水幕上的畫面,那青年仿佛換了個人一般,即使面貌仍舊那般令人親近,身上的氣質卻隔絕人與千里之外,隔著水幕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斷強大的靈力。
可是他們之前完全沒有發覺。
不是說只是個花瓶?
不是說是個天靈根的廢材?
騙人的吧……
騙人的吧……
他們這樣想,卻望著那灼灼其華的青年挪不開眼。
銀白色的鎖鏈將十三人困在一起,武器盡數繳納,又忽的分解成一張又一張小小的紙片人,大部分跑回了蕭白身上消失不見,一小部分緊緊貼著那十三人的腿,也不知用了什麼陣法,愣是讓那群人動彈不得。
蕭白用指尖挑過紙片人送上來的儲物袋,滿意的笑了笑,扔給身後的師弟,道:“給我當著他們的面,一塊一塊的數。”
眾人:……變態!
還未來的及放狠話,臉側忽的多了一張白色的紙片人,那小人兒呆呆的望了他們半響,哼哧哼哧爬到了臉上,兩隻胳膊以飛快的速度開始扇他們的臉頰。
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
紙片人們盡職盡責的打臉,一時之間,啪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樣的情景毫無保留的通過水幕傳送到了眾人的眼前,他們一臉複雜,紛紛將目光轉向那頭的百名昆侖弟子。
所有昆侖弟子皆抬頭望天,一副我啥都不知道這天好好看的神情……
他們的內心——
師兄我錯了我再也不傳播你的小黃書了!
師兄我錯了我再也跟師弟師妹們說你藍顏禍水了!
與此同時,蕭白這個名字,再一次牢牢的銘刻在了眾人的心中,不是美人蕭白,也不是廢柴蕭白,而是真正的——
蕭白。
這一切,蕭白一無所知。他只是順從著自己內心的暴躁,恰好這群人又撞了上來。
他身後那四名弟子當真一塊一塊的將權杖拿出來數清楚,蕭白看著那群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笑了聲:“呦,剛剛好,五十塊。”
蕭白望來望去好像還差了點什麼,忽的道:“給我把他們掛起來。”
眾人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他跟誰說話,只感覺束縛在身上的紙片人有了動靜,明明那麼丁點大的小人兒,卻哼哧哼哧的拖著他們往樹邊走去。
“不!!”
“等等,你們要幹什麼?!”
“我不要被掛樹上!!”
蕭白笑彎了眼睛,道:“放心,一個時辰後你們就能下來。”他的頸側,一張小小的紙片人乖巧粘人的蹭蹭蕭白的臉。
似是打開了新大門,蕭白一改之前一路走一路揍妖獸的行為,開始了一路走一路掛人的道路。
他不知道,外面有八、九百人盯著水幕,架都忘記吵,麻木的看著他越來越順溜掛人的畫面,忽的菊花一緊,齊齊打了個寒顫。
☆、第100章 三隻石硯青
這邊蕭白還在進行第二輪比試,那頭樓啟已經成功潛入了落日城內部。
整座落日城的人數不過四五千人,相當於一個小鎮的人數,說是一個門派也不為過。這裡的街道上始終空蕩蕩的,唯有主城中心,能看見一個又一個身著白衣守著各處的侍從。
樓啟要找的,是那龍蛋的所在。
他前幾天夜裡打探過周圍的環境,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這裡的人白日裡鬆散沉寂不活躍,夜裡反倒精神抖擻戒備森嚴,仿若某種夜行生物一般。
而這落日城的主人,被人稱為竭陽君,他的名為竭陽,君則是別人對他的尊稱,竭陽君存在了數百年,卻無一人得以窺見真顏。
樓啟早已換了一身與城中侍從一模一樣的白裳,他平日裡喜穿玄色,身形又高大挺拔,玄色襯得他氣勢滔天,而如今一身白色,倒又別有一番冷漠的意味兒。
現如今他的修為已不可同日而語,避開這些侍從的視線,只需幾息之內。他順著心頭的那份悸動,一路往目標而去。
從踏進這座落日城開始,樓啟便感受到了血脈牽連的氣息,這讓他幾乎無法克制心中噴湧的顫慄,所以才會連續幾天夜裡獨自查探情況。
那是龍族的血脈。
他一直以為這世上只餘自己一位龍君,卻沒想到還會有同類的存在。
他孤獨了許久,同類這個詞遙不可及。
縱使是陷阱,他也不得不去。
樓啟垂下淡漠的眸子,呼嘯的風吹不動他的一絲長髮,血親同流的呼喚讓他的內心有些躁動,他面上的神情卻始終沉寂如初。
他站在高高的琉璃屋頂上,俯瞰這座落日餘暉城,直到望見了某一點,身影已經閃到了百米之外。
守衛的侍從並不多,更別提戒備,樓啟輕易的闖進了血脈牽引最為強烈的地方。
那是個祭祀的天壇。
四周皆是純淨無暇的白色,地面是白的,石柱也是白的,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摻雜,這殿中沒有門,大喇喇的敞開,仿佛在邀請著別人的進入。
於是樓啟看見了天壇上那脆弱而渺小的橢圓形龍蛋,蛋殼呈銀白色,上面蜿蜒著繁雜而神秘的龍紋,若是健康的龍族,那紋路當是泛著微微金色的光芒,而這顆龍蛋卻是極為黯淡。
男人身形一頓,血脈的呼喚讓他頭也不回的走過去。
壇下還有一人。
樓啟並未動作,他走至那人跟前,發現此人早已死去多時,全身只剩下了骷髏骨架,華貴的衣物卻完好無損。
他無意中撇了一眼,只見那人的衣領上繡著讓人幾乎不可察覺的三個字,昭示了這人的身份。
落日城主人,竭陽君。
——
比試已經進行了一大半,能找到的權杖幾乎被搜刮殆盡,但他們卻不能停止,於是,沉靜的密林變成了喧囂的戰場,幾乎所有人都加入到了搶奪權杖的行列當中。
在外旁觀的弟子也不再糾結於此問題,他們恨不得自己門派的人能多搶點才好。
蕭白剛剛結束一場戰鬥,他似乎找到了新的樂趣,逢人便搶,搶完便掛,偏偏還裝出一副無辜至極的模樣,不知多少修士被他欺騙了過去,十足的扮豬吃老虎。
那些修士以為碰上了個善茬,卻不知道這是個戰鬥力強悍的小貓。
但是蕭白現在卻遭遇了困境,他帶著師弟們一路好好的碾壓過去,迎面卻對上了黃泉宗。
蕭白還未來得及等他們來搶劫自己,卻發現不止黃泉宗,其他零零散散竟然有好幾個門派摻雜其中。
而這些人,正在朝蕭白五人狂奔而來。
師弟們納悶了:他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炙手可熱,好幾個門派都來搶著劫他們的權杖。
“不,不對勁。”蕭白道。
那群人行動極為迅速,面上表情驚慌失措,不像是來搶劫的,反倒像來逃命的。
很快蕭白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轟轟隆隆的衝撞聲從遠處響起,直逼蕭白幾人所在的地方,大地都在震動顫抖,蕭白只看見遠遠的一個巨大黑影,所過之處樹木皆被連根拔起,身軀大如小山。
那妖獸眼似銅鈴,紅的滴血,四肢強勁,毛髮濃密的覆蓋了整個身軀。妖獸似是已經失去了理智,進入到狂暴狀態,蕭白眉心一皺,身旁唰唰唰又逃過幾個人影。
這群貪生怕死的,蕭白罵了聲娘,也不知這群人做了何事,竟讓這妖獸暴走。
妖獸越來越近了,地面震動的更加厲害,蕭白這才看見,妖獸的額頭上鑲嵌著一塊金色的權杖,正灼灼的閃著光輝,這權杖跟他們手中的都不一樣,蕭白眼睛噌的一亮。
特殊權杖啊,他們出發前便有人說過,若是能取得特殊權杖,一個堪比他們手中的普通權杖百個。
蕭白心動了。
倏的從後方有人沖到了身旁,來者衝勁極大,又猛的止住了腳步,飛塵走沙,他手中沒有任何武器,望著那巨大的妖獸,戰意凜然。
這人正是黃泉宗的閭丘子。
他沉聲道:“強者,當戰!”話音未落,他的身形已經沖了出去,眼中鋒芒直逼妖獸。
蕭白豈能讓他人先登一步,朝師弟們甩下一句:“護好自身,勿要逞能。”人緊追著閭丘子而去。
閭丘子是個武癡,他的雙拳,雙腳,以及他的一身銅牆鐵壁,皆是他攻擊的武器,他力可拔山河,蠻勁極大,一個拳頭揍下來便要人性命。
但那妖獸不容人近身,見人即發狂似的衝撞,一人一妖獸相持著毫無辦法。
蕭白趁亂還抽空望了他一眼,好心道:“需要劍嗎?”他空間裡還有不少長劍重劍來著。
閭丘子一本正經的回道:“強者,不需要武器。”
蕭白:“……”修煉武道的都是跟石宴唐那傢伙差不到哪兒去。
他也不多說,抽出青芒,繚亂的劍光割扯著每一寸的空間,仗著行動靈活的優勢,跳到了妖獸身上。
閭丘子攻擊妖獸下盤,蕭白攻擊妖獸上半身,二人配合的□□無縫。
待妖獸轟然倒地,蕭白與那武癡對望一眼,皆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五指成爪迅速朝妖獸額間襲去。
此時不搶更待何時!
二人你來我往過了十餘招,誰都不退讓一步,水幕外眾人抑是看的驚心動魄,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一個圓圓的金屬小球蹭到了妖獸身邊,黑亮的眼睛眨了眨,費力的將特殊權杖從妖獸腦袋上掰下來。
蕭白一道劍光劈過,震的男人虎口發麻,蕭白不欲傷他,奈何男人難纏至極。
再次舉起青芒重重落下,這一回靈力凝聚指尖,看似輕如毫毛的一擊,卻讓閭丘子連連倒退,臂膀隆起的肌肉緊緊繃成一團,“噗”的一聲輕響,他的手掌心竟被劃出了一條血線。
金屬小球迅速的叼起權杖朝蕭白飛去,在眾人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將權杖放在蕭白手中。
蕭白莞爾一笑,道:“你輸了。”
閭丘子沒有動作,眼裡卻迸發出強烈瘋狂的戰意,他絲毫沒有在乎自己掌心的傷口,揚聲道:“再來!”
