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畫冊時,不期然地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歷代仕女圖所畫的美女,全都是單眼皮,雙眼皮的一個也沒看到;而查看歷代畫家的肖像畫,有些是單眼皮,有些是雙眼皮。為什麼會這樣呢?


肖像畫的訊息


歷代傳世的帝後肖像畫中,宋太祖趙匡胤是單眼皮,其弟宋太宗卻是雙眼皮;元世祖忽必烈是單眼皮,其皇后徹伯爾卻是雙眼皮;太祖、馬皇后、明成祖是單眼皮,明宣宗卻是雙眼皮;清康熙、雍正是單眼皮,清高宗乾隆和他的貴妃慧賢卻是雙眼皮……。在歷代畫家中,宋徽宗、倪瓚、惲壽平、金農是單眼皮,沈周、徐渭、曾鯨、陳洪綬、王時敏是雙眼皮。也就是說,宋朝以後,單、雙眼皮的人都是常見的。


一般而言,因為宋代繪畫重視寫實,題材多樣,不避世俗。所以,畫中應可忠實呈現宋人的體質及形貌。大約從元朝起,文人畫家取代了職業畫家,成為畫壇主流。文人畫重視自己的心靈感受,不重視所描繪對象是否形似。當文人畫橫掃畫壇的時候,只有肖像畫和民間廟牆畫未曾受到影響。雖然肖像畫家每每被視為畫匠,但上自朝廷、下至民間,都需要肖像畫家為人寫真、傳神。


儘管肖像畫中的男女人物有單眼皮,也有雙眼皮,但歷代仕女圖中的美女,卻無所例外地都是單眼皮。這為什麼?


道理很簡單:為人畫像,必須忠於事實,但繪製仕女圖卻需要依照約定成俗的審美觀,畫出自己心目中的美人。


歷代的審美觀並非一成不變,如唐人崇尚冶艷豐肥,明、清崇尚纖弱輕柔,但唯一不變的是:對細長鳳眼和單眼皮的偏好。在繪畫中,從現存最古的一幅人物畫──東晉顧愷之的女史箴圖起,一直到清末民初,甚至到抗戰以前,對單眼皮和細長鳳眼的偏好從來沒有變過。


將美人畫成單眼皮成為一種程序。程序的形成,或出於陳陳相因,或出於長期以北方為文化中心所形成的審美觀的制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