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金牌推薦高積分VIP2016-10-19完結
非V章節總點擊數:560976 總書評數:3480 當前被收藏數:7100 文章積分:95,810,464
文案
光明神王穿越了,他跑到另一個神系當起了春之神。
普羅塞覺得穿越原因什麼的無所謂,神格還在,力量強盛,自己不過是換個世界繼續玩。但是他從沒有想過自己身為男神,也有被搶婚的一天!
既然如此——
送上門的美味就別怪他吃幹抹淨。
哈迪斯一睜開眼,鮮花滿床,光明燦爛,自己搶回來的春神溫柔的看著他。
“要再來一次嗎?”
哈迪斯:“……”
看文須知
1、看本人的文跟本人的腦洞走絕對不會錯!
2、力求蘇爽,打臉升級不猶豫。
3、收藏點擊是本人的命,動了開咬!
4、原名《818哈迪斯背後的那個男人》
內容標籤:強強 穿越時空 傳奇 西方羅曼
搜索關鍵字:主角:普羅塞 ┃ 配角:哈迪斯,宙斯,德墨忒爾 ┃ 其它:
==================
☆、第1章 冥府之王
普羅塞踩過柔軟的草地,長袍下擺掃過的花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茂盛。
他仰著頭,看向還有一段距離的奧林匹斯山頂,差遣一隻蝴蝶代替了自己的眼睛,飛入眾神的宴會之中,而他則慢悠悠的繼續往上走。
蝴蝶翩然飛舞著,不引人注意的落到美神的玫瑰上面,翅膀扇動幾下就靜止下來。
蝶翼上一塊塊形狀不同的斑紋折射著錯亂的光線,盡職的把此時宴會中的緊張氣氛,通過神力的聯繫收入春之神的眼底。
通過蝴蝶傳遞來的畫面,普羅塞判斷坐在首位有著金色頭髮和藍色眼睛的神靈,正是眾神之王的宙斯。
因為他手中的雷霆權杖,讓他嗅到熟悉的審判氣息,這是唯有神王才能享有的權力。
接著光線再度變化,視野中的主角變成了神王下首的兩位男神。
左側的是藍發藍眼,神性中透出一股水汽的海皇波塞冬,右側則是自己來到這裡的首要目的……
——哈迪斯。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又停留到他身上時,普羅塞嘴角自然的勾起一抹玩味,內心重複,不,不是目的,而是目標。
掌控冥界的冥王,也是他難得看的順眼想要占為己有的神靈。
輕呼一口氣,春神的神力孕育著聖山上的花草,普羅塞覺得自己這麼急匆匆趕來,到時候一定要收取足夠的報酬才算公平。
至於當作報酬而被索取的哪位……哈迪斯顯然是不會知道有個神正對他虎視眈眈,應該說他現在就在面無表情的散發冷意。
宙斯笑容頗有幾分不懷好意,“哈迪斯,冥界缺少一位真正的女主人,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苦心的。”
酒神的神酒裡被放了美神的魔藥,這是能讓男神熱情似火的東西,而現在這杯加了料的酒正擺在哈迪斯面前。
哈迪斯冷著臉一言不發,仿佛剛剛喝下去的東西對他沒有一點作用。
波塞冬看著自家大哥的那副死樣子,不滿都轉變成了幸災樂禍,“對啊,哈迪斯,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說不定就有哪位女神覺得你非常有魅力,被你打動之下,決定永居冥府。”
聽到波塞冬這麼說,原本歡歌笑語的諸位女神齊齊退後,把空間讓給三位域主,以免被殃及池魚。
看到這一幕的波塞冬嘲諷般的笑了起來,“哦,對不起,我忘了,冥界可是眾神避之不及的苦地,也只有大哥能夠忍受那裡的陰霾死寂。”
似乎只有這個時候,波塞冬才會誠心誠意的叫出這聲大哥。
而如此諷刺的現狀,哈迪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徹底無視了波塞冬。
宙斯這時像是關心一樣的開口,“哈迪斯,波塞冬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你也該考慮繼承人的問題了。”
天海冥三位域主,唯有哈迪斯是沒有子嗣的,甚至連冥後都沒有。
這場別有用心的宴會,也正是針對這一點才能順利開始。
無論是加了料的酒還是刺激哈迪斯的話,都是為了讓魔藥加快催發速度。
而且宙斯他們清楚哈迪斯的性格,如果這時的他根據藥性做了什麼,那麼不管是不是女神吃虧,中了套的他都是抹消不去的恥辱。
用這樣看似無傷大雅的算計來打擊哈迪斯的威信,也就只有慣常沒有節操的宙斯和波塞冬能夠想得出來。
就在眾神都覺得三位域主之間的交鋒結果已定,冥王成了失敗者時,被她們注視的哈迪斯動了。
他略微蹙起眉頭,深色的眸子裡一片沉靜,哈迪斯低聲道:“催眠的神力。”
他的聲音剛剛出口,眾神都感覺到一陣疲軟無力,就連神王宙斯也不例外。端在手裡的酒杯由於失去力氣而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因為下屬中就有擅長催眠的睡神,哈迪斯最早察覺到神花綻放時的氣息,也最先看向出現在這裡的陌生神靈。
正走進來的普羅塞聽到哈迪斯的警告,笑了起來,顯然他對哈迪斯能夠這麼快的找出,藏在酒水花香裡的催眠香味而感到滿意。
“哈迪斯,我來接你了。”
繾綣的金髮垂落腦後,像是勾起情絲般的溫柔多情,一隻宴會中的蝴蝶飛到他的金髮上落下,像是裝飾品一樣乖巧。
普羅塞步速不快甚至有些緩慢,也正因為如此,春之神看似柔弱的身影才落入如今無法反抗的眾神眼底。
像是回答那些驚駭著自己為什麼不能移動的神靈,普羅塞手指隨意撚動,一朵鮮花憑空綻放在手中。
白色的花瓣,嫩黃色花蕊,中間劃過一道鮮紅痕跡。
這是宴會中每只花瓶裡都會有一兩隻作為點綴的花朵,但是現在,導致眾神無力的攤在座椅上的罪魁禍首就是它。
輕嗅著自己培育出的神花異種,普羅塞滿意的說道:“我為它起名珀咜菓娜,意為得償所願,聽說你們非常中意?”
“這樣催眠的神力……你有什麼目的!”宙斯因為吃過一次睡神的虧,這回倒是第一個開口問道。
對著明明全身無力還強撐著氣勢的神王,普羅塞興致缺缺,他的重點都在哈迪斯身上。
幾步來到沉默的冥王面前,普羅塞曖昧的勾起他落在肩邊兒的一縷黑色長髮,笑意盈盈,“我目的可一直只有一個,親愛的冥王陛下,容許我接您回去嗎?”
有生之年首次被調戲的哈迪斯默然無語,長長睫毛投下暗影擋住眼中神色,令人難以察覺。
普羅塞鬆開手,任由那縷頭發落回肩頭,他拍拍手,“你不說話我就當是同意了。”
哈迪斯:“……”
宙斯不滿普羅塞的無視,想要利用眾神之王的權力來阻止他。
紫色的閃電由於神王狀況不佳而衰弱了不少,但同樣威力不小的雷霆落到他身上卻沒濺出一丁點火花。
普羅塞吃了這審判眾神的一擊卻只是動動眉頭,在眾人驚駭的眼神裡全身潔淨的,仿佛沒有遭受過神王的雷霆一般。
接著他露出柔和的仿佛早春花瓣一樣的笑容,讓眾神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哈迪斯帶走。
☆、第2章 睡眠之神
遭遇突然的意外而導致計畫失敗的宙斯,在催眠的神力消失後,暴怒的揮斥著雷電在大地上找尋普羅塞的身影。
他們之前不管有什麼樣的謀劃,主角不在現場也難以實施。
而使得這一切發生的普羅塞,怎麼不成為宙斯的眼中釘肉中刺呢!
而這個時候,本該在大地上躲避危機的普羅塞已經身在冥府。
離開聖山,普羅塞沒有在大地之母的身軀上久留,而是直接把哈迪斯送歸冥界。
雖然一路上難免會有故作親昵的小動作,但都在哈迪斯皺眉之前結束掉。
畢竟普羅塞是喜歡哈迪斯的,並沒有和他為敵的想法。
作為春之神,他在生機滅絕的冥府會本能的感覺到不適,這和他在穿越之前作為光神而不喜黑暗一樣。
但是這些對於普羅塞來說都是小問題,現在的問題是獨自呆在屋子裡的冥王哈迪斯,正發出低沉的喘息,而他房間的門顯然沒有關。
普羅塞心中一動,有了主意,他輕輕推開冥王房間的大門,悄聲接近過去,床幔後的人影模糊而曖昧。
他在心中驚豔了一下,卻沒有選擇撩開擋住視線的黑紗。
手掌像是撫摸哈迪斯強健而蒼白的身體一樣,撫摸過雕著水仙花紋的床柱,直到他發出一聲輕笑。
突然響起的聲音惹得床裡的人僵住身體,普羅塞的存在感似乎才回到這間屋子。
巧妙的利用一下光線的特性掩藏住自身,借此來驚嚇哈迪斯的春神趣味的舔舔嘴角。
普羅塞的腦海裡想著這時哈迪斯的模樣,即使冥王在宴會上從容冷靜,甚至連美神都被欺騙過去,以為自己的魔藥失靈了,但是他可不認為真的是這樣。
現在再次開始低喘的男聲,就好像是在證明普羅塞的想法,冰冷的聲線從紗幔後傳來。
“誰。”
沉穩的聲音,讓人聯想不到哈迪斯身體的糟糕狀況,只留下冥王冷漠的印象。
普羅塞垂下眸子,一瞬間思考很多,最後決定,還是保持溫順的方式更容易獲得好感。
“春之神普羅塞。”
即使如此,普羅塞在說起自己的名時仍是不免高傲。
曾經的光之至高神普羅塞的名字,可是響徹另一個大陸的光明之王,真真正正的世界之主。
即使穿越成弱小的春神,過去的習慣他也不打算改變。
哈迪斯當然意識到那份與二等神不符的傲慢,但是他沒說什麼,沉默似乎成了他的生活色彩,行為舉止都在靜寂的色調下變得深沉起來。
普羅塞:“這一次是我救了你吧?”
救?算不上,但……確實幫了忙。
哈迪斯默認下來。
到底是觀察他有一段時間的人,普羅塞輕巧的把握住他的反應,並導向自己有利的方向。
“留我在冥府怎麼樣?”
哈迪斯:“春神不適合留在冥府。”
普羅塞撚著耳邊從發環裡跑出來的金髮,神情與輕佻的動作不符,卻是異樣的真摯。
“你有沒有聽說過,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句話?”
哈迪斯:“……”
普羅塞:“如果實在為難,我們可以面對面,用深刻細緻的方式好好談談。”
哈迪斯:“……”
普羅塞沖著紗幔後面的人影,作勢撩開面前的遮擋物,“我不介意,冥王。”
哈迪斯:“……”
之後當然是普羅塞得償所願,但是一貫沉默的哈迪斯,也不過是沒表示反對也沒說出贊同而已。
普羅塞對此毫不介意,沉默就是默許,默許就是同意,靠著嘴在冥府占下一席之地,但他總會讓哈迪斯理解,他不是只有嘴才這麼有威力。
幾句話之間給哈迪斯留下不好印象的普羅塞,現在依舊呆在床邊上礙眼。
而偏偏能覺得他礙眼的哈迪斯,唯一算的上表現不滿的方式就是皺皺眉,連怒斥他出去都沒有去做。
壓准哈迪斯性情的普羅塞,估摸著再憋下去會傷身時,才主動起身離開,臨走時不忘貼心的把門關好。
至於被留下的哈迪斯,這動作即使看起來多麼體貼,相信此時的他也不會覺得普羅塞是個貼心的人。
普羅塞打著瞭解哈迪斯的主意開始在冥王殿裡探索,一路上的燈火不夠明亮,總有種陰沉的鬼崇,好似有什麼東西會突然跑出來。
手掌摸著微涼的牆壁,普羅塞對這樣詭異的氣氛置若未聞,自顧自想著。
這種石料他知道,是用地底深處最為堅硬的石頭用心打磨,才以極其稀少的出產率聞名的黑石。
既有墨色凝聚成的奢華色澤,又有震懾靈魂般的低調冷意。
所以即使已經被製作成居住的房屋,手感仍仿佛殘留了原型來源之地的寒冷。
這樣一座宮殿,點綴著象徵了哈迪斯財富的寶石,巍峨又奢華的矗立在冥界的土地上。
也怪不得冥府即使一向被眾神排斥,哈迪斯卻仍是公認的三大域主之一,甚至威嚴有的時候超越神王。
“春……神?”
就在普羅塞思考的時候,突然響起的聲音略帶疑惑。
聽聲線有點像是他帶哈迪斯回來時,出來迎接的那個修普諾斯。
普羅塞一瞬間在心中做出判斷。
“睡神?”與修普諾斯的疑惑不同,普羅塞即使反問語調裡也是不會錯辨的篤定。
這樣矛盾又確實存在的口氣聽的修普諾斯一愣,佈滿慵懶的臉上閃過玩味。
“修普諾斯,我的名字,春神,你的呢?”
嘴唇動動,普羅塞最終露出個最符合春神形象的笑容,溫婉明媚,“普羅塞。”
就好像冥界裡開出大地上的鮮花一樣,直面這燦爛宛若春花的笑臉,修普諾斯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不過……“春神,冥界能夠盛放的只有開在冥河河畔的曼珠沙華,大地上的花是活不下去的。”出於幾分警告和憐惜,修普諾斯對著普羅塞說道。
離開奧林匹斯後呆在冥府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見多冥神冷冰冰的神色,修普諾斯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那樣生機勃勃的笑臉所觸動。
這樣直白的提點,聽得普羅塞驚訝地挑起眉頭,接近翠色的藍眸一瞬間漾過漸變的光暈,然後他笑了起來,就好像他所在的地方不是冥府,而是春光正好的大地。
“我是春之神,可不是春之花。”
這兩者的差別意味著你不像是後者那般容易凋零嗎?修普諾斯想道,然後懶懶的勾起嘴角,“如果你一定這麼認為的話。”
聽這意思就是不相信一個二等春神,能在一等神遍地的冥府做些什麼。
這還真是被小看了啊……普羅塞理解高等神對低等神的輕視,然後他笑著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反駁,安靜的和睡神道別。
只不過隔了大概有一天的時間,畢竟是不分晝夜的冥府,時間的計算和大地上略有區別,修普諾斯收到來自春神的邀請函。
“花會?茶會?”修普諾斯站在自己的罌粟海邊,拿著那朵與罌粟花相比,純潔的就好像少女一樣的雪白茶花若有所思。
去看看吧……沒有說出口,但邁出的腳步已然是修普諾斯的意思。
普羅塞培育出的鮮花有著指明地點的用處,他循著神力共鳴的方向,來到冥界一處枯萎許久的山谷。
腳底踩過的幹枝枯草發出並不怎麼悅耳的聲響,修普諾斯皺起眉,移開腳步,但下一次還是會發出踩碎幹枝的躁耳動靜。
既然受到春神的邀請,在來之前修普諾斯就決定不會半途而廢,不然光憑這樣一個破爛的茶會地點,他肯定扭頭就走。
滿臉不悅的又往裡走了許久,直到看到站在山谷中心的人影,修普諾斯才一腔鬱悶湧上心頭。
深喘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動怒,然後他就想喊低著頭不知道走神到哪裡的普羅塞過來。
但還沒等修普諾斯實施行動,就見正想招呼的人像是發現了他一樣看了過來,然後展開了笑容。
隨意紮起的金髮有幾縷落在腮邊,接近綠色的藍眸彎出柔情的水色。
雙手虛張,金色的神力流動開來,像是為他張開了翅膀的虛影。
看著這驚豔一幕的修普諾斯,沒忘注意到周圍環境的變化。
從普羅塞白色長袍下擺鑽出的翠色星點正迅速生長起來,然後速度越來越快,漫至滿山遍野。
這樣急速的變化,惹得修普諾斯下意識退後兩步,看見原本踩過的地方被綠色小草覆蓋。
再一次抬頭,肉眼可見的變化是那些細碎的草芽逐步抽枝開花,為一片綠披上多彩的羽衣。
修普諾斯沒有想到,普羅塞真的做到了他所說的,為這承載死亡的冥界帶來一片生機盎然。
他仿佛在用事實告訴修普諾斯,春之神是能讓春之花開滿冥界的神靈,他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強悍。
☆、第3章 薄荷仙女
普羅塞見完成的差不多了,悄無聲息的收回光明神的翅膀。
剛剛使用的神力有些超過春神的限度,屬於光神的那一部分下意識冒頭,幸好他立刻利用光線把它變得看起來就像是幻影,不然真不好解釋。
彎下腰,摘下一朵和修普諾斯手裡差不多品種的神花,普羅塞沖著他搖搖巴掌大小的花頭,然後在睡神驚豔的注視下走了過去。
春神走過的期間,為他而開放的鮮花恭敬的低垂下頭,整個花穀的豔色都淪為他的陪襯。
把普羅塞每一個舉動收入眼底,修普諾斯歎了口氣,發現自己真想為這位春之神歌頌讚美。
“普羅塞,你就沒有想過用光神力的情況嗎?”
但實際上,修普諾斯還是說出了不怎麼動聽的責備。
把整座山谷的地貌改變到如今這種程度,修普諾斯做不到,冥界唯一允許做到的也就只有冥王殿裡的那位冥王陛下。
而如今出現了第二個創造出花穀的神靈,修普諾斯微妙的聯想到了什麼上去。
看向形貌絕對是神靈喜歡那款的普羅塞,他露出含有不明意味的笑容,語氣變的溫和不少,“普羅塞,看來你是想好長留在冥府了。”
普羅塞注意到修普諾斯前後截然不同的語氣,他敏銳的也想到了什麼上去,頓時笑容和修普諾斯一樣意味深長。
“雖然我非常傾心冥王,但哈迪斯沒有長留下我的意思,這真是非常困擾,你能幫助我嗎?修普諾斯。”
睡神本就不直的思維一下子就被普羅塞帶歪,修普諾斯笑意加深,“這很簡單,吃掉冥界食物的神不允許回歸大地,我告訴你冥石榴的生長地吧,不看它的作用,味道還是很好的,作為水果來說也很容易被誤服。”
普羅塞眼中閃過愉悅的神色,滿意的點點頭,“真是感謝你的幫助,修普諾斯,這樣我就能和哈迪斯相處的時間更長一點了。”
兩位各懷心思的神靈目光接觸,移開時都流露出趣味的神色。
仿佛在期待,得知春神長留冥界的那位冥府之主會露出怎麼樣的表情。
兩人交談的期間,抽出新芽的白楊樹後面有一位躲藏起來的仙女,她正咬牙切齒的盯著形態美麗的普羅塞,她怨毒的視線由於掩藏很好而沒被人發現。
普羅塞在和修普諾斯告別之後,獨自一人踏上尋找冥石榴的旅程,這也給了她施展報復的機會。
普羅塞走過略顯崎嶇的山外小路,跟在他後面的水澤仙女,突然伸出手要把他推下去,可是當她伸出手後,卻發現她要傷害的人已經走到了前面,反倒是她,差點因為使力過猛而掉下山去。
仙女咬咬牙,繼續隱藏起自己,找尋機會。
這回是普羅塞走過冥河河邊,那地方生長著許多曼珠沙華,鮮紅的花朵與漆黑的河岸構成冥界獨有的濃豔色彩。
仙女趁著普羅塞欣賞美景的時候惡意的想把他推入冥河,捲入冥河的靈魂就算是神靈也難以逃脫。
但是這一次的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趴在河岸上,鼻子摔得悶悶的疼。她捂著臉爬起來,四處尋找普羅塞的身影,發現他又一次走出挺遠的地方。
仙女在沒去探索自己為什麼會摔倒的情況下,又一次跟了上去,繼續發洩她澎湃的惡意。
普羅塞站在瀑布上流的河岸,水聲就在腳下嘩嘩作響,他探出頭去,那些像是攜有千鈞重量的水流砰砰鑿擊下流水面,亂了一池清淨。
這裡應該算是冥府最吵的地方了,普羅塞心裡想著,即使水聲嘈雜,他也沒有遺漏身後跟到現在的人影發出的動靜。
望著前面用石頭塊搭出的落腳點,普羅塞纖長細密的睫毛垂下,像是有蝶落在上面一樣輕輕顫動,他似乎歎了口氣,但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卻只給人一種冷硬的錯覺。
他踏上第一塊石頭,後面沒有動靜,他邁步第二塊石頭,落在脊背上的視線炙熱些許,等到普羅塞正落步在最中間那塊石頭上時,腳步不穩的他給了仙女機會。
一道黑影撲了上來,淩厲的風聲和瀑布上空的安靜截然不同。
普羅塞向後一退,憑藉神力站在水面上,看著計畫落空的少女尖叫的落入瀑布下流。
“咳咳咳!該死的春神,我一定要殺了你!”艱難爬出水面的明塔濕著海藻一樣淩亂的黑髮,口吐出詛咒的惡語,但實際嗆下的河水讓她說出的話不是那麼流暢。
“我沒做什麼招你怨恨的事情吧?”
除了水聲之外就什麼都沒有的瀑布下流,突兀的響起了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憤怒的水仙女動作像是被暫停了一樣停滯下來,她呆呆的抬起頭,看向蹲在她面前的男神。
冥府裡的光亮像是為他的五官打上柔光一樣動人,普羅塞本身就有一種與其他成年男神不同的花樣氣質,與現在狼狽的明塔形成鮮明對比。
明塔嘴唇動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遇到渾身濕透,一頭亂髮披散滿臉正處於尷尬狀況的女性,即使是普羅塞也會十分紳士的遞過乾淨的手帕,讓對方整理自己。
尤其在發現明塔根本不接後,普羅塞更是好脾氣的為她整理起狼狽的面容。
把淩亂的黑髮順到耳後,擦乾她比不少女神要柔弱許多的臉蛋。
普羅塞:“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女神。”
稍微整理一下,普羅塞就不耐煩了,但他卻托著明塔的側臉,用真誠的不能更加真誠的語氣藏起了這份不耐。
明塔嘴唇翕動,遲疑的說出這麼幾個字,“我……不是女神。”說完,立刻有種羞恥的情緒使她移開與普羅塞對視的目光,仿佛只有這樣才能保持住她的立足點。
普羅塞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她的耳垂,用這樣親近的碰觸放鬆對方的警戒,“即使你不是女神也是我見過的除母神之外最美的女人,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明塔睫毛抖動像是不敢置信,如果是尋常時候,即使她是水仙女都有自信與奧林匹斯山上最美的女神比美。
但現在她明明是最狼狽的時候,甚至於她剛剛還是個對春神滿懷惡意的女人,可就是這樣的她卻被春神誇讚了!
普羅塞的幾句話讓明塔的羞恥心跑了出來,這位對著春神惡意滿滿的水仙女,現在連說出名字的勇氣都變的單薄。
“明塔……”名字被自己都幾乎聽不見的音量說了出來,她囁嚅著,羞愧著,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不自信的一天。
普羅塞:“明塔嗎?”
明塔猛的看向他,他聽見了!意識到這點後,自己的臉立刻就燒了起來。
她還記得自己所愛的人是冥王陛下,但是神色柔情的春神卻讓她不由自主的露出少女的嬌羞。
普羅塞愉悅的看著這個女人的變化,捏捏她手感很好的耳垂,“我叫普羅塞,願意和我共度接下來的時光嗎?”
聽到普羅塞的邀請,明塔整個人都混亂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回答了什麼,就這樣輕易的和春神組成了尋找冥石榴二人組。
小河汩汩流下,偶爾遇到石頭的阻礙還會撞擊出好聽的聲響,飛濺出的水珠滾落兩人的褲腳,陰濕了一小片痕跡。
普羅塞率先跳到河岸,轉過身,把手掌遞給還未邁步的明塔,有禮的舉止顯得他格外有風度。
在明塔的視線中,修長漂亮的手指正向她伸來,一瞬間的幻想讓她殷紅耳廓。低著頭呐呐的把手遞了過去,手心接觸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像是紅蘋果一樣可笑。
“明塔為什麼想對我動手呢?”
普羅塞時不時用余光瞥向身邊的少女,在這段不長的相處中,他從她嘴裡得知了不少東西,包括她是哭河之神女兒的身份。
“因為喜歡哈迪斯所以才不允許其他人接近嗎?”
內心的陰暗被驟然揭露,明塔僵硬的看向神色溫柔的春之神。
“是、是的……”
明塔低下頭,不願用謊言玷污了這份溫柔,但也能夠想到承認後的自己將會受到怎樣的責駡。
普羅塞:“你是個好姑娘。”他發自內心的覺得明塔真是個非常“好”的女孩,當這明顯出乎明塔預料。
明塔與剛剛的安靜不同,神情急切的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您會對我這麼說?我想要迫害你,我詛咒你,我憎恨你,我甚至想要殺害你獨佔冥王陛下的疼寵,你不是愛著哈迪斯陛下的嗎?為什麼你會一點也不在意呢?”甚至還誇獎我呢?
明塔正是因為理解春神絕對不會放縱惡人的這一點,才越發想要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絕對算不上正確,更多的是出於私心,所以不管出於怎麼樣的角度,普羅塞都該懲罰她,像任何一位神靈一樣。
春神的眸子是大地春_色的柔軟清澈,仿佛沒有一絲污穢。也正是如此,明塔曾被嫉妒浸染到惡毒的神色出現在那雙眼底,也像是被淨化了一樣變的乾淨。
普羅塞不答反道:“瞧,你現在多好看……”他手指著這處地區隨處可見的小溪小河,“愛一個人不是錯誤,為了得到愛做什麼都是值得褒獎的。”
明塔強調:“那怕是傷害?”
普羅塞不以為意,甚至是贊許,“包括傷害。”
明塔無言半響,又一次說道:“我傷害了您!”在末尾的您上加重語氣。
普羅塞失笑的看著這名嬌小的少女,這也導致他彎起的眸子中的冷漠沒有被明塔看見。
“你有嗎?”
明塔被這樣一句話問的啞然。
☆、第4章 死亡之神
她當然有。
像是證明自己曾經狠毒的想要傷害春之神,明塔試著去回憶之前發生的一切。
她想把春神推下山崖,她也想把春神沉入河底……但是當她把一切想起來後,愕然發現,她什麼都沒有做到,反倒是她自己……
“明白了嗎?”
普羅塞再一次問起明塔,而少女眼中的男神嘴角噙著笑意,雙眸中浸滿的仍是她心醉的柔情似水。
明塔抖著嘴唇一言不發
普羅塞似乎無奈於明塔的愚笨,耐心良好的像個教師一樣解釋道。
“你的迫害受傷的只有你自己,明塔,所以你不需要讓這張美麗的臉上被羞愧覆蓋,讓它綻放出平時的美麗吧!”
乍聽之下像是委婉的勸告,甚至由於勸解的是男神,其中多了幾分把女性逗弄的臉紅的情話。
明塔適時紅了臉,她沒有看見普羅塞眼底的冰冷輕蔑,她以為面前的春神真的是在憐惜她,所以開解自己。
這讓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把只展現在哈迪斯面前的風情加大力度的展露出來。
普羅塞像是旅人欣賞美景一樣的欣賞了一會兒。
“石榴露出粉色果實的樣子和你粉嫩的臉蛋非常相配,能讓我看看嗎?明塔在石榴林中起舞的樣子?”
當然的,身心都被俘獲的明塔絕對沒有拒絕普羅塞的理由,她羞紅了臉走在前頭,阻止自己頻頻回頭的不禮貌動作。
而站在後面的普羅塞一直在微笑,笑意宛若春光落下融化了薄冰的河面,即使給人溫柔的感覺,卻在觸碰到的時候滿捧冰涼。只有這時才意識到,那溫柔全是目睹冰淩融化的錯覺。
見面不超過一天的時間,普羅塞輕易的把情敵的目光轉到自己身上,手法嫺熟的讓人不由愕然。
不過也理所當然,能夠讓整個大陸的人民都以成為他的信徒而榮耀的至高神,現在只是對一個水仙女使用了類似的技巧。
即使在外人眼裡多麼高杆,對於普羅塞來說,這恐怕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目標一開始就很明確,理由就擺在眼前,普羅塞要是還表現出震驚失態,他自己都要為自己的多年神生點蠟。
這是要多麼蠢啊!才發現不了水仙女的嫉妒。又是要多麼蠢啊!會發現不了能在陌生的冥界遭受怨恨的唯一理由?
不就是他從冥王的房間裡走出來了嗎?
會因為這件事嫉妒的,肯定是情敵啊!
在陌生的地界冒然消滅情敵並不是明智的決定,有利的是把對方轉變成自己的支持者啊!
這樣掌控人心的方式,別懷疑,光明神系出版的百科全書告訴你怎麼蠱惑人心!
明塔忍不住內心騷動的悄悄回頭,被溫柔微笑的普羅塞閃了一眼睛亮片,幾乎是飄著走到目的地——冥石榴林。
靈魂中的春神神格散發生機勃勃的氣場,包圍住另一顆神王神格的光明刺目。
光線到了極致能刺瞎雙眼,僅是注目就是原罪。
已然達到這等級別的普羅塞披著春神的皮,對著這滿林冥石榴溫婉繾綣,藍眸裡裝滿美好。
明塔出神的望著這樣的春神,不久之前她還發自內心的詛咒他,並否認他成為冥後的資格,但是現在她卻由衷的希望,如果哈迪斯陛下一定要喜歡上一個人,那麼她希望是春神殿下。
這樣美好的人,冥王陛下一定會愛上他吧……明塔不由的想著,同時內心中一個想法由此而生,哈迪斯會比自己更加珍愛他……比自己更加……
又一種嫉妒湧了上來,這次明塔很容易的分辨出了這份嫉妒的矛對準的對象是誰……
是她所愛的對象,哈迪斯陛下。
“明塔,”手裡捧著冥石榴的普羅塞站在枯黑的樹下,那雙眸子裡裝滿了神色不定的少女,“我想看你跳舞。”
每一次都被這樣的眸光救贖的明塔垂下頭,心甘情願的斂起雪白的裙擺,收起詛咒的尖刺,為春神獻上冥界的歌舞。
輕哼著歌,名叫石榴樹下的小曲隨著展開的雙手飛向天空,明塔在飛舞的裙擺中逐漸失神。
手臂用力劃破空氣,腰肢柔軟,裙擺翻飛,她猛然彎出幾近折起身體的姿勢。
寬鬆的裙子順勢展開蝴蝶般的兩翼,黑色的眼底神情複雜,兩手卻隨著心意舞出不規則的動作。
死神達拿都斯前來所見的,就是冥界公認不好惹的水仙女明塔,為春神跳出如此驚豔一舞的情境。
喂喂,這倆碰到不該打的要死要活嗎?
達拿都斯默默吐槽自家大哥,修普諾斯剛和他說過春神有望成為冥後,怎麼眨眼間,一直在冥界宣稱自己是冥王情人的明塔就和人好上了?
這可是明塔的舞蹈,看過的人只有哈迪斯!
即使達拿都斯也覺得明塔性格不好,但卻不會不承認對方的歌舞非常出色。
達拿都斯抱著自己的豎琴煞有介事的想道:都是搞音樂的,當然要學會欣賞對方的優點。
死神一來,普羅塞就注意到了,要說他為什麼沒有去招呼對方,反倒是一副沉迷歌舞的情態……
所以說他為什麼要去招呼對方啊?
自始自終都沒有二等神自覺的普羅塞很自然的認為,除他欣賞的那幾個維持世界本身的神靈之外,他不讓這些生活在世界之中的小神對他跪拜就不錯了,還要讓他主動?
天知道多少年沒神敢讓光之主宰普羅塞主動了,因為這位神王也是出了名的災難神,他一動,天地都為之動搖。
簡單說一下,就好像太陽掉下來一樣。
海水枯竭,大地乾裂,花草失去生機,生命丟卻信仰。
一般大多數時候,附屬在至高神坐下的光明系神靈,都是讓普羅塞能不動就不動。
即使是老對手黑暗神系的那幫子邪神,毀滅神也儘量保持在不觸動普羅塞心情的情況下囂張。
因為試著想想,自己囂張在半路,把光之至高神的趣味引起來了,他還怎麼收場?
要知道神王普羅塞可是出了名的好玩!
一動起心思,不管不顧的跑出神域,到時候……全世界都要點蠟了!
幸好達拿都斯如今安安靜靜的等著明塔跳完舞,普羅塞心情舒暢了才上前告知來意,不然這個世界估摸也要點一回蠟!
“死神達拿都斯竟然會來找我?”普羅塞低聲呢喃,不大的音量卻足夠被人聽見。
春神眼底是明明白白的疑惑,並無畏於被他人發現。
這樣的坦然,即使達拿都斯沒有聽到普羅塞說什麼,也能令他產生好感。
乾巴巴等半天的怨念在這樣的坦誠下頓時沒有了,他甚至還好心的對著普羅塞解釋道:“不是我要找你,是哈迪斯陛下找你。”
“哈迪斯?”普羅塞轉念一想,回頭對著明塔說道:“明塔……”
“殿下,我沒關係的,”明塔打斷了普羅塞想要說的話,這位嫉妒心極為強烈的仙女表現出了少有的善解人意,曾被惡毒扭曲成醜陋模樣的臉龐如今清秀溫和,她對著普羅塞如同對著曾經的摯愛。
“如果殿下還能記得我,我希望能再為殿下跳一支舞。”
普羅塞睫毛煽動,看了明塔半響,在對方真摯的目光中露出祝福的笑容,那瞬間仿佛大地上開滿鮮花,芬芳襲人。
神力閃動,普羅塞知道這麼做會得到什麼,並且他為了即將得到的付出了一些東西。
“薄荷將會在我到來的時候開出花朵,也代表明塔你將會露出花開的笑容。”
綠葉的植物被春神托在掌心,明塔小心翼翼的接過,臉上羞澀又甜蜜。
河邊的石榴林下,春神和水仙女之間的互動甜到牙疼。
達拿都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那邊兒,對全是單身漢的冥府來說,任何和戀愛有關的東西都該被交給復仇三女神,上火刑統統燒掉!
腦子裡裝滿燒燒燒的達拿都斯走到一半才想起來……說好的冥後候選呢!大哥你又驢我!
普羅塞正走著,發現死神停了下來,那張蒼白而瘦削的臉上不知想到了什麼佈滿悲憤。
普羅塞:“你還好吧?”
達拿都斯:“你到底喜不喜歡陛下?”
普羅塞:“喜歡啊。”
達拿都斯:“……臥槽!”
達拿都斯是直腦筋,他已經習慣了在頭腦上和老哥對比只會顯得自己智障。
他們的母親黑夜女神也曾說過,達拿都斯和修普諾斯是雙生兄弟,但弟弟的達拿都斯在肚子裡的時候,被即將出去的他哥踹了一腳在腦袋上借力,這使得他在思考上總是不太靈光。
從小到大都是被歧視著長大的達拿都斯,心寬的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方法。
既然想不通,就去問本人好了。
這麼想的達拿都斯不能去問冥王陛下,明塔現在又不在,他最好的目標自然是普羅塞。
其實達拿都斯碰到這樣的情況一般有兩種選擇。
一是問他哥,但修普諾斯總驢他,二是問當事人,在懷疑他哥耍他的情況下,第一種顯然不適用了,所以第二種方法閃亮登場。
但沒想到如果他哥沒驢他,達拿都斯該怎麼處理這尷尬事兒。
☆、第5章 光明之神
達拿都斯:“那……那個普羅塞你喜歡哈迪斯陛下怎麼還和……還和明塔拉拉扯扯的?”
普羅塞迷茫,“有嗎?”
達拿都斯:“當然有!”她都給你跳舞啦!她上一個跳舞的物件還是冥王陛下!
之前他說給她伴奏都被明塔不留情面的嘲諷回來,理由是鬼哭狼嚎的琴聲你還是去折磨亡靈的耳朵吧!
他怎麼就折磨亡靈的耳朵了!明明那群靈魂聽的挺開心的!復仇三女神還稱讚他在把靈魂送去她們那裡之前就……就什麼來著?達拿都斯沒想起來,但是最後一句是減少了她們的工作量!
在繁忙的冥府能夠降低工作量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你一個隻會唱歌跳舞的水仙女怎麼懂冥神的心酸!
達拿都斯憤憤不平的把腦筋重新轉回到普羅塞身上,平心論起,眼前的春神長的不錯,模樣有種和冥府女神冷豔的長相截然不同的柔美。
但要說柔就是弱,達拿都斯率先否決了自己,那雙眼眸中的生機勃勃,這是與冥界不同的色彩,卻絕對不弱小。
死是命中的註定,生就是龐然的力量。
某種程度上,身為死神的達拿都斯,說不定是冥界裡最不會去小瞧春神的神靈。
因為常年與死亡相伴的他最清楚,生靈到底要多麼有韌性才能在大地上生存下去。
也許正是達拿都斯潛意識裡沒有注意到的平等,讓他很容易的就接受下了春神的存在。
都被死神當面質疑了,普羅塞懷疑起哈迪斯不會也是這麼想的吧?
“這是哈迪斯的意思?”
既然有疑問,普羅塞也沒有打算一直忍耐下去,他乾脆的就問了。
不過這種乾脆和達拿都斯智商上限不高的放棄治療不同,他正是因為情商上限太高,才用這樣爽快的方式獲取達拿都斯的好感。
達拿都斯迷茫一臉,壓根沒搞明白普羅塞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你在說什麼?陛下怎麼會知道?你和明塔到底是怎麼樣的關係?”
普羅塞一看達拿都斯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叉了,但他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們正走過的地方是冥河河岸,彼岸花的花瓣會在凋零之前落在水面,隨水而下,漂泊無依,油然而生一股淒涼慘澹。
這裡是憎恨之河史蒂克芬的河岸,在這裡的人受到河水影響會主動說出實話且無法編織謊言。
普羅塞回憶完關於這條河的資訊,就打好腹稿,沖著眼巴巴等他解釋的達拿都斯說道:“我需要冥石榴留在冥界,而明塔幫助了我。”
達拿都斯:“可是她給你跳舞了啊!”不用說,死神現在就糾結這個!最糾結這個!
他一想到哈迪斯未來的冥後和冥王自己的情人好上了,就整個神都不好了!
怎麼會有這麼藏不住心思的神啊?普羅塞打眼一掃就知道達拿都斯在想什麼,他沒有吐槽,耐心的解釋道:“明塔和哈迪斯不是情人關係。”
“怎麼可能!”達拿都斯大聲反駁,“她可是一直這麼宣稱的啊!”
普羅塞瞥了個淡淡的眼神,“是的,宣稱。”
“呃……”達拿都斯一陣無言,你的意思是這都是明塔的胡編亂造,冥王陛下知道卻縱容了的意思?
當然這樣找打的話死神沒有說出口,但那一臉錯愕的表情卻沒有掩飾。
普羅塞心想,哈迪斯不見得是縱容,不過是沒去理,就好像他留在冥府的要求,沒贊同沒反對而已。
明塔在被他洗腦成信徒的一路上,可以說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很多事情甚至是無知無覺的就字字吐露,說完還一臉羞愧,這也給了普羅塞獲取信仰的機會。
一次次反復進行的懺悔和勸慰,明塔無知無覺間就已經對普羅塞言聽計從,那裡還有致死的惡意。
所以從她嘴裡得知她和冥王的情人關係根本是偽造的也並不難,說到底,那個冷酷無情的冥王會寵倖誰做情人的事情,冥界的神靈都不會去懷疑一下嗎?還是說這個世界的男神沒幾個情人才奇怪?
這樣的疑惑,普羅塞後來在奧林匹斯眾神的身上得到了證實,並認定了他和哈迪斯竟然算是口味輕的那一派。
不過現在的普羅塞,大多數常識仍是光神時期的理智矜持,以樂趣為中心在行動,並不追求希臘神喜好的*接觸。
畢竟他們那個世界的神靈以屬性構成,除了信仰以外,其他的東西所求不重。
所以普羅塞談起明塔卻不會帶有絲毫曖昧的表現,讓達拿都斯看他半響,相信了!