蕭白將權杖在手中拋了拋,故意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再戰一場。”
閭丘子一愣,在他眼裡打架高於一切,他想不通為何會有人拒絕自己的挑戰。
而此時,鐘聲敲響,沙漏溢完。
第二輪比試結束。
☆、第101章 四隻石硯青
特殊權杖只有一枚,毫無疑問,蕭白晉級了第三輪,眾人一臉懵逼,連帶著跟在他身後的四位師弟都好似做了一場夢的樣子,
而最終沒有被淘汰的,只有堪堪五十人左右,而這五十人當中,大部分皆是四大仙宗的,小門派只占了個零頭。
第三輪比試將在十日後開啟,這次將是真真正正的單打獨鬥,爭個你死我活。
蕭如是第一個聽到此消息,面露糾結之色,半響蹭到小和尚身邊,苦惱道:“萬一我倆對上了咋辦?”
無道臉一紅,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聲道:“自然是你贏,我輸。”
無道修為不比蕭如是差,甚至天資更為卓越,但若是讓他跟蕭如是打上一場,只怕從來不會還手,他這明擺著是要主動認輸的節奏。若是敏感一點的,聽到他這話肯定當場炸毛再巴拉巴拉說一大堆我不用你讓戰場上見真章云云,但蕭如是不這樣。
她天生臉皮厚的可以築城牆,最喜這樣調戲她家小和尚,見小和尚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心都歡喜的快要飛了,當即越發得寸進尺的要拖他進房。
這邊甜甜蜜蜜,那頭也不遑多讓,石宴唐這人木頭的很,偏偏這時候突然天靈根通了一般,腆著臉附在石硯青耳邊道:“哥,我不會還手的。”
其實他更想喊硯青。
硯青。
這兩個字在他唇邊繚繞許久,最終化為一聲癡戀的歎息。
石硯青哪裡會不懂他的意思,但礙於還有眾人在場,只抓緊了這男人寬大的手掌,輕輕搖了搖。
至於蕭白……
蕭白已經對這個虐狗的世界絕望了。
請考慮一下還有一個地下戀情分子的存在啊喂!
他戳戳系統的腦袋,金屬小球被戳的一個踉蹌,又暈暈乎乎的跟他往居住的地方飛去。
那閭丘子不往自己門派站,偏偏往蕭白所在的地方跑,導致一大波弟子看著他倆的眼神都難以言喻的怪異。尤其黃泉宗的弟子,看著蕭白整一個藍顏禍水的眼神,再轉向他們的閭師兄,痛心疾首無法自拔。
蕭白走了一段路,閭丘子便跟了一段路。
他不說話,他也不說話,眼巴巴的跟著,八尺大漢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蕭白受不住他的目光,眉心跳動道:“你要跟到什麼時候?”
閭丘子毫無已經冒犯了別人的自覺,癱著臉道:“你什麼時候跟我再打一場?”
蕭白已經走到房門口了,停下腳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你等我心情好了再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有底氣,哪怕自個臉上紅潤有光澤半點看不出興致不好的樣子。
他知道,閭丘子這種武癡,除了跟別人打架的時候,平常智商都不線上上。
閭丘子內心急切,卻又不能逼著別人跟自己交流武道,最終只能乾巴巴的憋出一句:“那,那你什麼時候心情能好起來?”
蕭白有心逗他,故作苦大仇深道:“估計沒個一年半載好不了。”
那一瞬間閭丘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人生盡頭。
蕭白被他那生無可戀的表情逗笑了,道:“閭道友何必如此,十日後,只要你不被淘汰,我與你總歸是要光明正大交手的,到時候也不遲。”
閭丘子眼睛唰的一亮,硬朗的臉上出現了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是我唐突了。”
他又躊躇了會兒,瞥見蕭白那似笑非笑的雙眸,清澈的跟一汪水似的,那雙眼睛裡倒映出他的身影,不知怎的,閭丘子的心竟有些激動的要跳出來,明明要道別,卻怎麼也挪不開步子。
他不善言語,平常也只跟武學打交道,自然不明白這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可心中又升起一個念頭。
蕭白下了逐客令:“閭道友,請回吧。”
閭丘子只好與他道別,心中環繞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遺憾,走出幾步路了,忽的又轉回去,看著青年清俊的臉,認真道:“我若是心情不好,跟別人打一場就好了。”話說完轉身離去,那背影竟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兒。
徒留蕭白一人風中淩亂滿臉懵逼。
這言下之意是要他跟人打一場?
蕭白哭笑不得,他果真不能理解武癡的腦回路。
系統又跑回了空間裡,蕭白也不再折騰它,打開房門進去,準備好好休息一會兒,誰知剛踏進房門,便被人拉了過去,門在眼前轟然關上,阻隔了一室醞旎。
蕭白被驚的一跳,感受到了熟悉的男性氣息,這才心定下來。
唇舌迅速被攻城掠地,津液交纏的聲響在寂靜的房內顯得尤為清晰,男人好似不滿意,追逐挑逗著那軟糯的小舌頭,又含進嘴裡激烈的嘬吮。
蕭白被吻的身子發軟雙眸水潤,哪裡還記得自己早晨才信誓旦旦的說過今晚要讓男人睡地板!
大,大不了明日再讓他睡地板也是可以的……
樓啟的動作這般兇猛,也是有道理的。
他想到自己不過剛離開一個白天,這小傢伙便又不知從哪兒被一個冒出來的男人盯上,心裡酸的好像喝了一大缸陳年老醋,怎麼都不是滋味兒。
他看著這小貓沒心沒肺的樣子,手上一用力,將小傢伙抱起往床邊走去,欺身覆上。
蕭白壓根沒有反抗的機會,看著自己的衣物又被撕裂,心疼自己三秒。
你丫的就不能好好脫衣服!
落日城不負落日□□聲,殘陽如血,火燒雲過,很快夜幕便降臨,整座城更為沉寂。
然而小小的一室之內,註定春、色無邊。
蕭白被壓榨了一番,內心還顫抖的厲害,趴在男人身上輕輕喘息著。
那孽根還停留在體內,絲毫沒有退出去的跡象,堅硬如鐵,滾燙如火。
蕭白覺得自己這樣下去遲早要菊花殘,滿地傷,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張了張嘴,剛剛叫的厲害了,現在說話還有些沙啞:“你先出去。”
樓啟的手指撫過懷中青年的長髮,側過身讓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一隻手卻緊緊扣住青年挺翹的臀部與自己親密相連。
他低頭與蕭白交頸蹭了蹭,嗓音磁性:“不想出去,很舒服。”
不知是不是蕭白的錯覺,竟聽出了一絲撒嬌的意味兒。
然而這種錯覺只是一瞬,蕭白臉色爆紅,炸毛了。
舒服你妹!
好吧他確實也在此過程中享受到了,再說這幾日見樓啟四處查探消息,他不是埋怨他不見蹤影,而是擔心他心裡壓抑的厲害。
蕭白有些心軟。
他明白樓啟面上永遠是那副淡漠的樣子,內心卻比任何人都重情,而這份情,全部都給了自己。
他雖不說什麼,蕭白也能感受到他的焦躁不安,他的心裡藏著一頭猛獸,隨時可能失控,龍蛋的存在就好像一個催化劑,時時刻刻提醒著樓啟。
只盼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的呼吸已經平穩,忽的聽見樓啟問道:“剛才那是何人?”
蕭白一時沒反應過來,道:“誰?”
樓啟垂眸望他:“送你回來的那人。”
他對這事耿耿于懷,明明知道青年心裡只有自己,卻還是忍不住貪婪的多點,再多一點兒。
好似惑人至深的□□。
蕭白乖乖道:“不是送我回來,那人就是個武癡,非要跟我打一架,你說他又打不過我,萬一我把他揍狠了,斷胳膊斷腿了可如何是好。”
他微微仰起腦袋,道:“再說了,我今天揍了不少人了,累的慌。”
青年說的無比正經,眼裡一閃而過的得瑟還是出賣了他。明明是那樣大言不慚的話,從他嘴裡說出卻是再讓人信服不過的事情。
毫無疑問,樓啟被取悅了。
他低低的笑出聲,眉眼舒展,笑自己所思甚多,笑他人不自量力。
這樣的蕭白,只有自己一人能看見。
蕭白被他那一笑笑晃了神,那聲音就在他的耳邊,男人俊美的臉就在眼前,簡直蘇炸天!
蕭白內心唾棄你個顏狗,然而又嗷嗷的想老子男人就是帥,不撲倒吃掉簡直不是人!
然而他忽然想到自己現在正在吃……努力忽略掉下面那粗大的東西。
蕭白雖易炸毛,卻從來不吝嗇表現自己的歡喜,他湊過去吻吻男人笑著的眉眼,兩條赤、裸白皙的腿夾著男人勁瘦的腰。
☆、第102章 五隻石硯青
兩個人已經到了負距離,卻絲毫不覺得粘乎,恨不能再近些,再近些才好。
樓啟摸摸他泛著紅暈的側臉,額頭相抵,道:“願不願意聽我說這些時日的發現?”