比起修普諾斯那樣連神王都能算計的聰明神,達拿都斯也許不值一提,很多時候像個傻帽,但是他真的不傻,他只是有些低情商且懶得思考。
而當他樂意去瞭解的時候,達拿都斯怎麼會不知道男神對女神一般都是什麼德行?
即使是水仙女,明塔也有一副好相貌,如今明塔給他跳舞了,唱歌了,基本算是情也表了愛也露了,身為男神的普羅塞卻不為所動,這明顯是心裡有人了!不然還能是那地兒無能嗎?
再加上自家大哥信誓旦旦的表示,普羅塞和陛下這對能成!春神一定是冥後後補。
那這個人還有可能是別人嗎?鐵定是自家陛下啊!
一瞬間,達拿都斯腦洞突破天際,卻詭異的都和事實真相擦邊兒。
觀察死神的普羅塞被對方臉上如魔似幻的表情鎮住,他沒想過死神會是個心思這麼活躍的主兒,一不小心的信息量就超載過多。
普羅塞在達拿都斯捧起他手,說出“好好照顧我家陛下,”“陛下雖然冷漠但心好,”“安靜生活在冥界是你的選擇,”之前對著死神說。
“你還好嗎?”
你有病,我沒藥。
達拿都斯死死的盯著他的五官,再一次確定春神的樣貌也是神靈中頂尖的,內心中的想法而然而然脫口而出。
“介意留在冥府嗎?待遇好商量!”
腔調嫺熟的可見死神在外面沒少往冥府拉人。
普羅塞一愣後回神,立刻彎眸淺笑,眼底仿佛有愉悅在跳動,“有什麼方法留在冥府?”
達拿都斯認真介紹起駐留冥府的幾項選擇,“一是有機會把死去的靈魂帶走,但是在離開冥界之前回頭,靈魂和人都必須留下。”
普羅塞點頭,煞有介事的表示,還有嗎?
達拿都斯得到了鼓勵,繼續說了下去,“二是成為冥界的走卒,管理生前死後的靈魂。”半道還又加了句,“待遇優厚!”
普羅塞繼續點頭,並示意你也繼續。
達拿都斯提出了最後的方法,“吃掉冥界的食物就沒辦法離開冥界。”
普羅塞眸子一動,好似無意的說道:“冥石榴也是冥界的食物吧,吃掉多少才能留在冥界?”
達拿都斯沒有懷疑的就說了起來,看樣子他也拿冥石榴無奈,“功效的話還是其他食物方便,一口下去保證走不了,但是冥石榴一粒粒的太小顆了,超過四粒才能長留冥府。”
果然……普羅塞如今全明白了修普諾斯提議的曖昧點。
之前和明塔聊過冥石榴的作用,作為水仙女的她告訴普羅塞吃掉冥界的食物就再也回不到大地上。
現在達拿都斯也說吃掉冥石榴會駐留冥府無法離開,卻只有食用冥石榴超過四粒才能有所效用。
再聯想一下修普諾斯的話,普羅塞當時和他的商議確實是含有一部分我以後會離開的意思,但是這個目的被留在冥府得到哈迪斯的心模糊了而已。
相信聰明人的修普諾斯也瞭解這一點,春神不會永遠留在冥府,但他還是把吃掉冥界食物就能長留的方法告訴了普羅塞,又提議了冥石榴。
這看起來是滿足了所有要求,其實是鑽了漏洞,就如普羅塞說留在冥府卻沒有說長留一樣。
兩個人都在鑽空子,修普諾斯鑽的最大方。
因為拿到冥石榴的春神如果吃多了,離不開冥界那就是普羅塞的失誤,修普諾斯大可以隨意的應對春神的質問。
所以普羅塞知道修普諾斯沒有錯,他確實告訴了自己離開和留在冥府的完美方法。
睡神不過是模糊了份量的要求,所以當時的普羅塞要是沒有選擇謹慎行事,那麼他現在就成了被誤導而不自知的蠢材。
恐怕修普諾斯也沒有想到,普羅塞能夠在短短時間裡得到明塔和死神,這兩位冥界老牌人物的幫助。
明塔由於哭河之神女兒的身份瞭解許多秘聞,死神則是冥界神靈,從他們口中得到的東西沒必要去懷疑。
所以修普諾斯留下的盲點就這樣被戳穿,成了他們彼此為友的基礎。
普羅塞喜歡動腦子,他也樂意和聰明的神靈打交道,所以修普諾斯這樣的試探不會惹他反感,反而會讓他滿意。
簡單的和死神聊完,普羅塞跟著他來到冥王殿前。
大門還沒開啟的時候,站在門口的普羅塞想著裡面的是分別不久的心上人,立刻就產生了一種幸災樂禍的情緒。
哈迪斯恐怕不會知道,自己的得力幹將和一心愛慕他的明塔,已經成了春之神的助手。
望著逐漸打開的厚重石門,普羅塞嘴角的笑弧陡然多了幾分勢在必得。
☆、第6章 雷霆之神
即使帶回了春之神,冥王的日常不見一絲變化,除了那天春神擅自進行的談話之外。
如果認真說起哈迪斯這個神,他不像其他兩位域主一樣每天變著花的給眾神製造娛樂,反倒沉默低調的可以,三界中關於他的傳言少的可憐。
但是最近發生的一件事,把他和另外兩界域主一起送上了話題中心,並成了短期內不會消停下去的八卦談資。
比如……
#三大域主搶男人,問誰搶得過誰?#
#新任禍水春神的愛恨情仇!#
#當冥王落入美人鄉,睡神,死神何去何從!#
……
諸如此類的標題在眾神的眼神間頻頻交流出去,已然到了火熱的程度。
但是這還只是開始,當宙斯,波塞冬因為春神找上冥王之後,這份剛剛燃起的炸彈,才像是積蓄到了足夠的力量一樣爆炸開來,炸的整個奧林匹斯一片譁然。
不管大地上的神多麼神生無聊,因為春神這一件事,而被奧林匹斯山上的神王和海皇波塞冬齊齊找上門來,冥界陰霾的天空就足夠因此而更加蒼白。
哈迪斯面無表情的聽著兩個弟弟的喋喋不休。
不過宙斯他們不覺得自己真誠的話語,在哈迪斯眼裡竟然只是喋喋不休這種等級!
一個身為神王,一個身為海皇,他們的每一句話多得是人想要抄錄下來流傳後世,誰人敢看不上他們?
但世事無絕對,就是有!
而這個人還是他們少言冷語的大哥!
也怨不得兩個弟弟想要在神宴上對哈迪斯下套,誰讓都是三大域主,但偏偏哈迪斯的冷臉就能把他們擠兌的什麼都不是。
一下子從眾神之上淪落到跟班一樣的待遇,他們兩個能不平衡嗎?
更別說冥界掌握生死輪回,宙斯和波塞冬的半神子嗣死後,他們幾次前來討要靈魂使其復活,哈迪斯都嚴酷無情的拒絕了。
這樣完全在哈迪斯手下的冥府,又掌握如此重要的事務。
宙斯和波塞冬非常想從哈迪斯身上撕下幾塊肉來,不然他們不甘心。
冥後是大地上的女神,無論是偏向海界還是天界,這些他們兩個打算以後再撕,現在的目的是,要讓嚴密的不見縫兒的冥界開個口子,加進他們的人!
哈迪斯太狡猾了,宙斯把冥界外的權能幾乎分走了大半,但冥界內部他還插不了手。
死神睡神,復仇三女神以及冥月女神赫卡忒都是冥府的中間勢力,他們古老而背景深厚,五位創造世界的原始神都身居冥府之側的深淵塔爾塔羅斯。
這也就導致,整座冥界反倒是哈迪斯的背景最簡單,再加上又是兄弟,宙斯和波塞冬只要捏准冥神系的底線,就能搞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比如——冥後!
但是冥後要是那個和那個勢力都不靠攏的春神,那問題可就大了!
這算是間接弄沒了神王宙斯侵吞冥府的計畫,和在神宴上把哈迪斯帶走不是一個等級的!
後者使得宙斯憤怒雷擊大地,前者就是想要挫骨揚灰,神格不留!
宙斯光是想想都覺得腦仁疼,並表示絕對不能讓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春神毀了他的計畫!
“哈迪斯,現在大地荒蕪,人類顆粒無收,到時候不只是我們的祭祀有問題,就連信仰都會大受打擊!”義正言辭的仿佛宙斯真是這樣想的。
哈迪斯瞥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瞧見大哥又是這種沉默寡言的作風,宙斯抽著眉頭想起到目前為止都被他這樣的態度氣的肝火爆炸。
他因為哈迪斯被帶走,計畫失敗,而氣的肝火大盛,沒事就操縱雷電,擊打大地,試圖把那個帶走哈迪斯的神靈逼出來。
他想過可能是冥府神,但哈迪斯明顯不認識那個神,所以冥神系排除,僅剩下的可能就是大地上的神靈。
可是還沒等他把行動貫徹到底,農神就先發飆讓大地荒蕪,穀物不生,這是眼瞅就到祭祀的秋季,德墨忒爾這麼幹,相當於把所有神的祭祀都毀了。
宙斯把農神找來,詢問緣由,他在所有女神中對德墨忒爾算是尊重的,原因自然是她那把割過禁物的鐮刀。
現在的男神提起德墨忒爾,都會感覺雙腿之間涼颼颼的閒話暫且不提。
就先說宙斯突然發現自己找了半天的罪魁禍首,竟然正是那個春神!
那一瞬間接近腦淤血的憤怒,就好像自己疼了幾個月,結果砍開腦殼,跑出個智慧女神一樣心塞。
被弟弟這樣質問的哈迪斯連理都懶得理宙斯的鬱悶,然後他在波塞冬不滿春神迷暈他們的時候終於有了回應。
哈迪斯淡淡道:“那你們想怎麼辦?”
宙斯和波塞冬交換了眼神,共同表示,春神必須回歸大地!
這兩個神把大致的要求說完就離開了,冥府環境不太好,也不能指望這兩個見過海界大地最美麗風光的神捨得留下。
然後就有了達拿都斯把春神請來的前篇。
在死神去把春神帶來的期間,哈迪斯短暫回憶了自己與春神的這幾次見面。
宙斯說讓普羅塞離開冥界,他冷漠的表情沒有動容,內心卻不見得什麼都沒想。
畢竟是唯一一個敢在那麼尷尬的時候,闖進他房間還賴著不走的神了。
所以在普羅塞來到他面前的時候,哈迪斯的第一句話就是,“回歸大地,你的母神使得大地荒蕪,冥界不需要毫無意義的死亡。”
人類碰到災荒最常見的就是一批一批的死,到時候,最忙的肯定是靈魂的盡頭——冥界!
冥王和身為其下屬的一眾神靈平時就夠忙不過來了,這個時候根本是雪上加霜!
所以……陛下是想讓春神趕快離開嗎?
旁聽的達拿都斯立刻這麼想道,同時惋惜,合適的冥後人選又沒了。
普羅塞倒是沒像達拿都斯想的那麼悲觀,他微微一笑,輕易的從另一個角度理解。
“哈迪斯,如果我不離開冥界卻能解決母神造成的災難呢?”
哈迪斯一針見血的說道:“宙斯需要你離開,而你沒有不離開的理由。”
即使他能收留下春神,但是得罪宙斯的普羅塞已經暴露了他的所在,早晚有一天,他還是會離開冥界回歸大地。
農神這件事不過是個開始。
普羅塞對上那雙沉靜的眸子,全身色彩都是暗色的冥王面無表情,卻真實的把他倒映在眼底。
普羅塞見狀嘴角勾出淺笑,“如果我有呢?”
“一輩子留在冥府是你的意志嗎?”哈迪斯淡漠的問道。
顯然對方是知道他詢問冥石榴的事情了。
普羅塞輕輕笑了起來,但似乎哈迪斯沒有想到他的目的,難道是留在冥界的人都不會離開嗎?還是說不覺得他能意識到那個漏洞?
沒有把這樣的疑問表現在臉上,而是把溫和的笑容掛在臉上的普羅塞說道:“如果是為了您的話,我當然樂意。”
哈迪斯:“……”
普羅塞笑意盎然,“不過請允許我的母神來到冥府,我需要和她談談,人類不需要遭受無辜的災難,而且……”伸出手。
哈迪斯的視線落在春神的手掌上,一個被扒開表皮,露出果肉的冥石榴正在他手裡。
挑起眉頭,哈迪斯的表情難得的產生變化。
缺了三粒……同樣注意到這一點的達拿都斯心裡想道,再看向春神時,覺得對方臉上的笑容絕對比自己想的含義還要深。
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畫的?
普羅塞揚起眉,對哈迪斯說道:“誤食冥界食物,這樣的理由夠了嗎?”
哈迪斯深邃的眼裡看不出情緒,卻如他所願。
“可以。”
達拿都斯發現冥王陛下就用這樣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眼神看了普羅塞一會兒,隨意的同意了他的要求。
為什麼短短幾句話之間,春神就能留下了呢?
達拿都斯的疑惑直到見到修普諾斯才被解開。
睡神從達拿都斯嘴裡得知了一系列經過後,輕笑一聲,“不愧是普羅塞。”
如此輕易的在冥界和奧林匹斯之間保持了平衡。
達拿都斯不解的問著比自己聰明的哥哥,“普羅塞幹了什麼嗎?”
修普諾斯搖搖頭,“不,他只做了一件事。”
達拿都斯:“什麼事?”
修普諾斯:“在冥界和大地都容不下他的時候,他讓大地和冥界容下了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的他。”
達拿都斯:“……”
修普諾斯看向一臉蠢樣兒的弟弟,決定跟他說清楚,不然被普羅塞誤會成他也是這個等級的智慧,那麼新交的朋友准跑沒錯了!
“普羅塞人生中四分之三的時間都在冥界,相當於冥神的一份子,即使是神王也沒有制裁他的權力,而他另外的四分之一也代表了冥界的妥協,也就是說在大地上,神王可以對他做除死亡之外的懲罰。”
達拿都斯聽完後難掩詫異,“生不如死的情況也有很多啊?”
修普諾斯笑著對他的弟弟辯解道:“懲罰是抓到才算數的,我不相信春神會毫無準備的踏上大地。”
就在他教育弟弟的期間,春神又偷偷溜去冥王的房間……
☆、第7章 冥界判官
打開的大門,安靜看書的冥王正把對準書本的深色眸子對準了他。
濃郁的顏色,清冷的神情一起構成了這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雙眼。
不得不說,沐浴在如此專注的目光下,普羅塞也為此表現出了春神最大限度的親和力。
普羅塞:“哈迪斯,你之前是在關心我嗎?”
春神正經的揶揄冥王,但他沒有指望這點程度的調侃,就能改變冥王與生俱來的冷顏。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覺悟,所以當哈迪斯對他做出意外的回應時,普羅塞也難免在臉上表現出一絲訝異。
哈迪斯看向春神,“你能抓住機會,說明你有這樣的能力和運氣。”說完,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回到正在看的書籍上,手指動動,翻開下一頁內容,“與你所說的私人關係聯繫不大。”
普羅塞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坐到他的對面,張嘴就是反問,“也就是說,你對我產生了私情?”
哈迪斯握住書脊的手一頓,再一次看向普羅塞的眸子裡多了幾絲微妙,但又馬上被沉靜吞沒。
“也許是這樣。”
普羅塞意外的想道:“……沒有反對?”
心冷面冷的冥王竟然會承認他對我有多餘的感情,這很難不讓自己的好奇心冒出來啊!
他斟酌了一下,問道:“你喜歡我?”
哈迪斯這次倒是乾脆的搖頭,不像其他問題那樣,或是無視或是給個眼神,讓他們自己領會精神。
普羅塞無奈聳肩,“好吧,那你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保護我的?”
波塞冬和宙斯一起找上門來,你別告訴我他們是自己離開的,而不是在你這裡碰了釘子才戰略性撤退。
哈迪斯:“我說過,是你抓住了機會……”
我什麼都沒做。
普羅塞默默看他,眼神之間似乎產生了交流。
是的,你什麼都沒做,不過是一言不發的把人逼走了。
哈迪斯用一言不發對付說他一言不發的普羅塞。
對面突然站起的動作讓他從沉默看書的狀態抬起頭,深色的眸子倒映出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人影。
“春神?”
普羅塞站起身,手臂支在桌面,上身傾斜過去,右手輕佻的托起哈迪斯的下顎,正對上那雙清澈沉謐的雙瞳。
從未被如此對待的哈迪斯面色不動,冷漠道:“你是在挑釁嗎?”
普羅塞搖搖頭,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唇齒間呼出曖昧的空氣,輕笑著說道:“我是在愛你。”
哈迪斯目光冷凝,黑色眼底盡是冰棱叢生的死寂冰原。
普羅塞喜歡這樣的眼神,也喜歡這樣的哈迪斯,出於怎麼樣的心態無從考慮,不過就是想握在手裡。
想要的,就想得到。
這就是普羅塞行動的主要原因。
而被列為想要與想得到物件的哈迪斯,是不會理解他這樣的心思的,畢竟是冥王嘛。
哈迪斯:“放手。”
普羅塞從善如流,但是在鬆開手前,還狀似無意的碰過哈迪斯的耳垂,享受了下柔軟的觸感,然後悠然說道:“有其他人這麼對你嗎?冥王陛下?”
這麼久以來,春神頭一次稱呼哈迪斯為陛下。
這一個稱呼仿佛打破了兩人間的某種距離。
哈迪斯眸色深暗,感情被沉入好似黑湖般的眼底。普羅塞這般挑釁,他也未曾露出更加激烈的情緒,這使得春神很是失望。
“我很喜歡你啊,冥王哈迪斯。”普羅塞垂下眸子,即使他出現以來都表現出一種玩世不恭又過於溫順的處事態度,但似乎從這句話開始,有哪裡變的不同了。
異樣的氣勢從他體內升騰,到了半路驟然停止,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噗——”的跑掉了氣。
普羅塞蔚藍的眸子裡掙扎了片刻,終於像是放棄般的升起了鬱悶的神色,他不快的壓低聲線,“哈迪斯,我會讓你有心甘情願的那一天!”說完轉身就走。
只見春神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範圍,大門被用力拍上。
首次被人下臉子的哈迪斯稍稍挑起了眉,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個足以被人忽視的弧度。
“心甘情願……”哈迪斯重複道,扔掉手裡的書本,眸色不明但周身的氣息卻不像是憤怒。
普羅塞離開冥王的房間,就自顧自在冥神的領域裡遊走。
春神在這裡是沒有職權的,具體該做些什麼?唱歌跳舞嗎?普羅塞想著荒謬的事情,偶然碰到的冥神都顯得來去匆匆。
似乎對於這些擅長戰鬥的冥神來說,神性柔弱,神職作用又和死亡無關的普羅塞的價值,就是去和仙女玩耍,不要給他們的工作添亂。
從裡到外都被小瞧了的普羅塞沉默些許,首次決定他應該主動的去找些工作。
他的第一站是冥界三大判官的審判庭。
他走過幾個陰暗的走廊,再轉過一個拐角,雕刻有角與公牛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他伸出手去,剛剛推開一個縫隙,就聽到裡面有聲音傳來,普羅塞把耳朵湊了過去,第一句話就讓他眯起雙眼……
“不能相信!為什麼陛下會讓大地上的神靈進入他的房間?”
“米諾斯,我覺得重點不在這裡。”
“該死的,宙斯那群混蛋神,果然是想要迷惑冥王陛下嗎!”
“米諾斯,你應該聽聽拉達曼提斯的意見。”
“夠了!艾亞哥斯,你難道想告訴我,我應該像拉達曼提斯說的那樣,加上重點句!努力強調春神從冥王陛下的房間裡,呆了足夠長的時間,然後完好無損的走了出來嗎?”
米諾斯終於被逼得怒吼出聲,他冷硬著表情越發激動,“冥王陛下選擇的冥後人選竟然是弱小無能的春之神!這簡直無法想像!我絕對不能接受!”
艾亞哥斯無措的看向拉達曼提斯,兩位生前都是賢王,如今在冥界也為了哈迪斯忠心耿耿的辦事。現在看到米諾斯這麼抓狂,他們也難免冒出些不大不小的怨言。
拉達曼提斯蹙起眉頭,“米諾斯,你以為冥後殿下的人選是你能決定的嗎?”
米諾斯梗著脖子,“當然不是!”
拉達曼提斯:“那你是在對冥王陛下表示不滿!”
米諾斯倒抽一口氣,仿佛宣誓忠心一樣大聲說道:“怎麼可能!我對哈迪斯陛下絕無二心!”說著還把心口捶的悶悶作響。
拉達曼提斯眯起眼睛:“那你現在是在搞些什麼!”
米諾斯被打斷了表忠心的狀態,他咬著牙說道:“宙斯無恥的逼迫哈迪斯陛下迎娶春神,用這樣卑鄙的手段決定冥後人選,這讓我怎麼心甘情願的跪拜下去!”
艾亞哥斯張張嘴,在米諾斯悲憤的控訴下啞口無言。
與艾亞哥斯自願的沉默不同,拉達曼提斯冷靜的指出其中疑點,“我認為陛下不會被神王所脅迫,即使陛下想要迎娶春之神,那也一定是陛下的意志,和宙斯絕無關係。”
米諾斯紅著眼睛瞪他,“你怎麼知道?”
拉達曼提斯:“因為我信任陛下。”
艾亞哥斯這時終於在兩位兄弟的爭執下找回冷靜,他連連點頭,“我也這麼認為,陛下一定不會被卑劣的陰謀所打敗。”
米諾斯像頭發怒的公牛,把鼻腔裡的怒火噴了出來,邊說邊哼哼,“我當然也信任陛下!”然後掰著拳頭詛咒道:“但誰讓宙斯太狡猾!那個骨子裡都是黑色的混帳神王!”
艾亞哥斯見狀松了口氣,知道拉達曼提斯成功的把米諾斯說服了。
拉達曼提斯為了安撫米諾斯,把流言不真實的地方細細和他分析起來。
生前也是睿智王者的米諾斯,不見得不清楚這些疑點,只能說是怒火是愚蠢的幫兇。
冷靜下來後,米諾斯也不得不承認,拉達曼提斯是對的。哈迪斯陛下把春神帶入冥府,一定不是因為那個愚蠢的流言。
把春神帶入冥府是為了給他戴上水仙的後冠,這個與其說是流言,不如乾脆說是謊言的消息,米諾斯拒絕承認他曾為其大動肝火。
但是……“春神從冥王陛下的房間裡走出來了!”那所房間可是除哈迪斯之外任何人都要止步的,沒有誰有權力進去過!
拉達曼提斯默然片刻,“這就需要摸清陛下的心情了。”
這句話說完,三大判官中的兩位神色訕訕,那個冥王陛下的心情,這世上有人能摸得准嗎?
拉達曼提斯左右看看他們的表情,神色淡淡:“誰都不清楚,不過我想哈迪斯陛下一定是有其他用意的。”
米諾斯撓撓銀髮,整個人顯得躁動不安,“不會真是作為冥後才留下來的吧?那樣可就太糟糕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接受,一個瘦瘦小小的男人坐在陛下身邊!”
……
旁聽許久的普羅塞眯起雙眼,想著:現在推開門一定會發生很有趣的事情。
☆、第8章 大地春神
在門口偷聽半天的普羅塞一點也沒想到,自己給哈迪斯製造了這麼多的緋聞,而且他也沒有想到冥神的腦洞有兩臂展開那麼大!
不過……普羅塞想著,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無論是被誤會成未來的冥後人選,還是誤會宙斯前來是為了逼婚這整件事情,雖然因果關係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不以為意,因為有好玩的事情發生了!他怎麼能缺席呢?
然後他一邊兒這麼想著,一邊兒頂著三判官神色不明的眼神,愉快的推門走了進去。
艾亞哥斯倒抽口冷氣,似乎不知道該拿現在這糾結的情況怎麼辦。
拉達曼提斯在三個人中是最冷淡的,他好像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事一樣對著普羅塞點點頭。
在那樣正直的氣質下,如果不是普羅塞親耳聽到他說話的聲音,也會當成,這裡背後說人壞話然後被當事人逮住的只有兩個人,而不是現在的三個。
當然,現在還不是□□來臨的時候,因為這裡真正的主角是對他的出現,表現最為憤慨的三判官之首——米諾斯!
普羅塞內心露出遊刃有餘的輕嘲,眼中卻泛起的笑意,春神的神格發揮作用,讓他整個人都透出柔和清瘦的氣質。
這樣的形象自然不用說,肯定越發接近米諾斯眼裡那個瘦瘦小小,無能且只會哭的懦夫形象。
米諾斯咬著牙,毫無血色的皮膚透出詭異的紅暈,低吼起來更是顯得分外嚇人,“春之神,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意外的,他沒有撲上來像條沒有教養的野狗一樣亂吠,而是表現出了家養犬的謹慎,沖著普羅塞發出試探性的低吼。
普羅塞彎起眸子,內心滿意。
“米諾斯你似乎對我很是不滿,而我就在這裡,並樂意低下頭,傾聽半神的怨言。”
真是有夠巧合的,普羅塞心裡想道,他最喜歡的就是敲碎野狗的頭骨,折斷家犬的牙齒。
普一開口,普羅塞就沒有掩飾自己聽到他們對話的打算。
彎起眸子的縫隙間閃過一道冷芒,如果有人看到,會發現那雙溫柔的藍眸凝上了足以凍結靈魂的傲慢。
聽到普羅塞這麼囂張的質問,艾亞哥斯一愣,然後神色大變,一點也沒有想到春之神會用如此溫柔的聲音,提醒他們身為半神的事實。
拉達曼提斯比艾亞哥斯多想了一層。
普羅塞的提醒未嘗不是警告,他們以半神的身份佔據如此高位是因為冥王陛下的仁慈,但是居住在大地上的神靈執行的是另一套規矩。
連三等神都不是的半神根本沒有直視二等神春之神的資格。
那怕春之神在冥王面前是弱小的,甚至在大多數冥神面前都是弱小的,可是面對他們這些半神,仍有迫使他們低頭的權力,這是神靈與生俱來的資格。
拉達曼提斯想明白這一點,立刻站到米諾斯身前,擋住他怒火上頭的惡劣情態。
這樣的表情再被春神抓住話柄,米諾斯是一定要吃下苦頭的,直面對上普羅塞的拉達曼提斯是這麼想的,但沒想到他先被春神賞了個下馬威。
普羅塞的聲線很容易變化,如同他的性格一樣,隨著情緒的起伏變動出高高低低的聲線,輾轉出不同的圓潤腔調。
總之聽他說話,就是一種享受。
而今天,普羅塞壓低聲線,仿佛他的心情不怎麼美妙一樣,和拉達曼提斯視線接觸的一瞬間,光線直刺他的雙眼。
拉達曼提斯幾乎是立刻感覺到眼前一片白芒,即使他反射性的低下頭,他看人也出現了重影。
這樣的變化使他眯起眼睛捂著額頭,透過指縫隱隱觀察起春之神的表情。
拉達曼提斯沙啞著嗓子,“春神,請原諒我們的無禮。”
他的行動幾乎是在懇求普羅塞的諒解,這讓在他後面一點也沒發現發生了什麼的米諾斯很是不解。
米諾斯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硬聲質疑,“拉達曼提斯,你不需要向這個男神表達歉意!如果他真的是個男人,就用自己的力量讓我臣服!”
“這是你說的。”
米諾斯和想要阻止他的拉達曼提斯一起看向,若無其事的說出這句話的春之神。
普羅塞就好像一束枝莖纖長的春花般站在那裡,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們的注視。
米諾斯由衷的輕視著春神,他繞過拉達曼提斯,走到他沒辦法阻止自己的位置。
“這就是我要說的!如果你能戰勝我!那麼我宣誓除了哈迪斯陛下之外,我第二效忠的就是你。”
艾亞哥斯連忙想要阻止,“米諾斯,你不能這樣做!”
米諾斯猛地扭頭看他,深紫色的眼底盡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如果春神真的打敗了我,那麼,我們三個人跪拜在他座下也不難接受。”
拉達曼提斯看向被米諾斯一句話堵住的艾亞哥斯,又看向一直笑意盈盈仿佛看戲一樣的春之神,他最終無聲的沖著艾亞哥斯點點頭。
這樣默許的姿態,終於說服了艾亞哥斯,也讓米諾斯和春神站在冥界的鬥獸場上。
冥界的鬥獸場比任何一座鬥獸場都要乾淨,因為這裡折磨的是靈魂,不會有屍體作為污穢的土壤,孕育蛆蟲惡臭這類噁心的事物。
而缺乏鮮血滋潤的土地,散發著冥界特有的涼意。懸掛在牆壁上的鐵鍊鏽跡斑斑,似乎很少被人使用。
高壘起的觀賞台佈滿石塊的紋路,拜冥界特有的氣候所致,座位上幸運的沒有多少塵土。
拉達曼提斯和艾亞哥斯作為僅有的觀眾出現在上面,不安的注視著將要在台下決鬥的春神和三判官之首。
艾亞哥斯吞下一口唾沫,緊張的詢問拉達曼提斯,“你說他們之間誰會贏?”
拉達曼提斯沉著臉,“根據體格判斷,米諾斯不可能輸。”
艾亞哥斯想起身材健壯的米諾斯,提起的心臟稍微放回肚子,以為理解了拉達曼提斯的意思,自顧自接道:“從經驗來說,柔弱的春神也不可能贏了米諾斯,他生前可是百戰百勝的勇士。”
拉達曼提斯:“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艾亞哥斯驚訝的看向他,發現拉達曼提斯現在表情一點也沒有他以為的那樣輕鬆。
蹙緊眉頭,整張臉都僵硬著的拉達曼提斯緊緊盯著台下的兩個人,看他們兩個的口型,似乎在說些什麼,不過從自己的位置聽不見。
而這個時候的普羅塞在對米諾斯說什麼呢?很簡單,他在挑釁。
普羅塞對著米諾斯不屑的說:“既然你看不起我,認為我是弱者,那麼欺負弱者的你很自豪嗎?”
米諾斯赤著上半身的肌肉,皺眉說道:“你什麼意思?這個時候打算臨陣脫逃嗎?”
普羅塞給了他個輕蔑的眼神,仿佛再說“愚蠢的你只會做出這種構想”嗎?
米諾斯氣的眉頭一抽,“那你是什麼意思!倒是說啊!”
普羅塞仰起頭,用下巴對著米諾斯,“我只會用一隻手指,而你絕無可能從我的手指下逃離。”
米諾斯咬緊齒關,聲音近乎嘶啞,“你是看不起我嗎?”
普羅塞難以置信的鄙視了他的智商。
“愚蠢的你只會做出愚蠢的聯想,現在的你在我面前不值一提,我為什麼要做看不起你這麼高難度的事情?”
米諾斯剛開始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轉念一想就理解了,然後火氣瞬間暴漲。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米諾斯幾乎化身憤怒的公牛,“你的意思是我連進入你眼裡的資格都沒有嗎?”
普羅塞勾起嘴角,一舉一動都在氣得米諾斯發瘋。
“我說了我會用一根手指擊敗你。”
輕飄飄瞥過的眼神仿佛在說,一根手指就能打敗的你憑什麼被我記住?
米諾斯強壓著怒氣,性情中的正直部分死死守住他的神經,不讓他現在就沖過去撕碎這個高傲自大的神靈。
“我不需要,使出你的全力!”
普羅塞嘲諷的笑了起來,“你覺得不公平嗎?”
米諾斯狠狠點頭,眼睛瞪的大大的。
普羅塞沉吟片刻,仿佛接受了對方的提議般做出了妥協。
“你蹲在地上,不得使用雙手,而我不會使用神力,僅用一根手指點住你的額頭,如果你能從我的指下站起來,那就是你的勝利。”
米諾斯:“為什麼不是決鬥?”
普羅塞涼涼的諷刺道:“如果你能讓我伸出第二根手指,我當然會同意和你決鬥。”
米諾斯憋屈的同意了,並打定主意,一定要讓這個小看他的神好看!
米諾斯在一邊兒摩拳擦掌,看起來就好像隨時都會沖過來撕碎普羅塞一樣。
普羅塞對此,僅是一笑。
幾句話的時間裡,他們之間的地位儼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米諾斯作為挑戰者,而普羅塞作為被挑戰者,制定了屬於他的規則。
而可怕的是,米諾斯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觀賞台的兩個人奇怪的發現,剛剛還站出距離的米諾斯與春神正走向一起。
“這是要做什麼?”艾亞哥斯緊張的攥著石欄的兩邊,探出大半的身體試圖看的更加清晰。
拉達曼提斯被傷害的雙眼基本好了,普羅塞只是用光給了他個警告,所以短暫的時間裡,他眼前的重影就恢復正常,現在能夠在視力的幫助下瞭解到全場人的行動。
“艾亞哥斯,我們下去。”
出於禮貌而站在觀賞台的人已經不願意等下去了。
艾亞哥斯雖然疑惑但還是應聲道:“哦。”
兩人跳下鬥獸場的高臺,疾步走到米諾斯那裡。
最先到達的艾亞哥斯的瞳孔立時收縮,仿佛被現場的狀況刺激到了,他說話都不連貫起來,表情看起來像是被誰打過……
“拉、拉達……米諾斯他是怎麼搞得!”
手指著在春神手指下掙扎的米諾斯,艾亞哥斯滿臉不敢置信。
別說艾亞哥斯表現誇張,其實拉達曼提斯也沒想到春神僅是一根手指,就能讓米諾斯在他的指下顫抖。
米諾斯的眼裡映出匆忙趕來的兩個人,現在才下來的他們都不知道剛才具體發生了什麼,僅是為他的落敗而感到驚駭,但身為當事人的他卻是心知肚明。
那個時候,他聽從普羅塞的指示蹲下,雙手憑空沒有扶著大地。
看他準備好了,春神把那根看起來一折就斷的手指放在他的額頭,然後就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全力反抗。
他在那根手指下掙扎的紅了臉,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他奮力的想要擺脫這份被控制的恐怖,額角,手臂都暴起猙獰的青筋。讓任何可以使出力量的部位,爆發出足以掀翻蠻牛的勇猛力氣。
米諾斯幾乎是使盡了吃奶的勁兒,可是雙膝卻沒辦法像往日那樣輕易的直起,緊繃的大腿肌肉不停顫抖,汗水濕透了衣衫,他掙扎的扭曲了面容,卻在那根手指下倍顯無力。
勝利丟棄了我,那一刻米諾斯意識到春神的高傲,他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根本不需要第二根手指就能讓我丟盔棄甲。
當最後一口力氣白白使出,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任由汗水佈滿失敗者的臉上。
米諾斯複雜的抬起頭,表情灰敗,他看向就在自己面前的春之神。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衣冠整潔,氣質上還是讓自己不滿的溫和弱小,但是……
他剛剛打敗了他,僅用一根手指。
有了這樣的意志後,米諾斯重新在他身前跪下,宣誓了一生中第二個交付靈魂與忠誠的諾……
“我不需要。”
米諾斯呆愣的望著出現在身前的手指。
打敗米諾斯卻不打算獲取忠誠的普羅塞,用氣炸米諾斯的口氣打斷了他的宣誓,“太麻煩了,所以我不需要。”
米諾斯:“……”
艾亞哥斯:“啊啊啊啊!!!米諾斯你冷靜啊啊啊!!!!”
☆、第9章 異域神王
“所以說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認為身為敗者的你有理由讓勝利者的我來滿足你的自尊心?”
普羅塞嘴巴此時比淬了毒的利箭也不差分毫。
艾亞哥斯抱著米諾斯兩邊兒的胳膊,努力阻擋他試圖沖過去和普羅塞同歸於盡。
拉達曼提斯擋在普羅塞身前,作為第二道防線而苦笑。
在米諾斯掙脫掉艾亞哥斯的時候,他會擋住對方,總不能真讓春神被冥府判官打了吧?
然而他現在苦笑的看著從他身後走出來,大大方方諷刺米諾斯的普羅塞。
這人是真不怕米諾斯暴走打他一頓嗎?
即使知道對方是神靈,絕對不可能被米諾斯傷到,但是這明顯是找揍的行徑仍是搞的拉達曼提斯非常無奈。
“春神殿下……”拉達曼提斯儘量委婉,“可以請您躲在我的身後嗎?米諾斯雖然是公認的正直,但是被激怒後也確實會比較殘暴。”
普羅塞瞥他一眼,“躲?我需要躲避區區一個半神嗎?聽好了!”
大地上的神靈腳踩冥界的土地,他卻像是在場所有人的王。
普羅塞高傲的仰起頭,骨子裡散發出的,不是屬於春神的青春活力,而是來自異世神王的威壓與肅穆。
“我的命令就該是你的劍之所指,我的命令你毀滅一切也該達成,我的命令將是你人生的全部意義,這區區半吊子的宣誓也想讓我接受你的忠誠?”
“愚蠢的半神,滾回你的審判庭,舔著哈迪斯送給你的玩具吧!”
“當忠誠變成兩份的時候,你的靈魂就已經不值一曬了。”
說完這些話,普羅塞不理三位判官的震撼,轉頭離開。
冰冷的風吹過他的金髮,眼底一瞬間閃過金色流光,又在被人發現之前消失。
光神的神格嗡嗡震動,吸收了來自三位判官的信仰。
普羅塞心情顯然很好,好到打消了哈迪斯帶給他的鬱悶。
本來嘛,神王怎麼也不可能會被喜歡一個人的感情所牽制。
誰說有了愛情就不要其他趣味了?
喜歡玩的前光明神王表示,兩手抓兩手硬才是王道。
路過冥河三途川的普羅塞看向駕駛著小船的卡戎時,腦子裡立刻又冒出了一個主意。
正靜靜載著亡靈越過怨河的卡戎和往常一樣,看著阿克倫河底沉著的無數亡靈,他們的臉孔在神的眼中也都是扭曲猙獰的。
這些付不出渡資卻想要獨自過河的莽漢,被河中的亡靈拖入水底。
靈魂被阿克倫腐蝕掉神智,成為了河底新的怨魂。
而接下來他們又會幹重複的蠢事,把死後的同類拉下河中陪伴自己。
卡戎在這裡呆了無數年,也是親眼看著這些亡靈是怎麼從一小部分,變成低下頭,看著水面,就能被一張張麻木的臉注視的情景。
“怨河很可怕……”卡戎搖著船槳用陰冷的聲音說道:“因為這是死後遇到的第一條河流,過不去,就將永遠沉沒……”
……再也沒有終途。
河風適時吹過,船上的靈魂仿佛聽到無數亡靈的詛咒,他們怨恨著這些還擁有未來的靈魂。
風雖然大,卻沒有掀起卡戎的兜帽,蒼白的下巴又尖又瘦。
他仿佛習慣了冥河上日復一日的風景,對這樣的低語置若未聞。
暗紫色的嘴唇開合間,吐露出令靈魂顫慄的言語。
普羅塞所見的,就是卡戎安排靈魂下船的一幕。
他轉念一想,微微一笑,手裡多出了滿捧鮮花。
……
博得提在生前是富人的孩子,但是他的身體非常脆弱,才不過是少年的年紀就死去了,來不及作為一名勇士而戰,這是他交付船資後所想到的第一件遺憾。
在擺渡人的船上,他看到了河面下痛苦又麻木的臉孔,這些都曾是和他一樣的人嗎?而卡戎所說的那句話也被他聽了進去,同時感覺到的,就是來自骨子裡蔓延出的寒冷。
如果他成為了勇士,是不是也會魯莽的不打算交付金錢,而試圖依靠個人的武力來達成目的呢?
他這麼想的時候,仿佛聽到擺渡人的冷笑。
博得提下船的時候在河風中打了個冷顫,他正迷茫於自己在死後世界的生活,卻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大地上的鮮花。
這樣生機勃勃的事物原以為死後將不會再見了……抱著這樣的感動,博得提看向拿著鮮花的人,然後被刹那所驚豔。
不應該出現在陰暗地底仿若被陽光眷戀的金色長髮,蔚藍又好似碧綠一樣夢幻般的雙眼。
生機與青春,美麗與柔情盡在那漸變的色澤之中。
他好似春光降臨,萬物都該在他的注視下復蘇生機。
博得提翕動嘴唇,一時間忘了去說些什麼。
哦,是的,他忘了,死亡就已經剝奪了他說話的能力,但他在看到春神的那一刻卻忘了這一點。
普羅塞友好的沖著他笑笑,遞過手裡一隻開放成鮮嫩黃色的百合。
這在春神神力的灌注下,充滿祝福意味的花朵將給這個少年帶來好運。
博得提僵硬的接過,然後看著他再給下一個人送上不同的鮮花。
百合的香味就在鼻尖繚繞,但他卻覺得死後應該停止活動的身體,竟然反常的鼓噪起來。
在這一刻,他像個勇士一樣不再害怕死亡。
普羅塞用了一隻剛剛開放還猶帶露水的黃百合,拯救了一名少年的心,而他這臨時升起的念頭將會作為春神在冥府的第一項工作。
為死者遞送鮮花。
安撫孤獨的靈魂。
呆在冥神殿裡的哈迪斯眼皮翕動,睜開了暗色雙眸。
剛剛冥界的震盪,代表了一項新的職能產生。
——撫靈與安魂的神職
為死者送上大地上的鮮花,告慰靈魂的最後一絲遺憾,讓他們身心平靜的面對死亡。
這樣的神職,他若有所思的幾乎是立刻聯想到了春之神。
“修普諾斯。”
冰冷的聲音透過冥王的權力傳到睡神耳邊,正在罌粟海裡睡懶覺的修普諾斯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
“陛下?”
哈迪斯:“去看看春神又做了什麼,然後把他帶到我這裡。”
“是。”
得到回應,哈迪斯就不再去管修普諾斯了,顯然隨意打擾下屬的休息時間也是冥王的權力之一。
修普諾斯的表情變來變去,終於定格在黑著臉上。
夢境是他的領域,睡眠是他的樂趣。
要是打擾他睡覺的人不是哈迪斯,他一定會讓對方嘗嘗永眠不醒的滋味。
修普諾斯咬咬牙,不管一身的罌粟花香,就去春神可能在的地方尋找他。
至於隨意一個舉動,就使得冥界創出新神職來迎接他的普羅塞,倒是敏銳的感覺到了冥界剛剛的變化。
如果說之前的冥界就被無名的規則所維護,那麼現在的這股力量被增強了。
雖然沒有想到這份改變與自己有關,但普羅塞倒是有了會被哈迪斯叫去的心理準備,不過在被叫去之前……
笑意溫柔的為一位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束起頭髮,把漂亮的粉色風信子別在她的發間。
看著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女孩,開心的沖他擺擺手,然後就跟著其他的大人一起走向他們該去的地方。
微妙的有些寂寞啊。
普羅塞心想,當初信仰自己的第一位信徒死去時,他就是這樣的感覺。
即使坐上神王寶座他也不會遺忘被信賴,被支持,被當作心靈支柱的那份感動。
普羅塞在他的世界被光神和邪神所恐懼,但是下界的生靈卻與其相反的非常信仰他。
如果僅是高高在上的神靈是不會被如此熱愛的,所以普羅塞做的不是永遠不會低頭的神。
他是光明神王,他強調信仰,也從不會排斥信任。
睜開眼睛,那名小女孩的信仰已經被收入光明神格,閃著微弱光芒的神格震動了下就安靜下來,顏色不再像之前那般黯淡。
看起來要恢復還有很長時間,普羅塞想了想,又製造了一捧花束走向怨河河岸,等待卡戎的到來。
誰說死人的信仰不算信仰?
這個世界的神完全沒有英靈的概念,所以死後的信徒不會被神靈所救贖。他們只會統治人類生前的一切,死後的全為冥府所有。
而冥府在他的瞭解下,也不過是個簡單的審判與輪回之所,相對應的神國概念還沒有產生。
所以急缺信仰的普羅塞,就毫不客氣的把死人的信仰納入其中了!
想當初普羅塞在另一個世界的神國可是裝滿了大陸各地,種族不一的英靈。
他們生前或許是英雄,或許是狂信徒,或許是教會的領袖,但是信仰了他,他就絕對會帶著他們進入美好的世界。
而被光明神在死後賜福升天,得到永垂不朽的生命與青春,也是信徒信仰他的原動力之一。
論起信仰增值戰,普羅塞那個世界的神靈全都知道,光明神王是養殖戶出身的!
人死了都不放過!
☆、第10章 信仰之芽
因為回憶起了過去,普羅塞一直到睡神找到他,都在怨河河邊為靈魂分發鮮花。
所以當修普諾斯聞訊而來,他已經坐在因為春之神格溢散出的神力而開滿花卉的河岸,沖著睡神微笑。
“普羅塞你……”修普諾斯匆匆趕來就看到春神悠閒的指點大地,一叢叢美好的仿佛盛開在大地上的鮮花,在冥界的土地上抽枝發芽,隨著睡神的視線搖曳生姿。
普羅塞微笑:“修普諾斯,”折斷一株清香的白百合,送給最後一位下船的靈魂,他拍拍手站起身,“有什麼事嗎?”
修普諾斯看他這樣悠閒,真是有種被上司壓榨的煩悶感,“陛下找你有事。”
普羅塞挑眉:“哈迪斯找我?”
修普諾斯:“不要問我,本來我是不知道陛下找你有什麼事情,但是現在……”他看向手持百合的靈魂,搖搖頭,“你做了什麼?”
普羅塞眨眨眼,藍眸閃過笑意,“是呢,我做了什麼呢?”
眼看對方是這樣心知肚明的情態,修普諾斯不想順著他的意去追問,反正跟去後總會知道的,不過是遲了一點。
沒有整到睡神的普羅塞發現,修普諾斯和死神即使面容上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性格上的差距卻非常的大。
比如在這裡的是死神,就一定會順著普羅塞的暗意追問下去。
當然這樣的想法不是再說達拿都斯傻,而是修普諾斯非常聰明。
雖然沒有就著這個話題繼續深入談論下去,但這不妨礙他們繼續聊些別的。
普羅塞趁機從睡神口裡得知了冥府的大半神靈。
“希爾彌很少出現,但是她把她的權力分給了三判官,當米諾斯他們審判靈魂的時候,正義女神將與他們同在,無罪的靈魂會被赦免,有罪的將被投入地獄。”
修普諾斯順著普羅塞的話倒是沒有隱瞞,畢竟這在冥府眾人皆知,等到春神呆的時間再長一些,他就算不想知道也會知道。
普羅塞若有所思,說道:“三判官我見過了。”
修普諾斯感興趣的問道:“哦?然後呢?”
普羅塞微笑著說道:“都是好人啊。”
修普諾斯頓了下,“你確定?”那三個半神只能算得上公正,好人這樣的讚美……
把好人和蠢人差不多畫上等號的普羅塞笑容燦爛,一點也沒有解答修普諾斯疑惑的意思。
兩個神活的時間都不短了,即使一個話題談到結束,再來一個照樣能聊下去,因為他們都不算是知識淺薄的神靈。
當普羅塞和修普諾斯聊冥界環境聊的意猶未盡,他們的腳步竟已停在了哈迪斯的房前。
修普諾斯在推開門前和普羅塞說道:“我也算是占你的光才有機會進去,這裡原本是只屬於陛下的禁地。”
普羅塞見狀笑的眯起眼睛,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開心。
修普諾斯翻了個白眼,暗金色的眸子毫不猶豫的表達出了他的鄙視。
普羅塞作勢勾勾嘴角,還想再氣氣修普諾斯,但是知道他們在門口卻不進來的哈迪斯已經主動傳喚。
“修普諾斯。”
不知不覺被普羅塞帶著怠忽職守的睡神:“……”
哈迪斯:“進來。”
修普諾斯:“是!”
進去之前,修普諾斯給了普羅塞一個埋怨的眼神。
普羅塞喜聞樂見的跟在修普諾斯身後走進去,即使哈迪斯沒有讓他進去,但他卻比一般人更加自覺。
普羅塞:“親愛的哈迪斯,短短的時光裡沒有見到你,你更加英俊了!”
哈迪斯淡淡的說道:“你的心情看起來很好?”
普羅塞露出大大的笑臉:“是的,我很好。”
哈迪斯:“那麼,就去希爾彌那裡領取屬於你的神職。”
修普諾斯驚訝的說道:“陛下,春神的冥神神職已經產生出來了嗎?”雖然早有這個預料,但……他看向笑意悠然的普羅塞,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聽到下屬的疑問,哈迪斯看向普羅塞:“這就要問春神做了些什麼了。”
普羅塞笑了起來,應該說他一直在笑,只是這時的他的嘴角弧度明顯拉大了,他說道:“我可不相信冥王陛下會不知道我幹了什麼。”
對於他的故作曖昧,哈迪斯乾脆的說道:“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關注一名春神,即使你來自大地。”
普羅塞捧住心口,好似悲傷的難以抑制,“哦,我的陛下,你傷到了我的心,我覺得我現在急需要你的吻來拯救,不然我會虛弱到死的!”
哈迪斯:“……”
修普諾斯:“……”
頭一次看到春神調戲冥王的睡神表示,這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場面,應該說自冥府創立開始從未見過!
哈迪斯沉吟片刻,不為這句話的惡意賣萌而動搖,但似乎思考了一下該怎麼回應,最後他淡漠的說出最符合冥王身份的話,“那你就去死吧。”
修普諾斯:“噗!”
哈迪斯和普羅塞一起看向噴笑的睡神。
修普諾斯笑出來的臉在兩人的注視下變的尷尬,壓力有些大的乾笑起來。
壓力不大不行,頂頭上司幽幽的視線太凍徹人心,再看一會兒,他覺得自己都要結冰了!
經過修普諾斯的打岔,普羅塞恢復正經,托著下顎眯起眼睛,“哈迪斯,看樣子你會非常需要我,正如冥界需要春神一樣。”
這樣意味不明的話似乎被哈迪斯理解的很好,他點點頭,“冥界有生有死,缺少一位真正的生之主神。”
普羅塞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卻非要逼得哈迪斯說出來,“所以呢?”
哈迪斯看著他,眼中沉靜似海,“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時間裡晉升主神。”
普羅塞意料之中的說道:“最長不超過一年。”
修普諾斯如果說之前是隱帶看趣味的悠閒,那麼現在他已經嚴肅起來。視線在冥王和春神之間輾轉,這兩個人怎麼能把晉升主神說的如此輕巧?
不明白晉升的難度?也不知道主神的意思?很好,修普諾斯告訴你他在一等神的神位上卡了幾千年了,這樣說能夠理解了吧?
大部分神都是一出生是什麼神職,以後就會是什麼神職,至於等級這確實是可以晉升的,但是大多數神都是生下來是什麼樣,未來就是什麼樣。
修普諾斯和達拿都斯出生就是一等神,存在在世的幾千年間也仍是一等神。
期間達拿都斯開發死神神格,學習死亡的規則,而修普諾斯則在夢境的世界裡暢遊,掌控夢世界的法則。
他們的努力不是沒有成效,達拿都斯是全希臘公認的死亡之神,那怕有許多權能相似的神靈,但能被叫做死神的只有他,而他還僅僅只是個一等神!
相比起弟弟,修普諾斯就不是很顯眼了,但是看他一出手就把神王宙斯催眠的戰果,誰能說他在夢境的世界進步小?
催眠這來源自夢世界規則的力量在修普諾斯手裡如臂使指,就連神王都忌憚他。
但即使如此,他們仍是一等神而不是主神,就能從這裡看出來,晉升主神到底是多麼困難。
所以普羅塞你說能一年時間晉升主神,你*一定是在逗我!
修普諾斯雖然還掛著懶洋洋的表情,但其實已經認真起來。
他的內心在風中狂亂,就想知道普羅塞到底是說大話呢?還是認真的呢?
普羅塞似笑非笑的給了修普諾斯一個眼神,這隱含意味的一眼看的修普諾斯臉上也變得嚴肅。
普羅塞對著哈迪斯說:“你要交給我足夠的權力。”
哈迪斯點頭,“可以。”
這樣毫不猶豫的哈迪斯真是令人心動,普羅塞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哈迪斯對此默不作聲。
普羅塞心想,沉默寡言的情人總比油嘴滑舌要好,最起碼耳根清淨。
然後,他就彎起眸子,愉悅的表達了,哈迪斯你需要我真是再好不過了的中心思想。
哈迪斯一排點點點。
離開那所獨屬於冥王的房間,普羅塞伸了個懶腰。
修普諾斯見他一點也不緊張,奇怪的說道:“你真的有辦法嗎?”一年的時間,能夠成功的話都能被稱作奇跡了。
普羅塞笑著說道:“當然有。”
在他之前的那個世界很難做到,但是這個世界死後的信仰可是異常空曠。
還記得他當年和死神一系的神靈爭奪信仰,那群佔據天時地利的傢伙根本不需要他那麼辛苦,只需要宣揚一句死後不會受苦就有大把的人相信他們,畢竟死亡只要是活的生靈都會畏懼。
所以當冥界這片未曾開發的信仰田都落到普羅塞手裡的時候,他已經有機會獨佔全世界人的信仰。
有了這麼充足的底氣,普羅塞什麼大話說不出來?
前光明神王笑了,他有豐富的經驗把大話變為現實。
而他這麼自信的表情落到修普諾斯眼裡,他春神的身份陡然多了幾分高深莫測。
☆、第11章 正義之神
“所以你的方法就是守在河邊種花?”
修普諾斯目無表情的說道。
普羅塞手指一點,充分發揮春神的神職,地面上淅淅瀝瀝的冒出許許多多綠芽,然後在一*神力的洗禮下抽枝長高,花苞瑩潤。
修普諾斯看到這一幕,覺得要解釋清楚地圖移動的因果關係,不然懵逼的絕對不止他一個!
先前普羅塞誇下海口,幾句話的功夫就把主神晉升保證的妥妥的,看的人不得不信。
然後再說修普諾斯,他是個在一級神位上卡了幾千年的人,現在知道能在一年的時間裡能讓二級神晉升主神,請問如果是你,你會不動心嗎?
然後動心的睡神就打著觀摩的主意,跟在春神身後來到阿克倫的河邊。
怨河雖然不像是悲河一樣常年發出哭嚎的哀鳴,頂多對密集恐懼症殘忍點,往河裡一瞅,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臉。
但是它安靜也不代表河邊的風景好的和勒特花岸一樣。
生長著曼珠沙華的勒特河是冥河的小分支,飲下河水會遺忘過去,是記憶的河流。
而它河岸的風景也是冥界少有的景觀,放眼望去,鋪天蓋地的火紅,與冥土的黑色形成鮮明對比。
就連冥王那麼沉寂的神靈,都會牽著愛犬刻爾柏洛斯在勒特河邊散步。
如果想要種花,勒特花岸絕對是最好的選擇,結果普羅塞卻跑到冥界入口的阿克倫種植花卉。
總覺得被耍了的修普諾斯冷冰冰的警告,“如果你是打算美化環境,那就別怪我沒提醒你,冥界的第一條河正是為了警告不馴的靈魂而存在的,你現在做的事情會弱化冥府威嚴。”
普羅塞自顧自的把最後一波神力揮灑下去,站起身,“好了,修普諾斯,帶我去正義女神那裡。”
修普諾斯一愣,這時才想起哈迪斯的命令,頓時冰冷的表情有些掛不住了,他輕咳一聲,忍不住道:“你怎麼不早說?”
然後他就看到普羅塞對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修普諾斯內心無語,果然是不耍我一次不開心是吧?
搖頭無奈的睡神倒是沒有注意到,他對普羅塞的不快已經被春神打岔的消失無蹤。
領著普羅塞路過勒特河邊,看他非常好奇,修普諾斯隨意的講起了勒特河的故事。
這裡的河水曾歸記憶女神謨涅摩緒涅掌管,但是自從十二提坦裡的大部分人都被關入塔爾塔羅斯,女神就放棄了這裡,到了大地上隱居而不問世事。
所以這條河是無主的……聽完故事,普羅塞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然後心裡的計畫又完善了一部分。
他和修普諾斯來到正義女神的神殿前,冥界的宮殿都是同一種風格的簡單大方,所以希爾彌的神殿也沒有多餘的修飾,只在大門兩邊點亮火把,照亮了前進的道路。
修普諾斯走過去敲敲大門,通報神名,然後那兩扇光是看起來就沉重異常的石門緩緩開啟,摩擦的聲音刺耳的仿佛大地在震動。
當大門全部打開後,修普諾斯回頭道:“走吧。”
普羅塞跟在他的後面走了進去,他們要找的對象正在大殿上首的神座上坐的筆直。
普羅塞仔細觀察起這位正義的女神,自古以來正義都會存在,但能擔負正義之名的,卻從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他的目光落到希爾彌身上,白色的亞麻長袍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體,綢布擋住她的雙眸,頭戴金色王冠,與其他女神不同的簡單打扮。
他突然想到,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寓意,因為白色更多是大地上神靈的喜好,就如春神的他一樣,而地底的冥神則更愛漆黑。
稍微在這個問題上停頓些許,普羅塞把視線落到希爾彌身旁。
王座上雕刻了狗與毒蛇,利劍被她隨意放在身側,雖然沒有看到正義女神拔劍而出的景象,但他已然能夠判斷這位女神的戰鬥力不會太弱。
然後就是書籍和權杖這兩樣符合她身份的事物,載法與申威。
普羅塞想到修普諾斯告知他的,這裡應該還有被正義女神作為權力而分享出去的代表公正的天平。
審視到最後,普羅塞在女神左手邊兒的骷髏頭上隨意的瞥了一眼,重點還是在女神的束棒上。
雖然看起來像是過了很久,但這都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思緒。
普羅塞正看著女神的束棒,修普諾斯就對他介紹起正義女神在冥界的任務。
修普諾斯:“希爾彌是冥王陛下信任的女神,她長久的呆在神座上守護冥界每一次誕生的神格,防止被其他神蓄意拿走,同時她也負責守護神格找到他們的主人。”
希爾彌看著這位來自大地的春神,語氣和藹的解釋道:“冥府是受到冥界保護的死亡領域,雖說在大地上影響不小,可創立的時間不過是冥王陛下來到冥界的短暫時光,所以冥界的神格是為了維護冥府而存在的,和我們與生俱來的神職屬性不同。”
古老的正義女神在說起幾千年的時光時,隨意的就像是現在神靈口中的幾年,幾天。
修普諾斯算起年齡也沒比奧林匹斯創立的時間長多少,所以再與這樣的女神說話時,他總有種面對自家母神的無力,這是古老神靈與年輕神靈不同的底蘊。
他苦笑的說道:“希爾彌殿下,該把屬於春神的冥神神職交給他了吧?”
由於她身份的超然,大多數冥神在面見她的時候都會以主神的地位稱呼她。
顯然,希爾彌也習慣了這個敬稱,她點點頭,拿起神座邊的權杖,對著普羅塞一點,然後對修普諾斯說道:“好了。”
這是修普諾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所以他還是很好奇的,但現在正義女神告訴他,這麼一點就結束了,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與臉上慵懶眼裡卻透出失望的修普諾斯不同,作為當事人,普羅塞真切的看到了權杖揮動間的玄奧變化。
冥界的空間旋轉扭動,一顆嶄新的神格被生成出來,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顆神格自虛空中脫落,眨眼間鑽進他的身體。
靈魂深處的神王神格閃動光明的屬性,撫靈與安魂的神格一落入它掌控之中,就普不及待的把新得來的冥神神格吞吃下腹,吃完還閃動不滿的光暈,似乎還想要。
另一側的春神神格這麼多年也對光明屬性的神王神格產生抗性,不滿的壓在它身上,好似再讓它把新來的小夥伴吐出來。
掌握著三顆神格的普羅塞催促一下神王神格,就見屬性光明的它,不甘不願的吐出一顆黑暗屬性的冥神神格。
一時間,三顆神格在他的靈魂海裡整齊的形成三角的陣列,彼此間遙遙相對。
成為撫靈與安魂之神後,春神青春溫和的外表多了一股冥神的冷漠,生機勃勃的藍眸蒙上灰色的陰霾,看久了就好像在和死亡對望。
這樣的變化在普羅塞離開正義女神的神殿之後才開始產生,修普諾斯看的嘖嘖稱奇,沒想到多了一個神職對神靈的影響會這麼大。
普羅塞張開手掌,觀察著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但看起來卻像是缺乏生機的蒼白膚色,詫異起相對屬性的神職會造成的影響。
修普諾斯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也提起他的變化。
“你的頭髮和之前不一樣了,是因為成為冥神的緣故嗎?”
普羅塞把紮在腦後的長髮攏到肩頭,看到原本接近陽光的金髮如今有種金屬的冷硬色彩,看起來倒是和修普諾斯多了幾分相似。
嘴唇動動,普羅塞試著笑了起來,透過修普諾斯的眸子,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比之前似水般的溫柔更多了勸慰的安然,顯然這樣的變化並不影響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普羅塞松了口氣,才回答起修普諾斯的問話,“看起來是這樣的,冥神神格對春神的力量影響不大。”
修普諾斯點點頭,“那接下來你打算去那裡?回阿克倫?”他還記得在來這裡之前,春神跑到怨河河邊種花的這件事。
普羅塞失笑,“雖然是這樣,但還有一件事要做。”
修普諾斯挑眉。
普羅塞說道:“能陪我去取一些勒托河水嗎?”
修普諾斯用好像知道了什麼的表情對他說道:“樂意之至。”
普羅塞並不認為修普諾斯真能知道他要做什麼,那樣的神情不過是聰明人都會使的小技巧。
所以當他把勒特河水灑向他種植了花卉的河岸時,催生而出的大片花海覆蓋了這片河岸。
迅疾的變化,正如他在修普諾斯面前展現春神權柄的時候一樣。
修普諾斯只是看而一言不發,然後他等到普羅塞的又一次求助。
普羅塞彎眸淺笑,“能幫我把米諾斯他們叫來嗎?”
修普諾斯沉默的看他幾眼,對於他把睡神當跑腿的行為不置可否。
而當他把米諾斯他們找來的時候,花海還是那個花海,但似乎多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修普諾斯謹慎的站在花卉邊緣,沒有抬步走進去,而跟他來到這裡的三判官則沒有顧及,一腳踏入。
普羅塞自花的海洋中緩緩現身,他看到沒有走進去的睡神,眉宇間是再明顯不過的遺憾。
修普諾斯見此,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想到已經走進去的三個人,他默默的為他們點蠟。
☆、第12章 真理田園
拉達曼提斯一走進去就意識到不對,他剛想叫艾亞哥斯和米諾斯小心,但他馬上發現,他周圍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花海中自動升騰起霧氣,模糊了視野。
他所在的地方不像是冥河一側有限的河岸,而是一整個由花構成的世界,放眼所及,皆是五顏六色染澮的彩布。
拉達曼提斯小心的往前走,謹慎的不觸碰到任何東西,但是這裡的花實在是太多了,他很難不去碰到它們。
他的腳踩過佈滿小草的土地,膝蓋不小心碰到一簇簇開的正盛的丁香花,這些綻放後也不顯眼的花朵搖了搖頭,花瓣張開,花粉散落空氣。
拉達曼提斯走出沒幾步就發現周圍的霧氣變成了淺黃色,他看到了米諾斯的身影。
“不!這不是米諾斯!”
剛想要迎上去的拉達曼提斯發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米諾斯絕對不是和自己相處的那一個。
身穿青銅鎧甲的米諾斯匆匆走向自己,然後像是幻影一樣從他身上穿過。
拉達曼提斯猛的扭過頭,發現周圍的環境不是冥界花海,而是他們生前統治的王國宮殿。
“這一幕……”拉達曼提斯擋著嘴,眼神複雜。
這是他們死後絕對不會樂意去回憶的過去。
一直以冥界三判官而渡過永生的時間,就連冥神也遺忘他們凡人時的過去,應該說,沒有神樂意去探究半神的過去,所以他們都很少談及曾經針鋒相對的黑歷史。
拉達曼提斯抿動嘴唇,他垂下眸子,聽著記憶中的米諾斯和海皇波塞冬商討陷害他的事情。
在冥界一直被認為感情很好近似兄弟的三判官,其實是真的兄弟這件事,頭一次如此清晰的攤開。
而作為大哥的拉達曼提斯,在被米諾斯陷害導致他失去王位這一件事上的仇恨,已經隨著王國的覆滅變成判官記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不管怎麼說……拉達曼提斯抬起頭,因為記憶而停下的腳步再度邁開,他的表情堅定,且一往無前。
過去……只能是過去!
越來越多的記憶出現在他走過的路上,拉達曼提斯好像在回顧自己為人時的一生,隨著他走過的路途,更多被遺忘的東西冒了出來。
幼年的自己,初戰的勝利,為人時的熱血,被趕入荒島的懊惱,接著是成為冥界判官時的驚訝,常年的冷靜,最後形成了——公正之拉達曼提斯!
一瞬間,有如大夢初醒,千年時光塑造了堅若磐石的三大判官之一。
當拉達曼提斯神色恍惚的被普羅塞喚醒,春神彎眸笑眼的模樣成了他心頭揮之不去的一道烙印,尤其在知道,這花海是他弄出來的之後。
普羅塞叫醒了拉達曼提斯,就看向拍著米諾斯他們臉的睡神。
“他們兩個還沒醒嗎?”
聽到普羅塞的詢問,修普諾斯抽抽嘴角,給了米諾斯一巴掌,“你該早告訴我花海有後遺症這件事!”
普羅塞無辜的笑笑,“我以為修普諾斯會和他們一起進去,有夢境之神的你在,怎麼都不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
手裡的米諾斯發出微弱的呻_吟,修普諾斯站起身,眉頭挑起,神色訝異,“都是我的錯?”
正在迷迷糊糊醒來的艾亞哥斯,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聽到修普諾斯略微諷刺的話,他迷茫的看向普羅塞,春之神笑顏如花。
如今已是冥神的普羅塞,笑容中豈止是大地上的奢侈美好,他仿佛格外被神性喜愛,冥界的平靜出現在他臉上不顯矛盾,反倒更加安撫人心。
他微微一笑,對上睡神:“當然不是,我現在很需要修普諾斯的幫助。”
修普諾斯眯眼凝視他。
普羅塞不躲不避,就這樣眨著眼,一派無害,“哈迪斯可是說了,在冥界我可以放手去做。”
修普諾斯:“……”這時候拿陛下壓他?
普羅塞微笑:“管用就行。”
修普諾斯:“……”
自己總不能抗命吧?
胳膊擰不過大腿,睡神摸著鼻子,鬱悶的給普羅塞打起下手。
三判官看著忙碌起來的兩神,他們現在已經從花海的回憶裡清醒過來,如今見到對方都有些尷尬。
這三兄弟過去的黑歷史不少,不過到底是活過千年的半神,不過是一會兒就調整過來,而普羅塞他們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普羅塞對著拉達曼提斯他們招招手,一旁的睡神還在嘖嘖稱奇。
修普諾斯:“記憶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在消失,隨著人類百年的時光結束,他們也將作為空白的靈魂走出花海,作為新的人渡過新的人生。”
普羅塞說道:“還不止如此,”他調整了下花海的構造補充起花海的真正用處,“靈魂看到大地上的事物會本能的感覺到輕鬆,這樣方便記憶提取,然後就是記憶會自動被儲存在花海的花苞裡,方便判官確定一個人的生前。”
在拉達曼提斯恍然的視線中,普羅塞補充道:“想知道哪個靈魂的人生,只需要把靈魂手裡的鮮花拿在手中,花海會自動把記憶提供過去。”
“而且這裡的花是不會死的,”普羅塞張開雙臂,驕傲的說道:“未來所有人的記憶都會被儲存在花海,這裡將是冥界的真理田園。”
“啪啪啪——”修普諾斯拍著手掌,“厲害,降低時間,方便效率,不需要一個靈魂一個靈魂的去洗腦,只需要讓他們在你的花海裡走一圈。”
普羅塞戲謔的接道:“他們就將迎接新生。”
拉達曼提斯一開始看到這個把他們的老底都掀出來的春神還很是尷尬,但現在見他張口就是學術性用語,滿心都在把他們三個困住的花田上,頓時也進入判官的工作狀態。
他看向身旁的兩個兄弟,“所以才需要我們在嗎?”
得到米諾斯和艾亞哥斯贊同的點頭,三位判官一起肯定了這樣的方式,確實比他們一個一個檢查靈魂要方便的多。
直接觀看記憶,直接審判生平,比對著一個靈魂抽絲剝繭更好處理,感情和罪惡感的變化直接就能通過記憶分辨。
這件事節省了幾乎一倍的工作時間!
普羅塞搖搖頭:“不止如此,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同意。”
因為有了降低工作量作為甜頭,拉達曼提斯代替三人直接開口:“是什麼?”
普羅塞:“公正的天平。”
拉達曼提斯皺起眉頭,沒有急著拒絕,而是再一次問道:“因為什麼?”
普羅塞彎腰托起一隻花苞,憐惜的輕觸,“把天平投入花海,這些小傢伙經過公正神力的洗禮將會誕生出生靈。而那些花靈由於與靈魂的記憶伴生,他們自出生起就會以審判者的身份活躍於世。他們能夠在靈魂的記憶結束時,收集成冊並把靈魂送往適合的地獄接受審判。”
拉達曼提斯面無表情,眼裡閃過深思,聽著普羅塞繼續說下去。
普羅塞直起身子,看向冥府三判官,“我知道這麼做相當於剝奪你們的權力,但我還是要對你們這麼說,請交出公正的天平。”
拉達曼提斯猶豫一下說道:“我很樂意。”
艾亞哥斯難掩錯愕,“拉達曼提斯!”
米諾斯阻止了他,語氣沉穩,“聽他的沒錯。”
艾亞哥斯更加驚慌,“米諾斯!”
普羅塞突然笑了出來,對拉達曼提斯說道:“你的決定很明智。”
拉達曼提斯冷漠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收集成冊代表這些手冊將會有一個去處,為了防止花靈發生錯誤,那些手冊將歸我們所有,同時還有監管花靈的權力。”
普羅塞欣然說道:“沒有錯。”
拉達曼提斯松了口氣,“這還真是降低了不少工作量。”
每一年都有不知道多少人死去,光是他們三個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在冥府裡工作,如今有了分散義務卻沒有分散權力的方法,他自然樂意配合。
普羅塞貼心的說道:“公正的神力註定花靈做不出不公正的審判,再加上有你們在,相信這個新的系統一定可以很好的運行下去,不過最初你們會忙點。”
拉達曼提斯表示理解,畢竟花靈剛出生的公正意識很強,容易做出過於嚴苛的判斷,到時候就需要他們的教導來修正公正的定義。
“不得不說,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的降低工作量的辦法。”
普羅塞大方的收下了拉達曼提斯的讚美。
和三判官交接完畢,修普諾斯站在一旁等他,普羅塞一走過來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普羅塞微笑著說道:“辛苦你了。”
能夠讓靈魂走過真理田園,這全靠修普諾斯夢境的神力。
人類在睡夢中大腦是不受限制的,所以一下子回憶起生前的一切,才不會搞得他們崩潰。
修普諾斯接受了普羅塞的道謝,忍不住看著眼前的花田呢喃自語,“這樣的做法,你是怎麼想到的?”
普羅塞看向小聲念叨卻沒想過掩飾的睡神,淡淡說道:“一瞬間。”
沒錯,在把鮮花發給人類的那一瞬間,他就統統想到了。
☆、第13章 黑暗之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普羅塞那句一瞬間說的太震撼了,修普諾斯玩笑般的提議道。
“說真的,你很有潛力成為冥界的智慧神,要不要向著這個方向努力一下?”
普羅塞擺擺手,“還是算了,我對智力和智慧這兩個領域興趣不大。”
修普諾斯狀似遺憾,“如果你有意我還打算把你引薦給我母神,她喜歡聰明的年輕人。”
普羅塞挑眉笑道:“世界最初的黑夜之原始神,如果你願意的話那還真是多謝了。”
修普諾斯作勢露出苦惱的神色,對著普羅塞擠擠眼睛,“你這麼一說,我反倒想提些要求,畢竟黑夜女神尼克斯不是誰都可以見的!”
普羅塞微笑:“幫助達拿都斯掌握死神神職如何?”
修普諾斯神色瞬間正經起來,失去他那層故意的裝模作樣,睡神的臉龐異常冷峻。
這個時候的修普諾斯才像是死神的同胞兄弟。
普羅塞蒙昧的藍眸中隱晦的藏起了他的所有情緒,僅留一片好似沉寂的湖泊般的目光,隨著注視的人而動。
修普諾斯靜靜的看了普羅塞半響,他在氣氛接近冷凝的時候說道:“普羅塞。”
普羅塞微微頜首。
修普諾斯沉下眸色,“不要以為有冥王在你身後就可以為所欲為。”
普羅塞怔愣一瞬,啞然失笑,“錯了,錯了,”搖搖手指,“站在我身後的可不是冥王。”
修普諾斯眯起眼睛,春神在他的視野中一字一句的說道:“給我底氣的是我自己才對。”
睜大眼睛,修普諾斯嘴角掛起扭曲的弧度。
普羅塞笑意中不含一絲作假,“因為我啊……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你不服不行。
普羅塞在心中把最後一句補齊,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應該在比現在更加隆重的場合,做出更多仿若奇跡的事蹟。然後仿佛狂風暴雨般的宣誓,他即使在另一個世界,也是眾神之上,世界的主宰。
普羅塞彎起眼眸,把最可能會暴露出內心想法的眼神藏了起來。
修普諾斯沉默的想到,普羅塞的話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目前為止所做的,無疑是在向那個奇跡的目標靠攏,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壞,也許他真能……幫到達拿都斯!
睡神一邊兒思考,一邊兒轉動金色眼瞳,普羅塞的淺笑自信都落在他的眼底,無聲增加起籌碼。
修普諾斯舒出口氣,認真道:“抱歉,我以為你有些傲慢。”
他不能忍受的是普羅塞把他的兄弟當做棋子的隨意,所以……修普諾斯死死盯著春神,仿佛再說,你要證明給我看,你的自信不是愚蠢的狂妄。
普羅塞聳聳肩膀,理所當然的接受了修普諾斯的質疑,“我能理解。”這句話說完,發自內心的傲然悄無聲息的爬上嘴角,他對著修普諾斯說道:“但我會用事實證實我就是如此傲慢。”
從以前到現在,神王還是春神,身份從來不是普羅塞誇下海口的原因,那份理所當然的背後,是能完成所有挑戰的自信。
普羅塞走向修普諾斯,拉近剛剛的爭吵後分開的距離,雙手用力拍拍修普諾斯的肩膀,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待會兒帶達拿都斯來見我,哦,對了,我們也許要去一趟大地。”
他沖著目露疑惑的修普諾斯擠擠眼睛,普羅塞說道:“一切都是必要的。”
還記得他上一次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修普諾斯正淪落為對方的跑腿。
心有餘悸的睡神無言的看著他。
普羅塞點點頭。
修普諾斯想要再掙扎一下,“哈迪斯陛下……”
普羅塞:“我馬上去見他。”
修普諾斯:“……”
最後一條退路被堵死,睡神哀怨的和春神分開。
普羅塞看向修普諾斯蒼白的背影,似乎玩的有點過頭,不過這都是為了偉大的兄弟情義。
普羅塞有理由相信,當修普諾斯把達拿都斯帶來後,他們兩個一定會為了這份兄弟情深而全力感動他!
冥月高掛在冥界的天空上,枯樹斜下的影子筆直的穿過大地。
這個時候的普羅塞外表還是那麼沉靜美好,但在他背後的暗影好似長出了惡魔的犄角。
“接下來的預定是……”普羅塞仰頭看向天際,一瞬間光神神格暴動,視線穿透冥界昏暗的天空,直視到深淵之後的黑暗上。
感受到神軀被力量相反的神靈注視,厄瑞波斯低下頭,黑暗的毀滅神垂下的視線令冥界生靈下意識顫抖。
黑夜女神尼克斯奇怪的問道:“怎麼了?厄瑞?”
厄瑞波斯想了想,搖搖頭,“沒什麼。”是錯覺嗎?他若有所思。
尼克斯看丈夫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聰慧的提起了另一個話題,“你知道嗎?塔爾塔洛斯最近一直在世界邊緣移動,似乎在尋找越境而來的神靈。”
說起這個,厄瑞波斯當然是最瞭解的,他想了想說道:“那一天我也感受到了世界外殼的震動,規則在哀鳴,說明這一次闖入卡俄斯世界的神靈的等級並不低下,僅次於最初之主。”
尼克斯語氣有些懷念,“還記得演化世界的最初,外界總有無數邪神想要霸佔這裡,”仿佛想到了什麼,語氣一轉,黑夜女神難掩傲然,“但都被我們聯手驅逐出去,有的連神器都被打落,神格化作世界最初的規則!”
“沒想到這麼多年,世界法則都成熟到這種程度了,竟然還有神能夠闖進來,”尼克斯頗有幾分感歎,“也是不容易啊。”
厄瑞波斯贊同的說道:“這麼多年了,卡俄斯神系的威名早就打出去了,如果有神還想惦記著歪主意,恐怕只會無功而返。”
“無功而返?”尼克斯嬌笑著說道:“應該說是把一切都留下吧,如今在世界邊緣的塔爾塔洛斯,正是我們世界的最強的矛與盾。”
厄瑞波斯被妻子逗笑,“你這樣說大哥小心被他聽到。”
尼克斯不滿的嗔他一眼,“我這是誇,明顯是誇!”
厄瑞波斯在妻子嗔怪的目光中連連討饒,“是是,是我理解錯了,全怪我。”
這樣一番打岔,厄瑞波斯早就把剛剛的注視扔在腦後。
至於闖入他們世界的陌生神靈,現在的原始神還不怎麼放在心上,僅是隨意的在世界中尋找,等待神靈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看了一眼就立刻用春神神力與冥神氣息藏起自己的普羅塞,松了口氣,笑容玩味,這個世界的原始神還真是疏忽大意。
不過……這樣正好。
蔚藍的眼眸裡一瞬間閃過曾經光明神王的眼神,這是足以凍結地獄神魔靈魂的冷漠視線。
但馬上,這樣的目光就被收了起來,他以春神的身份笑容繾綣柔和。
普羅塞的笑容下面沉澱了無數心思,可他卻總能表現的比任何人都要無害自由。
他迎著冥月淒冷的光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仿佛終於從懶散的狀態脫離,滿身幹勁兒的去找哈迪斯。
普羅塞:“親愛的哈迪斯,這麼久了有沒有想我啊!~”
冥王殿裡,拉達曼提斯及時的送上有關花海的報告,哈迪斯暗色的眸子裡竟是工作時的冷靜。
他思考著有關真理田園的一切,從表面上看,真的是井井有條,非常適合現在的冥府。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一種花海的佈置,絕不止如此的預感。
需要去把春神叫來嗎?
哈迪斯升起這個念頭後,腦海裡久違的出現了矛盾。
但是普羅塞一來,他總有種被人惦記的不適感。
他眼裡閃過一絲糾結,然後在大門被砰的推開的那刻,他又是冷漠無情的冥王。
被冷漠無情的冥王凝視的普羅塞,像是感覺不到這接近絕對零度的目光,沖著哈迪斯大力揮揮手。
“哈迪斯,我愛你!~”
哈迪斯:“……”
就是這種感覺……
兩個人之間,他率先移開目光。
哈迪斯:“正好有些事情要問你。”
普羅塞積極的回道:“什麼?什麼事?是想問我愛你有多深嗎?那還用說嗎?冥界的月亮代表了我的心啊!”
哈迪斯:“……”
普羅塞笑眯眯。
哈迪斯冰冷的說道:“普羅塞。”
普羅塞:“在!”
哈迪斯:“不要再做一些毫無必要的舉動,這只是在浪費時間。”
普羅塞托著下巴,靠近哈迪斯的肩膀,不知何時,他跨過代表距離與威嚴的階梯,斜倚在王座邊緣,就在哈迪斯的耳邊兒喘息低笑。
“沒有必要?你是再說我愛你是浪費時間嗎?”普羅塞點著臉頰,“這樣不可以啊,即使是哈迪斯也不能這麼說自己。”
他湊到冥王耳邊兒曖昧的吐著氣,“因為啊……在我心裡沒有什麼是比你更值得耗費光陰的了。”
哈迪斯把手裡關於花海的報告拍在他嘴上,深色眸子裡是連神靈都會膽怯的冷漠威嚴。
他不理普羅塞狡猾的詭辯,乾脆的說道:“你就是在浪費時間。”
普羅塞捧著心口,覺得遭受到了重擊!