蕭白窩在他懷裡,乖巧的“嗯”了一聲,他極少有這般將爪子全部收起來的時候。
樓啟將自己打探的消息說與他聽,聲音不急不緩,偶爾還停下來回答蕭白的話,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梳理著蕭白的長髮,極盡溫情。
“我本想將它帶走,卻無意中觸碰了禁制,時間緊迫,我只能先行離開。”
“阿白,我很確定,那就是龍族的血脈。”
蕭白心中亦是歡喜,他又擔心樓啟會控制不住孤身前去盜取,這落日城漂浮在大海上,又有四大仙宗的掌門鎮守,樓啟若是被發現了也是插翅難逃。
他像只貓一樣蹭蹭樓啟的鼻尖,認真道:“這場大比,我一定會贏的。”
“將它拿回來。”
樓啟望著他,良久才有些沙啞道:“好。”
他信他。
樓啟的雙眸變得極致的黑,黑如濃墨,黑如永夜,他開始說起那段從未被他提起過的往事。
那些日子裡,他作為一條龍而存在,而不是人。
“我與其他龍族不同,”樓啟道:“龍族皆以蛋生,我還未出生時,便可感知外界的情況,有了記憶,旁人記得的,我記得清清楚楚,旁人不記得的,我也記得。”
“那時仙霖幻境還未有山精,靈氣比現在還要充裕,因著龍族盤踞仙霖,所以生人難以進入。”
“我雖未破殼,卻可從父母親輩口中聽取外界的消息,他們不知我神智堪比族中大人,一些隱秘都不避諱著我。況且龍族難於生育,同我一輩的新生兒不過五指之數,也因此,在大戰到來之際,我被第一個送了出去。”
樓啟垂下的睫毛輕顫,落下一片陰影,他面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漠不可侵犯的,雙目堅毅而沉默,卻無端讓人覺得有一絲脆弱。
蕭白忍不住抓緊了他的手。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說什麼都是徒勞。
他以前從未有過如此深刻的感受,當一個人疼的時候,你會比他更疼。
蕭白抬起手緊緊擁住男人的脖頸,在男人唇上反復親了又親,舔了又舔,輕聲道:“我不想聽了,不說了好不好……”
這些事,他都知道,卻不能將緣由跟他說起。
他不願揭開樓啟的傷疤,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從今往後,這個男人的傷疤由他來癒合。
樓啟眸中浮現暖色,道:“無礙,我已經快要忘記當時是何種感受。”
“後來之事太過漫長,不必多說。”他低下頭蹭了蹭懷中青年的鼻尖,道:“我睡的太久,從上古戰役至今,中間隔著千萬年的時光,我一直身處黑暗之中。”
他身處黑暗,從未窺見光明。
“直到百年前偶然得了一線生機,這才重返人間。”
他蓄積了千萬年的力量,只為重返人間。
他的信念從未動搖過。
“再後來,就遇見了你。”樓啟道。
這讓他覺得,或許他在這個世界,除了復仇,還有存在的意義。
蕭白眼眶有些發熱,他牽起嘴角,故作玩笑道:“我才活了三百多年,你都不知幾個千萬歲,比鶴叔蟒叔還要老,怎麼看都是你占了便宜。”
樓啟笑了聲,低沉磁性的嗓音引的胸腔都在震鳴。他翻身將蕭白壓在身下,指尖懲罰似的蹭著那微微有些紅腫的唇,低聲道:“嫌棄我老?”
蕭白鎮定道:“嫌棄。”他吻吻男人的眼瞼,道:“所以你要看緊我,不能讓我跑了。”
他又往下縮了縮身子,唇舌舔在男人的喉結,蕭白似乎聽見了男人一瞬間粗重的喘息,臀瓣忽的被狠狠捏了下,男人道:“別亂動。”
蕭白滿意的抬起頭,一臉得瑟。
樓啟將他往懷裡揉了揉,只覺得這磨人的小傢伙讓自己心肝都疼,呼吸有些粗重道:“你要是跑了,我就將你拿鎖鏈綁起來,”他的大掌將蕭白的雙手按在床頭,指尖警示性的劃過,道:“就像這樣,日日夜夜將你幹死在床上。”
蕭白心猛的一顫,身體被壓制住絲毫不能動彈,對上男人黝黑深邃的雙眸,裡面有什麼在瘋狂的席捲肆虐。
他不自覺用殷紅的舌尖舔了舔唇,這個動作讓他那張清俊的臉變得邪氣起來,誘惑意味十足。
蕭白輕笑了聲,湊近男人耳邊道:“好。”
他繼續一字一頓道:“來幹我。”
這句話不亞于在一汪平靜的湖水中投入巨石,激起的浪花瞬間淹沒了男人的理智,樓啟甚至沒有控制住心中轟如擂鼓的顫動,墨色的龍角冒出,雙眸也變成了瘋狂火熱的金色。
下麵那孽根猛的漲大,撐到極致,蕭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要讓男人化為原形還得了,好在樓啟還余一絲清明,停住了變化。
屋內四處都下有隔絕的陣法,外人聽不見看不見,蕭白嘗到了代價,欲、仙、欲、死,偏偏他還心甘情願。
“當年母親將我送離仙霖,我一直以為那場大戰中活下來的只有我一人,現在看來,如果我能活下來,那麼與我同輩的那一批新生兒,也許還活在這世界上的某個地方。”
“待所有的事解決完後,我們便去尋找你的族人,天南海北,我都陪你一起去。”
男人答道:“好。”
我一直身處黑暗,從未窺見光明。
直到遇見了你。
蕭白。
這個世界,或許還有存在的意義。
空間裡的金屬小球在那群像雲朵一樣漂浮的山精們身上蹦蹦跳跳個不停,它的彈性越來越好,跳的越來越高。
它忽然停了下來。
系統眯起眼睛查探自己的內部零件狀況,不知怎的,它忽然升起一股悵然的情緒。
它還不明白這叫悵然。
這個世界當真還有其他的龍存在?
系統不知道,但它的資料裡似乎多了一些東西,暫且稱此為模糊的記憶。
別人的記憶。
這讓它清楚的堅定一個信念——
無論如何,也要護住蕭白。
它生而為此存在。
第二日,蕭白是在震天的敲門聲中驚醒的。
他昨夜被折騰的太晚,最後悶頭睡過去,實在是累的不行,這元嬰期的身體也架不住男人百般玩弄。
蕭白翻了個身,在男人懷裡蹭了蹭,外面的敲門聲停止了一會兒,忽的好似從各處都有人在敲門,不時還有人走動的聲響。蕭白不堪其擾,眉心一抽一抽的跳動,終於睜開眼睛。
“再睡一會兒。”樓啟見他困的厲害,伸手要掐個法訣,蕭白連忙攔住他:“別。”
“興許有什麼要緊事。”蕭白揉揉眉心,艱難的從床上爬起,扒拉了半□□服,這才想起來昨日裡衣服已經被撕成了碎片……
縱、欲一夜的後果就是他不僅腎虛,還腿軟。
一隻大掌順著腰窩往上撫去,溫柔的靈力緩緩輸入,蕭白身子一顫,舒服的喂歎出聲,心想讓自己死在這床上好了。
然而該起的還是得起。待二人整理好,外面的人已經敲了有一會兒。樓啟化為墨玉鐲子纏在蕭白的手腕上,蕭白確認身上沒有什麼痕跡之後,打開了門。
外面的人是石硯青和石宴唐。
蕭如是從不遠處的房間走出,無道跟在她身後,她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道:“怎麼這麼大聲響?”
蕭白望向石硯青。
石硯青面上一片嚴肅之色,凝重道:“出事了。”
——
蕭白的腦子瞬間清醒,他望了一眼屋外,道:“進來說話。”
屋外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批白衣侍從,靜靜守在各處,好像從來都是在那兒似的。
幾人進了屋,蕭白將門鎖上,又下了幾道禁制,這才道:“怎麼回事?”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昨日樓啟的動作已經被有些人發覺,並連夜採取了措施。
石硯青低聲道:“我今日早晨聽見有人在傳,龍蛋被盜了。”
“盜了?!”蕭如是驚呼。
蕭白心裡“咯噔”一聲,反射性的否決:“不可能!”
他見幾人略微驚訝的看著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肯定。
蕭白也不解釋,心裡堵的慌,只對石硯青道:“消息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石硯青並不多問,搖搖頭道:“不知,像是突然傳入我們耳中似的,消息的真實性還有待證實,但現在這消息已經越傳越廣。”
“我與宴唐聽到消息後就去查探過,街上多了大批白衣人,全城戒嚴,我們居住的地方也是,現在城中到處皆是他們的耳目。”
蕭白道:“可有傳言起誰盜走的?”
石硯青皺了皺眉:“這倒是未曾聽說,關於盜竊人的消息一點也未傳出來。”
蕭白舒了一口氣,極大的可能是他們也不知道昨天闖入的人是誰,再者樓啟並未讓人看見他的身影,蕭白對他有信心。
他想了想,道:“你們先回去,此事是真是假還不知道。硯青,若是有其他的消息,你便來通知我。”
石硯青點點頭。
蕭如是連忙道:“我與小和尚也去打探消息。”
蕭白望了她一眼,道:“不用刻意。”
幾人商量好,便面色如常的成對相攜離去。
待他們一走,墨玉色的小龍立即化為人形,高大的男人臉上一片寒霜。
蕭白心中思緒繁雜,道:“照理說他們更應該封鎖消息才是,而不是任由傳言越流越離譜。”
樓啟拉住他的手,道:“這次是我急躁了。”
蕭白搖搖頭,道:“不能這麼說,若我處在你那個位置,只怕會搞的更糟糕。”
樓啟沒有說話,似是過了良久,才喚了他的名字:“阿白。”
“我有一種預感,這事絕不會就這樣停止。”
“他們的目的也不會如此簡單。”
他將青年擁入懷中,蕭白感覺到他將下巴輕輕擱在了自己的頭頂。
男人眸光深邃,道:“也許他們打從一開始,”
“就沒有打算輕易將龍蛋拱手相讓。”
蕭白鼻尖嗅到的都是樓啟的氣息,他看不見男人的神情,直覺告訴他,樓啟並不想讓自己看見他現在的樣子。
蕭白輕聲道:“再等等。”
他認真道:“無論怎樣,我都與你一起。”
他們現在就好像身處迷霧之中,一方在暗,他們在明,而蕭白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現如今只能按兵不動。
但是龍蛋,是無論如何也要拿到手的。
蕭白再次做了一個夢。
這夢他十年前做過幾次,而在離開樓啟的十年間,卻從未觸碰過。
蕭白覺得自己昏昏欲睡。
忽的一個激靈,他猛的清醒。
四周一片黑暗,似乎是身上被蓋了一層軟和的錦被,蕭白發現自己又變回了毛絨絨一團的樣子,正趴在一個的胸膛上。
胸膛如火一般的滾燙。
蕭白想鑽出去,他還有些暈暈乎乎,身子發軟,四條小短腿顫巍巍的站起來,胡亂的在被子裡亂拱。
噫,拱不出去……
老子繼續。
爪子扒拉著,唰的一下,男人衣服被扯開了,蕭白皺了皺米分嫩的鼻子,拱的沒力氣了,只能趴在這人身上,兩隻後腿無力的蹬著,跟死魚一樣。
哦不,是死貓。
“啪唧”一聲,他的小腦袋好像砸到了什麼地方。鼓鼓的,硬硬的。
他聽見男人“嘶”了一聲,而後被子被掀開,蕭白滾了半圈,一屁股墩坐在了那硬物上。
蕭白有些發懵。
他不自在的扭了扭毛絨絨的小屁股,一抬頭看見男人的臉,熟悉又陌生。
男人的臉有些黑。
蕭白低頭,看見自己正坐在男人不可言說的地方,而那地方還起了反應。
他咽了咽口水,抬起小爪子,無辜的睜大貓瞳打了個招呼:“喵~”
樓啟~
然後一爪子按在了男人那雄偉滾燙不可言說的地方。
手感頗好。
樓啟的額頭青筋暴露,拎起那不知死活的小傢伙,竟有些咬牙切齒道:“等你好了,等你好了……”
翻來覆去也就這句話,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蕭白心一抖,忽的又想到自己現在是只貓,又心大的扮無辜起來。
他沒有想過,男人對他現在這副毛絨絨圓滾滾的小身子都能起反應,是何等的變態禽獸。
樓啟將他置於枕頭邊,上半身幾近赤、裸,他身上還綁著那玄鐵鎖鏈,嘩啦嘩啦作響。
“在這等我,不准亂跑。”樓啟道,他望著小貓懵懵懂懂的眼睛,嘴唇動了動,又道:“不准再睡過去,你這次睡的太久了。”
他似乎是要去沐浴(解決生理問題),蕭白心道自己睡的才不久,明明昨夜很晚才睡下,今早又被人驚醒。
奇怪……他明明不應該是在這裡。
蕭白在被窩裡滾了一圈,他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場夢,他知道自己剛剛不應該對男人做出那樣蠢的撩撥動作,可還是下意識的做了。
蕭白抬起腳,望了一眼男人沐浴的地方,又望了眼半掩的門,果斷決定跳下床。
可他估計錯了自己的重量,幾乎是滾下地,懵逼的一順溜滾到了門口,顫抖著抬起小爪子爬了出去。
老子真特麼的不容易。
而當男人沐浴完出來時,看見床上哪裡還有毛團的身影,只有枕頭便一小塊下陷的地方昭示著他剛離開不久。
磅礴的煞氣一瞬間洶湧而出,男人的臉冰如寒魄,高大的身影如山般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他眸中紅光閃動,那床竟硬生生的碎裂開。
正在縱情奔跑中的蕭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這是作死你知道不!