當春神安靜下來,哈迪斯也不可能繼續去做他認為是浪費時間的事情,他無趣又理智的談起工作上的話題,主要就是春神最近的傑作——真理田園。
“花靈真的有你說的作用?”
哈迪斯感興趣的明顯就是人手問題,要知道,冥界的神靈真是出名的稀少。
普羅塞這次沒有成功的騷擾到哈迪斯正心懷不滿,現在被他提問自然神色懨懨,一點精神都沒有的敷衍著他。
這樣不怎麼效率的對話持續一陣,哈迪斯就沉默下來,他想了想,對著沒精打采的普羅塞說道:“你之前復蘇了一個山谷。”
“嗯?”不愧是哈迪斯,疑問都說的像是陳述,普羅塞不滿的在心裡撇嘴。
好久沒被一個單字打發的哈迪斯頓了頓,認真說道:“你現在是那裡的主人了。”
普羅塞:“……”
哈迪斯:“不喜歡?”
普羅塞誠懇的舉手,“這種一言不合就送禮的習慣你對誰幹過?”
哈迪斯默默看他。
普羅塞秒懂,頓時心滿意足!
☆、第14章 光神之翼
滿足了的普羅塞終於開始好好工作了,就著花靈這個問題和哈迪斯進行了深入探討。
普羅塞:“其實花靈只是做靈魂死後的工作實在很浪費,他們完全可以代替死神走上大地,收取活人的靈魂。”
哈迪斯冷靜的說道:“權力被分享的達拿都斯是不會同意的。”
每個神的神職都有自己的覆蓋範圍,期間重合的不去管,但獨屬於自己這一領域是絕對不許其他人插手的。
別看達拿都斯每天累的跟條死狗似的,但要讓他分享自己的神職,他是一百個不幹!
普羅塞當然知道這點,對半神的拉達曼提斯他們提起分享職能的事情,他們都露出顯然的抗拒,更別說純種的神靈了。
他說道:“我在思考怎麼把權力還保留在達拿都斯身上,而只分出去義務。”
哈迪斯對這樣提議的態度是反對的,“我不贊同這件事。”
普羅塞意外的說道:“為什麼?光是達拿都斯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掌權死亡的領域,不然奧林匹斯山上也不會有那麼多分享他權力的人。”
我記得最出名的是赫爾墨斯?這位小偷之神是亡靈的引導者,他幾次利用這樣的權力進入冥府為宙斯的半神兒子提供方便,有一次還偷取了冥王的隱身衣。
普羅塞不怎麼滿意的在心裡把達拿都斯的失職轉了一圈。
他雖然不歧視死神的無能,畢竟死亡的世界太龐大,太籠統了。
光看整個冥界都是由死亡的規則延伸出來的就能知道,這是不亞于創造一個神系的難度。
但是達拿都斯沒有足夠的能力的話,也不能責備他人對他的領域出手不是嗎?
弱者在神靈面前從無申訴可言。
哈迪斯看著明顯流露出不悅的普羅塞,整理起自己的想法,他認真的解釋道:“我不是庇護達拿都斯,而是死亡的力量被分享出去,你又怎麼能保證,那樣的死亡是被規則所接受的呢?”
普羅塞一愣,低下頭沉思起來。
哈迪斯繼續說道:“達拿都斯自出生起就是主掌死亡的神靈,他收割死人的頭髮帶走他們的靈魂,並把他們送入冥府,這是一套已經固定下來的規則,你怎麼保證改變規則後他人也能接受死亡。”
普羅塞在哈迪斯少有的長篇大論下,承認了是自己考慮不周,但他明顯有其他辦法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如果利用器具呢?”
哈迪斯:“神器?”
普羅塞搖頭,“投影。”
哈迪斯靜靜看他。
撐不住哈迪斯的這種眼神,普羅塞投降的把來自於他們世界的概念說清楚,“以後所有的死亡代行者都會身披斗篷,手持鐮刀,以此世不存在的虛幻身份分享死神的權力。”
普羅塞對準哈迪斯的雙眼,認真道:“也就是說,人類只會知道死神能夠出現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而不會知道有無數的死神下屬。”
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有人不承認死神,而導致死亡不能順利進行了。
哈迪斯:“……”
普羅塞:“不過我不打算從現在開始。”
哈迪斯:“?”
普羅塞半張著一隻眼睛,看起來悠閒,但腦海裡已經飛速的設計起行動方案。
“現在就觸及死亡領域對我來說還太龐大,所以我打算先做些別的事情,比如找達拿都斯走個後門。”
哈迪斯看向他,示意他解釋,走後門是怎麼回事,就算是宙斯也沒有在哈迪斯這裡走過後門。
普羅塞微笑著說道:“這可是冥王陛下你說的,一切由我做主,所以後門什麼的,你就不要深究了。”
哈迪斯:“……”
普羅塞對沉默下來的冥王陛下說道:“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決定太輕率已經遲了,我可是很擅長在已知的範圍做出超出預計的計畫。”
哈迪斯淡淡想到,現在知道也不算遲。
普羅塞輕笑著毫不掩飾他的愉快,“哈迪斯,如果我把冥界創造的越來越好,你嫁給我是不是也可以?”
哈迪斯:“不可能。”
普羅塞一瞬間從意氣奮發轉為故作姿態的失望,“我就知道!”
總覺得自己在給哈迪斯白打工的普羅塞倒也不是真的在意。
真理田園也好,收服明塔也好,其花費的功夫大多都是他樂意,他喜歡。
孤高的坐在王座上雖然滿足了他的大多數幻想,但是在那個位置上超過一千年就膩了。
這麼說對那些打破頭也沒有成為神王的人來說太可憐了,所以普羅塞想想,摸摸良心,湊了個整數,兩千年吧。
獨自一個人的位置,呆個兩千年就已經是極限。
所以普羅塞寧可淪落為光明神系裡陰晴不定的神王,黑暗神系裡心情詭異的災難,也要主動下落人間,展現神跡,感受被眾人愛戴的熱鬧。
他絕對不是對寂寞無奈,而是既然永生了,隨著心情走有什麼錯?
他總是任性的,也有這個實力讓全世界陪著他任性。
一不小心就回憶起過去的一切,普羅塞無奈的笑起現在的自己還真是有些可憐。
可憐巴巴的二等神格,可憐巴巴的縮在冥府。
突然沉默下來的普羅塞引起了哈迪斯的注意,冷清的冥王不會主動說些什麼,但他的氣息卻非常使人安心。
普羅塞眯著眼睛,突然對哈迪斯說道:“我要去大地上一趟。”
哈迪斯頓住。
普羅塞補充,“達拿都斯和修普諾斯會陪著我,你放心。”說完,俐落的轉身就走,沒給冥王阻止的機會。
哈迪斯看著普羅塞的背影,在心裡想道,我有露出擔心的表情嗎?
普羅塞一路來到冥界的入口,想到自己難得的讓哈迪斯流露出情緒,頓時開心的不得了。
雖然哈迪斯還是那張冷漠的沒有人氣的臉孔,但是他知道,他看的出來,那一瞬間哈迪斯是擔心了。
也是呢,像我這種一出冥界就有神王等著砸雷霆的人,如今想要主動湊上大地,在宙斯的眼皮子底下溜一圈也真是不讓人操心都不行。
可是自己真不是那種遇事就躲的性子!
打定主意要去大地上走過驚險一路的普羅塞,還不忘捎帶兩名保鏢。
他現在是柔弱的春神,你們要保護好我啊!
普羅塞毫不猶豫的對著睡神死神兄弟,刷出為以上中心含義的對話用語。
修普諾斯無語的望著柔弱乖巧的春之神。
達拿都斯倒是爽快的表示,只要能讓我死神的能力精進,你讓我幹什麼都好說。
真好用,普羅塞暗搓搓的想著。
修普諾斯立刻飛給他警告的眼神。
普羅塞淡定而正直的說道:“那我們就走的,具體要幹什麼路上再說。”
修普諾斯默默接道:“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普羅塞不置可否:“哦,那我要先說一下,我在大地上有一個教派,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達拿都斯驚訝的說道:“你竟然有信眾?”
普羅塞露出大大的笑臉。
雖然春神的笑容很美,但是死神的神經無端發出危險的警告,他乖巧的閉下嘴,可憐巴巴的看向他哥。
修普諾斯歎了口氣,無奈的打斷正在欺負達拿都斯的普羅塞,“然後呢?需要我們做什麼?”
普羅塞:“不是什麼大事,我現在的神職出現了變化,需要向信眾告知一番,再然後就是麻煩下達拿都斯,如果是我的信徒死亡,請把那些靈魂交給我,當然,我和哈迪斯稟報過了,所以不用擔心。”
修普諾斯懷疑的說道:“陛下同意了?”
普羅塞睜著眼睛說著大瞎話,“當然。”
看他沒有一絲心虛的樣子,修普諾斯即使心中懷疑也沒有再說出來。
他們一起走出冥界的出口,大地上明媚的陽光直射進眼中,他們三個不由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綠色的森林,盛開的繁花,飛舞的蝴蝶,大地上的景色以一種極為奢侈的姿態撞入眼底。
“這樣美麗的大地,也怪不得沒有神靈樂意來到冥府了。”達拿都斯成天都在大地上輾轉,但今天不是工作,他也少有的冒出所有冥神都會有的感歎,但剛說完他立刻憤憤的說道:“聖山上那群就知道享樂的傢伙。”
普羅塞拍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再看一眼這片大地的景色就拉起兜帽,儘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下來。
“我們走吧。”
修普諾斯點頭,背後雪白的羽翼張開,達拿都斯性急的揮動漆黑的翅膀飛往天際。
普羅塞稍微停頓一下,似乎在梳理他周圍的光影,然後就是美輪美奐的生成過程。
透明的光線被神力打理成近乎于乳白和金之間的流光,細沙般的光屑聚攏到一起,舒展,張開,一對大大的蝶翅充分展現了光的折射與變幻。
普羅塞對上修普諾斯驚豔的雙眼,微微一笑,“走吧。”新生的翅膀閃動,七彩的流光反射開來。
修普諾斯這時才注意到,對比起周圍的明亮,普羅塞所在的位置明顯黑暗了不少,就好像那裡的光都被他所掠奪了一樣。
翅膀一扇,修普諾斯快速的追上春神的身影,他在普羅塞旁邊說道:“你還有多少讓我驚訝的地方?”
普羅塞看向他,不在意的給了他一個笑臉,“你只要知道,值得你用永恆來探索就足夠了。”
修普諾斯一愣,立刻被普羅塞超了過去,他聽到春神愉快的笑聲在空中迴響。
☆、第15章 太陽之主
三個人的旅程,達拿都斯在最前面的地方向後面喊道:“你們倒是快點啊!普羅塞,你倒是來給我指個路啊!”
普羅塞高聲回應:“我馬上就過來。”
死神,睡神,以及春之神快速的在天空之父的身軀上滑過,落到地母的領域上。
大地總是繁華的讓生活在冥界裡的神靈刺目,同時也吸引著奧林匹斯山上的享樂主義。
他們路過一片森林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一支蓄勢待發的金箭對準熟睡在月桂樹下的金髮神靈。
達拿都斯停在半空,翅膀呼呼扇動,黑羽閃著微光,使得他的羽翼像是鋼鐵鍛造的武器一樣威風淩然。
“阿波羅?”
普羅塞趕到他的身邊就停了下來,與死神的羽翼截然相反的蝴蝶翅膀扇動時,像是有光絲在纏繞,又像是有金屑在飛舞,華麗唯美的像是夢幻中的生靈。
綁在腦後的金髮在他登上大地時就披散開來,如今在微風中輕輕浮動,露出那張精緻柔和的面容。
最後到來的修普諾斯打眼一掃,就知道是小愛神的惡作劇,他見普羅塞似乎是好奇的樣子,主動的解釋道:“你出生的時間還短,也許不知道,論起箭術,阿波羅的準頭是最好的,但是聖山上使箭的不止這一位。”
修普諾斯看向對著阿波羅和路過的少女,分別射出金箭與鉛箭的小愛神,“丘比特曾被阿波羅諷刺過小孩子不應該使用弓箭,所以這應該就是他的報復。”
普羅塞對修普諾斯說道:“我們要不要看完這場鬧劇再走?”
修普諾斯挑眉,覺得他真是好心情。
普羅塞眸中含有冥神的冷漠輕視,並不像睡神以為的愉快。
他看向下方的光之神,戲謔的說道:“左右是奧林匹斯的笑話,不看白不看。”
修普諾斯不由的感慨,“你不久之前還是大地上的神靈……”這也太有自覺了。
普羅塞強勢的打斷他,“那又怎麼樣?我自始自終就不是奧林匹斯的神靈。”
修普諾斯被普羅塞眯著眼睛凝視,頓時如同討饒般的說道:“好啦,好啦,是我的錯。”
普羅塞勾起嘴角,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當然是你的錯。”
修普諾斯:“……”
達拿都斯哈哈笑了起來,沒辦法,自家老哥吃癟的表情可是很稀有的,然後他樂極生悲的被修普諾斯拉到一邊兒狠狠揪掉了幾根羽毛。
達拿都斯:“疼疼疼!!!老哥疼!嗷!!!”
普羅塞愉快看戲,直到修普諾斯拿著幾根黑羽回來。
達拿都斯跟在他身後眼淚汪汪的控訴,“你為什麼要拔翅膀尖,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拔翅膀尖!”
修普諾斯冷冷一笑,“當然是因為疼了才能長記性。”
達拿都斯:“嚶。”
眼看著死神被睡神欺負的眼含熱淚,之前把他們叫上的舉動就顯得分外明智。
不叫上他們也看不到這麼有意思的“兄弟情深”了。
普羅塞看他們看的津津有味,下面的男追女也不甘示弱的爭奪起看眾的眼球。
達芙妮在森林中奔跑,枝葉有意識的避開她,但她身後的陰影卻如影隨形。
最終她忍受不了的尖叫:“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阿波羅被金箭的愛情魔力控制,整個人都變得熱情似火,他高聲回應著前方奔跑的少女,“我美麗的仙女啊,為什麼要躲避我的愛,我對你一見鍾情,你像是跳躍的小鹿,落入我的心間!”
普羅塞淡定說道:“如果真被鹿踩在心臟上,太陽神也要吐血。”
正抱著翅膀心疼的達拿都斯聽到普羅塞這麼說,連忙插了句嘴,“阿波羅這那是被踩在心臟上?他這是被踹了腦袋!”
修普諾斯抽抽嘴角,“能耐了?知道吐槽太陽神了?”
他哥一說話,達拿都斯就顯得超委屈,“奧林匹斯山上的神自己內訌,還不許我說兩句風涼話?”
修普諾斯:“你說可以,別當著太陽神的面兒說,小心到時候被天火焚燒,我不去救你。”
達拿都斯覺得他哥已經不是在鄙視他的智商了,而是乾脆把他當成智障。
“修普諾斯,我再傻也不會這麼幹!”
說完就見睡神一臉對他的惋惜。
修普諾斯不好意思的對普羅塞說:“我弟弟有些……以後麻煩你多照顧點。”
普羅塞很是理解的點點頭,還不忘說道:“修普諾斯,你真是個好哥哥啊。”
修普諾斯聽他這麼說歎了口氣,一臉慈愛,“沒辦法,弟弟笨點,就要麻煩當哥的多操心了。”
達拿都斯……達拿都斯都要被他哥欺負的抓狂了!
銀灰色的頭髮在太陽下隱隱出現豎起的錯覺,銀眸裡裝滿火氣,他呲著牙,像是被激怒的狗狗一樣吠道。
“修普諾斯!”
被死神怒吼的睡神涼涼一笑,“自己都承認自己傻了,還要我裝起你很聰明的樣子嗎?達拿,認清現實吧,你確實需要補補智商。”
達拿都斯:“我什麼時候承認自己傻了!”他說完就見修普諾斯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惋惜了。
這樣的目光他知道,每次他犯傻被老哥抓到小辮子後,修普諾斯就是這個表情。
達拿都斯迅速回憶起剛剛被怒火沖頭後的對話,然後看到普羅塞在他對面比劃起口型。
達拿都斯眯眼看著,一字一句的重複,“修—普—諾—斯,我—再—傻—也—不—會—這—麼—幹——!!!!”
再、再傻!
死神頓時臉色灰敗,求助的看向普羅塞,一臉都是春神快來否定他的渴望。
然而普羅塞是那種否定正確的人嗎?他沒有順著達拿都斯的意思去做,還狠狠點頭證實他理解的沒有錯。
達拿都斯只覺天旋地轉,被智慧之神拋棄的悲憤油然而生。
“啊,母神,我出生的時候你是不是忘了把給我哥的東西分給我點兒?”
死神板著一張和修普諾斯一模一樣的臉,內心生無可戀的控訴著。
修普諾斯真不想看那張和他長的一樣卻十分蠢的臉,他拍向死神的後腦勺,“好了,別糾結了,我有的就是你沒有的那種東西,現在快來看阿波羅追女人。”
達拿都斯移動呆滯的目光,落到修普諾斯身上時變的哀怨。
普羅塞閃動蝶翅,流光如同幻覺般出現在他的周身。
他看向下面幾次差點被抓住的達芙妮,心裡想著一個似乎不怎麼好玩,心隨意動,他利用光的幻覺製造出三個達芙妮在阿波羅身前奔跑。
突然出現的異變,惹得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太陽神一陣呆愣,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三名達芙妮已經越跑越遠。
阿波羅大喊:“是誰,誰做了什麼?”他對準天上,怒火染紅了蔚藍的天際。
普羅塞托著下巴,乾脆的和阿波羅爭奪起光的控制權。
雖然自己從來都不是太陽神,但如果是光明的話,無論那個世界,他都自信,他是無人可敵的。
衰弱的光明神格在普羅塞的催動下光芒大盛,春神的神格與冥神神格相輔相成,聯手掩藏掉光神洩漏出的氣息。
伸手一揮,光線錯亂,普羅塞眨眼間修改了視野中的顏色分佈。
草是紅的,樹是黃的,溪水是紫的,天空是褐色的,就連人的皮膚,頭髮都變成了不同的色彩。
僅是這樣,普羅塞還嫌不夠,指尖點點,光的折射與反射再度組合。
在阿波羅眼裡,整個世界都像是被一隻手操縱,從改變的顏色,再到扭曲交錯,他像是被裝進一個圓筒,四周皆是五顏六色的色彩,但卻再也看不清實物。
達拿都斯看的捂眼,修普諾斯也皺起眉,移開視線,怎麼說呢?他覺得有些眼暈。
普羅塞:“我把阿波羅周圍的光線調成混亂,所以你們盯那邊兒的時間久了,也能體驗到阿波羅的一部分感受。”
修普諾斯:“你是怎麼做到的?”
普羅塞嘴角噙著愉悅的笑意,“不是說了嗎?利用光線扭曲了眼睛對大腦的作用,欺騙了視覺效果,整體說起來,就像是被扔進一個不斷旋轉的龍捲風,周圍的色彩都會變成攻擊來加害自我的意識。”
達拿都斯抽動嘴角,聽普羅塞說完忍不住呢喃道:“多大仇啊,你要這麼整阿波羅?”看得死神都不忍心了。
普羅塞挑眉:“怎麼會,我是為私怨而行動的人嗎?”
達拿都斯看他,沒敢說出來,其實他覺得他很像。
好吧,普羅塞也要承認,他確實是看阿波羅不爽。
同性相斥聽說過嗎?他和他何止是同性啊!就連神職權能都很類似!
然後在太陽神意圖強搶少女這樣的背景下,普羅塞整整他也不算錯。
支著側臉,異世的光明神王冷淡的斜睨著,下方被困在光線的惡作劇裡的光明神。
既然是光之神,就不要連這點小把戲都解決不了。
☆、第16章 十字之神
事實上,普羅塞高估了阿波羅,應該說,要求卡俄斯世界裡的新生代神靈,來破解曾接近根源的他做出的考驗是完全行不通的。
這個世界的神力使用異常粗糙,他們樂意把任何一種力量用於破壞而不是構造,這樣的異樣力量形態甚至影響了人類社會。
粗魯,莽撞,自私缺乏守序的穩定與建造的快樂,這和普羅塞的老家一點兒也不一樣的社會構成方式,在神靈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不是普羅塞以過高的眼光做出的偏見,而是去看一看,直到他感覺到厭煩,撤銷掉神力才走出來的太陽神就能理解這個評價的來源。
在人類的文錄歷史中,阿波羅代表的正是公正節制的精神,他們用樸實的文字抒寫出太陽神象徵的含義。
反對混亂,主張公正和諧,與適可而止,清醒節制密不可分。
然而,阿波羅在他面前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強搶少女的貞潔。
也是夠了,為什麼這個世界的神那麼熱愛床上運動?
普羅塞忍不住向身旁的人求問:“修普諾斯,如果你遇到一位美麗的少女向你求愛,你會做些什麼?”
修普諾斯托著下巴想想,無可無不可的表示,“當然是和她做些美妙的運動……”他話說到半路發現普羅塞沒用好眼神看他,頓時尷尬的咳嗽兩聲,鄭重的說道:“義正言辭的拒絕!”
別裝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了!普羅塞白他一眼,內心歎息,搞了半天這裡的神都是這麼想的啊?
其實也怨不得普羅塞失望。
每個神系的神靈在離開自己世界的情況下,怎麼在陌生的環境裡瞭解到新世界的規則?
很簡單。
只需要去觀察那個世界的光明神就可以了。
也就是說,要知道世界規則是守序還是混亂的,只要瞭解到代表規則的光明神的狀態就能輕易判斷出來。
比如說普羅塞之前的世界,他作為光明的神王稱霸大陸,那個世界的基礎就是守序為主,不可能發生大的混亂。
同時也代表,在光明神執掌下的知識,智慧,歷史,文化等促進社會進步的因素能得到長足發展,他治下的人們絕對不會缺乏渴求知識的野心。
這一切都使得人類的世界充滿蓬勃潛力。
所以和普羅塞相比,同為光明神與守序之神的阿波羅就有些不夠看了。
不應該說不夠看,而是乾脆的批評為失職也不過分。
區區愛情的魔力就能混亂到那種程度,該說這個世界的神職屬性真是寬容嗎?
普羅塞撇撇嘴,心裡再一次的把這裡和他過去的世界進行對比,評價出雙方之間的優點與缺點。
即使普羅塞不怎麼滿意這裡的光明神,但也多虧了這種規則,黑暗屬性的冥神神性和光明神格並未產生衝突,讓他能夠安心休養。
其實根據他的瞭解,像是能存在卡俄斯神系這樣的世界也非常稀少。
光明神有黑暗神的前身,神靈可執掌複數神職甚至與其他神靈的領域重合,在其他神系中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大多數神祇都是屬性為光且絕對容不下黑暗的,力量相反的神靈更是互相看不順眼。
他認識的一個最為極端的個例是,明明是創始之神卻連同時誕生的黑暗創始神都容不下。
在對方還沒有形成意識的時候就先使其隕落,形成了他們那個世界之底的九重深淵。
他雖然不像那位光之創始神一樣苛刻,但在他的世界,邪神,黑暗神也都是老老實實的窩在角落裡,不敢出來搞得大陸動盪。
所以解釋到這種程度,大家應該知道普羅塞為什麼看不順眼阿波羅了吧?
是的,沒錯,身為秩序的光明神都能輕易被其他神的神力所影響,由此可以想見,卡俄斯世界的人類社會多麼脆弱。
簡直是將將維持在中立範圍,一不小心就墮入混亂。
這樣的狀態,怎麼不讓曾經把對立神系打壓的喘不出氣的光明神王氣憤。
自顧自沉默的普羅塞渾身散發著死神不能理解的氣勢,那種沉重的氣息甚至與冥王略有相似。
達拿都斯悄悄對修普諾斯說:“你看普羅塞是怎麼了?”
修普諾斯聞言瞥了普羅塞一眼,對達拿都斯說道:“別吵。”
達拿都斯委屈,他怎麼吵了?
但習慣性不反駁老哥的死神還是乖乖的去看懵逼狀態的阿波羅找樂子,而這個時候,月亮的女神阿爾忒彌斯已經與他會合。
太陽神的名頭不是作假的,如果普羅塞能稍微晚些收起惡作劇,相信他就能見識到卡俄斯世界獨有的粗暴解法。
破,是破壞!
太陽的高溫形成的破壞神力,即使同為光線也能在一瞬間被扭曲成原本模樣。
但是普羅塞沒有給他負負得正的機會。
本來嘛,光明神掌握那麼多破壞神的技能幹嘛?轉職滅世嗎?
失去興趣的普羅塞從他幽深的煩惱中回過神,就不想再去搭理阿波羅,認同的機會只有一次,而這裡的光明神沒有抓住。
本來嘛,活的時間,神力的理解,都不是一個等級的。
如果阿波羅能夠得到普羅塞的認同那是再好不過了,最起碼身為前輩的光明神王,能夠指點阿波羅早日晉升域主,而不是維持在主神的階位上。
雖然普羅塞神力衰弱,但身為曾經的半步主宰,他的知識也絕對不是這些連根源都不曾參悟的新生神靈可以比擬的。
歸根到底,讓他特殊對待的阿波羅本身就是一種價值,只是現在還沒人知道。
而且普羅塞非常小氣,他對自己的信徒在最初總是把他和阿波羅搞混的事情耿耿於懷很久了。
普羅塞停下的旅程,在他決定繼續前進時,眨眼間就飛出老遠。
修普諾斯他們的眼睛下意識追過去,然後發現,前方只剩下翅膀扇動的彩色流光在白雲之間若隱若現。
光線拉來不遠處的白雲,濃密的水汽擋住他們三個人的身影,在太陽的追蹤下,越行越遠。
普羅塞又飛了一陣,發現陽光的炙熱溫度降低了許多,才不再拉過白雲藏身。
同為光之神,他當然知道這是阿波羅放棄去尋找罪魁禍首了。
微微一笑,明面上仍是春神的普羅塞對著雙子神說道:“馬上就要到了,你們做好準備。”
準備?修普諾斯和達拿都斯眼裡都閃過奇怪。
去其他神的神廟,為什麼要做準備?
這樣的疑惑,當他們到了普羅塞指定的地點才稍稍有些理解。
堅硬的石頭被不知名的手法雕刻出細膩的紋路,交叉的十字,懸掛在大門正中好似無名的審判。
左面豎立了張牙舞爪,形象猙獰的惡鬼虎視眈眈著路過神廟的信徒。張開翅膀的仙女則成了壁畫的主角,她們在畫中做著不同的事情,唯一能讓觀者感覺到的,就是她們的臉上都佈滿慈愛與高潔。
看著這上半部為圓形尖頂,整體呈現白色,外壁使用浮雕修飾的建築物,達拿都斯滿臉震驚,他指著那座神殿,不敢置信的說道:“普羅塞,這是你的神廟?”
普羅塞拉下雪白的兜帽,暴露了面容的他立刻吸引了在神殿裡做禮拜的信徒。
“當然是了,不過它的名字是教堂不是什麼神廟。”
說完普羅塞向前幾步,對著那些注意到他的人們手畫十字,並單手按住心口,眼神慈愛而溫柔,“許久不見,願你們在光明神的注視下平安喜樂?”
就在這時,高掛的太陽移動了一個微妙的位置,潑灑下來的光線像是為他披上金色的神衣。
信徒們誠心建立的神廟好似產生了共鳴,整座建築物的背後綻放起十字形狀的奪目光束。
光明神與他的神殿,在這一刻聯繫到一起。
然後場面就徹底沸騰失控!
“是普羅塞殿下!”
“真的是普羅塞殿下!”
……
人群開始簇擁著向普羅塞圍來,修普諾斯在他們徹底移動不開之前飛到空中,伸展開的白色羽翼惹來一陣驚呼。
“天使!”
“男性的天使?”
“笨蛋,一看你就沒有熟讀光明聖典,天使是靈性的生物,由我們的主創造出來,所以他們的身體乾淨的不含有性別的污穢!”
“啊啊啊,我竟然真的看到了天使!神啊!這一定是您對我虔誠的鑒證!”
莫名其妙就無性了的修普諾斯,默默盯著還在大地上接受圍攻的普羅塞。
普羅塞忙碌的接受著一個又一個人的懺悔,她們多數為女性,會把牛奶和穀物做的餅放在他手裡,而一些老人和孩子則是編織花環,送到他的脖子上。
達拿都斯跟著他被圍攻了一會兒也受不了了,飛上天空,和自家老哥一起默默盯著下方。
普羅塞對死神臨陣脫逃的行為沒有表現出不滿,反正總有人替他報仇的。
當死神張開翅膀,這些已經是光明神虔誠信徒的人們又一次發出驚呼。
“是墮天使!”
“男的墮天使?”
“剛說完你又不好好學習!這是我們主除天使之外創造的審惡天使,他們把罪惡的靈魂送往墮落的地獄接受懲罰!”
“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告訴我他是男的女的啊?”
“笨蛋,都是天使了,當然也是無性的!”
“啊啊啊!!!我看到了天使又看到了墮天使!神啊!我的虔誠已經接受不了這份鑒證了,我以後一定要更加虔誠的祈禱來報答今日所見的!”
莫名其妙的也成了無性天使的達拿都斯,和修普諾斯一起盯著下面。
獨自在地上接受圍攻的普羅塞抽空對他們露出個嘲諷的笑臉,仿佛在說。
你瞧,這不就報復回來了?
☆、第17章 可愛信徒
達拿都斯:“哥,我們要不要澄清一下?”
好好的男神突然就無性了,這壓力有點大。
修普諾斯面無表情,“你覺得信仰普羅塞的人類會相信我們的解釋嗎?”
達拿都斯一噎,不能反駁他哥,所以他身體力行的打算試驗一下。
他扇動翅膀,落到地面,正好出現在一名小女孩的面前。
柔軟的栗色頭髮被側紮在肩膀上,明亮的大眼忽閃忽閃的看著來到她身邊的死神。
小女孩米麗把手裡的鮮花高高舉起,奶聲奶氣的說道:“墮天使大人,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這孩子真禮貌……達拿都斯剛冒出這個想法,背脊就是一熱,他哥正狠狠盯著他。
一直在人類眼裡形象可怕的達拿都斯咳嗽一聲,儘量讓口氣變的柔和起來。
“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米麗嘟著嘴唇想著神廟裡的牧師教導過的東西,脆生生的說道:“我叫米麗,今年六歲了!”
六歲啊……是不是有點小?但後背的目光更加刺骨,達拿都斯乾笑的說道:“米麗,我不是什麼墮天使,天上的那個也不是天使,所以我不能收下這個!”
面對其他神靈都以全力表現自己非常傲慢的死神,如今蹲在小女孩面前,好聲好氣的讓人家不要叫他墮天使大人。
米麗不能理解的歪著頭,“長著黑色羽翼的是墮天使大人,扇動白色羽翼的是天使大人,這是牧師先生教導的神言,米麗不會錯!”眼底冒出水汽,但小姑娘還是堅定的說道。
達拿都斯尷尬的不得了,搔搔臉頰,某種程度上,他拿小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你先別哭,我跟你說,我真的不是什麼墮天使,我是死神,你知道的吧?”眼見米麗眼睛裡的水汽越來越重,他慌忙的指著自己說道:“就是那個會把頭髮割掉,把靈魂帶入冥府的死神!”
米麗扁著嘴,鼻音重重的冒出哭腔,“死神是會把母親帶到米麗找也找不到地方的壞傢伙,墮天使大人才是會打跑欺負米麗的壞蛋的英雄,墮天使大人才不是什麼死神,嗚哇!”
達拿都斯:“啊啊啊啊啊!!!”
普羅塞聽到小孩子的哭聲,一回頭就看到和小女孩比賽誰的嗓門大的銀眼死神。
普羅塞走過去,把孩子抱起來,輕聲哄好直打哭嗝的小姑娘,然後默默盯著死神。
被這樣的目光盯的坐立難安的達拿都斯,淚濕眼眶,委屈到了極點,“我才不是無性的天使呢!老子明明是個下面有把的大男人!”
正等著死神解釋的普羅塞沒想到他會蹦出這麼一句話,下意識回了句,“割掉不就沒問題了嗎?”
委屈著的達拿都斯:“……”
飛下來的修普諾斯:“……”
普羅塞:“……抱歉。”
他忘了這裡不是他那個四肢隨便斷,身體毀了都沒問題的世界了。
普羅塞:“你們要不要跟我進教堂裡看看?”
氣氛實在是太僵硬了,他扭頭看到正在往出走人的教堂門口,突然想到了轉移注意力的方法。
達拿都斯強笑著點點頭,看起來像是有了心理陰影。
“好、好啊!”對一個能輕易說出割掉男人最重要東西的同僚,就算是死神也要慫。
修普諾斯似笑非笑的斜睨他,就好像再說轉移話題也不用點心。
實際真用心了的普羅塞在把他們領進去後,修普諾斯才收起之前的心思,認真的欣賞起建築物頂部的壁畫。
普羅塞見他感興趣,也不急著往裡走,而是告知匆匆趕來的教堂牧師帶著信徒安心做禮拜,他們隨後會過去。
然後普羅塞看著專注欣賞壁畫的修普諾斯,笑著說道:“怎麼樣?很不錯吧?”
修普諾斯點頭,必須要承認,這所神殿所展現出的技術,即使是工藝的神靈,阿波羅和雅典娜也不能說,他們能做的比這更好。
修普諾斯忍不住問道:“這些都是人類親手製作的嗎?”
普羅塞驕傲的說道:“當然。”
修普諾斯失神的呢喃,“難以置信。”神靈都沒有想過可以用這樣的方式為建築添彩。
普羅塞聳肩,大喘氣的補充道:“不過這都是我教他們的。”
修普諾斯:“……”
卷髮的小天使看起來就和丘比特一樣可愛,他們在屋頂的壁畫中到處都是卻不顯擁擠。
在壁畫中心的唯一一位女性天使則充滿慈愛的母性,她張開雙臂,像是把所有的孩子摟入懷中,而她的那雙眼睛,卻用近乎於鬼斧神工的技巧,把神的瞳孔留在了上面。
整幅壁畫用了多種色彩,卻不會產生視覺疲勞的效果,反倒會讓崇尚簡潔的希臘人忍不住把目光留在上面,並越發的被神之眸所蠱惑。
走進教堂中心的大聖堂,看到這樣的作品被繪在高處,修普諾斯是一點也不奇怪普羅塞被如此崇拜的原因了。
“你真是多才多藝的近乎完美。”
睡神這樣認真的對普羅塞說道,然後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而這句話則是他的心聲。
這是春之神應該有的能力嗎?
這接近于恐怖的智慧。
修普諾斯如此疑惑著。
曾從艾亞哥斯口中得知,米諾斯冒犯春神的事件,也在弟弟死神的嘴裡知道明塔對普羅塞的熱愛。
前者春神以絕對不擅長戰鬥的姿態,輕鬆壓制了米諾斯,對方在生前可是難得的勇士。
後者,他對付起來更是輕鬆,仿佛讓對冥後之位虎視眈眈的明塔,放棄多年執念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最近更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催生出了新的冥神神格,正式成為排外的冥府中的一員。
而在做了這些事情後,他還嫌不夠的又在冥王那裡作出承諾。
一年之內成為主神。
說是誇張也不為過!
但是他就是在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發展中加深了他們對他的信任,讓他們願意相信,他能夠做到!
不知不覺間,春神的印象從柔弱陌生,到現在的信任期待。
修普諾斯都不知道,這個人到底還能做出些什麼,又能帶給他們怎麼樣的驚喜。
尤其是在得知他喜歡哈迪斯的情況下。
說句真心話,再讓普羅塞這麼發展下去,早晚有一天,哈迪斯陛下宣佈冥後人選就是他,修普諾斯都不會感覺到奇怪。
“呵呵……”嘴裡溢出無意義的笑聲,越想越是荒謬,雖然修普諾斯在春神來到冥府時,他就覺得這個人和哈迪斯一定會非常合適,但是如果這件事成真了,他竟然覺得不夠真實。
普羅塞奇怪的看向毫無意義發出笑聲的傢伙,“修普諾斯,你在想些什麼?”
“沒……”修普諾斯搖搖頭,把剛剛想的東西統統沉入腦海深處,當神色不再那麼複雜,他才說道:“我只是覺得,你真的很不像是春神。”
普羅塞一愣,迅速說道:“……這是你的錯覺!”
修普諾斯怔住,下意識說道:“不,你回答的太快了反倒顯得可疑。”
普羅塞斬釘截鐵,“這全都是你的錯覺!”
修普諾斯無語,“所以才說,太快了反倒……”
普羅塞用力打斷,“來,我們去看其他建築物,還有很多東西會讓你更加感歎我的多才多藝!”
修普諾斯:“……”
達拿都斯同情的拍拍自家哥哥的肩膀,“修普諾斯,你還是老實聽普羅塞的話吧。”
修普諾斯斜睨他一眼。
達拿都斯僵硬的把手收回來。
修普諾斯冷哼,隨後跟上普羅塞漸行漸遠的腳步。
達拿都斯悲傷的看著自己拍在睡神肩膀上的那只手,覺得自己在三個人之間淪落到了最底層。
“墮天使大人?”
疑惑的童音自下方響起,達拿都斯低頭,對上米麗大大的眼睛。
米麗遞上花環,堅定的說道:“這是我送給墮天使大人的禮物!”
達拿都斯:“……”
心中含淚,他該怎麼辦?
一路上修普諾斯欣賞到了許多新奇的工藝,比如在一整塊的岩石上雕刻出複雜的人物形象,一路走來,就好像在看著一幕幕生動的歷史故事。
修普諾斯:“這些也是你教導他們的?”
普羅塞這時正拿起一支插在花瓶裡的鮮花,露珠正好滴在他的手指上,襯得他的皮膚比光還要透明。
聽到睡神的疑問,春之神回道:“是啊,他們學的比我想像的還要認真。”
修普諾斯想到一路見的,比希臘傳統的使用銅和自然的修飾來表現神靈的莊重不同,這個被普羅塞稱作教堂的建築物,用複雜的樣式來展現神殿的唯美肅穆。
放棄了銅器的笨重,使用質地柔軟的銀來塑造用具,神靈的形象從實體變成了虛無,擺放在神像位置的十字被賦予與神靈等同的概念。
不能理解這麼做的原因,但是修普諾斯覺得,普羅塞絕對不會做無用功,更甚至,他確實從這一路的觀察中察覺到某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勢。
又走了一陣,修普諾斯說道:“你帶我們來這裡的目的現在可以說了吧?”
普羅塞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身看向修普諾斯,“我以為你會再遲一點選擇更好的時機。”
修普諾斯嘴角噙著無奈的笑意,“如果我這麼做了不就正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嗎?”
普羅塞挑眉,“哦呀?”
修普諾斯雙臂環胸,不滿的說道:“我也不想總被你牽著鼻子走。”
普羅塞失笑,“好吧,不過現在還需要再等一會兒。”
修普諾斯疑惑的說道:“等什麼?”
普羅塞側耳傾聽,正好這時教堂頂部的大鐘“鐺鐺鐺——”的響了起來。
垂眸的他和這座建築物一起被黃昏的光芒灑滿全身,臉上浮現朦朧的金色光影。
春神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中到底是多麼美好一樣,無辜的展現著自己的魅力。
那樣的尊貴與乾淨,讓人只想卑微的親吻他的指尖,祈禱他永遠這樣高潔下去。
普羅塞彎眸說道:“現在,我就帶你去那個最好的時機,最好的地點。”
聽到普羅塞說話,修普諾斯才意識到,剛剛的自己無意識的停止了呼吸。
修普諾斯垂下目光,如同平常一樣說道:“嗯,好的。”聲線有些沙啞。
☆、第18章 信仰之人
普羅塞在前面帶路,時不時回過頭,彎起的眸子裡閃過絲絲笑意,仿佛在炫耀他的王國一般孩子氣。
糟糕……我竟然會覺得普羅塞孩子氣,而且我竟然觀察的那麼仔細!
修普諾斯內心捂臉,發現自己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不行,我必須拯救下,藥呢!藥呢!藥呢!哦,被達拿都斯拿走了!
可惡!
修普諾斯大大的歎了口氣,敲敲頭,囑咐自己把一切都忘掉,他和普羅塞是關係還好的友人,以後也會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這樣仿若催眠自己的念叨了半天,修普諾斯呼出口氣,終於恢復正常,也是這時才意識道:“達拿都斯呢?”
普羅塞:“……”
修普諾斯:“……”
驟然提起某個不在的人,普羅塞和修普諾斯對視一眼同時沉默。
普羅塞:“……不是一直跟在你後面嗎?”
修普諾斯:“我剛剛在和你聊天。”
普羅塞和修普諾斯簡單的溝通完,發現還是沒有找到關於達拿都斯去向的線索。
普羅塞看向睡神,說道:“算了,反正他總會找過來的,我們先走?”
修普諾斯覺得春神的提議真是及時,頓時贊同道:“好。”
就這樣輕易被發現丟失,又□□脆放棄的達拿都斯各種意義上都很心酸。
不過這時的達拿都斯正在陪小孩子玩,也自然不在意他哥和普羅塞一起黑他的事情。
達拿都斯拉著米麗的小手,他看起來非常小心翼翼,任由小姑娘拉著他在教堂內部跑來跑去。
米麗高興的把達拿都斯拉到禮拜堂的中心,也就是信徒平日裡祈禱的地方。
一排排整齊的座位整齊的自門口排列到最前面,走進這間房間達拿都斯發現這座房間把屋頂設計的非常高,而他在說話時,這裡還會產生細微的回聲。
他走神的想著的房間構造,卻一不小心被興奮的米麗拉的一個趔趄。
達拿都斯抬頭看去,發現原本擺放著神像的位置,被一座兩人高的十字架佔據,沉重的白色岩石被匠人用心的磨平棱角,打磨出細微的凹陷,在窗外的陽光照射下神聖的難以侵犯。
米麗邁著小短腿跑到十字架下面,雙手握拳放在唇下閉眼祈禱。
由於她還是小孩子,大人教給她的祈禱詞並不多,所以她很快就念完了,歡快的跑到達拿都斯身邊,拉著他坐下。
米麗活潑的就像只小鳥一樣精力四射,她眼巴巴的看著達拿都斯,“墮天使大人,我死後真的會上天堂嗎?”
達拿都斯:“……冥界在你的理解裡是什麼樣子的?”
米麗認真的說道:“地獄!”
達拿都斯:“哦,那你們會下地獄。”
米麗:“嗚哇哇哇!!!!”
達拿都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別哭啊!別哭啊!你會上天堂,會上那個不知道是什麼鬼的天堂!求求你別哭啦!”
米麗手裡拿著達拿都斯不知道去那個花瓶裡拽出來的花,抽抽搭搭的揉著哭紅的鼻子,她軟糯的嗓音有些嘶啞,但還是執拗的拉著達拿都斯的衣角追問,“墮天使大人,天堂是什麼樣子的?”
達拿都斯這回可不敢實話實說了,他歎了口氣,對上米麗懵懂又純潔的眸子,首次說起瞎話。
“那個地方四季如春,開滿鮮花,在那裡的人們每一天都能在陽光下醒來而不需要工作,他們渴了餓了有最可口的神酒,最好吃的鮮果,最鮮嫩的烤肉,麵包和麥餅被隨意的堆積在桌子上……”
米麗聚精會神的聽著墮天使大人口中講述的世界,發現那個天堂美好的不可思議。
達拿都斯不知道自己說的那些內容,在小女孩的世界觀裡竟然那麼美麗,他不過是把奧林匹斯的情況帶入了一下而已。
但是這對於人類的孩子來說,吃的滿足,喝的滿足,不需要工作就能享樂,這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達拿都斯:“天堂的泉水喝了就能讓人永保青春,但是那些水並不是誰都可以喝的……”
米麗高高的舉起手,“我知道,我知道!牧師先生說了,只有信仰虔誠的人,神才會讓他們永生不死,青春不老!”
達拿都斯:“……你高興就好。”
米麗趴在死神的大腿上,大大的眼睛裡裝滿憧憬,有好奇的地方就主動提出疑問。
“天堂裡的人都很友好是嗎?”
達拿都斯想想那些為了點莫名其妙的事情就發瘋的女神,果斷的搖搖頭,“不一定,他們也會無緣無故的發怒,但是……”
米麗大聲說道:“神說了,無緣無故發怒的人會受到懲罰!”
達拿都斯:“……”
米麗睜著明亮的眼睛,看著達拿都斯,“神告訴我們要公正,慈悲,謙虛,善良,不為他人的怒火灼燒自己,要平等的愛護我們的兄弟,因為我們在未曾出生的時候,都曾在同一個母親的懷裡喘息。”
達拿都斯:“這都是普羅塞告訴你的?”
米麗面露茫然,怯生生的說道:“普羅塞殿下說的總是對的。”
“哦?”達拿都斯拉長了音,把小姑娘抱在懷裡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米麗鼓鼓嘴,掰著手指數了起來,“牧師大人告訴我,普羅塞殿下教導我們燒制器物,那些盤子,瓶子,非常脆弱但特別美麗,放在陽光下還會發著光!”
達拿都斯:“嗯,還有嗎?”
米麗歪著頭,努力回憶:“織布!媽媽就是學會了普羅塞殿下教導的織布方法,我們家即使沒有織機也能編出好多好多漂亮的布匹,那是隔壁媞妮家的媽媽使用織機也比不上的美麗!”
達拿都斯思考了下,普羅塞教了他們新的制陶和編織的技巧嗎?
米麗:“還有烤制麵包和大麥餅,加了牛奶的麵包和麥餅比以前好吃多了,拿到集市上也有好多人買!還有種田,就是因為普羅塞大人告知了我們種田的方法,我們鎮子的產糧是別的地方的好幾倍!”
達拿都斯:“……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米麗大聲說道:“牧師先生!”
達拿都斯站起身,把人直接抱在懷裡,“好吧,那我接下來要去見你的牧師先生,願不願意告訴我他在哪裡?”
米麗重重點頭,指著一個方向,“他們現在應該在唱詩班那裡,禮拜結束後,所有人都會在聖堂的庭院裡唱誦神的歌,我太小了,但是我努力成為唱詩班的一員!”
“小孩子也能當那個什麼唱詩班的一員嗎?”達拿都斯抱著米麗就開始跑,他才意識到自己和老哥他們分開太久了。
米麗好像從沒有被人抱著跑過,除了一開始發出一聲尖叫,接下來都是歡樂的笑聲,“當然可以了!神的言裡說過,無論男女老少,我們都是地位平等的兄弟,所以我也可以作為代表為光明神唱誦讚歌!”
達拿都斯跑過好幾個拐角,好幾次險險撞牆,這該死的建築裡面修得太複雜了,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普羅塞真是能弄這些想不明白的東西!”他跑的粗喘,也不知道是在說米麗口裡的唱詩班還是說這複雜過頭的建築內部。
“神說,想不明白沒關係,盡心的去學去看,你總會發現能夠理解的部分,和能教導你的人!”
米麗認真的聲音被風吹的有些模糊,原來是死神不自覺加快了速度。
達拿都斯抽著嘴角,高聲喊道:“好啦!不用說了,我現在就去找教給你這些神言的罪魁禍首!”
米麗眨眨眼,嚴肅的說道:“神說我們出生就有原罪,但我們的懺悔能洗清我們的罪!”
達拿都斯仰天長嘯,“天啊!!”
普羅塞正領著修普諾斯到了唱詩班活動的庭院,走到半路,他若有所覺的扭過頭,“好像聽到了達拿都斯的聲音。”
修普諾斯不以為意,“他也是幾千歲的神了,我們不需要擔心。”
普羅塞點點頭:“說的也是,這裡就是我說好的地點。”
他右手伸了出去,指向的就是身穿黑白兩色,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連頭上都戴著黑紗的女性隊伍。
修普諾斯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那些女人的身前還有許多年幼的孩子,他們的穿著是和女性款式一樣卻白色居多的衣服,衣擺上繡著同樣的十字,而且頭上也配戴著黑紗或白紗。
在這些女人和孩子身後,有幾名高高瘦瘦的男人穿著紅色的衣服,十字紋路縫在胸口,頭上戴著黑色的帽子,表情肅穆。
這些人在樂聲開始前閉上雙眼,在樂聲響起後整齊的發出聲音。
修普諾斯驚訝的睜大眼睛,發現這些人的歌聲中都透出一股神力。
那是……他像是意識到這是什麼,猛的看向普羅塞。
即使睡神再震驚,普羅塞現在一心想看的也不是他。
庭院裡的花草,因為信徒們虔誠的歌聲而變得愈發繁茂,春之神的神力不通過春之神的手被施展開來。
草木變的青翠,花朵變的生機勃勃,信徒們每一次張口都催動一次神力的洗禮,他們的聲音不高不低,整齊的在庭院裡迴響。
這些人在唱詩前無論想著什麼,但當他們張開口,神的教誨讓他們心有靈犀的發出共同的聲音。
這是一份神跡,而接下來發生的則是奇跡。
每一次看到由歌頌神的話所引發的草木生長,他們都會變的更加虔誠。
懸掛在每一位信徒胸前的銀制十字架在唱詩中閃著光亮,普羅塞靈魂中的光明神格貪婪的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吃掉不斷湧入的信仰。
☆、第19章 人之神跡
光明信徒們不僅有著整齊的著裝,還都在脖頸上佩戴著神的化身——十字架。
銀制的項鍊在她們祈禱或是歌唱的時候攥在手心,信仰透過這小小的十字凝聚。
當信仰到達高峰的時候,唱詩班的人的情緒也隨著歌唱而飛速高漲,在她們的背後可以看到若隱若現的白色翅膀。
而除了歌唱以外的信徒看到這幕,則雙手握拳,抵在唇邊,不為這份神跡而驚喜,而是更加真摯的歌頌神之名。
越來越多的人的祈禱,使得普羅塞靈魂中的光明神格越發剔透如同水晶,最後它仿佛到達某個頂點,驟然在在座信徒的腦海裡炸開。
她們一起睜開眼睛,有金色出現在眼眸深處。
普羅塞湊近修普諾斯,在他耳邊兒說道:“快看,接下來才是重點。”
修普諾斯聽到他這麼說,挑起眉梢,不放過現場任何一個細節,然後他發現,唱詩班的女性竟然產生了神力共鳴,金光在她們每個人身上連起細細線路。
而這份神跡也不局限在唱詩班之內,周圍的個別信徒也和她們一樣冒出像火一樣的金色光源,那些四散開來的流光把她們緊密的聯繫到一起。
唱詩班:“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密不可分,我愛著世人,世人也將深愛於我,神的言,是人的令,神的愛,是人的心,神為人所喜悅,因為我們將神的愛揮灑人間。”
她們的聲音越發整齊,幾乎如同一個人在言語。
分辨不出男女老幼的詩歌,成了某種神力使用的律令。
春之神的力量在她們的身體裡輾轉迴圈,在信仰的催化下,引發奇跡般的效果。
憑空落下的花雨灑滿她們全身,唱詩以來的神跡展現,已經多到讓希臘的本土神靈難掩好奇。
修普諾斯驚訝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普羅塞抱臂環胸,靠在石柱旁,“唱詩班的人信仰最為虔誠,而能和她們感染共鳴的,也都是狂信徒,我把神力分入她們的體內,由她們代替我展現神跡。”
修普諾斯:“不只是如此吧?”
普羅塞看向那些在歌聲中靈魂越發純淨,金光深植心底的人們。
“沒錯,她們無論是祈禱,還是唱詩,本質上都是向我獻出忠誠,交出自己的靈魂,所以我要給她們一個值得的結局,分享我的權柄。”
修普諾斯搖搖頭,“你沒有必要這麼做。”
神恩如海,神威如獄,說的就是他們這些神祇。
他看向普羅塞秀美的臉龐,移開目光,春神什麼都不做,這些人對他就已然發自內心的崇敬。
“信仰你才是她們的救贖,信仰神靈才是凡人的價值體現。”
“所以我就應該什麼都不做嗎?”普羅塞側著身子看他,他看起來是在微笑,眼裡卻不含笑意。
修普諾斯深深的皺起眉:“難道不是嗎?”
普羅塞:“當然不是。”
修普諾斯不認同的撇開頭,“隨你高興就好!”
普羅塞:“……”
剛準備長篇大論,卻發現小夥伴不配合怎麼辦?
春神無語的望著睡神俊美的側臉,這仿佛在說“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普羅塞歎了口氣,語氣儘量柔和充滿勸慰。
“修普諾斯,凡人是很容易相信神的,而我們只需要為他做一些不多的事情,她們就會心甘情願的獻上所有。”
修普諾斯的後背僵硬了下,轉過頭,對準普羅塞,“我明白,但是你的做法很多餘,她們不需要連死後都要你為她們做出打算,神靈……”
“神靈只管生前。”
普羅塞在修普諾斯說完之前接下他的話,並說道:“但我不這麼認為,死人同樣存在信仰,應該說能讓她們超越死亡的恐懼的,正是信仰的美妙所在。”
按照你這麼說,我過去大陸的那些英靈難道是假的嗎?
普羅塞內心望天,懷念神國中的大把信仰,他都要饞哭了。
身為冥神的修普諾斯深深的看著說不通的普羅塞,“你這樣等同於是在挑釁死亡世界。”
面對這樣嚴肅的警告,普羅塞溫和的如同看待不懂事的孩童,“醒醒吧,修普諾斯,勇氣,奇跡,希望,未來,不只是信仰,人類世界有太多東西能讓她們超越死亡,而我要做的是不浪費這份堅定的意志。”
所以不要阻止我了,讓我帶著這些孩子到天國!
修普諾斯立刻說道:“冥王陛下也不會同意的。”
普羅塞緊隨其後,“你又不知道我要做些什麼,怎麼會覺得哈迪斯不會同意?”
他不同意也要同意,普羅塞心想,不然一年主神絕逼沒著落。
修普諾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面上好似才發現普羅塞是如此胡攪蠻纏,張張嘴,乾澀的說道:“你想讓信仰你的人在死後建立王國……放棄吧,這違背了冥界的規則!”
普羅塞鎮定的繼續堅持,“我有這個能力。”
修普諾斯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反正聽到普羅塞這麼說之後,他像是啼笑皆非,又像是暗藏怒火,他掙扎了半天,形象大失的喊道:“你到底哪裡來的自信!”
普羅塞抬眼,修普諾斯突然停下了喊聲,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被春神握住。
白皙的手指覆蓋住他的五指,如此近距離的對比下,睡神才發現,普羅塞的手比他的更加白皙,皮膚接近透明。
與睡神的蒼白不同,普羅塞的皮膚一直如同果凍一樣瑩潤粉嫩。
若無其事的抓住修普諾斯的手掌,借助這樣細小的動作安撫對方的情緒,光神的親和力無聲發動,他的微笑閃爍微光。
普羅塞溫柔的對他說道:“不要擔心我,修普諾斯。”
望著這樣的春之神,修普諾斯一陣失神,仿佛他真的是因為擔心對方才會心急的連連反對,但馬上他就意識到,這是神職帶來的影響,他頓時不悅的說道:“普羅塞!不要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
春神無辜的眨眨眼睛,蒙上一層曖昧的藍眸,清澈的倒映著修普諾斯的金髮金瞳,好似一面鏡子,呈現出對方最好的那一面。
普羅塞:“修普諾斯,你需要冷靜,更需要相信我。”
拿著睡神的手掌放在心口,兩人接近的身高讓修普諾斯能夠平視對方的眼睛,然後他在普羅塞的注視下硬生生僵住了。
修普諾斯現在滿腦子都是“狡猾的傢伙”!
普羅塞眼見修普諾斯不再反駁,為了讓他更加動搖,他再接再厲的說了下去。
“我並不是遺失了神的威嚴,我也不像你所想的那樣利用冥界為信徒謀取福利,我即使不擇手段也會留有底線,修普諾斯,請相信我,無論如何,我也不會以破壞規則為代價獲取信仰。”
“……你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我還能怎麼辦?”修普諾斯無奈的妥協了,他伸出手,撩起不知何時落在普羅塞耳邊的一縷頭髮,他輕輕說道:“頭髮亂了,我幫你梳起來。”
普羅塞輕笑著點頭,眼角挑出開心的上揚線,“這算是賠禮嗎?”
修普諾斯無意的掃過普羅塞衣領處露出的皮膚,挑眉說道:“我有做錯什麼嗎?”
普羅塞挑眉不滿,“沒有用全副心神去瞭解我的傑作,這難道不是你的錯誤?難得我請你來一次,結果你竟然一直心不在焉。”
修普諾斯一愣,心想,他竟然注意到了?
普羅塞抱著雙臂,“不管你到底因為我的行為想到了什麼,我們都是朋友,只要你說出口,我樂意解答你的疑惑。”
朋友啊……修普諾斯的眼裡閃過苦澀,又長又卷的金色睫毛顫抖,眼眸裡的色彩像是灑滿光屑一樣動人,他若無其事的說道:“那你告訴我到底怎麼成為主神。”
普羅塞乾脆的拒絕,“時候沒到,我絕對不說!”
修普諾斯:“……”
達拿都斯:“嗷嗷嗷嗷!!!你們兩個竟然在這裡!”
突然響起的達拿都斯的聲音,讓他們兩個一起看向人影出現的方向。
普羅塞疑惑:“達拿都斯,你跑到哪裡去了?”
修普諾斯:“把你懷裡的孩子放下,然後解釋清楚!”
達拿都斯好不容易找到人,就被迎面而來的質問逼得僵硬,搔搔臉頰,顧左右而言他的試圖轉移話題,但他馬上就注意到自家老哥的手和普羅塞牽在一起。
“啊!修普諾斯,你的手在幹什麼!”
“嘶!”
修普諾斯像是被燙到一樣掙開手,速度快的看的達拿都斯直發愣。
達拿都斯:“……”
修普諾斯:“……”
普羅塞保持著被甩開的姿勢凝視修普諾斯。
普羅塞:“……”
修普諾斯:“……”
修普諾斯移開頭,輕咳兩聲,然後發現達拿都斯也深深的凝視著他。
修普諾斯:“……”
他少有的在死神的目光下動搖,覺得自己剛剛確實過於敏感。
修普諾斯像是對達拿都斯解釋般的低聲說道:“一不小心。”
達拿都斯:“……”一不小心?一不小心手就牽上了?想到這一點,死神看向他哥都沒有好眼神了。
你這個敢和陛下搶男人的小婊砸!
修普諾斯:“……”雖然知道是自己理虧,但為什麼這麼想揍他?
普羅塞看著靜默無聲一直用眼神交流的雙子神,動動手掌。
剛才雖然是有意不去放開,但是他沒有想到修普諾斯的反應會這麼大。
想到這裡,他的手指微動,看向睡神的目光變的深沉。
☆、第20章 炸山之神
修普諾斯被達拿都斯毫不掩飾的眼神看的眉頭抽搐,他忍不住掛起危險的笑弧。
“達拿。”
低沉的聲線在把這兩個字自雙唇間碰觸出來之前,性感的喘息就已然強_奸了聽眾的耳朵。
達拿都斯渾身打了個激靈,他終於想起自家老哥的威懾力。
“修、修普諾斯。”他挪著腳往後退,看左看右就是不去看他哥的那張臉。
修普諾斯眯起眼睛,“你剛才是和這位小小姐在一起的嗎?”
米麗的年齡被叫做少女都稍顯太大,但修普諾斯為了折騰達拿都斯,毫不客氣的給她按上小小姐這個稱呼。
六歲孩子的體重對於死神來說根本不算個事兒,他也一直忘了自己的右手臂上還坐著個孩子。
達拿都斯來不及反駁,因為修普諾斯想要找他麻煩根本不會給他反駁的機會。
而現在,死神還手無力,睡神則犀利的開始欺負起達拿都斯。
修普諾斯針對這一點說道:“達拿,我沒想到你的口味竟然這麼重,就算是神王也沒有對這麼大的孩子出過手,你這是犯罪啊。”
達拿都斯:“等等,不是這樣的啊!你不要亂說!”
修普諾斯挑眉,恍然大悟,“難道你是打算等她長大嗎?那也不錯,她看起來確實非常可愛。”
“不要拿你的骯髒思想來污染我!”達拿都斯沒好氣的說道,一低頭正對上歪頭看他的米麗,別說,真的超級可愛。
修普諾斯:“……”
達拿都斯炸了毛般的喊道:“你這是什麼眼神啊?”
修普諾斯:“我從未想過自己的兄弟竟然真的愛好幼女。”
達拿都斯:“閉嘴吧!修普諾斯,你太汙了!”
修普諾斯雙手環胸,用鄙視的目光看他,“抱著她的人是你,看著她出神的也是你,我們之間到底誰汙啊?”
達拿都斯:“……”
米麗歪頭,拉拉達拿都斯耳邊的銀灰色頭髮,“墮天使大人?”
修普諾斯立刻扭頭捂嘴。
達拿都斯:“……”
可惡!
米麗困倦的揉揉眼睛,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墮天使大人,我想睡覺覺。”
達拿都斯:“別在我懷裡睡……”
普羅塞看了幾眼,肯定的說道:“她已經睡著了。”
修普諾斯:“呵。”
呵什麼呵啊!這孩子喜歡我!
達拿都斯瞪了睡神一眼,抱著孩子找了個地方坐著,也懶得去和修普諾斯爭執下去了。
普羅塞看他一會兒,眼中泛起笑意,襯得他的雙眼像是高純度寶石一樣珍貴美麗。
修普諾斯就這樣凝望著他,發現普羅塞有看向他的意圖立刻移開目光,淡淡說道:“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普羅塞對著快要日落的天際說道:“再等一會兒,我們晚上再走。”
修普諾斯沒有反對,也走到某個角落裡發呆。
普羅塞的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們的位置正好是能觀察到整個唱詩班的活動,卻不會被她們發現而特意設計的夾角。
如今在所有人都離開的現在,這裡就顯得很是寂繆。
小鳥不怕生的落在這所長滿植物的庭院,它們活潑的唧叫著,燦爛的陽光自天空上落下,為這處景色披上金子做的薄紗。
普羅塞看向各自找到地方打發時間的雙子神,他的藍眸裡不知道閃過怎樣的情緒。
那雙總是裝滿了太多感情的眼瞳一旦主人失去動力,就像是兩顆虛假的玻璃珠一樣黯然無光。
普羅塞沒讓突兀升起的落寞困擾自己多久,就主動面對起這個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既是陌生也是熟悉的世界。
眼角瞥過橙紅色的太陽沒入西邊,雲彩被燒的熱烈,火紅佈滿了視野,蛋白覆蓋了蔚藍,餘光在即將落入黑暗的世界上轉了個奇怪的圈子。
他說道:“這個世界也有光。”
拉平的嘴角勾起,春之神又一次滿臉歡笑。
有光的地方,普羅塞就會永遠驕傲。
短短的幾個小時過去,普羅塞託付牧師把黏在死神身上的孩子送到她家裡,再簡單的和他們交代一下光明神殿的發展,就拉起兜帽,轉身離開。
他走之前還能聽到那幾個牧師崇敬的不得了的心聲,仿佛只是跟他說話,他們的心臟就支持不住的接近爆裂。
個人魅力刷太高,竟然還要擔心信徒的心臟問題。
普羅塞的煩惱總是和別人不太一樣。
達拿都斯張開翅膀,飛在黃昏時的天空上,偶爾他會回過頭,看向那座被自己留在身後的教堂,那裡曾有個可愛的小女孩非常親近他。
“你真的喜歡上她了?”
達拿都斯一僵,但馬上放鬆下來,不用回頭他都知道是修普諾斯的調侃。
修普諾斯:“如果你那麼捨不得,完全可以把她帶走,不能回去冥府,也可以把她放在大地上的某處圈養,直到她長大。”
達拿都斯神色複雜:“……我不能這麼做。”
修普諾斯眼中閃過詫異,“為什麼?”
達拿都斯低下頭,雖然遺憾,但也高興自己沒有破壞那個女孩的人生。
“米麗有自己的生活,而我也有我的。”
修普諾斯拍上他的頭,不知道說他是溫柔還是自私,所以他脫口就是一聲,“笨蛋。”
達拿都斯翻著白眼瞪他,明明是哥哥為什麼總是喜歡欺負他?
修普諾斯揉亂達拿都斯的頭髮,直到他哇哇掙扎才輕聲說道:“你做的是對的。”
人類沒辦法和神靈長久的生活在一起,無論是像個玩具一樣獨佔,還是像是愛人一樣的對待,不等的時光都會帶來悲劇。
修普諾斯很高興自己的弟弟能夠做出理智的決定。
達拿都斯動作停住,他看向睡神,垂下眸子,冷峻的臉上出現幾分釋然,“我知道,所以不用擔心。”
雖然這樣的選擇是對的,可世界上仍有許多事情,即使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但心裡卻不會開心。
普羅塞見狀說道:“達拿都斯,你都是我的信徒公認的墮天使了,下次你再過去,就連你的雕像也會被擺放在門口,”他異常無奈的告訴他,“所以你明白嗎?你以後見米麗的機會不會少,因為你總要幫我在教堂和冥界之間跑腿。”
達拿都斯怔怔的看著他。
普羅塞見他這樣,倍感無力,“這就是我想讓你幫我的事情,還記得嗎?”
達拿都斯默然:不好意思,忘了。
死神望向太陽落下的那個方向,有一隻倦鳥正在回巢,它的身影在天空上劃過一道黑色的線,達拿都斯對普羅塞說道:“謝謝。”
並不是修普諾斯說的那種含義,死神心裡明白,他只是很喜歡看著那個小女孩的笑臉。
如果一定要形容這種感情,那應該是……
——父愛吧。
普羅塞露出大大的笑臉,“不用客氣!”這四個說的異常蕩漾。
修普諾斯無奈的想道:“傻瓜,你道什麼謝啊!明明是普羅塞找你幫忙。”
搖搖頭,但也要承認,普羅塞這次的目的又以他沒有想到的方式實現了,至於其他的……
修普諾斯看向普羅塞,想要讓哈迪斯陛下同意靈魂在死後建立國度基本不可能,那麼這次,你又能以怎樣出其不意的方式達成所願呢?
像是感覺到修普諾斯的視線,普羅塞歪頭看向他,笑容清澈的提議道:“達拿都斯,修普諾斯,我們去炸了奧林匹斯吧!”
達拿都斯:“………………”
修普諾斯:“………………”
兩兄弟的默契在這種時候體現出來,他們同病相憐又絕望的想道,這次肯定也拒絕不了!
當然拒絕不了了,普羅塞怎麼可能讓他們拒絕!
事實上,他們兩個不過是陪著普羅塞到聖山腳下呆了一陣。
雙子神聽從普羅塞的吩咐守在外面,而他自己則鑽進奧林匹斯山下的山洞裡。
看他嫺熟的動作,顯然這裡也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地點。
即使是聖山,天然形成的山洞裡也絕不會有除了潮濕刺鼻以外的氣味。
普羅塞在走進去後,隨意掃了幾眼,對比起上一次的到來,這裡的環境幾乎沒有變化。
生長的苔蘚倒是比別處山洞裡的旺盛,枯枝爛葉也少,沒有讓人麻乎乎的小蟲子,算是聖山與大地的唯一差別。
他一邊兒走,一邊兒無所謂的想著。
普羅塞再次把擋住視線的金髮順到耳後,他終於找到了山洞的最裡面,這裡可以說是接近了奧林匹斯山峰的正中心。
已經到了這個位置,普羅塞開始反省。
炸了聖山這個主意雖然是突然冒出來的,可行性也不低,但為什麼他的行動力就是這麼強呢?
看,他現在手裡就出現了光明神力被壓縮到千倍百倍後形成的液態炸彈。
普羅塞一面感歎自己的行動力真是超強,一面毫不猶豫的把這顆濃縮了數十倍的炸彈一扔,快速的往外跑。
到了山洞口,他奔跑的腳步一僵,神格停止運作,整個身體虛脫一樣的倒向地面。
意想中的疼痛沒有傳開,普羅塞睫毛抖動,試探的睜開眼睛,發現整個人都埋在另一個懷抱裡。
他立刻意識到,是修普諾斯把他接住了。
背對著光源的金髮神靈的臉上蒙上陰影,面無表情的他把普羅塞扔給死神。
修普諾斯:“你抱好他,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慌忙接住普羅塞的達拿都斯一愣,說道:“怎麼這麼急?”
修普諾斯諷刺般的笑笑,“這傢伙跑步都跑到虛脫了,還不能想像接下來的場面會多麼熱鬧嗎?”
達拿都斯打了個激靈,在睡神冰涼的笑意下越飛越快。
三個人逃離現場沒多久,震天的轟鳴響徹天地。
眼見著那柱把天空和大地都連到一起,黑夜轉成白晝的光束。
雙子神齊齊看向普羅塞,滿臉愕然。
對此,整件事的罪魁禍首柔弱的躺在死神懷裡,無辜無害小動物般的眨眨眼,嬌羞的把臉藏進達拿都斯胸口。
☆、第21章 冰雪之神
雙子神陪春神外出的這段期間,哈迪斯正在處理冥府內的事務。
真理田園建立起來的時間並不長,很多時候他們還需要按照老方法處理。
三判官也在審判庭裡被不見減少的靈魂逼的加班加點。
死去的人們從側門源源不斷卻井然有序的走進來,他們看起來有老有少,衣著打扮從精緻到襤褸並不整齊,這說明他們生前的身份有的尊貴,有的貧窮,但他們都依次不等的出現在佇列之中。
他們或許有人富有的佔據一個國家的土地,有人連一塊大麥餅都食用不起,但是死後使得他們都平等的出現在這裡,並一齊被神靈所審判。
米諾斯輕易的看透一個人的靈魂,拉達曼提斯審判對方的思想,艾亞哥斯揭露他們的感情。
冥府三判官短暫的交流後,靈魂們被分配去第一獄和第三獄。
第一獄是思想有問題的靈魂,他們會在那裡受到拉達曼提斯掌控領域的懲罰,從根本上解決他們污穢的思想。
第三獄則為感情上的傷害,艾亞哥斯處理起這樣的犯罪異常拿手,到了他那裡的靈魂都會以嶄新的狀態以新的人格降生。
剩下的第四獄和第五獄,以及第七獄,由米諾斯和復仇三女神一起掌管,那裡是謀殺,自殺,主動傷人的罪者的最終末路。
女神的鞭子和米諾斯嚴苛的刑法,會讓他們知道犯罪需要在死後付出多麼沉重的代價。
至於第二獄和第六獄,兩者的邊界緊鄰在一起,但環境天差地別。
提起第六獄,任何一個誤入過那裡的靈魂都會僵著臉說那是一個寒冰的地獄。
冰雪女神典伊就居住在那裡,對著第二獄的世界遙遙相望。
而且眾所周知的是,冥王的宮殿就建立在第二獄的中心。
然後不得不說是巧合的,普羅塞催生的花谷正好距離冥王殿不遠。
拜此所賜,現在哈迪斯走出神殿沒多遠,就能聞到花的香味。
喜愛安靜的冥王悄無聲息的養成了一個習慣,他偶爾會呆在那處送給普羅塞的花穀之中,也許是散步,也許是坐在草地上思考,反正總要停留一陣。
冥界的曼珠沙華是沒有氣味的,僅有濃豔的像血一樣的顏色,盛開在彼岸河畔。
而花穀的鮮花卻沒有因為春神的離開而在冥界的土地上枯萎,反而開的正盛。
看多了彼岸花的淒美,哈迪斯也想在大地的花叢中安靜休恬,但這次的他閉眼沒多久,就被突然出現的傢伙打斷。
哈迪斯纖長的睫毛抖動,像是蝴蝶翅膀一樣輕輕張開,深邃的眸子裡倒映了一張明媚如同春光般的臉孔。
他張開嘴,淡淡吐出這個名字。
“普羅塞。”
……
普羅塞若無其事的炸了聖山,又若無其事的在雙子神面前裝無辜,他可以,是因為他本性的兇殘,但雙子神的心理素質明顯沒到他這種程度。
奧林匹斯山上的強光幾乎能閃瞎人眼,穿透黑夜的光柱從上到下,把奧林匹斯橫切出一道深深的溝渠,險些把整座山峰貫穿。
即使遠遠看去,修普諾斯他們也能想到現在的奧林匹斯到底是怎樣一副慘狀,又想到製造出這副慘狀的罪魁禍首就在他們之間。
達拿都斯抱著普羅塞的手有點顫抖。
修普諾斯:“達拿,你現在把你懷裡的那個人帶到宙斯面前,相信神王陛下一定會給你豐厚到不能想像的賞賜。”
達拿都斯苦笑,想說哥你別逗我了,我要是這麼幹,不提我這個幫兇在宙斯眼裡是怎麼回事,就說普羅塞,他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普羅塞微微笑道:“修普諾斯,不用達拿都斯幫忙你也可以把我送往聖山,”他說完張開手,示意抱抱。
修普諾斯:“……”
普羅塞彎眸:“宙斯的獎勵在等著你呢,修普諾斯,”張開的手臂動動,催促他趕快抱上來,只要抱抱就能得到獎勵喲。
修普諾斯默默撇開頭,金髮下的耳根有些不被人發現的紅暈。
三個神在大地上的經歷可以說是熱鬧到不像話,等回到冥府,呼吸到冥界特有的寒涼空氣,雙子神才齊齊松了口氣。
踏上卡戎的小船,兩位神靈也不想扇著翅膀急匆匆的往回趕了,之前是為了把這個心血來潮就惹事的傢伙,趕快送回冥府嚴加看管,現在已經回家了,他們也放鬆下來。
達拿都斯抻抻肩膀,神色疲憊,如果給他瓶酒,他能悲催到一點形象都不顧的抱著卡戎的腿哭嚎。
卡戎見狀沉默的一言不發,渾身散發致鬱的冷氣,普羅塞受不了的挪到船尾,達拿都斯倒是和卡戎是老熟人,也習慣了這樣的氣場。
達拿都斯對冥界消息最靈通的擺渡者問道:“我出去之後冥府裡有什麼變化嗎?”
卡戎:“什麼都沒有。”
達拿都斯換了種方式問道:“真是這樣嗎?再想想,有誰穿過了這個入口?”
卡戎:“宙斯。”
達拿都斯沉吟:“很好,宙斯是來幹什麼的?”
卡戎:“春神。”
達拿都斯:“謝啦!”
修普諾斯:“……”
普羅塞:“……”
睡神拍著春神肩膀,修普諾斯對著普羅塞說道:“卡戎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和他順利交流,但達拿都斯卻總有辦法和他毫無障礙的溝通。”
普羅塞:“天賦。”
修普諾斯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天賦。”
達拿都斯翻著白眼的坐到他們中間,屁股一動就把修普諾斯擠開,“你們又在背後說我壞話。”把睡神隔開的死神對上自家老哥危險的眼神,呲牙笑笑,才不讓你動陛下的男人。
在死神眼裡榮譽晉升為新任小妖精的修普諾斯:“……”
睡神的拳頭握緊又鬆開,掙扎半響才呼出口氣,反省自己是不是把達拿都斯洗腦太過。
普羅塞是喜歡哈迪斯,但陛下從未表態,他就算是追求又怎麼了?更何況他還壓根就沒有這個意思!
普羅塞裝作沒看見雙子神之間的暗波洶湧,他現在的身體比之前好多了,不需要他人攙扶也能坐直。
神力的消耗需要時間,但普羅塞現在的身體非常容易受到神力缺損的影響。
春神的身體稍微受點傷,就柔弱的和個女人似的,要不是他的光明神格從出生後就開始改造,普羅塞能相信,他一定會成為走兩步弱柳扶風,走三步扶額嬌喘的男人!
神魂和神體對沖真不是好受的!
普羅塞一肚子埋怨,還我能打能戰的光明神體。
搖搖頭,把剛出生的苦逼扔在腦後,現在的普羅塞會創造光明的現在,和霸氣的未來,所以苦逼什麼的,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即使是春神,他也要過的漂亮!
神力逐漸恢復,身體的行動力也變的靈活起來。
普羅塞動動手腳,感受下恢復的程度。
今天的信仰有些豐厚,他稍微沒忍住的奢侈了一把,搞得現在需要被人抱回來,這果斷是普羅塞光輝經歷中的黑歷史。
不過憑藉他的實力,裝得沒人看出他的尷尬是妥妥的。
沒人發現就不存在,心思又活躍起來的普羅塞打量起不遠處的對岸,開滿繁花的真理田園。
一天的時間,那裡看起來並沒有改變多少。
他下了卡戎的小船,修普諾斯雖然紳士的伸出手想要扶他下來,但普羅塞覺得自己沒什麼事了,就自然的拒絕了他的幫助。
被拒絕的修普諾斯仰望冥界天空,背影看起來明媚憂傷。
走進真理田園,普羅塞隨意的把盛載著勒特河水的容器打翻,水流在他的操縱下覆蓋了大片河岸。
做完這些後,他眯著眼睛看看,霧氣因為勒特河水的關係變的淡了許多,但花的香味更濃了。
普羅塞相信照這樣發展下去,早晚有一天,光憑這股香味,就能讓靈魂忘記前塵。
內心再一次滿意自己的傑作,他發現自己的時間又空了下來。
普羅塞甩甩頭,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每一件事都辦理的那麼效率完美,真是一點困難都感覺不到。
當他這樣想著走出真理田園,看到本該離開的雙子神正對著花叢中的鬱金香出神時,神色默了下來。
普羅塞走了過去,問道:“你們怎麼還在?”
達拿都斯:“啊?”
死神茫然的發出個單音,在普羅塞溫柔的目光中打了個冷顫,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可以離開了。
修普諾斯拽住達拿都斯的胳膊,對著普羅塞點點頭作為道別,就拉著死神一道離開。
既然普羅塞下了逐客令,他們也沒有必須留在這裡的理由。
這麼想的修普諾斯心情異常煩悶,用完就扔,忍心?
普羅塞非常沒有人性的過河拆橋,但不過一會兒,他就想起每天必須要做的任務還沒去幹。
春神雷達自動鎖定冥王所在,普羅塞輕鬆找到人後,詫異的發現對方竟然在自己的花穀中小睡。
小心的不去發出聲音,他緩步來到哈迪斯的身邊側身躺下,手指在不碰到對方高聳的鼻樑的基礎上,輕輕勾畫他的五官輪廓。
從緊閉的眼睛,到抿起的嘴唇,普羅塞越看眸中神色越顯深暗。
他緩緩的傾下身,幾乎就要觸碰到哈迪斯的嘴唇,一雙沉靜的冷眸突然張開,意外的對視,停下了他的所有企圖。
發現佔便宜的心思敗露,普羅塞眨眼間改變表情,笑得非常無辜,“哈迪斯,早上好,太陽真是大的燦爛啊!”
深知冥界從來沒有過白天的哈迪斯,輕啟被普羅塞覬覦著的雙唇,冷冷的對他說道……
☆、第22章 冥界域主
普羅塞當機立斷,不管哈迪斯要說什麼,他都已經魄力十足的壓了上去。
有句話說的好,不要慫就是幹!
他去幹了,也被目光一冷的哈迪斯首次推倒。
這個推倒的含義非常純潔,就是掰著兩邊兒肩膀按在地上。
哈迪斯壓住他的身體,滿頭黑髮從臉側落下,與普羅塞的金髮糾纏到一起,看起來分外纏綿。
普羅塞眨眨眼,高興的伸出手摟住哈迪斯的脖子,張嘴就是——“親愛的!~”
哈迪斯的眉頭頓時皺起,這是目前為止他表現出的最生動的感情_色彩。
“我並不是縱容你。”支在普羅塞臉側的雙手撐起冥王的身體,他冷漠的說道:“你擁有價值,我給你發揮的空間,你所以為的寵愛不過都是你的錯覺。”
普羅塞靜靜的望著他,首次從仰視的視覺注視喜歡的男人,就好像從另一個方面瞭解到他的內在,比如哈迪斯的下顎非常性感!
蒼白的棱角,消瘦的肌肉,薄薄的皮膚貼合尖削,美妙的簡直讓人想咬上一口。
哈迪斯:“春神。”語氣加重,“你有在聽嗎?”