蕭白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可他又下意識認為自己應該這樣做。
他苦逼的想:為毛每次做夢不是要出逃就是正在出逃中啊啊啊啊啊啊臥槽尼瑪!
☆、第103章 六隻石硯青
蕭白覺得這身子虛弱的很,明明才跑了沒多久,速度卻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只能緩步在林中行走。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遠山巍峨中的琉璃頂,心想現在若是再跑回去,絕對會被關起來的吧?
陽光照的溫暖至極,蕭白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他晃了晃身子,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貓貓!”突的一個巴掌打過來,蕭白被打的一踉蹌,睡意瞬間消失,懵逼了幾秒才回過神來。
小山精飄著身子將他放在自己的頭頂,興奮的轉圈圈,嚎了一嗓子:“兄弟們!出來接客拉!”
蕭白:“……”它們從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林中窸窸窣窣的響,有什麼東西大批大批的趕了過來,蕭白幾乎可以聽見它們在林中穿梭的風動,不多時,蕭白便看清了那群東西。
他面無表情的舔了舔爪子,看著身旁層層包圍的蘑菇頭們,心好累。
毛團身子太小,山精們蹲著身子,一層接著一層,七嘴八舌熱情如火的盯著那毛絨絨的一團。
一隻蘑菇頭動手戳了戳,蕭白一尾巴抽過去,蘑菇頭連忙縮回手,又沒忍住盯著那尾巴。
純白色的貓尾搖來搖去,山精的頭也跟著搖來搖去。
“貓貓,你去哪兒了?我們好久沒見著你了。”
“就是就是,你都不來跟我們玩兒。”
“我給你留著果子,你也不來吃。”
“我們可想可想你了~”
……
山精們嘰嘰喳喳說著,蕭白想回幾句都插不上嘴,乾脆等它們說完,結果一群山精說著說著就開始撕逼大戰。
“貓貓來我頭上。”
“我的頭可圓了,貓貓趴著會很舒服。”
“胡說!我才是整座林中頭最圓的山精!”
“我的頭又大又圓,還很光滑,一看你們就歪瓜裂棗的,吃藕!”
“我的頭能摘下來當球踢!”
“我的頭可以變成煙!”
“我的頭……”
蕭白眼角抽搐,雖然作為一隻貓做出這種表情有點困難,但他實在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內心的操蛋心情。
山精們執著於將他頂在自己的頭頂上慢慢飄,對此蕭白無話可說。
最開始的那只小蘑菇頭後悔了,它要是沒喊同伴,現在貓貓就是它的,誰都搶不到。
它歷經艱難終於擠進了最裡層,看著貓貓小小一團的樣子心都化了,它們雖然也長的白,可是它們沒有毛!
它撇了幾眼吵的正厲害的兄弟姐妹們,小心翼翼的拿手勾了勾,一把抱住那毛團舉過頭頂,蹭蹭蹭風一樣的衝開包圍圈狂奔而去!
懵逼的眾山精們:“……”
懵逼的蕭白:“……”
風刮在他臉上,蕭白打了個噴嚏。後面一大群純白色的蘑菇頭追上來,鬼哭狼嚎,蕭白幾乎覺得自己要羽化成仙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那群瘋魔的蘑菇頭們,蕭白趁亂呼吸了口新鮮空氣,他抖了抖身上的毛,從草叢裡鑽了出去。
這地方實在是大,蕭白轉了幾圈,反倒把自己轉暈了。他的頭頂是遮天蔽日的樹木,腳下的雜草長的比他還高,蕭白壓根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如同無頭蒼蠅一般走了一會兒,前方的路漸漸寬廣,草木消失,四周皆變成了陡峭的懸崖與碎石。
這一個地方還能有兩種景象?
蕭白踩著碎石走,忽的瞥見那頭有一個黝黑的山洞,山洞口竟有好些個兇神惡煞的守衛。
那些守衛看見他了,純白色的毛團在一堆灰黑色的碎石中間顯眼至極。
蕭白反射性的伸出爪子想要逃跑。
那些守衛卻面露驚慌之色,齊齊走至他的跟前跪下,為首的人小心翼翼道:“大人可是跟龍君一起來的?”
蕭白自然不會回他,歪頭“喵”了一聲。
守衛們見他身旁沒人,那一瞬間,蕭白幾乎覺得這群大漢要哭了。
數人一貓面面相覷,為首的那人急忙對手下說了一句:“快去稟報龍君!”
“是!”
蕭白眯著眼睛看那人慌慌張張的背影,心道自己有這麼可怕嗎。再看這群跪著的守衛,每個人臉上都一副苦逼的樣子,看著自己如臨大敵,仿佛隨時擔心自己會跑走。
蕭白試探性的抬了抬爪子,眾人虎軀一震,身子繃的緊緊的,可又不敢起身,更不敢阻止他的舉動。
蕭白有些得瑟,心道自己威懾力還挺大的,變成了貓照樣虎威震震。
他不知道的是,那群苦逼的大漢心中都要淚流成河了。
這小祖宗為什麼會在這兒?!
聽說上一回有侍從看守不力,大人跑了出去,硬生生的被龍君扔進了煉獄。
上上一回有人被削成了人棍。
那次不是找到大人了?
因為那蠢貨為了防止大人再逃跑,結果將大人抱在了懷裡。
守衛們齊齊要哭了。
祖宗啊!我叫你祖宗!您可千萬憋再跑了,乖乖在這裡等到龍君來啊!!!
蕭白每抬一次腳,眾人的心就被吊高一分,每個人都緊張的大汗淋漓,生怕這祖宗一個不高興就轉身就跑了。
不稟報龍君是罪,稟報了龍君,萬一人來了沒看見貓,也是罪。
蕭白玩了一會兒,覺得無趣,這群人實在是不經嚇,他轉頭,又瞥見那黑黢黢的洞口。
他有些恍惚,不自覺的抬起爪子朝山洞的方向走去,那裡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
蕭白想,他一定要去看看。
這周圍有這麼一大批守衛,裡面也不知關著何物。
蕭白現在的思緒就好像被這身體轄制住,怎麼樣也無法衝破牢籠,這讓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想法舉動就像個真的貪玩的貓一樣,不會言語,未生靈智。
可他明明只是在做夢。
蕭白一個勁往山洞走,身後的守衛們看到他走的方向,顫抖的幾乎要暈過去。
那地方……
“快去阻止大人!”
為首的人低吼道,守衛們連忙起身要過來阻止他的步伐。奈何他們不敢動作太大,又怕傷到小祖宗,顧忌太多,蕭白又突然爆發,身子靈巧的不像話,幾個縱身就到了山洞口,還示威似的朝後面的守衛齜了齜牙,警告他們不准跟過來。
山洞裡比他想像的還要大還要明亮。
靈火的光輝長久不滅的照明,蕭白鼻子靈敏,嗅到一股腐朽的氣息。
這地方倒更像是個地牢。
他動了動耳朵,若有似無的哀號尖叫圍繞耳畔,蕭白繼續往裡走,看見了第一個人。
或許不能稱之為人。
她的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雙目只剩下眼眶,血肉蠕動,她的四肢被釘在牆上,臉上表情瘋魔,忽的轉頭望向了蕭白。
蕭白驚的倒退一步。
“樓啟!樓啟!!!”
她又哭又笑的喊著,聲音如同厲鬼。
“我知道是你!哈哈哈哈哈……”
蕭白覺得她的聲音有點熟悉,望了半響,忽然想起來她是誰了。
蘇錦繡。
蕭白並不同情她,比之樓啟在無盡深淵裡所受的痛苦,她現在不過是九牛一毛。
他繼續抬起四隻小短腿朝裡走,身後瘋瘋癲癲的女人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樓啟!我詛咒你不得好死!!生生世世!永失所愛!!!”