普羅塞從哈迪斯的美顏中回神,立馬笑的甜蜜兮兮,對著哈迪斯的嘴唇越湊越近,直到把他逼的後仰。
他以騎坐在冥王身上的姿態,慵懶的挑起嘴角的一邊兒。
“哈迪斯。”
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以被歎息的這般奢靡,就好像從鼻腔裡發出的哼聲一樣誘人。
金髮因為多情的聲音而倍顯繾綣,眸子中裝下了黑髮的神靈還不夠,又有掌握了天空大海般的蔚藍,他溫秀的眉眼在悲憫和神聖間變幻,而現在這樣的強勢也並不產生違和。
哈迪斯面色冷凝,如同萬古不化的寒冰,與春神身上散發出的青春氣息相抵觸。
他聽見普羅塞說道:“我喜歡你,哈迪斯……”
冥王抿緊嘴唇,知道春神絕對有下文,然後普羅塞如他所想的……
“不要恃寵而驕,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只見春神殿下露出後宮王般的縱容笑臉,磨蹭起哈迪斯的身體,躍躍欲試的表示。
“如果你實在擔心我會被其他人搶走,那不妨造就事實?”
普羅塞舔舔嘴巴,愉快的說道:“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從未經歷過這樣陣勢的冥王陛下,整個人都僵住了。
到底是怎麼把話題轉移到這個方向的?
陛下他不明白!
一下子掙脫開普羅塞的束縛,哈迪斯起身站立,與春神隔開距離。
正值盛年,而且還是神力巔峰時刻的哈迪斯如果想,絕對能讓披著春神皮的普羅塞好看。
但從現在看來,他似乎真得對春神抱有某種程度的縱容。
不然就憑現在的普羅塞想把冥王按倒?
做夢吧!
即使是以前,普羅塞也並不是擅長*交鋒的神祇。
他和冥王在一定程度上很是相似,都是站在後方藐視全場的最終boss,是用神術教對方做人的權力法師。
而且現在披著春神殼子的普羅塞還被削弱加了詛咒,雖然他無時無刻都在啪啪打臉,並以此為興趣。
但是聰明人總會承認自己的弱項,對於現在的普羅塞來說,憑體力他推不倒冥王。
這真是個悲傷的事實。
當普羅塞意識到這一點後,他不是哀怨的遠離,做著看得到吃不著的夢,而是對調戲冥王更加熱枕。
孜孜不倦到每天不去見一次哈迪斯那張冷臉,他就全身不舒服的那種程度。
他的所作所為,哈迪斯並不是感覺不到,但今天的普羅塞,仍是讓這位冷漠保守的冥王拉遠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感受到哈迪斯對他的排斥,普羅塞熱情的向前一步,哈迪斯默默後退,普羅塞再向前一步,哈迪斯……
普羅塞失笑,“不要這麼緊張,哈迪斯,你是冥界的主人,還記得嗎?”
哈迪斯:“……”當然記得,但我不認為你會顧忌這個身份。
普羅塞歎息道:“你怎麼樣才能接受我的愛?”
哈迪斯:“……去大地上都做了些什麼。”
不得已,冥王陛下轉移了話題。
普羅塞:“……”
從未被如此嫌棄。
一直到回歸冥王殿,普羅塞都跟在哈迪斯身後,用眼神燒著他的脊背。
米諾斯一來,他見到的就是這副堪稱詭異的畫面。
打敗他的春神姑且能讓自己稱為一聲男人,然而現在這位長相柔弱的男人正死死盯著他的上司——冥王陛下。
“普羅塞,”哈迪斯見忠誠的下屬敲門進來,他淡淡的警告了目光越發炙熱的春之神。
普羅塞見狀冷哼一聲,他有小脾氣了。
哈迪斯默然。
米諾斯見不得新來的春神欺負冥王,所以當場喊道:“普羅塞,你又做些讓陛下為難的事情!”
說出這句話後,覺得自己為哈迪斯揚眉吐氣的忠犬,一點也沒意識到所謂的欺負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普羅塞白了他一眼,在沉默的冥王開口之前說道:“這是我和哈迪斯之間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
米諾斯皺緊眉頭,“陛下的事情當然是我的事情,為了陛下盡忠正是我在這裡的理由!”
“很好,”普羅塞站起身指著他,“你*想當第三者是吧?我來和你練練,上次輸的還不夠酸爽是不是?”
春神擼胳膊挽袖子,眼瞅著就要和米諾斯在冥王殿裡幹上了。
心累的哈迪斯扶住額角,面上還是那麼毫無表情的漠然,但語氣已然出現波動。
“米諾斯,你先出去。”
被普羅塞神來一筆嚇懵逼的米諾斯得令後,像是被老虎追趕的兔子一樣跑出大門,渾身散發著一種不寒而慄的酥麻。
臥槽,春神那朵食人花?誰樂意要誰要,我才不要為了他去當第三者呢!
跑出去老遠,米諾斯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等等,普羅塞之前吐出的那個人名是誰來著?
他努力思索。
“哈迪斯。”
等到這三個字自記憶中跑出來。
冥界三判官之一整個人都木了。
原本在春神是冥後候選這件事上他就得罪了普羅塞,被狠狠打了巴掌。
當消息得到澄清時,冥界裡松了口氣的可憐傢伙之中就有他一個。
但這些幸運並沒有拯救米諾斯,他的三觀仍然需要在今天打碎重塑。
“春神……真的要改叫冥後殿下了嗎?”
米諾斯哀嚎一聲,抱著頭整個人蹲在地上,久久站起不能。
不行,光是想一下都充滿違和。
判官長如此絕望的想道。
普羅塞淩虐了米諾斯的智商,又想要折磨他的精神,這近乎莫名其妙的發展,不過是他正好看趕巧過來的米諾斯不順眼。
如此無情無恥無理取鬧,不用懷疑,都是哈迪斯的錯。
普羅塞憤憤的在心裡想道:米諾斯那個渣渣,就該被自己碾壓!
雖然哈迪斯即使不開口解救他的判官長,普羅塞也不會真的對他動手,畢竟……現在的春神正在虛弱期。
所以一時任性炸了奧林匹斯,攪得那裡人仰馬翻,然後自己也不怎麼好受的人,現在趴在哈迪斯背上直哼唧。
神格虧損,神力衰弱,整個人弱不禁風,可即使是這樣他仍然感覺自己賺了!
正確說:這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再重複一遍。
這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原因當然是排斥他的哈迪斯又讓他黏了上去。
為的就是讓他自己說出怎麼炸的聖山。
這一瞬間的情感變化,對於哈迪斯來說目的明確,但讓普羅塞看來,這當然是來源自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交流,以及哈迪斯的妥協。
不過普羅塞也隱藏了一部分沒有去說,這算是性格上的必然警戒。
春神在這個神系的地位就代表他沒有恣意妄為的權力,出於某種目的,他也不會越過這個底線。
所以他不會真的和哈迪斯鬧僵,做出這幅恃寵而驕的姿態,不過是生活都需要一些調劑。
而且到了冥界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腦力工作了很多好不好?
很累的!是個人都很累的!他需要休息,需要娛樂,需要更多的時間!
所以在他想撂挑子不幹的之前,哈迪斯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並拋出了誘餌。
撚起一縷發質略硬的黑髮放在鼻尖,輕輕嗅嗅,冰涼的氣息讓腦海清晰的識別出其主人的身份。
普羅塞滿意的都想打滾了,但他非常矜持的把該說的都說了出來,心中想的一切都藏了起來。
他目前還不會說,自己對哈迪斯的感情是認真的,但這不妨礙他找回過去的身份,披戴上冠冕。
兩個攻相遇,不成攻就成受。
怎麼辦?普羅塞不想做受。
所以……他會利用一切。
若有所感的哈迪斯心中一冷,有不好的預感,而背後的人還做些令他分神的小動作。
普羅塞適時笑了起來,在哈迪斯的耳邊兒低語:“還要不要聽了?”唇舌的繾綣糾纏,曖昧的撩撥著聽者耳膜。
哈迪斯:“……”
難對付的人。
冥王心中冒出這樣一句話,掃過普羅塞的藍眸,那裡清澈的什麼都沒有,乾淨的讓人心生恐懼。
哈迪斯沉默的聽著普羅塞的講述,短短幾句話的功夫把十字教堂和路上的插曲說了明白。
但最讓冥王沒辦法理解的是,普羅塞聲情並茂的把炸了奧林匹斯這件事敘述的詳細的不能再詳細。
導致哈迪斯聽完後一陣沉默。
而普羅塞說完還對哈迪斯說道:“目測宙斯現在是絕對沒有功夫再來找你開後門了。”
光是想到宙斯倒楣的樣子,普羅塞就想大笑出聲,幸災樂禍溢於言表。
不是說宙斯和普羅塞有什麼深仇大恨,而是有些人天生就互看不順眼。
如:春神的普羅塞和神王的宙斯。
根據上述所說的,當然也有天生就看順眼的。
比如:現在的普羅塞和被吃豆腐的哈迪斯。
微涼的皮膚被手指輕輕碰了幾下,普羅塞滿意的閉上眼睛,那場威力不小的爆炸,是他把目前為止的所有光明神力濃縮到一起,要不是有信仰補充,他現在已經累趴下了。
但即使如此,普羅塞目前仍是少有的虛弱期。
他一點也不浪費機會的對著哈迪斯賣可憐,“我胸口疼。”
已經放低底線讓普羅塞黏在身上的哈迪斯:“……”
☆、第23章 美酒之神
普羅塞可憐巴巴的拉著他的袖子,“要抱抱!”越發厚臉皮的把自己當成三歲!
哈迪斯默默看他,摟住他的肩膀。
普羅塞受寵若驚……不是,他好像聽到哈迪斯歎息來著。
臉頰與他鬢角的黑髮接觸的一瞬間,低沉的呼吸沖入耳膜,滿滿的都是無奈。
但話雖如此,普羅塞偏頭看他,哈迪斯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無懈可擊。
像是喪失了情緒一樣的把所有感情波動,都藏在那雙深色的眼底,如同孤高又沉默的冰山,靜靜漂浮在海面。
普羅塞出神的想道:“這樣的哈迪斯有人貼近過他的內心嗎?”
他仿佛看到眾神之上的那個自己,光明的神力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無人能窺伺神王的容顏。
人類還是眾神,都溫順的低下自己的頭,用臣服來體現他們的忠誠,用沉默來掩藏心靈的不忠。
他能夠看透每一個神靈心中所想,他也能實現每一個凡人夢中所見。
但他的目光在看遍風景的同時,卻連一個與之對視的人都沒有。
他是神,是一渠深淵。
他是神王,是一道天墜。
這個世界,有人能看到普羅塞的雙眼嗎?
“普羅塞。”
他複又抬眸,看向哈迪斯:“什麼?”
哈迪斯搖搖頭,沒有說剛才的普羅塞渾身散發出了異樣的氣勢,那明顯不是春神能有的。
嘴唇抿動,像是習慣一樣,他對著普羅塞說道:“不需要勉強。”
他說這話的時候就好像一座無人可以攀越的高峰,既是承諾又是孤傲。
他仿佛在對著普羅塞說,一切有我。
微微睜大眼睛,普羅塞在哈迪斯的眼中看到自己張大的雙眸,吃驚頭一次在他氣定神閑的臉上顯露。
他還來不及埋怨,唉呀,養氣功夫還不夠,他要更加寵辱不驚才行,身體就先動了。
雙手自動摟住哈迪斯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
普羅塞悶悶說:“別說話,讓我靜靜。”
雖然被人抱住,這明顯是第一次,哈迪斯也不適應的僵住身體,但是普羅塞提出的要求卻很好達成。
在春神一言不發的期間,哈迪斯沉默不語,直到他自己調整過來。
而看起來冷酷無情的冥王也在心裡思索,剛剛是說了什麼,才觸動到一直無憂無慮,卻無情在心裡的春之神呢?
所以當普羅塞從他身上抬起頭,就被哈迪斯迎面說道:“你去坐到桌子對面。”
這話的意思是離我遠點嗎?
普羅塞:“……”
把我的感動還來!
然而春之神還是乖乖的坐到距離冥王有一臂遠的位置。
哈迪斯想,這回春神能夠正常交流了。
顯然他以為之前的交流都不算正常。
換了一種方式攻略冥王的普羅塞,又一次以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宣告失敗。
“為什麼哈迪斯這麼冷酷無情!”
普羅塞端著酒杯,就好像失戀的人一樣沖著好友念叨著曾經的幸福生活。
他被哈迪斯弄的鬱悶,一出冥王殿,也不管是不是大半夜,就去把此時能找的人抓了出來,然後肆無忌憚的耍起酒瘋。
普羅塞:“他怎麼就能翻臉無情!我都騎在他身上了,他把我掀下去了!”
聽眾默默無語。
普羅塞喝的上了臉,那張白皙漂亮的臉上暈出紅暈,顯得他白裡透紅,好看非常。
又一杯葡萄酒灌下去,酒水提供者眼角抽搐,難掩心疼。
普羅塞打了個酒嗝,中氣十足的大喊:“我跟你說啊!”
冥月當空,卻被春神拉出罌粟田的他還真是倒楣,修普諾斯捂著臉,心痛的難以複加。
酒水的提供者正是他!
普羅塞含含糊糊的說道:“我都抱上去了,他讓我坐到桌子對面!有這樣的人嗎?想親近親近還要談條件,也是,我不說就是等著這個時候,想讓我說嗎?想讓我詳細的說嗎?哈哈哈哈,讓我親兩口我就說!!”
修普諾斯:“……”
冥王陛下真是辛苦了。
普羅塞叼著金杯,一口一口的灌酒,顯然也是真鬱悶了。
“我跟他說的好好的,正心裡高興自己終於有個知己,然而哈迪斯那個混蛋!竟然直接把我踹去第四獄!人性呢?他也真是忍心?”
修普諾斯扶著倒向他的醉鬼,覺得手掌下的皮膚熱到不正常。
心裡悲傷,原來最辛苦的那個是自己。
普羅塞悶聲悶氣的還想找到酒杯,但睡神為了保住自己的藏酒,死死抱住他不撒手。
那可是他在奧林匹斯山上時管酒神要的神酒,現在回到冥界也就剩下這幾瓶了,連達拿都斯都不捨得給。
修普諾斯想到這裡,被普羅塞掙扎的哼哼聲催的心軟的心腸再一次堅硬如鐵。
要是都讓你喝了,我想喝酒的時候怎麼辦!
絕對不能鬆開!
普羅塞又折騰一陣,安靜下來,哭唧唧的嚷道:“嚶嚶嚶,我去了第四獄誰幫我守護真理田園。”
修普諾斯心酸的想道,我可以。
“誰幫我處理十字教堂的信仰!”
修普諾斯默默想道,達拿都斯可以。
“誰能代替我每天調戲哈迪斯!”
修普諾斯剛想慣性回答我可以,好險懸崖勒馬,渾身打了個冷顫,看向在自己懷裡還搖搖晃晃的傢伙,他也真是滿臉苦逼。
這傢伙……成心的嗎?
搖搖頭,修普諾斯哄著他,“你有回去的地方嗎?”
普羅塞呆呆的想了想,果斷搖頭,然後又立刻點頭,大手一揮。
“把我送哈迪斯床上去!”
修普諾斯:“……”
普羅塞迷迷糊糊的說道:“除了我誰也不許調戲哈迪斯!”
修普諾斯:“……”
除了你有人敢嗎!
月影下的兩人糾纏了半天,看地面上的影子,真像是在做不和諧運動,但實際上……
修普諾斯歪著頭躲開普羅塞大喝一聲,伸高到頭頂的手臂,只差一點,他英俊的下巴就要遭遇毒手。
睡神心有餘悸的望著懷裡明明超可愛,卻連最後也要欺負人的傢伙。
修普諾斯:“我該拿你怎麼辦?”
夜裡的風聲把這句話的無奈吹遠,就好像睡神此時的心情一樣,因為太過複雜,連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也負擔了超乎尋常的重量。
把喝酒後一直鬧騰的人挪回自己家,眼見罌粟田就在面前,他保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一把把人推進罌粟花中。
反正自己平時也在這裡睡覺,相信催眠的神力會讓他安靜點。
修普諾斯心累的呼出口氣,把剩下的最後一瓶神酒換了個地方藏起來,然後他才有時間思考起普羅塞酗酒的原因。
句句不離哈迪斯這倒是好理解,修普諾斯撐著下巴,想到關於第六獄的事情,然後驟然回頭看向趴在罌粟花上睡相香甜的春之神。
這傢伙要和米諾斯一起工作?
修普諾斯嘴角抽搐,真的沒問題嗎?他才剛揍過人家不久?
米諾斯要是給普羅塞找麻煩……不,算了,修普諾斯無語望天,他覺得自己擔心的人不給別人找麻煩就不錯了,比如現在的他。
歎了口氣,他走回自己的屋子,沒有建造神殿,而是隨意的搭了間木屋。
他走進去後,淡淡的木香充斥在房間裡的各個角落,修普諾斯隨意的拿起一本書,等著普羅塞醒來。
冥月的影子從紅色轉為淡白,冥界特有的天色變化把時間清晰的告知給了冥神們。
休息的人都去工作,工作的人停下腳步休息一陣。
修普諾斯抱臂站在自家門口,看著捂著頭哀哀低吟的傢伙自罌粟田裡爬起來。
“睡醒了?”
一早起來就聽到如此誘發耳朵集體請產假的聲音,普羅塞還是愛理不理,唯一算是表示聽到的動作,是自手掌下抬起頭看眼說話的人是誰。
修普諾斯抽動嘴角,“喂喂,好歹昨晚我照顧了你一夜哎!”
普羅塞一開始沒理,直到感覺腦袋的眩暈好點了,才用懶散的語氣說道:“那還是真是多謝,如果我不追究你把我扔花田裡睡一晚上的錯的話。”
修普諾斯沒好氣兒的瞪他,“說什麼呢!”
他的罌粟花雖然是種植在“花田”裡,但實際上它們是盛開在夢境的世界。
如今呈現出的姿態不過是他神力維持下的假像。
普羅塞從罌粟叢裡爬出來,打了幾個噴嚏,不適的說道:“修普諾斯,有時間多去夢裡呆著,不要研究其餘的附屬品,把全部精力放在對夢的理解上,對了,最好選擇幾個自己認知最為深刻的部分去精進。”
修普諾斯本來正煩惱自己怎麼會對這樣一個傢伙有好感,無論是醉後還是酒醒,春神普羅塞都絕對是個和理想型完全沒有關係的存在。
這傢伙根本一點會被人喜歡的部分都沒有,溫柔是偽裝,乖順也是偽裝,性情惡劣狡猾,常常語出驚人。
不熟悉的時候覺得他高深莫測,熟悉後就發現這人任性的不得了!
也就那張臉算的上優點!
所以我是只看臉的人嗎?
修普諾斯痛心的想著,可是普羅塞一張口,他還是不自覺的被這個人所吸引。
然後聽到他說了什麼的修普諾斯神色從錯愕轉為嚴肅,心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被拋之腦後。
沒有什麼是比掌控神職更重要的了。
修普諾斯沉吟片刻,說道:“我對夢世界的理解是似真似假,似虛似實,可以玩弄眼睛,可以迷惑靈魂,催眠正是這一含義的體現。”
普羅塞喝口他遞過來的熱水,胃裡抽搐般的在反酸,他噁心的嘔了幾下,又啜了點兒水,才嗓音沙啞的說道。
“如果是這樣就好辦了,你已經抓到晉升的機會,卻沒辦法突破固有的常識限制。”
手指抵著大腦,普羅塞看起來非常清楚他的問題。
修普諾斯蹙起眉頭,身體下意識前傾,“告訴我,怎麼才可以突破限制?”
普羅塞吹掉水面上的熱氣,“你要放棄掉常識才行。”
修普諾斯蹙起眉頭,“這並不是……”
“大不了的事情嗎?”普羅塞打斷了對方,“我看你理解的還不夠,所謂的放棄常識是你這裡的三觀不會好了。”
普羅塞又一次戳戳腦袋,悲傷的說道:“有太多人因為接受不了三觀改變後的世界而隕落。”
修普諾斯:“什麼?”
不妙……一不小心說露嘴了。
微妙望天,險些把自己世界的事情當作例子,普羅塞覺得真是喝酒誤事。
想歸這麼想,他神色上仍是不見慌張,淡定的說道:“比方而已,三觀是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的體現,這三者構成了一個人的精神世界,你說放棄就放棄了,自然接受不了改變後的落差。”
修普諾斯抿緊嘴角,神色恍然。
普羅塞從眼角斜睨著他,“看來你是理解了,沒錯,如果接受不了,即使是神也會瘋掉。”
“修普諾斯,你有這樣的膽識去挑戰——喪失的世界嗎?”
☆、第24章 復仇女神
“喪失的世界……”
修普諾斯重複著從普羅塞嘴裡吐出的這五個字。
喪失希望,還是喪失一切?
像是看出他的疑問,普羅塞不再咬著水杯邊緣,而是放在手裡汲取杯壁的溫度。
“沒那麼複雜,喪失三觀,節操丟失,跨出這一步,你再回頭看以前的自己,就會覺得那個傻逼真的是我嗎?”
修普諾斯:“……聽到你這麼說讓我一點也不想去嘗試了好不好?”
被怒吼的普羅塞搔著臉頰,“不要這麼生氣嘛,我現在還在宿醉,這麼大的聲音讓我很難受。”
修普諾斯:“……”
這時,普羅塞目光一利,尖銳的刺進修普諾斯心底,“如果你說放棄就放棄,說了這麼多的我是不會做白工的。”
修普諾斯無語的看著他,你還打算強迫我不成?
普羅塞微笑,仿佛再說,不要懷疑,我幹的出來。
修普諾斯歎了口氣,感覺認識普羅塞之後,他前幾千年的人生都無聊到乏味的地步。
“我是不會放棄探索夢境的領域的。”
即使無奈,但內心中的執念卻從未弄錯過。
修普諾斯的金眸裡仿若有流光閃動,堅定改變了他的氣質,過去的慵懶消失不在,留在這裡的是個為了目標而奮不顧身的勇士。
猝不及防被認真的修普諾斯帥了一臉,普羅塞捂著眼睛說道:“你可想好了,三觀重塑之後,可不只是拋棄一切就能活下來,那是場殘酷到希望絕望都不會留下來的戰鬥。”
修普諾斯嚴肅道:“我想好了,所以告訴我吧!”
既然當事人這麼堅持,普羅塞也不磨蹭,“首先,你需要記得,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修普諾斯瞪大眼睛,滿臉悚然。
普羅塞翻了個白眼,“你可以這麼理解我的話,如果我們平時做的夢是假的,那麼這個世界為什麼不能是別人的夢呢?難道只因為你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就要否定這種可能嗎?”
修普諾斯說道:“夢境的世界總是模糊的。”我們的生活非常真實清晰!
普羅塞這回連白他都懶,“你怎麼能保證是自己領悟的不夠透徹才看不清那個世界的原貌?更何況人們在清晰和模糊間穿梭生存,他們真實又虛假,卻在你認知不了的空間裡存活的世界又不是沒有存在過。”
修普諾斯:“……”
普羅塞口氣驟然嚴厲起來,“我再說一遍,拋棄你的三觀重新審視夢境的世界!”
修普諾斯:“是!”
咳嗽幾聲,剛剛的聲音有些大,現在嗓子發緊,他端起杯子再喝一口水,現在水的溫度變涼了,卻還是溫熱的。
普羅塞抿動濕潤的嘴唇,直戳重點,“你要把夢境當作真實的世界,那裡人是真實的,他們用那樣的方式活著,當你能夠清晰的瞭解並接受這一點時,你的世界就會改變,你就會得知……”
“過去的自己是多麼愚蠢。”
修普諾斯在普羅塞臨走前還在沉思,但在他要走的時候,卻立刻起身,把他送出門外。
普羅塞雖然對修普諾斯殷勤的表現感覺到奇怪,但是宿醉的效果還在,他懶得去想。
修普諾斯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雖然夢境的問題還沒有得出答案,但心中的另一個問題已然確定了分曉。
自己為什麼會對普羅塞心生好感呢?
很簡單,答案就是他這副在神秘的領域裡遨遊卻不露懼色,反而遊刃有餘的自信模樣才讓修普諾斯明知不應該去動心,卻偏偏因為注視的時間足夠長而心動了。
吸引走他的視線,又不自覺奪走他的心的春之神。
陛下,希望你能走運。
普羅塞現在的注意力全在哈迪斯身上。
修普諾斯不想去自討沒趣,但請不要吝嗇的賞給他一個特等席。
他想近距離的看著普羅塞是怎麼和冥王陛下兩情相悅的。
修普諾斯望著自己門前的罌粟花田,他嘴角勾起笑弧,轉身回屋打算繼續去三觀重塑,但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整個人怔怔的。
他可能知道哈迪斯會把普羅塞趕出來的原因了。
然後修普諾斯肩膀抖動,笑聲從小變大。
“普羅塞,這次可輪到我對你說祝你好運了。”
“阿嚏!”普羅塞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這仿佛被詛咒的感覺,讓他警惕的看向四周。
那些靈魂們都在復仇女神的鞭子下奄奄一息,那裡有人有精神來詛咒他?
他想了想,神色越發疑惑。
阿勒克特瞥了停下手上動作的普羅塞一眼,提醒道:“新人,你想東西可以,手不能停下來。”
“是,”普羅塞有氣無力的應聲道,他宿醉持續的時間持續的太久了,偏偏所有的神力都被神格用來修復身體和構造新的規則,僅剩下的那點力量也就能勉強支持他的行動。
之前神格發揮出的規則是他對光線的理解,他還用這個規則玩了阿波羅一把,這次要把光明的那一部分化作規則呢?
對於曾經的光明神王來說,現在所做的,不過是重複曾經走過的路,他將再次登到巔峰,無人可及!
“啪——!!”
鞭聲打斷了普羅塞的未來計畫,他頭疼的壓著額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復仇女神手裡的鞭子被摔的啪啪作響,聽到鞭梢拍擊大地的刺耳動靜,就能想像這鞭子抽在人身上會是多麼疼。
阿勒克特站在罪惡者的靈魂前面,用滿頭的蛇發威脅他們睡著後將會承受被巨蟒追逐的噩夢,甩動的鞭子則折磨他們的身體,讓他們牢記犯罪的恥辱與愚蠢。
普羅塞在這樣群魔亂舞的背景下對著鞭影發呆,他看起來好似多麼認真一樣,但實際上他無聊的都要犯困了。
再打了第十二個哈欠過後,他想起自己落到這個地步的原因。
那天哈迪斯面無表情,一言不合的把他扔到了第四獄。
普羅塞心裡苦,但他安慰自己。
左右現在自己是個冥神,幹點事情也對神力恢復有好處。
可是心裡鬱悶的他還是找了修普諾斯一起喝酒,酒醉後把哈迪斯狠狠罵了一頓。
然後和修普諾斯討論的東西略過不提,他現在被頭疼和無聊這兩個小人在腦海裡推來推去,忍耐的額度即將破表。
煩躁兩個字越來越多的擠進腦海,他終於站了起來,對阿勒克特說道:“我要換種方法折磨靈魂,去把其他人叫來。”
阿勒克特早就聽說過他的豐功偉績,比如真理田園什麼的。
既然陛下把人派到了她這裡,用意當然是明顯的。
阿勒克特把人叫齊,也不磨嘰,乾脆的說道:“都交給你了!”
普羅塞:“……那就幹票大的!”
他認真的好像之前的懶散都是幻覺。
走進冥府之後,徹底本性暴露的某春之神,一點也不維持溫柔美好的外表形象了。
他拿起過去折磨邪神,黑暗神的手段,和復仇三女神們商量起冥界刑法大全新增的種類。
他們討論的內容簡直可怕的鬼聽鬼嚎,一旁的米諾斯像是誤入一樣的站在他們之間,一句話都插不進去,仿佛他唯一的作用是防止鬼魂聽多了會產生的暴動。
商量完了,普羅塞一拍手掌,“就這麼辦吧!”
復仇三女神眼冒亮光,興奮的肯定,“就這麼辦!”
多久沒聽到這麼好的點子了!總是用鞭子抽抽抽能有什麼用?幾千年也不換個花樣,這群靈魂早晚會培養出耐性!
阿勒克特不滿冥界老舊的刑法很久了,現在和普羅塞碰頭,才知道這世界上原來有那麼多,能讓人感覺到恐懼和絕望的折磨方式。
她遲鈍了幾千年的精神像是加了潤滑油一樣飛速轉動,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展拳腳,一件一件的拿眼前的靈魂開始實驗!
以往看靈魂像是看蟲子一樣厭煩的女神,如今幾乎是用熱戀的眼神,一寸一寸掃過罪人的皮膚。
被看的直顫抖的靈魂,沒有發現阿勒克特的嘴巴裡也在念念有詞。
“腰斬,剝皮,塗蠟,灌蜜,拔指竟然被說是老一套,啊啊!!這點真不甘心!但他給出的例子確實提供了不少新思路,由希望摔入絕望,地獄裡的蜘蛛絲,對人類的掙扎這麼感興趣,普羅塞真是春之神嗎?”
想得多了,阿勒克特也難免產生了這樣的疑問,但比起想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她更愛靈魂的哀嚎。
而顯然和她有一樣想法的人正是她的姐妹,其餘的兩位復仇女神。
隔天收到阿勒克特姐妹默契申請的哈迪斯,看著普羅塞又折騰出來的東西,把個別過於殘暴的刑罰劃掉。
然後他對復仇女神們用滿張紙來誇獎普羅塞奇思妙想的行為默不作聲,又往後看了幾行,心裡倒是有了幾分瞭解,顯然她們對普羅塞非常滿意。
本來想送春神去適應冥界的血腥,瞭解冥王到底是怎樣存在的哈迪斯沉默片刻,同意了她們的請求。
算了,反正普羅塞正在好好工作。
支著側臉的冥王望向他的領地,冥界一副死亡世界的樣子寸草不生,但鼻翼間卻有花香若隱若現。
哈迪斯呼吸著清爽的空氣,低聲自語:“稍微出格點也算是個人特色。”
雖然……哈迪斯眯起眼睛,想道,普羅塞認真起來才看著順眼。
☆、第25章 農業之神
打了個哈欠,坐在岩石邊緣的人,若無其事的伸出手,迎著努力逃出火海的人們的視線,在他們驚恐的哀嚎中,無情的剪斷了那根蜘蛛絲。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罪人大叫著摔回裝滿滾油的大鍋,噗嗤一聲,靈體烤焦的聲音發了出來。
廉恥油鍋,這是地獄新改良的刑罰之一。
所有進入第四獄的罪人中的三分之一,被倒入燒的滾燙的油鍋裡。
然後在面積巨大的油鍋上空懸掛十根長度不等的蜘蛛絲,靈魂輕飄的重量能讓他們抓住這點希望逃出苦海。
但是上一刻攀在蜘蛛絲上慶倖的靈魂,下一刻就會被上空看守的人無情的送回地獄。
逃出生天的那些希望盡皆演變成絕望,被這樣持續折磨的靈魂,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再爬上去第二次。
“能從無數雙手中爭奪到那根蛛絲,身體素質就已經是罪人中的佼佼者,體力一定夠他們支撐到接受下一輪懲罰,而且這麼積極,我如果不讓他們提前去體驗一下,感覺上就都說不過去。”
這麼說的人,簡直是隨意的把那些幻想著脫離苦海的靈魂再度打入地獄,那雙高高在上的藍眸裝滿令人不寒而慄的溫柔。
摔回滾油中的罪人這時才想起,在第四獄中,沒有希望……
普羅塞打了個哈欠,想著待會兒要去和阿勒克特說一聲,這裡有幾個傢伙精力過剩,她們可以不拘泥於手段的折磨他們。
“啊哈!~”
拿著剪刀的手耷拉下來,自己的哈欠聲催的他更想入睡了。
普羅塞懶懶的掀起眼皮,這幾天陪著復仇三姐妹設計新版地獄已經精疲力盡。
雖然看在哈迪斯難得來這裡慰問的份兒上,他又提起了精神,但是一次次這麼重複剪著蜘蛛絲,他不累他的手也會累的!
而且……
這麼多天哈迪斯就沒有再來過!
也許該設計個地獄讓哈迪斯也進去享受一下,當然我也會陪同,就叫溫泉地獄怎麼樣?
普羅塞狀似認真的想道。
火山上方的積水被下方熔岩的溫度燒成天然的洗浴場所,而且自然生成的溫泉景色一般都不錯。。
夜晚是群星遍佈,銀河倒懸,白天則萬里無雲,一碧如洗。
“啊!找機會和哈迪斯去泡泡吧,裸裎相見也方便培養感情。”
普羅塞深吸一口氣,雙臂放在腦後,躺在溫熱的岩石上仰望冥界天空。
他身下是廉恥油鍋上方的石壁,焚燒油鍋的火焰目測萬年都不會熄滅,冰涼的石壁也因此被烤成適中的溫度。
耳邊兒是靈魂的哀嚎,身下是暖洋洋的土地,普羅塞舒舒服服的睡一覺,醒來也不怕著涼。
自從他毫不客氣的霸佔了這裡,廉恥油鍋的罪人就發現在他們最慘的時候,有一個人過著無比悠閒。
在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同時,也把他們擠入更深的絕望。
普羅塞對這些不知足的人只有一個想法,承受能力這麼差,油鍋的記憶就讓他們下輩子也不敢犯罪了。
又一次被風吹過的聲音吵醒,他頭疼的按壓額角。
自從有次睜開眼睛,看到哈迪斯居高臨下的俯視他時,心大如普羅塞也產生了心理陰影。
偷懶被抓的感受,估摸著被抓過的人都會像他一樣酸爽。
又一次剪掉一根蜘蛛絲,攀爬在上面的罪人尖叫的掉下去,成了這無聊時光中的一景。
普羅塞懶懶的掀起一邊兒眼皮,眸子一瞬間變的空洞,靈魂深處的光明神格隨著一次次深入睡眠而逐漸恢復,不再是只吃不吐的吝嗇樣兒。
神力開始恢復,偶爾閑著無聊,他會試著用手指尖的光線構成許多概念。
有光線的折射反射,也有純光的破壞力,還有光影塑造的幻境……
光的含義有很多,就和修普諾斯的夢境一樣,延伸出許多的力量形式。
普羅塞也在試著更加精進,但是麻煩的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一是神力不夠,但這總能恢復,二才是重點,且不好解決。
他曾是光明神王。
他對於光的理解無人可及。
但麻煩也就在這裡!
進階的要求是理解精進,但要讓他選擇其中的一項來晉升主神未免太難為他了。
不過倒是可以換個角度想想。
如果一開始自己就從神王的角度進階呢?
普羅塞突然想到這一點。
一開始他作為光明神進階時選擇的是光線,後來在神王的位置上呆了百萬年才對光有了更加本質的理解。
所以他現在就以光的本質為晉升目標怎麼樣?
也不用煩惱選擇,也能全部兼顧,最重要的是……
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不需要擔心屬性只有一點這個問題!
普羅塞把這個靈光一閃冒出的主意仔細的思考一陣,發現,這應該是目前為止最適合他的進階路線。
然後毫不猶豫的,他就把冒出手心的力量反轉,把心思沉入靈魂之海。
普羅塞模糊的虛影出現在神格旁邊,這是從未有人辦到的事情。
所有的神都以為神格與生俱來,所以不需要去瞭解神格,只需要領悟神職就夠了,神格僅是神職屬性的容器。
但這都是錯的。
當上神王后的一萬五千年,普羅塞發現神格也有所謂的偏好。
比如他的神格就非常喜歡信仰,沿著信仰這條路,他能一路登頂!
利用意志呼喚信徒十字架上的信仰,銀色的飾品盡職的與普羅塞的神力共鳴。
一串串雪白的像是棉花一樣的信仰,小溪一樣的彙聚在神格下方的信仰池裡。
屬於光明神王的信仰被神格不斷汲取,神力光輝在他的背後烙印十字。
靈魂中的刹那變化,也影響了外在的他。
肉眼可見的是皮膚越發白皙剔透,金髮像是活著的生物一樣閃耀著靈動的光澤。
而某些不可說的部分,則與他渾身的氣息融合到一起,乍一看去,原本鋒芒畢露的氣質變得更加無害親和。
普羅塞緊閉的雙眼突然張開,藍眸空洞透明,錯眼看去的一瞬間,能觸摸到那抹正在和神格融合的靈魂。
“啊!!!”
普羅塞爽快的大叫。
在信仰的支持下,他成功晉升一等神位。
春神神格和同為二等神的冥神神格,在光明神格主動分出的規則影響下,也紛紛晉升一等神格。
而晉級的春神神格,將會更加有效的掩藏起普羅塞的光神氣息,預防穿越世界後的麻煩。
冥神神格則讓他在一定程度上領悟了死的規則。
普羅塞如果願意分出精力,他能在死的基礎上,開發出生的屬性。
到時,三個神格循環往復,能一舉把他推上主宰巔峰!
想到那樣美好的未來,普羅塞覺得現在的苦逼不是不能忍受。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普羅塞神清氣爽的進階了,雖然是一瞬間的領悟,但他就是這麼霸氣側漏。
眨眼間一等神啊!
說出去誰信?
愉快的前光明神王探出頭去,對著油鍋裡掙扎的罪人嫣然一笑,回眸百媚。
改變不小的外表和氣質,惹得痛苦中的靈魂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天堂。
瞧見他們怔愣的神色,普羅塞托著下巴覺得自己的魅力越發大的沒有人樣兒了。
不知道有一天,會不會一個眼神就能勾的哈迪斯把自己送到床上?
要不怎麼說想誰誰到呢。
普羅塞就這麼一想,他就心想事成了。
哈迪斯緩步走上他所在的平臺,一身黑衣的冷漠冥神與炙熱的油鍋格格不入。
普羅塞看的直想把他的衣服扒開才好!
輕咳一聲,普羅塞說道:“哈迪斯,你的來意呢?”
哈迪斯瞥他一眼,自從上次鬧的不怎麼愉快,他每次來,普羅塞也對他愛搭不理的,而今天他竟然主動向冥王搭話了,這是很難理解的轉變。
心中閃過一絲疑慮,但哈迪斯辦事向來高效,他冷淡的說道:“德墨忒爾來冥界了。”
普羅塞:“感謝,不送。”
哈迪斯本來打算立刻離開的腳步微不可查的一停,但他慣來冷靜,停頓的步子迅速恢復不緊不慢的速度。
普羅塞在他身後欣賞著他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氣,“早晚有一天,我要讓冥界開滿珀咜菓娜,而我也將得償所願。”
說完,春之神走下高石,快步跟上哈迪斯,站在他的身邊兒,兩個人一起並肩而行。
半個多月沒見到母神,普羅塞也能猜到如今的大地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雖然之前去見過一趟信眾,飛在天空時,黃綠交叉的邊界在他掃過幾眼後對受災的程度了然於心。
那時的他還認為德墨忒爾的悲傷還在可控範圍,但是過了這麼久的現在……就算是宙斯也該著急了。
普羅塞邊走邊想。
如果不是奧林匹斯發生意外,神王應該已經找上來,要求哈迪斯把自己放回地上。
一路走著神的普羅塞,等到回神就看到自己母神那張焦躁的臉,尤其是在看到他後,眼裡冒出狼一樣的綠光,看起來很想把走在他前面的哈迪斯生撕了。
說起來他跑到冥界的一部分原因,就在這個母神身上來著。
德墨忒爾:“我的孩子,快到母親的懷裡在,有母親在,誰也別想傷害你!”
對,就是這異常強烈的保護欲,才逼著他即使綁架冥王也要離開大地。
普羅塞默默望天,覺得自己人生中的危機已然來臨,面對母神洶湧蓬勃的愛意,哈迪斯你一定不能走!
從來都拿自己這個妹妹沒辦法的哈迪斯,正在被德墨忒爾的眼神逼退中。
他後退一步,想要就這麼離開,但是他的行動受到了阻礙,原因就在多出來的那只手上。
死死抓著哈迪斯的右手,普羅塞硬生生做出五指相扣的姿態,笑容溫柔,眼睛裡卻透出森森涼意。
被打擾了清淨這麼多次,哈迪斯也和他生出些許默契,知道普羅塞是不想讓他走的。
但是……他看向虎視眈眈盯在他和春神交握的手上的妹妹。
哈迪斯難得的生出了無言以對的心情。
他該怎麼對德墨忒爾解釋?
普羅塞的眼神裡意思明確,你要是敢掙開,我就脫光了跑你床上去!
哈迪斯雖然辯明不了深刻含義,但大體意思還是感覺到了。
所以能把冷酷無私的冥王逼到沉默,普羅塞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眼含笑意的自家兒子,低頭默認的自家哥哥。
德墨忒爾看到這一幕時,仿佛遭到了兩次背叛。
她今天受到的打擊比擬過去無數年的總和,這讓這位保護欲極為強烈的母親爆發般的吼道:“你們兩個給我分開!”
普羅塞無辜的看向自己的母神,搖晃著自己和哈迪斯交握的手掌,極為誠懇的說道:“母神,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不要怪罪哈迪斯。”
哈迪斯心中默默點頭,確實是你的錯,但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奇怪?
德墨忒爾:“……”
普羅塞把哈迪斯的手抓的緊緊的,這在農神眼裡就是兒子即使不願反抗她這位母親,也想要保護哈迪斯。
一瞬間,心都涼了的德墨忒爾轉向她的兄長,目色冷凝,看起來非常想把他的手剁了。
普羅塞:“母神……”
德墨忒爾深喘一口氣,憋著氣音,“我這次來,是想把你帶回去,不再讓你接觸外面的神靈……”說道一半她仿佛忍耐不了的指著哈迪斯喊道:“母親早就和你說過,他們都不是好人,你為什麼還是被騙了!”
普羅塞激動的說道:“母神,我沒有被騙,我和哈迪斯是真心相愛的!”
他表現的就像是為情衝動的小青年,沉默的哈迪斯就是拐走這塊小鮮肉的大尾巴狼。
德墨忒爾越發覺得哈迪斯不懷好意,頓時傷心的說道:“你不相信母親嗎?”
普羅塞也露出痛苦的神色,“我當然相信你,母神。”
德墨忒爾立刻道:“那你和他分開跟我回大地!”
普羅塞抓著哈迪斯的手,難掩悲傷,“我不想和他分開,母神你就理解我們吧!”
德墨忒爾怒吼,“他不是好人!”
普羅塞滿臉倔強,“即使哈迪斯不是好人我也認了!我喜歡他,勝過大地上的一切!”
德墨忒爾不能接受的捂著心口,退後兩步,聲音近似哽咽。
“鮮花呢?小草呢?你是春之神,冥界的環境你怎麼受得了!冥府的寂寞早晚會摧枯你的顏色,使你消瘦,不復美貌,到時候冥界的域主還不是什麼美人都有?”
普羅塞聽到母神這麼說,頓時激動的用力抓緊哈迪斯的手掌,聲嘶力竭的宣誓,“我們的愛絕對不會被這些瑣事動搖!”
哈迪斯一開始覺得普羅塞捏他的手是報復,他默默忍下了,第二下時,他以為普羅塞是警告他不要反駁,但這次他不能再給普羅塞找藉口了,因為他蹙眉的表情,被他那個大麻煩一樣的妹妹理解成——冥王打算始亂終棄!
如果哈迪斯情緒活潑點,估計會大喊冤枉,可是他沉默寡言的個性,最不擅長應對的就是這樣的兩個人。
普羅塞巧言善辯,他說什麼都能被扭曲到不和諧的方向。
德墨忒爾則全力貫徹“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三項政策。
把想要解釋的哈迪斯抵禦的嚴嚴實實的。
所以哈迪斯現在看著這兩個自說自話的人,心裡想道:你們母子倆是來找麻煩的吧?
宙斯給他找麻煩,哈迪斯能無視到他自動滾蛋,但是德墨忒爾和普羅塞這兩個,他的無視法則顯然起不到作用。
他又看看他們之間交握的手指,哈迪斯沉默片刻,邁前一步,摟住普羅塞的腰際對著德墨忒爾淡淡點頭。
做出這番動作的短短期間,哈迪斯一句話沒說,隨他們怎麼理解自己的意思。
普羅塞因為驚訝鬆開了手掌,哈迪斯順勢掙脫,然後快速轉身,一言不發的就要走人。
這次普羅塞沒來得及眼疾手快,因為他母神率先暴走。
德墨忒爾神色扭曲的喊道:“哈迪斯,你說清楚!我兒子拉你的手,你怎麼就放開了!”
哈迪斯:“……”
不是你想讓我鬆開的嗎?
哈迪斯腳步頓住,真是無辜的普羅塞都想憐愛他三秒,雖然冥王這樣的處境就是他自己製造出來的。
他趁著哈迪斯沉默的機會,給德墨忒爾灌輸他們兩情相悅的理論。
接著在哈迪斯被他的動作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又對德墨忒爾訴說他在冥府的生活非常困難。
他憑藉高杆的技術把想要為他出頭的母神順毛成功,就繼續說他和哈迪斯之間的種種。
反正一句話的中心意思,我離了哈迪斯活不了,哈迪斯離了我我讓他活不了。
德墨忒爾聽完這一番話,就沉默了,然後突然爆發。
養了多年的兒子還想繼續關在家裡蒔花弄草,陪著她渡過一個又一個農業豐收的秋季。
但是她不過是出了趟門,回來就發現兒子出走!
她四處尋找春神,悲傷的穀物都枯萎了,才知道他兒子被擄到冥府去了!
這下子護崽的農神可炸了,扛著那把割過烏拉諾斯身體部位的鐮刀,就差掛在宙斯脖子上威脅——你給我把兒子弄回來!
一心為了孩子的德墨忒爾不知道,她聽到的版本是篡改的。
普羅塞上趟聖山的戰果可是三大域主加九位元主神全部撂倒,一等生二等神在他的異種花香下癱軟不知多少。
這麼丟人的消息,宙斯可能告訴德墨忒爾嗎?奧林匹斯山上的諸神可能會讓真正的消息洩露出去嗎?
所以改編後的版本被傳的到處都是,但真相始終被隱藏起來。
而且不知什麼時候,流言被傳成了春神被去往奧林匹斯參加酒會的冥王一見鍾情,他被哈迪斯以冥後的待遇搶入冥府。
有心人都知道這是假的,但那些不明所以的則是奉以為真。
消息流傳的廣了,多了,內容被填補的越來越細。
小愛神的金箭被再度補充,這下子連冥王為什麼會一見鍾情都有了解釋,不信的人都開始相信。
這似真似假的消息傳播的異常迅速,沒過多久就深入冥府,連三大判官都被洗腦,直接捅到了本人那裡。
普羅塞在知道的時候就有點不服氣,所以現在才抓著哈迪斯應付德墨忒爾。
憑什麼是我被搶啊?
外表溫柔的普羅塞心裡不滿極了。
光看他們兩個性格,搶婚的那個也該是他吧!
普羅塞不服氣的瞪了哈迪斯一眼,晉升後美貌程度又增加了不少的春之神,這一個眼神飛過去,電的人酥酥的。
哈迪斯難以言喻的望著他,在德墨忒爾不斷的尖叫攻勢下臉色蒼白。
見哈迪斯這個樣子,想要為自己出氣的普羅塞心軟了。
早晚都是自己人,要摧殘也是自己摧殘。
普羅塞挺身向前,抱住哈迪斯,整個人都埋在他懷裡。
德墨忒爾傻了。
哈迪斯……他一言不發就沒人敢去看他的臉。
除了普羅塞敢這麼亂來,其他人面前的冥王可一直是冷漠威嚴的三大域主之一。
德墨忒爾腦子斷片,手指顫抖的指著他們兩個,像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眼睛一閉,人直接暈了過去。
普羅塞眼疾手快的抱住德墨忒爾倒下的身體,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快的放開哈迪斯。
哈迪斯四下看看,他選擇的地點人煙荒僻,也算是現目前唯一的好處。
普羅塞:“哈迪斯。”
哈迪斯:“嗯。”
普羅塞兩手用力,橫抱起德墨忒爾,神色真摯,“今天謝謝你。”
哈迪斯:“……嗯。”
普羅塞這樣輕鬆把女神抱起的樣子,才讓人想起,平日裡顯得柔弱的春之神也是貨真價實的男神,他的雙臂不是沒有力量,而是他出色的智慧讓人忽視了春神的其他優點。
普羅塞抱穩德墨忒爾,腳步平緩的走向真理田園,如果要想母子獨處,還是那裡最為合適。
哈迪斯看向冥界,這是他的領域,微涼的風吹過他的身周,是早已習慣的寂寞。
如今……
哈迪斯撚動手指,眸色莫名,這只被普羅塞握住的手失去了另一個人的溫度。
他竟然有些不習慣了。
達拿都斯偶然路過,看到普羅塞非常男人的抱著一名女神,由於角度的問題瞧不到臉,但女神豐滿的身材卻能一覽無餘。
死神倒抽一口冷氣,轉頭就去找米諾斯他們聊聊今天所見話題。
目測新一波關於春神劈腿的流言,又將作為冥府的最新潮流被津津有味的反復提起。
來到真理田園,普羅塞還不清楚他的舉動讓達拿都斯誤會,他放下德墨忒爾,等了一會兒,才說道:“母神,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可不可以不要裝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被氣暈過去的女神刷的睜開眼睛,那雙與春神近似的藍眸裡不見一絲剛醒的迷茫。
德墨忒爾柳眉倒豎,“臭小子,膽子大了?竟然敢把手伸向冥王!”
……
真理田園中花香四溢,每一朵鮮花都要比大地上的要靈性許多。
偶爾它們會身不由己的撞向身側同伴,但這並不會令人覺得遺憾,反而因為花枝搖曳,花頭擺動,花瓣被吹開,花朵異常嬌豔的模樣而忍不住癡迷其中。
風聲會打著旋的在它們中間路過,霧氣會在花朵工作的時候因為不同種類的區別散發出或高雅,或清淡,或溫柔,或熱烈的香味,引出靈魂內心深處的所有回憶。
所以當田園投入使用時,站在花海外的人們會驚訝的看到阿克倫河岸上空出現的奇異景象。
霧氣上升,把冥界特有的淒迷天空當成畫布,染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顏色,拉開靈魂進入冥府的七彩帷幕。
死去的人們走下船,進入真理田園,他們的記憶作為未來的真理被保留在裡面。
而當他們走出來這像是樂園一樣的地方時,一朵朵品種不同的鮮花被他們拿在手裡。
這是去見冥府判官的證明,鮮花將替代他們生前的記憶被米諾斯等人辨別審判,而這朵來自大地上的花朵也是告慰之神對他們生前遺憾的安撫。
不知不覺間,春之神塑造的整個繁華之境,已經容納了不少人類的記憶,記憶裡蘊含著感情,而感情誘發無靈之物成型。
以後自這些記憶為誘因而成型的花靈,天生就能分別他人的記憶感情,再加上真理田園裡的公正神力,他們能很好的行使審判的真意。
他們會視普羅塞為父親,建造屬於自己的社會。
這些未來的死靈之徒也是光明神王在這個世界創造的第一個種族。
現在的真理田園還不像未來那麼熱鬧,但作為普羅塞的傑作,他在這裡招待自己來自大地上的母神。
春神揮揮手,神力使得花草生長。
一朵彎著頭的月季開著嫩黃色的花苞,它在春之神的意志下變的有一張桌子大小,兩朵粉色的雛菊搖著頭長大,成了兩把質地柔軟的椅子。
普羅塞伸手自虛空中拿來水果和果酒,他把東西擺放在月季花上,邀請德墨忒爾和他一起坐下。
普羅塞:“母神,我請您注意的事情有沒有發生?”
德墨忒爾喝口果酒潤潤喉,之前尖叫的嗓子發緊。
“沒有。”
她回憶一下奧林匹斯山上的混亂,雅典娜和阿波羅因為爆炸的關係被宙斯命令尋找原因,赫拉和阿瑞斯則是組織眾神修復聖山上的裂縫,普羅塞拜託自己的事情,倒是聞所未聞。
“雖然不知道你瞭解這些是想做什麼,但是原始神從不出現在大地上,我也沒發現他們的身影。”
普羅塞若有所思的點頭,“我明白了。”
德墨忒爾白他一眼,仿佛再說明白什麼了?忙活的是她好不好?
“不過之前奧林匹斯突然爆炸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反正現在宙斯那邊兒忙碌的很,都沒功夫管我了,所以我才找到機會單獨來見你。”
德墨忒爾想想,補充道:“聖山在那樣的攻擊下幾乎被分裂成兩半,如果是人為的,那個人就要做好被神王的雷霆追殺到死的準備了。”
真·罪魁禍首露出大大的笑臉,把果盤推倒她那邊兒,一副孝順的樣子說道:“是呢,到底是誰幹的呢?”
多日未見,德墨忒爾一下子感覺到自己兒子的不同,她眯眼看看,神色有喜有憂,“你這麼快就成為冥神了?”
普羅塞不在意的說道:“不值得刻意提起的小神位而已。”
德墨忒爾:“你不會賣身了吧?”
普羅塞:“我現在就能脫光了跑哈迪斯床上。”
德墨忒爾輕嗤道:“別怪我小看你,你真敢這麼做,哈迪斯就敢把你扔出去。”
普羅塞:“……母神你很瞭解哈迪斯?”
德墨忒爾面露感慨,嬌媚的容顏上散發母性光輝,但她在回憶往昔的時候,卻不免流露出少女的嬌羞。
“當時我喜歡的其實是哈迪斯,但是一個沒把持住,被宙斯占了便宜有了你,現在想想,我的初戀就是終結在那個混蛋神王身上。”
普羅塞眯眼,“母神,有一件事我要說明。”
德墨忒爾瞥他,“說吧。”
普羅塞:“哈迪斯是我的!”
德墨忒爾嗤笑,“先把人追到再說吧,我敢保證,你現在拿哈迪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普羅塞:“咳,哈迪斯對我挺有好感的。”
我和他手也拉了,嘴也親了,抱也抱了,不就是差那麼一點兒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自己生下的兒子,德墨忒爾能不瞭解嗎?見他那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清楚她現在說什麼普羅塞也聽不進去,德墨忒爾索性笑笑,當作沒聽見。
母子倆對著喝酒,都一言不發,像是在暗地裡無聲較量。
德墨忒爾吃了兩顆葡萄,優雅的擦掉手上的汁水,女神的金色卷髮垂下胸前,紅唇緊抿,一副絕色尤物的模樣懶懶道:“我的兒子,你變得好看了。”
普羅塞微笑,剛想說當然了,你當我是誰?
德墨忒爾眼尾上挑,搶在他之前說道:“被滋潤的很好嘛。”
“咳咳咳咳!!!!”
普羅塞一下子就被嗆到,捂著嘴難以置信的看著德墨忒爾。
農神沒有美神一樣攝人的容貌,也沒有赫拉那樣高貴的氣質,但她的容貌卻頗為母性,身材又豐滿,冷靜的時候風情萬種,瘋狂起來更是別有一番特殊氣質。
這樣的美人生下的普羅塞,容貌自然不會差,而最近的他又確定了未來的道路,過去屬於光明神的氣質隱隱浮現在這副外表上。
精緻的五官,溫柔的眼神,高潔華貴的氣場,更是讓有單純美貌的人黯然失色。
現在的普羅塞像是一個巨大的光源,只要他想,他走到那裡都是眾人的焦點。
修長的手指端起酒杯,白皙的膚色被黃金的耀目襯托的格外攝人心魄。
德墨忒爾打眼一瞅,他兒子的皮膚比她還好。
原本普羅塞就是雙眼皮,彎起眸子更是顯得可親可愛,但是當他舒展眉眼,面無表情的時候,容貌中的華美尊貴就都展現出來。
若不是眼神的影響,看到這張臉的人的第一個反應絕對是遠遠避開,就好像自感身份太低一樣,不敢靠近。
兒子出生後就多變的氣質德墨忒爾不是不知道,但是來冥界一趟,普羅塞渾身的感覺就和以前儼然是兩個樣子。
要怎麼形容呢?德墨忒爾的腦海裡閃過一道身影,她啞然發現,現在的普羅塞和哈迪斯分外相似。
明明普羅塞溫暖而柔情,像是三千春水含在心尖,需要小心翼翼的觸碰,而哈迪斯則是冷銳攝人的冰山,別說觸碰的,就是靠近都會被寒氣刺傷。
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都有一種上位者的高貴氣勢。
哈迪斯能夠理解,他已經是冥界的王了,那普羅塞是怎麼回事?
德墨忒爾思考的時候手指下意識敲著月季花的表面。
這副沉思的樣子落在普羅塞眼裡,不由的讓他的神色加深些許。
普羅塞:“母神。”
德墨忒爾睨著他,“說,怎麼變化這麼大?”
普羅塞想了想,說道:“我晉升了。”
德墨忒爾:“……哈迪斯幫的你?”
真暖床了不成?這麼快就晉升了,農神一臉懷疑。
普羅塞:“……對你的孩子有點信心。”
德墨忒爾給面子的笑笑,但心裡卻想著以前的春神。
剛出生的普羅塞虛弱的好像隨時就會死掉,她不得不化身荊棘,紮走所有想要靠近這孩子的人,並祈禱他能夠平安長大,厄運遠離。
但是這樣的不幸隨著他的成長而越發嚴重,自己的孩子無法操縱神格。
這讓德墨忒爾憂心極了,正好趕在提坦神戰的期間,她乾脆把人藏在山洞裡。
那怕不見天日,她也不想在那天聽到失去了自己孩子的消息。
神戰打了多少年,普羅塞就被關了多少年。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長大了。
當春神渡過黑暗,走到陽光下的時候,德墨忒爾都不敢置信這是她的孩子。
金髮上跳躍著陽光的精靈,蔚藍的眼眸仿若沉靜的湖泊表面清澈見底,皮膚由於常年不見陽光而格外蒼白,還有那單薄的身體,讓她直想抱著他小心憐惜。
可是走出山洞的普羅塞卻讓她大吃一驚。
自己的兒子非常博學,他是生而知之嗎?德墨忒爾曾偷偷想到。
然後就是普羅塞異常優秀,小時候無法使用神格的情況再也沒有發生,他學習起東西非常快,能夠用最少的神力發揮最強的神術。
這樣快的學習速度讓教導他的德墨忒爾常常感覺到不安,但看著普羅塞欣喜的模樣,仍是按下擔憂,教導給他更多知識。
母子兩個之間的陌生隨著時間的磨合變的親密,雖然由於普羅塞小時候的事情,讓她總是過於操心,導致她在外人眼裡是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樣。
但實際上,她和自己的孩子都知道,“德墨忒爾”是一位安靜慈愛的女神。
哦,對了,安靜慈愛是普羅塞第一次對農神說出的讚美,她一直記得。
德墨忒爾眼中閃過母性的柔情,隨後平靜下來。
她以為這樣的時光就是全部,德墨忒爾以為這樣的生活就滿足了,但她忽視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一位野心勃勃的男神。
那天她離開儂神殿就有他會離開的預感,回來後果然在神殿裡找不到普羅塞的身影。
她以為孩子大了想飛了,可是卻聽到春神被冥王擄走的消息。
當下母獅子直接殺上奧林匹斯,別管是不是想飛,欺負我家孩子就不行!
德墨忒爾就著這個消息和宙斯進行了深入討論,鐮刀的刀刃上閃著寒光,然後又來到冥界,打算和哈迪斯親密交流,卻沒想到,自己的孩子已然變成一副嶄新的樣子面對她。
她老了嗎?
德墨忒爾抬起頭,看向對面年輕美麗,身材越發挺拔,已然看不出過去瘦弱的孩子。
“普羅塞。”
春神看向他的母親,點頭應是。
德墨忒爾的藍眸中水光浮現,嘴角卻勾出深深的弧度,“你長大了。”
普羅塞心中一緊,神色僵硬,不好意思的低頭喚道:“母神。”
德墨忒爾搖搖頭,心酸湧上眼角,有點寂寞又有點捨不得。
“你一直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有了喜歡的人肯定會更加上進要強。”
普羅塞乖乖聽著,這個時候把母神惹哭可不是好事。
德墨忒爾吸吸鼻子,努力擠出微笑,“不管你要做些什麼,普羅塞,母神一直在這裡,受了委屈儘管來找母神,我在的地方永遠是你的家。”
普羅塞心中感動,他當過神王卻沒有過母神。
像德墨忒爾這樣的母親,他一直不知道怎麼相處才好。
猶豫半響,他做出了堪稱乾澀的回應。
“……嗯。”
德墨忒爾把鐮刀拿出來,“這是你蓋亞曾祖母用來教訓烏拉諾夫曾祖父的,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如果哈迪斯不從,你拿著它逼婚也行。”
普洛斯:“……嗯!”
☆、第26章 天空之神
驚喜的看著這把割裂過天空之神神體的鐮刀,雖然等級上是神器級別的,但似乎因為撕碎過神靈的關係,這把鐮刀的刃異常鋒利。
普羅塞拿著他揮舞幾下,刀刃割碎風聲,看起來還像是有了其他特殊能力一樣。
德墨忒爾:“小心點使用,這是蓋亞地神特意鍛造的鐮刀,就算是神王都經不住這一砍,別誤傷了自己。”
普羅塞點頭,把鐮刀隨後放進真理田園裡,他目前為止還用不上這樣具有殺傷力的神器。
“母神,多跟我說說奧林匹斯的情形吧。”
德墨忒爾訝異的說道:“怎麼?你想回到大地上?”剛說完,她露出了然的神色,“也對,你現在已經是一等神了,而且你的母親還是我這位十二主神之一,有我在主神以下的從神也不會輕視你,日子過的會比在冥府舒坦的多。”
普羅塞面露無奈,“母神,你想到那裡去了?”
德墨忒爾眨眨眼,“我想錯了嗎?”
普羅塞:“都說了我有喜歡的人了,怎麼會離開這裡。”
德墨忒爾若無其事的表示,“這有什麼關係,有了喜歡的人就不能離開他身邊嗎?普羅塞,你的想法好古板。”
普羅塞:“別把我形容的像是戀愛期的少女一樣!我當然知道留出私人空間,只是現在……還不行。”
德墨忒爾瞥他,“你的花花腸子看起來哈迪斯真是一點也對付不了。”
普羅塞微笑,“彼此彼此,看來母神在和宙斯分開後,腦子裡的水終於作為淚水流幹了,這真是可喜可賀。”
德墨忒爾:“如果不是流幹了怎麼會生出你這個聰明的小子。”
普羅塞:“明明是我天生麗質難自棄,母神不要把我的天賦歸功到你自己身上好不好?”
德墨忒爾:“厚臉皮的小鬼。”
普羅塞:“剛才還那麼愛我,轉眼就叫我臭小鬼了,母神你對我的愛看起來也就這麼點程度。”
德墨忒爾:“即使我是你母神,但我也是個女人,女人在男人面前都是善變的。”
普羅塞:“……瞭解,所以我才不想找女人過一輩子。”
德墨忒爾笑了兩聲,“你這幼稚的地方怎麼就是成熟不了。”
普羅塞嘴角一撇,眉宇上揚,“當然是我的其他地方足夠成熟,所以多了這點幼稚才會更加可愛!”
“呵呵,”德墨忒爾被普羅塞逗笑了,金色卷髮垂在肩膀一側,盡顯成熟女人的風韻,“你就會這樣惹我開心。”
普羅塞低笑著端起酒杯,風趣的表示:“總比惹母神哭泣強。”
德墨忒爾搖搖頭,“我不會再哭了,女人哭一次是堅強,再哭一次就是懦弱,我已經是一位母親了,有孩子在我身後,當然不會再變回以前那個懦弱的自己。”
普羅塞:“母神變成現在這樣,看起來還是因為我。”
“當然是因為你,”德墨忒爾挑起紅唇,“難道你以為是宙斯那個混蛋嗎?”
普羅塞微笑,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那麼母神,請跟我說說那天的事情吧。”
“也不明白你怎麼對這些事兒那麼感興趣,”德墨忒爾手指點著嘴唇回憶,“我也是從朋友那裡聽說的。”
那一天的奧林匹斯。
農神沒有登上聖山,她一直不習慣那種紙醉金迷的氣氛,所以她選擇留在大地上等待春神的消息。
這是春神消失後的半個月,德墨忒爾望著落日出神。
金色的太陽順著阿波羅的指示落入西邊,燒紅了大片天空與雲彩。
黃昏的天色,給她的臉上蒙上一層嬌羞的紅紗,她看起來憂愁的醉人。
然後失神的德墨忒爾突然看到奧林匹斯的方向冒出一束白光,這道光柱照亮了半邊兒沒入黑暗的天際,一時天空亮如白晝。
她匆忙趕了過去,但即使農神的速度再快,等她到了聖山下時,粗如神柱般的白光也都消失掉了。
那仿佛天被捅了個窟窿的場景也如同幻覺一樣消失,只留下還未完全黑去的夜幕能證明它曾存在。
德墨忒爾快速通過天梯,一路來到山頂,而原本美麗的神界遍地殘戈,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德墨忒爾對普羅塞說道:“我那時候真是嚇到了,這代表奧林匹斯一系的聖山竟然變成這副樣子,阿芙洛狄忒靜心養育的玫瑰花園成了焦土,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神殿坍塌了一半,我走到最深處,就連神王的神殿都沒有倖免。”
“眾神無措奔走,赫拉拽著阿瑞斯不讓他跳進山頂的裂縫裡,我聽她們說,這次的異變是自地下突然出現的,那時候的眾神不是在自己的神殿裡休息,就是下了大地,跑去人類那裡遊玩。”
普羅塞邊聽邊想,看起來爆炸的威力正好,自己的攻擊只破壞了山體,沒有傷害到山頂居住的眾神。
“宙斯要是在的話,現場也不會那麼混亂,”德墨忒爾在這時好奇的說道:“普羅塞,你說究竟是誰有能力這麼做?這次聖山被破壞可不是小事,如果讓宙斯抓到,那個人的下場絕不會好。”
普羅塞裝做沒看出母神用好奇掩藏的擔憂,她似乎開始懷疑自己了。
“母神,你就算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德墨忒爾挑眉,“是嗎?我一直以為你全知全能!”
普羅塞無奈,“全知全能什麼的,我目前還達不到。”不過早晚有一天能做到就是了。
普羅塞想起自己還差一步的主宰,然後非常可惜的就到了這個世界,頓時悲傷的難以言喻。
德墨忒爾:“對了,”她仿佛才想起來,對著普羅塞說道:“不要太任性哦,哈迪斯不是好脾氣的神靈,小心真的惹火他。”
普羅塞無語的看向她,之前還那麼有精神的裝暈倒來阻止我和哈迪斯在一起,怎麼現在態度轉變的這麼快?
“母神,你到底想說什麼?”
德墨忒爾不好意思的訕訕道:“怎麼說也是我的初戀,剛開始聽到的時候真的不能理解,但後來見你堅持,我也不能為了分開你們不擇手段吧?而且我現在也想了,既然自己泡不上,我生的孩子泡上了也算是滿足了我的心願,所以……”
普羅塞:“……所以你現在開始支持我了?”
德墨忒爾雙手一拍,笑呵呵的說道:“就是這樣!”
普羅塞:“……”母神你好歹也講究點,什麼叫我泡上了你也就滿足自己的心願了?
歎了口氣,他看著端起金杯喝酒的母神,德墨忒爾感覺到他的視線還沖著他笑了笑。
這種無奈的心情和很多時候都不一樣。
也許他確實像那個朋友說的一樣,沒辦法以無情的姿態成就主宰,他只能尋找前人不曾走過的道路來達成所願。
想道這裡,普羅塞垂下眸子。
規則之上的世界……好想看看啊。
他仰著頭,看到的只有真理田園五顏六色的上空,但在他心中,他看的是天空之上,高於規則的那個世界。
然後他又低下頭,看向德墨忒爾,最後釋然一笑,端起酒杯自己也喝了起來。
普羅塞:“算了。”即使不走別人曾走過的道路,我也一定會無人可及。
德墨忒爾:“你說了什麼?”
普羅塞托著臉側,笑意加深,“沒什麼。”
德墨忒爾被他笑的臉一紅,頓覺失了面子,威脅的說道:“別用這副表情對著小姑娘,既然喜歡哈迪斯就好好喜歡!”
普羅塞歎了口氣,“母神,我也可能會喜歡上別人的啊。”別說他就只鍾情哈迪斯一人好不好?
德墨忒爾:“哦,那你打算喜歡哪個?”
普羅塞:“比如……”
德墨忒爾:“比如?”
普羅塞:“……”
德墨忒爾嗤笑:“說不出來了吧?不是我說你,現在條件能比的上哈迪斯的神,真是太少了。”
然後普羅塞就開始不明覺厲的聽著,德墨忒爾如數家珍的介紹起眾神的家史。
德墨忒爾:“阿波羅這個孩子不錯,既是主神之一,又有能力,如果和一個人在一起,無論身份地位如何,他都不會再去找第二個,也算是難得的好男人,就是總死女朋友這點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缺點。”
普羅塞:“他,我看不順眼!”
德墨忒爾瞥他,“真挑,那麼宙斯怎麼樣?雖然煩他花心,但權力地位在這個世界都是頂級的。”
普羅塞:“你都說了他花心了!”
德墨忒爾捏著下巴想想,“既然大地上的神靈你都不滿意,那麼就是海神了,但他們的審美比較奇特,古老的海神不是被扔到塔爾塔羅斯,就是隱居起來,平時想碰到都不是那麼容易。”
普羅塞:“還有呢?”
德墨忒爾瞪他,“別總我說,你倒是說說你能看的上的神都有誰?”
普羅塞望天想想,伸出手,說出一個名字,按下去一隻手指。
“哈迪斯啦,彭透斯啦,塔爾塔洛斯啦……卡俄斯啦?”
等到所有名字說完,看著落下四隻手指的手掌,普羅塞無語。
好嘛,一隻手都湊不全。
德墨忒爾的臉色越聽越是蒼白,待說道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她覺得自家兒子簡直想和斯干架。
“你說的這些人名,不是開玩笑就是想嚇死我!”
德墨忒爾想要掀桌,排除最後一個微妙的名字,就算是她對自己主神的身份非常自信,但以上這幾個,她也是絕對不敢說自己的權力地位是與其等同的!
普羅塞乾笑著擺擺手,“我就是說說。”
德墨忒爾怒視他,你這說的都是什麼啊?
以前就知道普羅塞心大,但她沒想到他能志向遠大到這個程度。
這四個名字隨便挑出一個都能嚇死一大片。
彭透斯使最古老的海神,海洋的前身,如今不知道在大海的那個角落沉睡。
塔爾塔洛斯既是深淵之神,也是普羅塞所在冥界的創造者,眾神監獄以他為名,也是五位原始神中最年長的一位。
然後就是卡俄斯,這個名字非常微妙,只要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誰不知道的。
做為真真正正的世界之主,混沌之父,也是創造五位原始神的強悍神靈。
他的地位在神靈歷史上高不可攀。
比起以上這三位牛人,哈迪斯竟然是最不顯眼的一個。
德墨忒爾想的心中直抹汗,也不知道普羅塞是怎麼把這幾個名字隨隨便便說出來的。
普羅塞看著德墨忒爾驚悚的神色,內心無辜:如果換成我以前的身份地位,他們也不過是能讓我低著頭說話的程度,至於卡俄斯……
歎氣。
普羅塞一口喝掉杯中酒水,悲憤的想道:一朝穿越,片甲不留!
☆、第27章 深淵之神
“你說春神?”
宙斯對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神靈表示不可能。
“春神的神力我是知道的,不過是二等神的權力而已,她當初能夠帶走哈迪斯,不過是占了神花異種和我們不查的便宜。”
“雷霆之下他沒有受傷?”
被這道冷漠的聲音當面質疑神王權力的宙斯,抽著嘴角反駁,“那天我很虛弱,有打歪的可能,絕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
“是嗎?”
宙斯對他說道:“是的,塔爾塔洛斯。”
站在層層白紗下的神靈身影看起來非常模糊,但暗紅色的袍角和一頭垂到腳踝的黑髮證明了他的身份,如血的雙眼滲出深淵之地的可怖。
他面前的就是神王,身為神靈的他卻沒有絲毫恭敬,在這個世界有著這樣的權力的,只有以身軀創造世界的原始神。
而塔爾塔洛斯正是原始神中的長子,地位最為超然的那一位。
“宙斯,”塔爾塔洛斯輕輕說道:“有域外的神靈闖入我們的世界,這次聖山的遭遇應該就是他的攻擊,你是現在的神王有義務找出他。”
宙斯:“……這和你提起春神有什麼關係?你認為春神是域外之神?”
塔爾塔洛斯對準宙斯的雙眼,“並不,捨棄神體到達其他世界是非常愚蠢的行為,我不認為他會做出這種事情。”
雖然是短暫的交手,但深淵之神認為這次的對手非常狡猾。
那樣的人不會放棄現有的籌碼,讓自己的優勢轉為劣勢,他現在應該是藏身在大地上的某處掩人耳目。
至於蓋亞為什麼會找不到他的存在,塔爾塔洛斯以為域外之神有能掩藏氣息的方法。
看他藏身大地就很難找到來看,他一定非常熟練這樣的神力運作。
塔爾塔洛斯猜測,也許是陰影和暗影之神,還有可能是隱匿一類的邪神,個別古老的神祇也不是沒有藏身世界之中的獨特方式。
深思中的塔爾塔洛斯滿目的深邃,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被吸入血色之中無可自拔。
宙斯躲避開這樣的對視,說道:“那你提起春神幹什麼?”
塔爾塔洛斯:“有一種預感。”
他某次感應冥界的時候,看到哈迪斯被春神壓在身下,一向沉默寡言的後輩也桃花開了,還不許他好奇個嗎?
宙斯目光一冷:“什麼預感?”提起預感就想到預言,沒記錯的話,普羅塞也是他的兒子之一。
被宙斯這樣追問,塔爾塔洛斯又不是喜歡偷窺的神靈,當然回答不出來。
他那時不過隨意掃過一眼,能夠確定的是春神的長相並不差,但說起其他的,深淵之神就表示不知道了。
如果可以,他還是想從神王這裡瞭解下未來冥後的品性。
畢竟怎麼說冥後也是冥府的主人之一,如果性子和宙斯似的,他就要考慮讓尼克斯去和哈迪斯談談,這個物件咱們還是別處了。
宙斯沒想到深淵之神竟然也會把他當特例對待,他正在腦筋活絡的思考,普羅塞是不是有叛逆嫌疑。
他最出色的兩個兒子,阿波羅和阿瑞斯都有反叛的記錄,難道這次就連二等春神也開始覬覦他的神座了嗎?
如果是這樣,他真該考慮一下最近的威嚴是不是下降了,該殺雞儆猴了!
滿腦子兇殘思想的宙斯,忽視了之前春神上山放倒了除德墨忒爾以外的眾神這件事。
因為在他的理解中,這和反叛連不上關係,春神搶的是哈迪斯,所以要有圖謀也是謀在冥王身上,更何況他現在還在冥府。
古老的原始神和野心勃勃的神王在理解上的不同,導致塔爾塔洛斯難得的關心被錯誤解讀。
而且還使得宙斯在深淵之神走後,狠狠的警告了聖山上人心不穩的諸神。
沒有意外的,阿瑞斯與阿波羅這兩位最出色的兒子又在野心上被宙斯狠狠批駁了一番。
阿波羅離開神王殿,和雅典娜碰巧走到一起。
雅典娜看阿波羅煩悶著臉,也同情他的遭遇。
他們兩個一起去找聖山被襲的原因,卻只有太陽神一個人挨駡。
雅典娜即使和阿波羅並不熟,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波羅,”雅典娜說道:“要不要去我那裡喝一杯,你看起來不太好。”
阿波羅禮貌的對她笑笑,“算了吧,最近正是光明神殿當值的時候,雨水變化和太陽週期需要我去處理。”
雅典娜恍然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她不是自然側的神靈,所以對這些日常任務瞭解不多,她表示理解的說道:“下次吧。”
阿波羅:“嗯。”
待到和她分開,阿波羅的神色凝重起來,聖山上的痕跡,讓他想起那天玩弄自己的神靈。
在被光線困住之前,阿波羅從未想過光還能被那樣使用。
他曾自己嘗試著練習起同樣的技巧,詫異的是,他無論怎麼做都達不到那樣的程度。
而由此也能看出,那個人對光線本質的理解有多麼深刻。
想到這裡,阿波羅的手指下意識攥緊,直到感覺到疼痛才鬆開。
他曾想著那個人只有小技巧而已,論起強大還是他占優。
不然那個人也不會在他運轉神力,打算出去的時候收起惡作劇。
但是聖山被破壞的那一幕讓他無法再這樣想。
光能在天空和大地的身上留下痕跡。
這樣的認知讓阿波羅不可避免的失神,直到自己被當時的光芒淹沒,刺痛雙眼。
一樣的光的力量,即使用於破壞和他理解的也是千差萬別。
阿波羅承認這一點後,他就已經輸了,然後他對自己失敗的感想是油然而生的尊敬。
如果可以,阿波羅想親眼見見那位神靈。
即使是十二主神之一,探索未知之路的他,也仍是孤獨一人。
想要晉升為光明之主的渴望,值得阿波羅向玩弄過自己的人求教。
當這個世界的太陽之主對普羅塞產生敬畏的時候,信仰隨之出現在神格下方。
正在和德墨忒爾聊天的普羅塞一愣,恍惚想起了什麼。
德墨忒爾感歎的說道:“我從沒想過自己會在冥界呆這麼久。”
農神也是四季之神,是豐收的象徵,來到充滿死亡的冥府,自然會因為相反的規則感覺到不適。
其實春之神也該是這樣的,奈何普羅塞的光明神格裡的規則力量比冥府高級。
在高等力量的支配下,新生千年的冥府規則妥協了。
然後代價就是一顆冥神神格。
這樣暗地裡的操作,普羅塞誰都沒說。
修普諾斯他們以為這是春神留在冥界的必然結果,哈迪斯則認為冥界需要一位元生之神。
至於真正的暗箱操作,也只有普羅塞知道,而他則淡定的充當著他人眼裡的冥後候選,最近連候選兩個字也要被扒下去了。
普羅塞喝了口神酒,“母神,就這樣留在冥府好了,省的你要來看我,還要擔心宙斯懷疑你這十二主神之一和冥王哈迪斯聯合起來,圖謀他的王座。”
德墨忒爾被普羅塞口中宙斯的形象逗笑了,然後忍不住說道:“我這樣做了,豈不是真和哈迪斯聯合到一起,十二主神之一站在冥界域主這邊兒是多麼嚴重的事情,你知道嗎?”
聽到農神這麼說,普羅塞默默喝酒,一言不發。
我當然知道了,他心中自語。
德墨忒爾見普羅塞那副樣子,忍不住給他解釋道:“我如果這樣做了,意味著現在穩定下來的大海,天界,冥界三位域主很可能會因為主神站隊的事情再生波瀾,到時神戰再起,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結束的了!”
“那你只要做自己開心的事就好了,”普羅塞對著她說道:“母神說過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那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庇護所,關心的權力是互相等同的。”
得墨忒爾眨眨眼,隨即感動的捂住嘴唇,哽咽道:“你真的長大了!”
普羅塞:“……第二次……”見面第二次被說長大了,他無語的想道,我之前在你心裡是多麼小啊!
修普諾斯過來,見到的就是農神母子其樂融融的景象。
他想,果然不該聽達拿都斯胡謅。
什麼春神抱著大地上的女神回到冥界了,什麼身材很豐滿氣質很性感,什麼普羅塞對她舉止親密。
這確實是大地的女神,身材也很豐滿,氣質也很性感,而且普羅塞確實對她很親密。
但原因是自己母神的話,也並不難接受了啊?
而且普羅塞又不是那種可以和母神一起生孩子的類型。
做朋友之後,修普諾斯也瞭解到普羅塞到底是怎麼樣的個性。
在想法上天馬行空,在智慧上不拘小節,但是一旦涉及到邊緣問題,他就會顯露出無知無視的那一面。
修普諾斯曾想過,普羅塞和美神阿芙洛狄忒一定沒有共同話題。
這倆是不同畫風的!