蕭白心猛的鈍痛,密密麻麻的恐懼壓的他無法呼吸,他的雙眸迷茫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前方是鬼影憧憧,而他卻沒有退路。
蕭白看見了許多人,這些人或許大奸大惡,或許自詡正派,他們都被關押在牢籠中,麻木不仁,如同行屍走肉。
蕭白的心中甚至沒有起任何波瀾,他忽然覺得自己也很無情。
很快,他走到了底,蕭白看見了最後一人。
那人面色蒼白,身上披著雪白的毛裘,病弱體虛,所在的地方倒是很乾淨,身上也無捆綁之物,他的周圍還有堆的一摞一摞的書籍,比之剛才那些人,待遇好的太多。
蕭白默念了遍他的名字,溫君柏。
男人見到幽暗的地牢中竟出現了一隻毛絨絨的團子,眼裡驚訝之色閃過,他放下手中的書,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帶著一絲懷念道:“好久不見,小貓兒。”
很奇怪,溫君柏竟然會對他有所懷念?
蕭白的疑問太多,他正要回應,身子卻突然騰空而起,熟悉霸道的男性氣息包裹了全身,蕭白卻無端的感受到了一絲令人顫慄的危險。
蕭白心跳快速的都要蹦出來,他的視線被遮擋住,只能看見男人胸前衣服上繁複精緻的花紋。
他聽見溫君柏笑道:“你來早了。”
樓啟雙眸如冰,蕭白感覺他抱住自己的雙臂又緊了些。
溫君柏又道:“我許久未曾見到他了,可否讓我跟他說說話。”
樓啟靜默不言,溫君柏不動如山,二人無聲的對峙,氣氛有些奇怪。
良久,樓啟低下頭望著懷中的毛團,示意讓它自己決定。
蕭白抖了抖,這要選錯了回去絕逼是要被關小黑屋的節奏啊,蕭白果斷決定投入樓啟的懷抱,他扒拉著男人胸前的衣服,將頭埋進去,親昵的蹭了蹭。
男人身子一僵,隨後漸漸又溫暖起來,他揉了揉蕭白的腦袋,道:“他不想跟你說話。”語氣不復剛才的冰冷,可見蕭白的動作取悅了他。
溫君柏也不在意,臉上依舊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只在看見男人抱著貓漸行漸遠後,面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偌大的地牢中,他的身軀挺直的如同頑石上的青柏,而後狠狠捏碎了手邊的書籍。
他不明白這種情緒是為何故,他一向不在乎任何東西。
他不認為自己會對這只小貓產生逗弄以外的感情。
他只知道,自己此生唯一後悔的一件事情,便是告訴了小貓龍血木的存在,親手將這脆弱而頑強的小貓……
拱手相讓。
——
蕭白乖乖縮在男人的懷裡,一直走回了房中,男人都未曾再說一句話。這樣低氣壓的樓啟有點可怕,蕭白心裡也開始手足無措起來。
他被重新放在了床上。柔軟的錦被陷下去一塊,蕭白覺得自己好像又胖了。
樓啟定定的看著他,沉默的臉上不見喜怒,他的嘴唇動了動,道:“嚇到了?”
蕭白一時沒反應過來,腦子轉了個彎兒才意識到樓啟說的可能是剛才在地牢中看到的那場面將他嚇到了,畢竟裡面還關著個瘋女人。
他這邊還未思考完,那邊樓啟似是想抬起手觸碰蕭白的身子,指尖伸到一半又退了回去。
蕭白聽見他低沉著聲音道:“不准怕我。”
頓了頓,男人仿佛不知要讓誰心安似的,又一字一頓的道:“不准怕我。”
蕭白看著他驟然變得血紅的眼睛,心裡就好像被揪緊了一樣難受。
這在樓啟的眼裡,毛團就好像被嚇愣了一樣,他握緊了手,倏然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蕭白:“……!!”
臥槽你要摸就摸我啊!摸到一半縮回去算怎麼回事?!
老子就在這兒你還想去哪兒!
蕭白急忙起身伸爪子想勾住他的衣擺,卻掏了個空。眼看著男人就要踏出門了,那背影別提多寂寞淒涼,蕭白急紅了眼,一屁股墩坐床上,不管不顧的鬼哭狼嚎撒潑打滾起來。
“喵喵喵喵喵!!”老子沒怕你,你他媽在腦補些什麼鬼東西?!
“喵喵喵!”快給老子回來!
“喵嗷……”你再不回來我就哭了啊,真哭了啊!
蕭白深呼吸一口氣,更加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聲響起,聽者傷心聞者落淚,他從床這頭滾到床那頭,四隻小短腿蹬著,將撒潑打滾演繹到了極致。
“喵嗷嗷嗷嗷嗷!!!”你他媽的要去哪兒獨自舔舐傷口,老子給你舔!回來!!
那已經跨過門口的人果然又心急如焚的轉了回來。
樓啟以為蕭白出了什麼問題,身形一閃就到了床邊,面上焦急不必多說,待看見那床上打滾的毛團,正扯著嗓子幹嚎,嚎破音了還懂得用爪子拍拍圓滾滾的肚子,然後繼續嚎。
樓啟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蕭白眼角瞥見床邊高大的身影,驀的住了嘴,眨了眨貓瞳,朝男人伸出兩隻小爪子,軟綿綿的叫了聲:“喵~”抱我。
樣子別提多乖巧軟萌。
經過這一番折騰,樓啟眸中紅光已經褪去,他認命的抱起那毛絨絨的一團,嘴角卻控制不住的翹起。
蕭白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臉,忽然湊上去粘膩的舔了舔。
樓啟眼裡閃過笑意,卻又有一股滾燙的心緒從心中蒸騰而起,讓他心中又酸又澀,他親親蕭白,低笑問道:“不怕我?”
蕭白心裡翻了個白眼,老子蹭你蹭的毛都快禿了你還問個啥,他心裡這樣想,卻又親昵的蹭了蹭男人的下巴。
“喵嗷……”不怕。
樓啟抱著他,感受到這一團小小的溫度,卻讓他的整顆心都活了過來,他又親親毛團米分嫩的鼻尖,垂眸道:“以後可不准亂跑了。”
蕭白應了一聲。
“我知你想出去,待你身子大好,我便許諾,帶你去外面轉轉。”
外面的陽光更溫暖了,蕭白抬眼望去,天色正好,風輕日朗。
“但在此之前,你得答應我,一日只能睡四個時辰。”男人頓了頓,繼續道:“你這些日睡的太久,我總怕……”
總怕……
剩下的話蕭白沒有聽到,他的小腦袋點了又點,眸子沉重的幾乎要粘在一起,完全睜不開,眼前的一切都化成了虛影,日光悄然退去,黑暗驟然來臨。
男人見懷裡的毛團沒有反應了,低頭仔細望他,卻是已經睡了過去,他指尖顫了顫,將毛團牢牢擁入懷中,眸中的悲慟龐大的幾乎要漫出來。
蕭白想,那剩下的話一定是這樣的。
我總怕……你睡過去就再也不會睜眼醒來看著我了。
這一覺蕭白睡了個天昏地暗,醒來時頭一抽一抽的痛,就好像宿醉了一般,他茫然的望瞭望四周,一時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直到看見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這才確定,他回來了。
他一動,樓啟也醒了。
攬著他腰的大手揉了揉,樓啟道:“不睡了?”
蕭白張開口,發現聲音有些沙啞:“我睡了多久?”
樓啟道:“不過兩三個時辰。”
蕭白驚訝:“才兩三個時辰?”他捏捏眉心,有些疲累道:“我還以為自己已經睡一整天了。”
樓啟低頭吻吻他的額頭,指尖緩緩將靈力輸入他的身體,蕭白蹙起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他鑽進樓啟懷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為何如此疲累?”樓啟低聲道,蕭白稍微有點不對勁他都能察覺得到。
蕭白的心漸漸定下來,埋在男人胸口深呼吸了下,這才道:“我做了個夢。”
“嗯?”樓啟的聲音不似往常的淡漠,許是只有兩人的原因,還帶了一絲暖意。他引誘著道:“什麼樣的夢?”
蕭白笑了笑:“夢見只有我們兩個人,走過了很多地方。一直走一直走,我就累了。”他避開了夢中的情景。
樓啟不知想到了什麼,笑意更深:“只有我們兩個人?”
蕭白:……喂你重點錯了啊!
他看著樓啟,鬼使神差的應道:“嗯,只有我們兩個。”
蕭白忽然想起夢中蘇錦繡淒厲的喊的那些話,原著中並沒有提到她的下場,因此蕭白不知道,她竟是這樣一個結局。
不得好死,是嗎?
蕭白眸中泛起了冷光,他將頭埋在樓啟的脖頸,十指交纏。
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們是如何攜手走到最後的!
蕭白沒有洩露一絲情緒,樓啟只覺得今晚的蕭白粘人的很,不過他倒是樂意受之,動作越發溫柔。
二人粘粘糊糊了好一陣子,直到黎明破曉,不負這一室春、光。
而後幾日,有落日城的人發佈消息,第三次比試無限期延遲。與此同時發佈下來的,還有龍蛋被盜的消息,全程戒備更加森嚴,所有人不准離開落日城一步。
蕭白聽到這消息還驚愕了好一會兒,樓啟並沒能夠拿走龍蛋,如果這事是假的話,那落日城就是擺明瞭不想將龍蛋交出來。可是他們將事情鬧的如此之大,也不怕被拆穿?
不說這裡的上千名弟子,第一個不答應的恐怕就是各門派的掌門與長老。
然而出乎蕭白意料的是,他又等了幾天,除了一些小門小派,為首的四大仙宗的掌門並沒有任何動靜,好似壓根置身於事外一般,甚至任由流言傳的越來越離譜。
他在外查探了一番,落日城現在就是一座孤島,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更讓他煩心的是,比試推遲的消息一出來,那武癡閭丘子又纏上來了。
蕭白不勝其煩,躲都躲不開,大清早一開門,就看見這漢子大刀闊斧的坐在房門口,見門一開就兩眼放光的湊上來。
蕭白幾乎都要被他的毅力感動了,然而他正被眾多謎團環繞著,一絲比試的心思也沒有,註定要讓閭丘子失望。
“你不如分點精神放在龍蛋上。”蕭白苦口婆心。
閭丘子乾巴巴道:“我本來就不是為了龍蛋來的。”
蕭白無言以對,只好開始忽悠:“你打敗了我不算什麼,我的劍甚至未有自己的道。”況且你壓根就打不贏我。
他看向遠處,火紅的夕陽燃燒著天際,映照的整個落日城也是一副火熱的模樣。
他們居住的院子裡不知不覺又多了一些白衣侍從,盡忠職守的監視一切情況。
蕭白繼續道:“我認識一人,他的劍生靈,進可吞噬天地,退可容納日月。他少年時成道,從未動搖過。”蕭白搖了搖頭:“而我,至今未找到自己的道。”
他說起胡話來自己都騙。
閭丘子果然被震驚了,他不敢置信修仙界還有這般強大的人物,注意力立馬被轉移,急忙道:“此人是誰?現在何處?”
蕭白微微一笑,安撫道:“別急。”
“我的劍抑是他教的,只可惜他現在不在此處。”
閭丘子眼裡露出失望之色,又想去抓蕭白的衣袖,被蕭白躲過,他也不在意,一心只道:“你總改告訴我此人是誰?”
蕭白正想著胡亂說個名字來搪塞他,手腕忽的被輕咬了下,話說出來硬生生的轉口:“此人的名號你也聽過,是……我的大師兄樓啟。”
親!我瞎掰的人你也吃醋!您老到底有多閑!
手腕上的小龍舒心了,乖乖的當個墨玉鐲子。
事已至此蕭白只能繼續忽悠:“你若打敗他,才算是真正的強者。”
望著閭丘子眼裡蹭蹭冒出的狂熱火光,蕭白默了,他用左手蹭蹭那玉鐲,努力將心裡的話傳給樓啟。
看到沒?這就是纏著你媳婦兒的那個那個武癡!等他來找你比武,一定不要留情!一!定!不!要!留!情!
☆、第104章 七隻石硯青
因為龍蛋被盜的消息,現在全落日城的人都想要找出偷盜者,他們為了此物而來,這事如果不給個交代他們勢必不會甘休。
石家兄弟與蕭如是等人也在查探情況,可惜沒有什麼實用性的消息。
這時距離第二場比試結束那天,已經過了七日。
蕭白出去轉了幾次,見天色已晚便回了房中,最近他們居住的地方皆是落日城的人,蕭白不得不加倍小心。
他關好房門,不忘下了一層又一層遮罩靈識的禁制,至於隔牆有耳他倒是不擔心,有樓啟在這兒,再強大的修士靈識也不可能穿過這四面牆。
樓啟化為人形,高大挺拔的身軀在燭火的照耀下投射出一片陰影,他的眉間不經意的皺起一道紋路,道:“早知那日我便應該將它帶出來。”
蕭白搖搖頭,道:“龍蛋是不是真的被盜我們還未曾知曉,落日城做出這般大的架勢,未必不是裝給我們看的。”
若是沒有樓啟那次的闖入,蕭白還可能相信他們的說辭,但樓啟白日裡才見過龍蛋,第二日便傳出被盜的消息,蕭白不得不懷疑他們的目的。
而且……
蕭白的指尖輕點了點,道:“而且我一直很奇怪,出了這麼大的事,四大仙宗的掌門卻沒有任何反應,以他們對龍蛋的狂熱程度,卻能忍到現在,這豈不是不符合常理?”
樓啟與他相視,兩人腦中靈光一閃,電光火石間,蕭白脫口而出:“除非他們一開始就知道龍蛋還在落日城中,壓根沒被盜走!”
未等樓啟說話,蕭白又冒出新的疑問:“可是這對他們有何好處?還是說,有什麼比龍蛋更重要的東西……”
樓啟靜靜的看著他,忽的將他拉至身前環入懷中,眸色越發幽深,他低頭吻吻蕭白的發頂,道:“還記得我們最初的猜想嗎?”
蕭白略微驚訝的抬起頭,對上樓啟的目光,那雙眸子裡仿佛藏著亙古寂寥的荒原,蕭白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進去。
樓啟淡淡道:“或許他們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他望向那閃爍明滅的燭火,語氣無波道:“他們要引我出現。”
蕭白被這話驚了個冷顫,他心中雖還有疑問,但若真如樓啟所說,這一切怪異的事情便有了解釋。他不禁在腦海中苦苦搜尋到底是哪裡出了錯,樓啟明明完美的掩藏了自己身上的龍族氣息。
他躊躇了一會兒,道:“興許,興許不是呢……畢竟我們從來沒有暴露過……”
樓啟見他小臉煞白,那雙大大的貓瞳中竟出現了一絲驚慌之色,心中密密麻麻的暖意散開來,他將蕭白抱在自己腿上坐下,道:“並不是一次都沒有,阿白,我們在白鹿未央城遭遇無面鬼的那回,雖是在地底,但當時情況緊急,我並沒掩蓋龍族的威壓,被他們察覺到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蕭白咬了咬唇,心中自是懊悔不迭。
“別咬。”樓啟扣住他的下巴,食指擠開他緊咬的貝齒鑽了進去,指尖按住他那軟糯的小舌頭,輕輕的挑逗著,不一會兒,那微微泛白的雙唇就變得嬌豔欲滴。
蕭白想將那手指抵出去,舌頭卻被攪動的更厲害,他忍不住張牙舞爪的瞪了樓啟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滿腦子黃色的廢料!
樓啟笑了,安撫這只炸毛的小貓兒,道:“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但對於他們來說,何嘗不是他們在明我們在暗。”
手指被濕潤溫暖的口腔包裹著,那感覺實在是妙不可言,樓啟幾乎瞬間就硬的發疼,他將蕭白往自己懷裡揉了揉,繼續道:“若是我猜的沒錯,他們只知道有龍的存在,卻並不知道那條龍就是我,所以才一直沒有動作。”他頓了頓,語氣莫測道:“不過現在,他們心中估計已經有了猜想。”
蕭白含著他的手指,說出的話有些含糊不清:“那為什麼他們不昭告天下,憑藉所有人對龍族的狂熱,將我們逼出來不是更容易些?”
樓啟垂眸望他,道:“若是你一人發現了寶藏,是要與天下人共用,還是一人獨吞?”
蕭白想也沒想就答道:“當然是獨吞。”他又不是什麼好人,自己發現的為何要給不相干的人。話說完蕭白就一愣,恍然大悟。
樓啟淡淡道:“就是這個道理。”
蕭白的腦子裡瞬間刷過無數彈幕,臉上神情分分鐘變幻無數次,簡直是精彩紛呈。
#我的男人是個香餑餑,就跟唐僧一樣,唐僧你造不,吃了就長生不老的那個#
#全世界都想搶我男人,我該怎麼保護好他,線上等,急#
#傳說都是騙人的。我明明喝過龍血,也沒見蹭蹭蹭走上人生巔峰長生不死,那群人都是封建!迷信!#
蕭白想起自己喝過的龍血,瞬間漲紅了臉,心中悲憤,去你他媽的長生,龍血雖然能恢復體力,不亞于十全大補丸,但它最明顯的功能明明是催、情啊!
催!情!啊!!!
樓啟不知他腦補了什麼,那小臉上的表情實在是精彩的很,燭光下青年清俊的臉上沾染了紅暈,雙唇微啟含著自己的食指,依稀能看見殷紅的舌尖,樓啟心中一動,胸腔裡的火熱幾乎要炸開來。
他用指尖攪弄著那舌尖,湊近青年耳邊,氣息吞吐道:“他們無法找到我,只能用龍蛋誘我出現,而他們也達到了這個目的。”
蕭白一邊分出精神聽他說話,一邊又分出注意力與那手指做鬥爭,他完全可以用雙手將樓啟的手指拔出去,可不知為何,他壓根沒想到用此方法,雙手緊緊抓著樓啟的衣袖,像只脆弱的小獸一般依偎在男人懷裡,身子軟成了一灘水。
樓啟聲音開始有些沙啞,道:“上回我闖入其中離開的太過迅速,他們未能抓到我,可我也未能將龍蛋帶走。而現在七日過去,我卻一直沒有出現,他們現在估計快要等不及了。”
“他們放出來龍蛋被盜的這個消息,是為了告訴我。若是我一直不出現,那麼將永遠拿不到龍蛋。”
樓啟眼裡的墨色渲染開,濃重的黑夜覆蓋了他的雙眸,他忽的將手指從蕭白嘴裡抽出,指尖上沾染了粘膩的銀絲,異常淫、靡。
他語氣聽不出喜怒道:“而我為了龍蛋,必定要再闖一次。”
燭光掩映著他淡漠的側臉,投射下一片微弱的剪影,窗外靜謐無聲,黑夜籠罩著這座落日城,蕭白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表像。
黑夜永遠是最好的保護鎖,也是滋養恐懼的溫床。
龍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縱使前方是個火坑,樓啟也是要往前跳的。蕭白懂他,所以他舔了舔唇,目光堅定的看著男人道:“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四大仙宗的掌門在搗鬼。”
蕭白望著男人的臉,那雙眸子灼熱的仿佛可以燃燒盡世間的一切,他道:“還有,我要跟你一起……”
他停了下,輕聲堅定道:“一起將龍蛋帶回來。”
這樣的蕭白,樓啟怎麼能拒絕。
樓啟用指尖觸碰他的臉,感受到那溫暖的柔度,他低聲道:“你先答應我,無論如何以自身安全為先。”他始終忘不了十年前未央城時,因著自己答應了他與自己同去,卻造成了整整十年的生離。
蕭白知道他這是同意了,雙眸亮晶晶的,抱著男人的胳膊笑彎了眼睛:“我答應你,一有生命危險我絕對逃命為上。再者我現在的身份可是光明正大的昆侖弟子,他們的目標也不是我,若是被抓了我便死不承認,他們能耐我何?而且師兄你不要忘了,我還有空間在呢。”
他說的頭頭是道,壓根不給樓啟說話的機會,若讓他在這裡乾等著,樓啟在外出生入死,他是怎麼也不肯答應的。
樓啟終於還是說了聲:“好。”他將蕭白雙腿分開跨坐在自己腿上,手扣在青年那柔韌的細腰上,指尖一挑便把那腰帶解開,邊扒衣服邊道:“我與龍蛋血脈相連,能感知到它還存在於落日城的某個地方。”
蕭白驀的被他扒了衣服,整個人處於懵逼狀態,衣服褪了一半他才回過神,連忙手腳並用要從男人腿上逃開。
你說話就說話別扒老子衣服啊臥槽!
樓啟吻吻他的唇,大掌靈活的鑽入青年的衣物中挑逗,他繼續道:“明日……明日夜晚,我們便去將龍蛋拿回來。”
蕭白只來的及“嗯”了一聲,他被按坐在他腿間的碩物上,哪裡能逃開,身上的衣物又繁多精緻,實在是不好脫,眼看著樓啟眼睛紅了,蕭白心道不好,顫抖著爾康手:“別撕!”他為數不多的衣服啊!!
他身上最後一件遮羞布瞬間變成碎片。
生無可戀的蕭白:“……”
沒等他再有所反應,滾燙的大掌已經捏著他的腰將他身子抬高,好歹還記得給他做了做前戲,便急切的一進到底。
蕭白欲哭無淚,你就說你敢不敢去床上!這麼點路你都不走!你簡直不是人!禽獸!
回應他的,是禽獸樓啟越來越猛烈兇狠的頂、弄、抽、插。
兩人只做了一次,蕭白沉沉睡去,眼角還泛著紅暈縮在男人懷裡。樓啟護著他,眸光幽暗如寒潭,卻是一夜無眠。
☆、第105章 八隻石硯青
這件事蕭白沒有告訴石家兄弟與蕭如是他們,畢竟牽扯的人越多越是麻煩,他原本想光明正大的拔得頭籌拿到龍蛋,誰知落日城的人無恥到這種地步,既然如此,蕭白也不再顧忌什麼,只等著晚上將龍蛋拿到手。若是暴露了便與樓啟提前離開此處,沒暴露自然是更好。
白日裡落日城的侍從雖多,卻都不言不語,面容麻木,只偶爾看見那些外來修士聚在一起交談,而一到了夜晚,所有修士回到房中打坐入睡,這些白衣侍從身上的氣息卻有了變化。
蕭白覺得他們有些奇怪,卻說不出哪裡奇怪,大概就好像一個行將就木的人……突然活了過來……
他跟在樓啟身後,每一個呼吸都融化在風中,每一個腳步都隱進了黑暗。落日城不似修仙界那般有著人間的煙火氣,這裡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與世隔絕。
海風腥熱,圓月如盤,一道血色的絲線將夜空劈成一線天,蕭白的耳邊幾乎可以聽見浪花的呼嘯聲,他的頭頂是星羅棋佈的浩瀚星海。
二人的身影快速的無法用肉眼捕捉,蕭白無法察覺龍蛋的位置,只能跟隨樓啟的腳步,待蕭白發現他們竟越來越接近落日城週邊,眼裡的驚訝之色愈盛。
再往前,可就是海岸線了。
越靠近岸邊,冰涼的風越是強勁,蕭白的袍袖被吹得呼呼作響,挽起的青絲墨發如同在黑暗中墜落的燕子尾。
樓啟停了下來,蕭白也止住腳步。
二人的面前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深海,偶爾洶湧的浪花幾乎要拍打到他們的腳邊,海面與夜空遙相呼應,猶如一塊巨大的水鏡,將璀璨的星河與光輝的明月皆容納其中。
大部分的時候,它是靜謐的,沉默而神秘,美麗而遙遠。
樓啟眸中倒映出萬千浩瀚的星辰,他沉默的望著海面,張開口:“到了。”
蕭白被這場景震懾了下,喃喃道:“可是沒路啊……”他忽的想到了什麼,見樓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幽深的海面上,驚訝道:“莫不是在海底?!”
樓啟將目光轉到他的臉上,道:“陣法,你最擅長。”
蕭白的眼睛噌的一亮,身旁的男人見他這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嘴角勾起笑了。
這一小塊海域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假像,事實上,海底卻有一片與水相隔的陸地,人或船從上面通過完全察覺不出異樣。這樣大範圍的陣法,也不知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蕭白將生死咒圖祭出,破了這陣法,海面下的場景盡數展現眼前。二人的面前出現了一條向海底深處延伸的道路,看不見盡頭。
他率先往海底走去,道:“下去吧。”
走在水裡的感覺很奇妙,明知道它是假的,心頭卻仍然有一種被堵住的窒息感,蕭白甚至可以感覺到它們從指縫間滑過的微涼溫度,還有被水包裹住的那種不適。
蕭白不是很喜歡這種感受,反觀樓啟,面上依舊是那副沉默的樣子,看不出任何波動。
越往深海走,水壓越強,那種窒息感越來越強烈,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座宮殿一樣的建築,白的快要閃瞎人的眼睛,看上去那宮殿的材料應該與落日城中的房屋是同一種。
蕭白的手邊出現了一層屏障。他與樓啟對望一眼,指尖穿過那屏障的波紋,整個人猛的被吸了進去,樓啟隨後而來。
窒息感頓然消失,海水被屏障隔絕無法流入其中,蕭白深深了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被睡淹沒的感覺太不好受了,即使那是假的。
他們的腳下依舊是純白色的,每走一步都覺得踩在光滑的石頭上,腳底沒有踩在實地的感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再看那殿門,正光明正大的敞開著,仿佛在邀請君進入。
殿外沒有一個人的痕跡。
樓啟眸光莫測的看著殿門,道:“他們在等著我們。”
蕭白抿抿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一向奉行這個準則,既然來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樓啟沒有回應,只是道:“待會兒要寸步不離的跟著我,莫要單獨行動。”
蕭白見他臉上的嚴肅神色,也不由得鄭重的點了點頭。
大殿異常的寬敞,一絲人氣也沒有,殿中豎著幾根光滑陰冷的石柱,也是白色的,蕭白怎麼看這大殿不似尋常的宮殿,倒像是別人用來祭祀用的場所。
再往前,他們忽然便看見了人影。
稀稀拉拉的幾個白衣侍從正仿若守衛一般站立著,而不遠處其他幾個地方,也都有這樣的白衣守衛。
蕭白二人躲開他們的目光,樓啟低聲道了一句:“跟上。”
這宮殿也不知有多大,裡面四通八達恍若迷宮,且走的深了,守衛越來越多,幾乎隔幾步遠便能看到一個,蕭白不得不加倍小心。
許是因為這裡沒有外來修士的緣故,那些侍從雖盡忠職守,面上卻不似在落日城中的麻木,倒是洋溢著一股詭異的鮮活情緒。
二人沒有看見的是,當他們逐漸往宮殿深處行進時,他們躲過的所有侍從皆動了起來,白色的衣擺晃悠著,不約而同彙聚到一起朝某個方向而去。
一直到接近龍蛋所在的地方,蕭白與樓啟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甚至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蕭白望了一眼樓啟,他的下巴被刻畫成堅毅的弧度,眸中閃爍著幽暗的冷光,從他的瞳孔裡,蕭白看見那放置在高臺上的龍蛋,花紋神秘而強大,幾乎觸手可及。
但也只是觸手可及而已。
蕭白心中的喜悅多過不安,他抿唇笑了笑,就是這小傢伙,讓自己跟樓啟花費了如此大的精力,卻又如此值得。蕭白已經開始在腦海中勾勒出以後的生活,他身為男人,無法為樓啟繁衍子嗣(原諒蕭白還不知道世上有男男生子這個東西),若是能收養一個也是好的。尤其,這還是一條跟樓啟流著一脈同源血液的龍族。
除了樓啟,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夠將這小傢伙帶回去。
蕭白想要將它從高臺上拿下來,雙腳朝前一步,右手已經抬起,指尖快要觸碰到那圓潤的蛋殼,他的心裡卻陡然升起一股驚慌失措的情緒。
當他邁出的腳步落下,面前的景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蕭白還保持著伸出手的姿勢,驟然到了陌生的環境,第一反應是去尋找樓啟的存在,他在心裡罵了聲娘,每次在遇到這種事情他與樓啟都會被隔開,就好像被人詛咒一樣。
蕭白忍不住小聲喊了句:“樓啟。”
他的手還未縮回去,指尖卻被人握住,溫熱的大掌順著他的脊背輕輕安撫。男人握住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蹭了蹭,他面上淡漠無言,嗓音洩露出一絲慌亂來,他低聲道了句:“我在。”
他又重複了聲,道:“我在這兒。”
男人低沉的聲音似乎有種魔力,蕭白的心瞬間安定下來,感受到指尖傳來肌膚相觸的熱度,他彎了彎眉眼,道:“我還以為這又是什麼將咱倆隔開的陣法,都快想好了要怎麼去找你。”這種情況下,他還有心情吐槽道:“這裡的人一定全部都是單身狗,不然怎麼老打著分開我們這對小情侶的主意。”
樓啟不懂單身狗是什麼意思,但小情侶他卻懂了,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他的心中竟有絲慶倖。他將蕭白的手牢牢的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忍不住吻了吻那乾淨圓潤的指尖,堅定道:“不會分開。”他已經不能承受再一次的驚嚇了。
蕭白彎起眉眼笑了笑。
兩個人沒有多少時間磨蹭,因為幾聲悠長鳴嘯的龍吟浩浩蕩蕩的在天地間擴散了開來,隨即而來的是烈風呼嘯,山林震動,大地轟響仿佛要皸裂。
那龍吟卻不是自由歡喜的,而是夾雜了強烈的戰意,仔細聽去,竟還有一縷若有似無的悲哀,當那縷悲哀在天地間吟嘯而起,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在為此哭泣。
他們看見了衝破九霄的龍族。
金色的巨龍迎風直上,揚起的龍尾甩出凜冽的寒光,他身上的鱗片猶如最堅硬的岩石,龍角頂破雲層,霧氣翻滾,龍身遮天蔽日的壓了下來,阻擋盡一切光輝。
他的龍首從烏雲之間探下來,恍若神明降世,龍鬚顫動,金龍口吐人言。
“人族小兒!欺我龍族子弟!奪我族人內丹!現如今竟妄想剝我血肉!抽我龍骨!”
“我樓戰在此天地間立誓,龍族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字一句都隱藏著血淚,山間的風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方神明的怒意,猛烈的哀嘯著,泣血悲鳴。
剝我血肉!
抽我龍骨!
若不屠盡仇人,我靈魂不死不滅!!!
蕭白猛的一震,他不知自己怎麼了,那金龍的恨意哀傷源源不斷的傳送進他的心裡,劇烈的疼痛將整顆心充滿,難過的要炸開。
他的手被握的生疼,轉頭看向樓啟,只不過一眼,他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樓啟抬頭望著遠空上的巨龍,喊了一聲。
“父親。”
蕭白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發出難過的悲鳴。
天地連成一道血紅的介面,雷電交加,卻沒有一滴雨水落下來,空氣乾燥的像要將血肉都蒸發乾淨。每一寸土地都散發著腥臭的氣息,每近一步,都能感受到死亡的來臨。
兩個人影迅速在林間穿梭,蕭白咬緊牙關,縱使他再笨拙,也能猜出這裡是千萬年前的仙霖。
而他們即將親眼目睹,這場上古戰役的開始與結束。
親眼目睹龍族被屠殺。
親眼目睹龍族的消亡。
親眼目睹……
血脈至親的死去。
蕭白想拉住樓啟,想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幻覺,但他能做的只有緊緊跟在樓啟身後,毅然決然的奔赴那一場悲劇誕生。
那是他們不可逃脫的宿命。
即便曾在腦海中想過千百遍,卻永遠不及那遠遠望去的一眼。當林木瞬間消退,視野逐漸開闊,無邊無際的曠野映入眼簾。與此同時刺痛了眼睛的,還有那淒厲的哀嚎與流淌成河水的血液。
屍山血海,葬骨成山。人與龍相互廝殺,摻雜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腥熱的血風,堆起的屍身竟將整個平原都掩埋。
他們踏著同伴的屍體走上去,血紅著雙眼,龍首仰起發出尖銳的吼叫。
他們咬下敵人的頭顱,龍爪撕碎人類的身體,身上卻被長劍劃出鮮血淋漓的傷口,逆鱗被硬生生拔出,龍尾被深深釘在土裡。
蕭白渾身都在顫抖,他們雖處在這幻境之中,卻無法觸碰到這裡面的一切事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他身旁男人的眼睛化為血紅的豎瞳,龍角冒出,從耳邊泛至鬢角竟出現了冰冷細密的龍鱗。
他沒有動作,背挺的筆直,站如青松,卻有巨大的哀傷從他的身上蔓延開。
蕭白喉嚨動了動,左手被男人握在手中幾乎要被捏碎,他卻不抽出,轉身勾上男人的脖頸,紅著眼睛狠狠的將他的頭按進自己的懷裡。
“別看。”蕭白低頭將他緊緊擁住,嘴唇張了幾次沒發出聲音,他胡亂的在男人的腦袋上吻了吻,悶聲道:“別看。”
他不敢想像,身處其中親眼看到自己族人死去的樓啟,是怎樣的一副心情……
天空中巨大的金龍猛的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淒厲而痛苦。
金龍身旁有四人憑空而立,三男一女,受傷頗重,他們相視一眼,祭出手中的法器,冷冽的劍光交錯,金龍吃痛的在雲層中翻滾。
他無法守住自己的故土,無法守住自己的族人,只能戰死在這天地間。
他有些撐不住了,身上血肉模糊,鋒利的龍爪也斷了幾根,巨大的龍身從雲層直直的墜落,轟然倒在了地上,激起一陣飛濺的血光。
金龍粗喘著,從喉嚨裡發出奄奄一息的低吼,他的瞳孔大大的睜開,仿佛要牢記住什麼。
他目光的遠處,一青年將高大挺拔的男人死死摟在懷裡,男人身如磐石,堅毅沉默,他看不見男人的臉,只能看見男人黑色的龍角和耳邊泛著寒光的龍鱗。
金龍低低的悲鳴,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場戰爭,是用鮮血屍骨鑄就,從來都沒有輸贏。
風吹在臉上刮的生疼,蕭白沒有說話,他也不知該說什麼,他只覺得疼,心裡很難過很難過。他的腰忽然被緊緊扣住,力氣大的像要揉碎他的身體,男人將頭深深埋入他的頸間,眸中血色彌漫。
蕭白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落下了濕潤滾燙的溫度,燙的他整顆心都要燒起來。
他眨眨眼睛,眼前被溫熱浸滿,一片模糊。
他聽見樓啟又輕輕的喊了聲。
“父親。”
——
樓啟的龍角而耳邊的龍鱗一直未能消掉,他的瞳孔依舊是血紅一片,每當蕭白看他,他便用那雙紅色的眸子看過來,沉默不語。
蕭白也不敢放開他的手了,這幻境不知何時才能消失,他乾脆將樓啟拉離了那一片戰場,好在樓啟乖乖的跟了他走。
他抬手用指尖摸摸男人鬢角黑色的龍鱗,冰涼冰涼的,龍角也是,再加上紅瞳,男人看起來邪妄的能將小孩嚇哭。
樓啟看著他的眼睛,裡面倒映出自己如今的相貌,他張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道:“很可怕。”
蕭白又豈會不懂他的意思,他抬腳湊上去親親男人的龍鱗,搖頭道:“不,一點兒也不可怕。”
他的男人,怎樣都是最好看的。
樓啟眼裡的紅光褪去了一些,他低頭舔、舐著蕭白的唇角,細細密密,溫柔如水,輕輕觸碰著那唇道:“讓你擔心了。”
蕭白用力抱緊他不說話,只拼命搖著頭。
他是真的被嚇怕了,不是怕他變成如此模樣,而是怕他承受太多,心疼到恐懼。
他沒有參與樓啟的過去,所以無比慶倖,這次自己陪在了他的身旁。
蕭白以為過了許久許久,實際上幻境並沒有支撐多少時間,這方區域一破碎,蕭白與樓啟便回到了現實中。
還是那座大殿,他還保持著那個姿勢,他們仍舊待在海底。
蕭白收回手,倒是不敢隨意拿那顆龍蛋了。
樓啟身上的變化依舊沒有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這種半龍半人的狀態估計會一直持續到他踏出這片海底。
蕭白正要問他這龍蛋還能拿不,忽的聽見有人在說話,那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遙遙迴響。
人未至聲先到。
“樓啟,你身為我的大弟子,卻隱瞞身份,偷盜龍蛋,你可知罪!”
“蕭白,你所屬昆侖,卻助紂為孽,與龍族同流合污,你可知罪!”
蕭白看著從殿外而來的人,眸光轉冷。
那人四十多歲的模樣,一身正氣,風度翩翩,青絲長髯,正是昆侖掌門滄海生。
而此刻他的臉上已不復平常的溫和從容,而是掛著沉痛的怒氣,仿佛隨時要用他手中的長劍大義滅親清理門戶。
蕭白雖之前有猜想過引誘樓啟入網這件事情四大仙宗的掌門參與了其中,但當真的看見這人時,畢蕭白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畢竟他此前對掌門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老好人身上。他的臉上浮現嘲諷,冷笑道:“我不明白我們何罪之有!”
偷盜龍蛋?到底誰才是偷竊的鼠輩!
助紂為孽,到底誰為紂誰為孽!只因為樓啟是龍族,所以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罪孽?!
簡直是不可理喻!
滄海生氣的鬍子抖動,長劍已經出鞘,怒道:“豎子不可教也!你們若乖乖認罪,我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蕭白才不怕他,當即冷眼相待,口中劈裡啪啦吐出一大串:“我們認什麼罪?我跟師兄不過意外掉進了這海底,又意外闖進了這宮殿,結果竟然看到龍蛋竟然被藏在了這裡,心裡想著拿回去歸還給落日城的主人,我們可是真真的好人,掌門你不相信本門派的弟子也就罷了,還要硬給我們安上罪名,這是什麼道理?!”
他又拉住樓啟的手,指著樓啟臉上的龍鱗和角,睜眼瞎道:“師兄護著我走到這裡,說不定中了什麼毒,再者,我還說你們陷害我和師兄呢!”
“我還要問你,掌門,”蕭白皮笑肉不笑,高傲的仰起下巴道:“請你解釋清楚,為何被偷盜的龍蛋會出現在此處,而身為昆侖掌門的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身旁的樓啟眼裡閃過笑意,他已經快被這小傢伙栽贓嫁禍顛倒黑白的本事折服了。
滄海生似是怒不可遏,卻只站在遠處不動手。若是二人仔細看去,會發現他的雙眸變成了死寂的黑,沒有眼白,這副軀殼裡緊緊鎖住的也皆是磅礴的死氣,跟十年前的白鹿宗主白咻一模一樣。
樓啟忽然喚了聲:“師尊。”他的紅眸深邃莫測,猛的盯住了某一點,口中繼續道:“我雖不瞭解滄海生,但我拜入他門下百餘年,一些細微之處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他望著對面那長髯男子,瞳孔猛縮,淡漠道:“所以,你到底是誰?”
蕭白一愣,他是真的沒看出來有啥子不同,但自家男人這樣說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氣氛驟然緊張,落針可聞。
對面的男人卻笑了,他這一笑,整個人的氣勢便大不相同,嘴角的笑容雖仍舊如春風般和沐,但卻讓人從心底升出寒意,他身上的邪祟之氣不再掩飾,瞬間充斥了整個大殿。
蕭白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這種氣息,腐朽而腥臭,像是死屍一般。
“滄海生”撫了撫長髯,溫聲道:“我是不是他又有何關係,重要的是,今夜之後,你與你那位小情人的身體,便都屬於我了。”
他忽的又說了一句,卻不是對著蕭白他們,而像是對著後方。
“你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從殿外又走來三人,女子的嬌笑聲,還有鎖鏈交雜在一起的清脆聲響。
蕭白看著那三人,心頭大駭。
白鹿山宗主白咻,瑤池掌門妖月,普陀掌門顛癡和尚。
四大仙宗掌門盡數到齊。
只是他們這副皮囊底下,藏著的未必還是人類……
蕭白同樓啟對視一眼,他們的周圍有陰涼的風刮起,殿中溫度降到最低,而再看二人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層又一層的白衣人,白衣人密密麻麻的包圍,行動如鬼魅。
並不是所有的白衣人都是副人類的模樣,而有些白裳底下,污濁的液體不時滴落,他們的血管下有黑色湧動,惡臭襲來。
這一切都如此熟悉。
當第一個黑色的怪物從白衣人身體裡鑽出時,蕭白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在未央城地底的時候。
這些人的皮囊下,皆是一個又一個死氣洶湧的無面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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