普羅塞在修普諾斯走進真理田園時就感覺到他的存在,如今見他只在遠處凝視他們,頓時向德墨忒爾建議道:“我朋友來了,你要見見嗎?夢境之神修普諾斯。”
德墨忒爾考慮一下還是拒絕了,“我現在來見你已經很難解釋,再和哈迪斯的心腹交好就更沒辦法說了。”
普羅塞想到母神和哈迪斯之間,都要做出那副護子心切的態度不給人留下話柄,現在直接和睡神對話似乎也不好。
但他覺得自己可以保護母神,所以他認真的說道:“真理田園受我控制,不會有人知道這裡的情形的。”
德墨忒爾有些意動,但還是搖頭,看看變化很大的孩子,慈愛的笑道:“算了,我來冥界的時間也不短了,該走了,不然被人發現也會很麻煩,你拜託我的事情我會繼續留意。”
說完她站起身,對著普羅塞做出最後的叮囑,“在冥界要多重視自己,不要被冥神欺負了。”
普羅塞也站起來,無奈的說道:“我都知道。”
“還有……”德墨忒爾溫柔的說道:“母神愛你。”
普羅塞回望她,神色一樣溫柔,“我也愛你,母神。”
德墨忒爾看著他,伸手抱住他的肩膀,“長大了。”
普羅塞回抱住她,沒有反駁,“一路小心,母神。”
德墨忒爾:“嗯,我走了。”
短暫但動情的告別結束,德墨忒爾拒絕普羅塞送她離開冥界的建議,獨自走出真理田園。
留在原地的普羅塞感歎一陣,就看向修普諾斯。
“你來幹嘛?”
☆、第28章
修普諾斯:“……”
我來幹嘛的,我也不知道我來幹嘛的!
被普羅塞問的心頭冷汗,他低低說道:“農神來見你沒問題嗎?”
普羅塞瞥他,“能有什麼問題?”
修普諾斯尷尬:“……比如,比如……”手指天上,暗指,“那位?”
普羅塞仰頭看天,無所謂的說道:“他肯定沒時間理了。”
嗯,無論是哪一位都沒有時間。
他無聲的笑了起來,長長睫毛上卷,藍眸一瞬間蒙上陰霾,好似有陰影落到他臉上,連嘴角弧度都變的詭異。
修普諾斯直覺不該再問下去,他說道:“既然沒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
普羅塞沒多抓著他不放就讓睡神走了。
一身清清爽爽的修普諾斯離開時還覺不對,今天的春神怎麼這麼簡單就放過他了?
按照他對普羅塞的理解,這麼好的玩弄他的機會,不隨口調笑他幾句才不正常。
走到一半,他忍不住又折返回去。
一面在心中告誡自己這不是犯賤,而是擔心,再不濟好奇,一面踏入花海。
然後他立刻感覺到不對,並未眼前的景象所驚駭。
田園是他和普羅塞共同建立的,這裡面是有他的神力的。
如果說春神神力是田園的芽苗,他的神力則是粘合劑。
沒有睡神的神力作為潤滑,田園僅是單純的靈魂破壞裝置,走進這裡的亡者,是沒辦法神志清醒的走出去的。
而且由於春神屬性的關係,田園總是一副生機勃勃,宛若夢幻中的世界的樣子,但是如今呈現在修普諾斯眼前的,則是萬物枯萎的枯槁。
修普諾斯急切的在裡面跑來跑起,大聲喊著普羅塞的名字。
如此急速的異變,肯定是春神發生了什麼。
光是想想,修普諾斯就放心不下。
即使知道現在的田園肯定非常危險,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在逐漸升起的黑色迷霧中四處尋找。
如果普羅塞看到睡神滿頭大汗尋找他的模樣,哪怕知道對方肯定會無功而返,這個注重結果的傢伙說不定也會讚歎一兩句。
畢竟為他這麼努力的人非常少。
少到……他高至神王的地位,也沒有一人。
睜開雙眼,蔚藍轉為暗黑,代表光神的燦爛金髮迅速縮回到脖頸往上,一瞬漆黑。
普羅塞張開雙手,他的靈魂正站在冥神神格下方。
這本是勸慰和安魂的神格,作用不大,僅僅是靈魂進入冥府時起到點綴的那一筆。
但在融合進神王神格分享出的規則後,它迅速膨脹改變,純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高到一等神格的巔峰。
只需要普羅塞去理解它,融入它,春之神就能成為新的死之神。
一側春神神格孤零零的漂浮著,但比起生之神,普羅塞選擇了死亡。
就好像他喜歡的,正是哈迪斯這個人。
也好像……普羅塞正是需要死的時候。
當冥神神格融入了神王神格裡,光之神王全部對黑暗與死亡的理解被它繼承。
眨眼的時間,普羅塞以黑暗主神的身份在這個世界現身。
前文有說過,不再微笑的春神是異常高華冷漠的長相。
而現在面無表情的黑暗神,更是由於其宛若冰封死亡的氣場,越發使得這張臉容華懾人。
一舉一動間,他失去了光之神的聲色,僅是泯滅的殘酷。
相信這樣的他被誰看到,也聯想不到與其長相一樣的春光正好之神。
把白色衣袍一撤,換上異域風格的黑暗神裝束。
普羅塞露出右臂,左袖綁緊,手上都戴著露趾的手套,腰間圍著三層環帶。
找出的藍寶石耳釘刺進左耳,一點血珠在蒼白的皮膚上似墜非墜,他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冰冷的危險。
普羅塞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滿意的舔舔紅豔的嘴唇,蒼白的膚色,讓他看起來和老家的黑暗神一模一樣。
幽深的黑眸暗不見底,不只是情緒,似乎連周圍的一切都會被他吞噬。
化身黑暗神格的冥神神格,如今的神職似乎是黑暗一系的毀滅,但出現在普羅塞腦海的卻是另外兩個字。
——泯滅。
意思相同,本質卻完全是兩回事。
普羅塞撤掉神力化作的鏡子,隨意一動,飛起的衣角暗光像是活的一樣流動。
即使上半身是幹練的打扮,但下面仍是神靈習慣不露腳面的長長下擺。
這樣的裝束,他從來沒有弄過,但嘗試起來卻意外的好。
正這麼想的普羅塞,突然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黑暗神正咆哮著破壞。
他剛以黑暗現身時,真理田園裡就被泯滅了生機,而現在腦海中還在不斷的出現催促的聲音。
如果說老家的黑暗神每天都會被這樣洗腦的話,普羅塞也不意外他們會幹出那麼多無法理解的傻事了。
融入了另一個世界黑暗本質的冥神神格,自本質上發生轉變。
雖然因為這個世界對黑暗的接受度出乎意料的高,而沒有發生排斥反應,但走入黑暗的副作用已經開始在普羅塞身上體現。
他現在全身都在叫囂著破壞,但普羅塞憑藉強大的毅力忍了下來。
死死壓制住暴走的衝動,普羅塞抬起頭的時候嘴角已經被他自己咬破。
紅紅的鮮血流在嘴角,他抬手擦掉。
這是他第一次受傷。
普羅塞心想:“不能這樣下去了……”
神王神格聽從他的指示發揮出強力的光明神力,腦海中的嘈雜頓時一清。
神王神格的等級,足以壓制住新生的一等黑暗神格。
這樣一番動作過後,他才算是松了口氣繼續接下來的計畫。
普羅塞仿佛被染黑的眸子裡裝滿堅定。
他要去世界的邊緣,挑戰塔爾塔洛斯!
做出這個決定之後,黑暗的神職發動,空間被輕易撕裂。
他抬腳就要離開,但他的步子驟然停住。
普羅塞若有所感的瞥向一個方向,但空間裂縫張開,他隨後消失在原地。
這樣的意外,使得普羅塞臨走一眼,見到的就是睡神那頭金髮。
修普諾斯在異變之後的真理田園裡跑來跑去,尋找著留在這裡的建造者。
他的袍擺掃過一叢叢乾枯的花苞,那些曾經生機勃勃的花朵乾枯後,還能看出原本的模樣,但卻脆弱的一碰就碎。
他一路跑來不知道踩碎了多少花枝,但修普諾斯顧不得普羅塞會生氣。
越是尋找,他的內心深處越是感到不安。
田園裡的氣氛整個都變了,壓抑又冷肅。
就算是生長在冥界的睡神,也受不了這裡面密佈的毀滅空氣。
修普諾斯現在擔心的不得了,普羅塞到底是出了怎樣的問題,作為其領域的真理田園會腐化到這種程度。
這樣一想,金眸中的憂慮揮之不去。
他跑的太急,又心思不在這裡,伸出的腳一下子沒站住,被拌的差點摔倒。
汗水順著額頭流到臉廓,從脖頸上滑到鎖骨,精瘦的小窩被水珠滋潤出一層細膩的光暈。
他險險站穩之後,隨意的把落到睫毛上的汗水擦掉。
這樣極速的奔跑,使他停下來後緩慢調整急速的喘息,混亂的思緒在流汗之後終於冷靜下來。
修普諾斯沉下心,找到自己沉睡在真理田園裡的神力。
一番感應,“找到了!”他低喊出聲,現在的田園裡除他以外的另一個人的位置。
修普諾斯急忙根據神力的指引跑了過去,卻發現原本以為是普羅塞的人影,竟然是不認識的神靈。
這個人雖然立刻消失在原地,仿佛是他的眼球因為過於焦急而造成的錯覺。
但修普諾斯確定自己看到了,雖然他不認識對方,但那身澎湃的黑暗神力,卻錯不了。
而且在這個人消失後,這座田園真得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連風都消失的田園內部,只有枯敗的花葉和仿佛散不去的迷霧。
“普羅塞到底在哪裡?”
把整個花海都找遍的修普諾斯忍不住呢喃自語。
而這裡,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他。
普羅塞離開了冥界,直接到達了世界的邊緣,在那裡的塔爾塔洛斯感覺到他的出現,幾乎是立刻現身,強悍的神力毫不掩飾。
眼見尋找的偷渡者莫名出現,塔爾塔洛斯果斷的對他發起攻擊。
這樣的危機時刻,他來不及去想修普諾斯突然出現的事情,提起神力就開始應對。
兩個人在虛空之上開戰,深淵之神仗著龐大的神力毫不在意消耗,而普羅塞在躲閃的間中使出最小的神力卻是最精准的殺意。
兩個神都想殺了對方,可是手段卻完全不同。
普羅塞狡猾的在虛空之中閃現,對空間概念理解的不同,使得泯滅的屬性發揮也並不穩定。
他可以一定程度上轉移位置,彌補神力的不足來偷襲塔爾塔洛斯,但如果一不注意,他就會掉入空間的縫隙,流浪在無盡的時空邊緣。
如此嚴重的後果,即使他表現的遊刃有餘,但他的精神異常專注,不敢有絲毫分神。
而塔爾塔洛斯卻敏銳的察覺到他的狀況不佳,拉長了戰鬥時間,似乎想要和他打一場持久戰。
普羅塞眉頭一皺,繼續爭鬥下去,情況對神力沒有完全恢復的自己很不利。
就在這個時候,塔爾塔洛斯的攻擊一瞬間近在眼前。
“砰——”的爆炸轟鳴,連空間都出現了動盪。
普羅塞自神術的殘光中伸出手,泯滅的神力毫不吝嗇的釋放出來,氣勢陡然大增。
當他全身無傷的和對手纏鬥起來,光明神力構起的防禦仍然在起著作用,擋住了塔爾塔洛斯的一次次襲擊。
戰鬥到了中途,普羅塞施展來源自另一個世界的詛咒。
這多變又隨機的咒術,讓普羅塞趁著塔爾塔洛斯為詛咒的效果而愣神的分秒,右手上的神力凝結成刃,痛快的洞穿了他的肚子。
世界邊緣,虛空之中,深淵之神的神血,一滴一滴灑落……
☆、第29章
普羅塞世界的黑暗神都有一項獨屬於自己的天賦,這是混亂的黑暗規則賦予他們的權力。
每一次聖戰的時候,這樣的權力總能讓光明一方頭疼不已。
作為與黑暗方大佬常年戰鬥的光明側主人,普羅塞針對不少邪神的本質進行過研究。
那些看似厲害的靈魂破壞,毀滅,壓根都是大陸貨色,麻煩點的隱匿,陰影也就是二三流,真正難以對付的,反倒是那些看似簡單的權力。
比如說,黑暗規則中的——黑暗。
這與黑暗本質相同的黑暗力量,是徹徹底底不夾雜任何屬性的。
僅僅作為黑暗這一概念而存在。
但可別因此而小瞧它,普羅塞會告訴你,他當年最困難的一戰就是與這個屬性的擁有者的戰鬥。
當年他被困在黑暗中,找不到一絲破綻。
渾然天成的黑暗位面沒有生機,沒有破壞,沒有絲絲毫毫的其他屬性,單單作為一種力量而存在。
也就是這樣好似弱小的屬性,卻是真真正正的無懈可擊。
因為沒有破壞,呆在這個位面裡的神也不能破壞掉它。
這個位面不存在破壞這項規則,自然任何起到破壞的神術都無法發揮作用。
甚至因為黑暗的世界拒絕生靈,作為生命而存在的神,在這樣的空間裡生命本能也會被削減。
這不是附帶的屬性,而是黑暗的本質。
可以說,在這個位面裡,除黑暗以外的一切皆被拒絕。
出乎意料不?
普羅塞被困入其中時曾非常意外,他沒有想過屬性還能以這種姿態呈現。
他在裡面被困了五百八十三年,直到第五百八十四年的那一天。
他以絕對的光驅逐了黑暗,不是破壞,不是生機,單單作為光,照亮了黑暗而已。
兩者本質相似,又絕對相斥的規則並不是在互相破壞對方,誰也不能說白天能夠毀滅掉夜晚吧?
但實際上,光起到了破壞黑暗的作用。
普羅塞在那一天開始,才正式走上成為主宰的第一步。
而那名啟發了普羅塞的黑暗神,當然在絕對強勢的光明下被驅逐了。
所以普羅塞貫徹了那名黑暗神的理念,把泯滅單純作為泯滅而發揮效果。
也就是說——滅絕。
“我說……”普羅塞看向塔爾塔洛斯,“泯滅掉我眼前的存在。”
塔爾塔洛斯一愣,危機感立刻湧上心頭,他馬上避開與普羅塞的對視,眨眼間移到與之相反的方向,抬頭看去,發現他原本所在的位置成了一片黑洞,空間都在被吞噬。
普羅塞:“我說……”
聽到這個聲音,塔爾塔洛斯目光一凜,再一次爆退。
普羅塞:“毀滅周圍之物!”
黑暗神力牽引了規則,一瞬間身體裡的神力被抽取的幾乎枯竭,他周身蔓延出如同黑洞一般的力量形態,迅速吞噬起他周圍的一切。
塔爾塔洛斯滴落的血珠都被黑洞吞下,不知道跑到那裡。
如今的深淵之神帶著傷,這讓他的臉色看起來越發蒼白,他的神色雖然依舊冷漠,但是普羅塞觀察到他的視線,像是在目測自己力量的極限範圍力圖再度發起攻擊。
瞭解到這一點,普羅塞眯起眼睛,“我說……”
塔爾塔洛斯神色冰冷。
普羅塞:“塔爾……”
“嗖——!”
速度快的像是有這樣的聲音出現。
深淵之神在他吐出自己的名字之前立刻向他攻去,動作看起來異常果斷,甚至不害怕他周圍好似防禦一樣的泯滅層,只為了不讓他說全自己的名字。
普羅塞嘴唇翕動,在塔爾塔洛斯近在眼前的神力下,“塔爾塔洛斯終將消失在我面前。”把這樣一句話完整說了出來。
這仿佛世界規則一樣的使用方式被強行加駐在塔爾塔洛斯身上,他只差一步就能用神力穿透普羅塞的身體。
當機立斷,這位古老的深淵之神瞥了普羅塞一眼,立刻消失在世界邊緣,身影投入深淵,以短暫的沉睡,對抗著仿佛不可抗拒的規則。
現在的世界邊緣只有普羅塞一個人的身影,他的衣衫看起來還是那麼整齊,他的氣色不見一絲戰鬥後的衰敗,他靜靜看向自己製造出來的戰場殘戈,吐出一口氣。
“咳——”
當一切放鬆下來,金色的神血溢出嘴角,普羅塞捂著嘴巴。
這時開始,強行使出超出神力,神體,以及神格強度力量的反噬終於出現在身體上。
內臟仿佛被徹底攪爛般的痛苦,就連剛剛形成的黑暗神格都崩裂了一角,即使神王神格努力搶救也不過是阻止了它的進一步損毀。
普羅塞最後看了眼自己留下不盡黑洞的世界邊緣,相信這樣的力量屬性足以讓原始神產生誤判,而他使出的光明神力又與炸毀奧林匹斯的神力屬性相符。
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把目光關注在大地和聖山,留在冥府的春神即使晉升主神也不會引起懷疑。
費盡心機創造出的局勢還差最後一步,他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普羅塞忍著神魂上的痛楚,強行撕開空間的一角,慢吞吞的挪了進去。
就在空間裂縫合閉的瞬間,黑夜女神,黑暗之神以及大地母神近乎同時趕了過來。
尼克斯謹慎的打量周圍,這裡的神力餘波非常嚴重,透過神的眸子,能夠清楚看到屬性不同的兩種力量,即使失去主人也在彼此吞噬。
塔爾塔洛斯的深淵之力與一個個毀滅的黑洞糾纏在一起,像是黑夜中的紅色亮光,而那些黑洞甚至涉及到了某種規則。
尼克斯慎重的想道,這樣的力量,可不是普通的邪神能夠操縱的。
蓋亞皺眉看著,伸出手想要碰觸黑洞,仔細瞭解它的構成形式來判斷異域之神的力量屬性,但她剛抬起手就被厄瑞波斯阻止了。
厄瑞波斯:“蓋亞,不要動,我感覺到這裡的毀滅神力異常濃厚,即使是你,主動去接觸也討不到好。”
說完他運起黑暗毀滅神的神力,與黑洞的規則小心的較量著,最後發出砰的一聲,一個殘留的小型黑洞消失,那處的空間變的平和,但厄瑞波斯的左手也被炸傷了。
尼克斯驚呼一聲,抓住他的手小心的用力量安撫。
厄瑞波斯把手交給妻子後,就對蓋亞說:“這次潛入卡俄斯世界的神祇,我懷疑他是以毀滅為主屬性,附帶有光之力的雙屬之神。”
蓋亞看向他手上的傷,絕對不會不信任他的判斷,即使是猜測,但在她眼裡也是肯定,然後就聽到她補充道:“光之力不見得是附屬屬性,‘他’很可能是權掌複數規則的神靈,當日炸毀烏瑞亞屍骨的力量,也是不下於主神級別的強悍光之力。”
能夠毀滅聖山的光明神力,這怎麼說也不能算是附屬,主屬性還差不多。
蓋亞蹙起眉宇,這樣在心中補充道。
尼克斯治療好丈夫的手指,聽到他們已經開始確定異域之神的概念,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先按這樣的條件追查吧,一切都等塔爾塔洛斯醒來再說。”
說罷,看向與深淵融為一體的塔爾塔洛斯,“兄長一定看到了那個邪神的容貌,也能確定他的屬性,等到塔爾塔洛斯醒來,我們將會更容易抓住對方。”
“是的,”蓋亞挑起銳利的眉梢,藍眸中一片冷漠,“只需要塔爾塔洛斯醒來,就將是他的死期!”
厄瑞波斯皺眉:“蓋亞,你的殺意太重了,這樣對領悟規則並不好。”
“有什麼關係?”蓋亞傲慢的冷哼,身為最初的生命之神,她需要的就是龐大的力量,為此,就算是毀滅的規則她也會試圖獲得,而殺死烏拉諾斯,也是她得到毀滅規則的代價。
厄瑞波斯看向尼克斯,蓋亞這樣冷漠的反應,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才好。
尼克斯明白厄瑞波斯的意思,沖他搖搖頭。
厄瑞波斯歎了口氣,無奈的看著蓋亞離開。
“她被毀滅的規則腐蝕的太過嚴重,再這樣下去……”
“這是蓋亞自己的選擇,”尼克斯對著自己的丈夫,不以為然的說道:“地母殺死天父才獲得的力量,她是不會放手的。”
厄瑞波斯:“……也對。”
提起蓋亞早年的瘋狂,厄瑞波斯什麼也說不下去。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把煩悶的事情放到一邊兒,他詢問起尼克斯的打算。
尼克斯看向這裡到處都是的黑洞,規則的力量會讓它們永久的留在世界邊緣,並隨著時間的流逝,使得這裡群星不生。
“蓋亞會多注意大地的,我們留在這裡把這些神力的混亂物處理掉。”
厄瑞波斯點點頭沒有反對。
尼克斯看向丈夫處理起黑洞的手法越來越熟練,也放下心來,想起剛剛就產生的疑問。
為什麼之前躲的好好的邪神會突然出現在塔爾塔洛斯面前,而這些黑洞般的毀滅力量又在表達什麼?
還有這一絲光明神力。
尼克斯看向手掌,纖細的手指上赫然挑著一根光之力凝成的金絲,這是從全部戰場上收集來的,並不多,僅僅就這根頭髮絲的量。
她懷疑這是塔爾塔洛斯攻擊對方後,對方反射性使出防禦卻被打碎,而使得光明之力飛濺出來的能量殘餘。
如果真的是雙屬性的神祗,遇到危機後利用光明神力絕佳的防護性並不奇怪,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尼克斯忍不住盯著這點力量,並久久凝視下去。
原始神如普羅塞所想的那樣,把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地上,給留在冥界的他留下了大把的時間來恢復實力。
一番運作,幾乎全部得償所願的普羅塞剛回到真理田園就險些昏倒,虛弱的身體令他眼前發黑。
反噬起來的神性,讓普羅塞暫時把黑暗神格重新恢復成冥神的屬性,暴漲起來的神力瞬間跌落回一等神範圍。
這樣的應急下,反噬的威脅大大減少,也讓他有了站直的力氣。
普羅塞重新以春之神的身份出現在真理田園,春神神格柔和的發著光,與花海中的遺留神力共鳴。
刹那間,繁花似錦,花香遍野。
恢復原本模樣的真理田園,一點兒也看不出之前殘枯破敗的模樣。
眼見再也找不出一點破綻,普羅塞放下心,但承受了過重負擔的身體這時卻發起抗議。
“去休息一下吧?”最好泡個溫泉什麼的。
普羅塞一邊兒揉著肩膀,一邊兒念叨著轉身,然後出現在眼前的修普諾斯嚇得他剛放鬆的身體立馬僵硬住。
“修普諾斯?”心中訝異的喊出這個名字,這時之前被遺忘的部分被強迫回想起來。
當時他離開時,是看到睡神來著……
有了這個認知,普羅塞默默望著一言不發的修普諾斯,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麼來。
修普諾斯確實有很多話想問,比如真理田園為什麼突然枯萎,比如出現在這裡的那個陌生神祇是誰,比如……你到哪裡去了。
但是這一切的問話在看到那雙沉寂的眸子時都被噎在喉嚨口,要吐也……吐不出來。
修普諾斯內心苦笑,是知道如果問出來連朋友都沒辦法做了吧?
秉性冷靜的睡神聰明的看出普羅塞內心的戒備,而也是他理智的個性,讓他寧願做膽小鬼也要把內心的疑惑忍耐下去。
問出來對他們雙方都不會好。
有了這個領會,自然什麼話都不會說。
修普諾斯嘴唇動動,放心的說道:“你沒事就好。”
普羅塞正等著修普諾斯的質疑,卻沒想到他一張口,就讓自己無言以對。
平心而論,睡神的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金髮金眼,本就是極為奢華的顏色,但蒼白的膚色卻把這份張揚壓了下去,變為含蓄的尊貴。
高挺的鼻樑,立體的五官,再加上那份慵懶隨意的氣質。
普羅塞敢說,修普諾斯只要一笑,就像是含了三千風流,不負夢境之神的美名。
而現在,修普諾斯似乎拋棄了那些風流隨意,波光醉人的目色,恰恰只裝了一瓢湖水,淺色溫柔,唯有一人。
當看到自己的身影填滿了睡神的雙眼,當看到他滿心疑惑卻願意為了他退後一步。
這樣的情誼普羅塞不是不動容,只是……
他不會為了感動而衝昏頭腦。
所以……抱歉。
“修普諾斯,”普羅塞說:“不想知道我去了哪裡嗎?”
正在這時,一陣略顯強烈的風吹過他們,白色與黑色的衣角一起被掀起不大的弧度。
修普諾斯眼眸收縮,像是受驚了一般。
☆、第30章
真理田園裡已經生出了不少的花靈,他們出生的時間還很短暫,不過是二十年的時間,但是他們已經因為三判官的放權,開始處理起靈魂的審判事務。
有了這股獨屬於冥界的新生力量,原本人手緊缺的冥府,竟然也能有了閑餘。
達拿都斯羡慕死了沒事可以喝個小酒,泡個溫泉的三判官。
出於死神的責任感讓他全年無休,可這也不代表達拿都斯不想休息啊!
他不知第幾次去騷擾普羅塞,讓他想個辦法,出個主意,減減自己的工作量。
但是春之神都無視了他,讓達拿都斯哭著跑去自家老哥那裡訴苦。
“大哥,你聽到沒有!為什麼普羅塞不願意幫忙啊!”
達拿都斯搶走老哥手裡的酒杯,一口喝幹,滿臉不甘的抱怨。
而被他搶走酒杯的睡神則瞥他一眼,就再也沒有了動作。
死神見狀,歎了口氣,二十年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原本關係很好的兩個人突然對對方避而不見。
達拿都斯一開始以為即使是吵架,憑藉這兩位寬廣的心胸和複雜的腦回路,一定沒過多久就能恢復,但是他沒想到這個沒過多久是二十年!
而且看樣子……他瞥了眼沉默不語的修普諾斯,內心無語,這麼長的時間他們也沒有修復關係。
達拿都斯簡直是無奈到了極點。
春之神在一年的時間裡成了主神,又用了五年的時間達到主神巔峰,這是誰都不敢想像的事情,但就這樣被普羅塞輕易達成。
而且他創造的種族花靈在冥界裡廣受歡迎,長得可愛,做事認真,不會嫌棄冥界環境不好,也能公正的對待死者靈魂,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之中有男有女!
冥神不怕找不到老婆了!
最後一項簡直是作為喜訊在冥府裡公開的,不少冥神因此對普羅塞產生好感。
原本對春神留在地底還有異議的冥神,現在幾乎是拍著手贊同冥王陛下的決定。
而就在普羅塞炙手可熱的時候,自家老哥卻悄然遠離了對方,甚至二十年裡也沒有再去過真理田園。
明明他們以前的關係那麼好。
達拿都斯本性正直,他曾就著這個問題,在普羅塞和修普諾斯之間進行曠日持久的作戰,但這兩個人都把嘴巴閉的緊緊的,任憑他怎麼撬也撬不開。
死神想道這裡頓時洩氣,再看了眼老哥染上憂鬱的眉眼。
達拿都斯覺得他對這兩個人操的心,都夠自己征服幾個世紀的人類靈魂了。
修普諾斯在達拿都斯沒注意的時候把目光投向窗外的罌粟田,他怎麼會不知道死神是怎麼在心裡腹誹他的,只不過他懶得去揭露罷了。
那一天自己沒敢問出那句話,慌忙的跑出真理田園,臨走之時,還能感覺到普羅塞落到自己背上的目光。
那種意味不明的氣氛,即使是現在的自己回憶起來,也覺得心有餘悸。
修普諾斯不明白,不去問難道不是一種保護嗎?
問了一定就會失去,他不去問怎麼也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只是不想和普羅塞陌路而已。
每天在罌粟田裡,他都會一個人自言自語著上面這幾句話,然後問的身心俱疲。
金眸中倒映不出任何光彩,他渾渾噩噩的做著每日的工作,為挨家挨戶的人類送去夢境。
偶爾也在冥王的吩咐下,去幫助三判官處理一下完成不了的事務,但是和普羅塞的接觸,卻一直再未有過。
每次空閒的時候,他走到接近真理田園的範圍就會返回,不知道怎麼面對的惡感在阻撓著他。
心底像是有一把火在焚燒,他接近毀滅。
修普諾斯每次都安靜聽著達拿都斯絮絮叨叨,不讓他離開,也不讓他閉嘴,就這樣聽著,任憑心中的傷口擴大,任憑心底的火焰燃燒。
他想:也許再過不久,他就能在這樣深沉的感情促使下,走到普羅塞面前了吧。
這樣想的他,嘴角卻掛著自己沒有察覺到的苦澀弧度。
被修普諾斯這樣惦念的春之神,卻沒有死神睡神那樣複雜的心思,正確說,他忙的很,非常忙!
一年的時間,他把過世的信徒帶往冥界,分離了他們的記憶,把靈魂投入輪回。
而這份記憶在他的操縱下以花靈的身份誕生,他們出生起就攜帶著過去的信仰,而又作為不同的個體被冥界所承認。
他鑽了洞子製造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英靈殿,唯一算是可惜的是,這個世界沒有多少英雄是信仰他的。
不過沒關係,一年之後,普羅塞不動聲色的擴大了教堂的傳播範圍。
雖然都是信仰的邊緣地帶,但也在奧林匹斯眾神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把信仰地增加了十部左右,而每一年去世的靈魂都作為花靈而誕生。
這些花靈的信仰聚集在神格下方,不只是修復了冥神神格與塔爾塔洛斯戰鬥時的損壞,還恢復了不少神王神格原有的能力。
一旦找回力量,普羅塞速度飛快的晉升到主神巔峰。
從一開始就說過了,對於普羅塞來說,時間?神力?都沒有信仰對他的恢復強。
在他的世界,神格作為神性的橋樑來領悟世界的規則,神力則是驅動神格的重要源泉,它們之間相輔相成。
所以神性一旦降低,神格品質再高也沒辦法成功的理解規則的運用。
而缺乏神力,神格也缺乏必要的動力而很難使用。
神格作為規則的載體,也會影響到神性與神力。
當普羅塞以春神出生時,他就淪落到了上述中的悲慘情況。
可是現在沒問題了,這麼多年過去,他的神性一直都是最高品質,之前介於神格缺乏必要的動力而神力衰弱。
但在這二十年的時間,信仰恢復神力,神力促進神格,神格領悟神性,而神性也因此變的更容易操作複雜的神術。
如今的自己再與原始神相遇,他能更加優雅的與之戰鬥,不需要利用詛咒這樣的小動作來干擾對方的心神。
說起來上一次他能有充足底氣和塔爾塔洛斯開戰,也是因為阿波羅送來的信仰。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太陽神突然對玩弄過他的神祇產生好感?
普羅塞納悶了一會兒,就不再在意。
左右不過是小事。
他處理完真理田園內部的事務,就日常義務般的去騷擾哈迪斯。
二十年的時間,改變的不只是他的神力,更多的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而普羅塞離開的身影落到花海中剛出生不久的花靈眼裡,就成了強大智慧的代名詞。
兩位嬌小可愛的花靈還沒到分化男女的年紀,但他們看起來也有成年人大小,智慧也不比成熟的花靈差了多少。
其中一位長著綠色頭髮釉色眸子的花靈,雙手抱胸,崇拜的說道:“不愧是普羅塞大人,無論做什麼都是這麼完美。”
“對呀對呀!”另一位頭髮淺黃眸子為淺金色的花靈,忍不住提起被奉為傳奇的那天,“我是聽前輩說的,普羅塞大人成為主神竟然只用了一年!”
綠色頭髮的花靈驚訝的說道:“你好詐啊!什麼時候問的前輩們?”
淺黃色頭髮的花靈慌忙搖頭:“不是我問的,是我聽最先出生的前輩無意間說到的。”
綠色頭髮的花靈說道:“快告訴我啊!我也要知道普羅塞大人的事情!”
淺黃色頭髮的花靈:“好啦,我會說的啦!”
在另一位花靈期待的注視下,淺黃色頭髮的花靈眸子閃動,看起來也非常激動的提起那一天的光景。
那是無比尋常的一天,而在春神晉升主神的時候,就變成得不再普通。
地上的信仰在冥界形成龐大的十字,在大地上被叫做十字之神的春神高高站在冥界天空。
腳下踩著真理田園的七彩天幕,頭上則是滿天白光編織的背景。
他被披上神聖的白紗,被信仰裝冕了華麗的王冠。
他的背後仿佛生出了翅膀,簡單的白袍也籠罩上金色的華光。
他看起尊貴非常。
小草也為他復蘇生機。
他看起來充滿神光。
花朵為他低下虔誠的頭。
他看起來悲憫善良。
信仰為他高歌而唱。
春之神低下頭,淺笑中透出的慈悲,藍眸中孕育著赦免。
背後的十字審判,卻強調了他的權柄。
那一天走下卡戎小船和河對岸的靈魂因為目睹了這副場景,就連靈魂上的原罪都被淨化。
“聽說審判這批靈魂的判官們錯愕的發現,他們的感情和意識上不存在罪惡,僅有生前犯過的罪責。”
花靈說道這裡,淺金色的眸子中星光閃動,而一旁聽著的人也如癡如醉。
翠色頭髮的花靈呢喃自語,“不愧是我們的信仰主人,普羅塞殿下。”
淺黃色頭髮的花靈接道:“不止如此,那天殿下晉升主神,而原本遲遲無法孕育的花靈也就在那天誕生,聽前輩說,他們一出生就目睹了那樣的神跡,發誓一生都不會忘記!”
翠色頭髮的花靈落寞的說道:“如果我一出生也能看到那樣的神跡,相信我會更加虔誠的信仰普羅塞殿下!”
淺黃色頭髮的花靈搖搖頭,“我即使沒看到那副場面也會把靈魂獻給我們的主人,他在出生時摸過我的頭,那雙慈悲的手,我到現在還記得。”
翠色頭髮的花靈頓時不高興道:“我被殿下抱過,我也要獻出靈魂!”
一旁路過的成熟花靈嘴角勾起微笑,孩子們之間的稚嫩談話他們也曾有過,而長大後的他們,無論是出於怎樣的理由,對普羅塞殿下,他們都是發自內心的虔誠。
那位偉大的大人,將是他們終生的信仰。
已然成為一個種族的主神的普羅塞,當然清楚他這麼快就成了主神巔峰的原因。
在他們的世界,籠絡一個種族,讓全族無論男女老幼都信仰他,才是神靈晉升的正確方式。
而這個世界的神靈似乎只盯著人類那一份。
個別的巨人,怪物,也都成了獲取信仰的工具。
而不是取得他們族中的信仰地位,培養他們成為自己的附屬種族。
回憶起他的那個世界,就算是普羅塞手下的月光女神,也是一整個精靈族的信仰。
由此可見,能讓神祇永不衰敗的,當然是把一個族群掌握在手裡。
只要這個族群不滅絕,他們流淌在骨子裡對神祗的忠誠,都能讓他們成為神靈後備的信仰源。
當然,成為一個種族的信仰神,也要主動展現神跡,頻繁賜予力量,還要選出幾個神使,賦予他們神降術什麼的用來展現神靈的恩賜。
麻煩雖然麻煩了點兒,但好處是,這樣幾代下去,他們都會成為神靈的腦殘粉。
到時一整個族群都是狂信徒,他們生下的孩子也會在環境的潛移默化下對神靈忠貞不二。
而且一般掌握較大族群的神靈,在他的印象裡都是主神等級。
普羅塞有神王的基礎,所以創造出花靈這種被規則厚愛的種族後,他就已經快要突破一等神巔峰。
而信仰推了他一步,所以是他先成就主神,花靈後續誕生。
不然應該是花靈誕生,他成就主神神位。
至於那些對他的晉升不敢置信,拐彎抹角打聽晉升方法的神靈。
普羅塞才不會說,這是他們世界的常識。
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就習慣了這個世界對待信仰的粗糙方式。
普羅塞以春神神格晉升主神,他的冥神屬性也得到了進步,如今的他美貌更盛,光是看著都顯得晃眼。
藍色的眸子水潤溫柔,紮起頭髮時遺落在腮邊的金髮在眼前晃來晃去。
哈迪斯看他一會兒就移開目光。
普羅塞不滿的拍著桌子,白嫩的手指被黝黑的桌面襯的白皙透明,粉色的指甲做出彎曲的動作,他怒視哈迪斯:“看你愁眉苦臉的是因為什麼?宙斯又欺負你了?你倒是說啊!”
總悶著不說話,這不是把我當外人嗎!
☆、第31章
哈迪斯無言的撇開頭,然後被普羅塞捧著臉側轉回來。
這樣親近的動作,在原本是多麼不敢置信,但是二十年的時光卻令其化為現實。
普羅塞眯著眼睛,危險的說道:“我去問艾亞哥斯。”
關於冥王的消息,三判官之一的艾亞哥斯最為靈通。
普羅塞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逼哈迪斯主動說出來。
一不小心被屬下賣了的冥王陛下沉默不下去了,他暗色的眸子中盡是光影交錯過的沉靜,他靜靜看著普羅塞,比初見時少了幾分冷意。
“普羅塞,奧林匹斯的神在劃分大地上的信仰地。”
普羅塞一想,是有這回事,母神還特意告訴他要留意在大地上保留春神的信仰來著。
“然後呢?”想歸想,他沒忘問哈迪斯的想法。
哈迪斯:“……冥神被排除在外。”
普羅塞:“……什麼?”
哈迪斯淡淡道:“死亡一直被眾生恐懼,所以人類很少有信仰冥神的。”
普羅塞:“……”
哦,他忘了,這個世界掌管死亡的神靈比他們世界要悲慘的多。
按壓額角,普羅塞都不知道說哈迪斯什麼好。
死亡啊!這可是死亡啊!這可是生靈都會恐懼的神秘力量!無人可以訴說的死後世界!
你只要稍微說點好處,哪怕是為了死後的日子舒坦點,就會有大批的人類送上門來!
結果這裡的冥府竟然是人類避之不談之地,就連重新劃分信仰都沒有冥神的份兒!
普羅塞沒話可說了。
瞧見普羅塞的沉默,哈迪斯理解的安慰道:“冥神們早就習慣了。”
習慣了……苦惱中的普羅塞幾乎是嘴角抽搐的在心中重複道。
“你是不是認為信仰一點也不重要?”
哈迪斯看他一眼,默認了。
你們這些不懂得信仰好處的傻瓜!
普羅塞差點破口大駡。
這也是被逼急了,幾年的時間裡越發具有風度的春神才會露出如此毀形象的表情。
他比之前更用力的按壓額心,“我說啊,哈迪斯,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去瞭解信仰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哈迪斯:“……?”
看這神色就是沒去思考過,普羅塞再度望天,這些缺乏常識的野蠻神!
哈迪斯發現普羅塞真的不能接受的樣子,解釋道:“信仰雖然能增強神靈的力量,但人類滅絕後卻會產生信仰反噬,所以注重自身力量的冥神一向都不提倡。”
不提倡是一回事,那是我們看不上自己拒絕了,但劃分信仰地卻說都沒說一聲,這就很有問題了。
你們這些山上的傢伙,看不起冥府的神靈嗎!
哈迪斯說完這些,沒把冥神積蓄的不滿告知給普羅塞,因為這本是冥王該聽取的抱怨。
普羅塞瞥他一眼表情就知道他肯定還有隱瞞,決定之後去詢問艾亞哥斯,然後現在就是……
“那是你們把信仰當成了毒,使用了錯誤的方式。”
哈迪斯:“願聞其詳。”
他冷靜的等著普羅塞說出一些古老神祗都不知道的秘聞。
普羅塞:“你……算了,我也習慣了你這種態度了。”
摸摸鼻尖,普羅塞整理一下,說道:“信仰作為一種能量可以被神靈收納,增強神力,但不恰當的使用方式卻會產生信仰反噬,這就是你們的顧慮對吧?”
哈迪斯點頭。
普羅塞:“那是你們人太少了。”
哈迪斯:“……”
普羅塞嗤笑道:“就算是奧林匹斯山上的神靈,他們能分到多少信仰地?又會有多少人信仰他們?我說個常見點兒的例子,信仰宙斯的人又有多少人是信仰雅典娜?這樣不純的信仰,能不反噬嘛。”
哈迪斯手指抵著嘴唇,下意識按照他的話沉思起來。
普羅塞:“如果是信仰我的神,就不可信仰別的神,信仰光明的神就不可再把忠誠賦予黑暗,信仰本是最固執的執念,這樣的執念若使用不當,即使是神也會被刺傷。”
哈迪斯:“……你的意思是,信仰不純才會出現反噬?”
普羅塞挑起嘴角:“當然了。”還用懷疑嗎?
雖然卡俄斯世界賦予了神靈複數神職的特權,但是似乎也有了相應的弊端。
大量類似的神職,導致大地上的人類根本沒辦法只信仰一位神靈。
而且把信仰分散的後果,是使得神靈還需要耗費多餘的神力去把信仰轉化,這就成了所謂的反噬。
平時人多彌補了品質不純的信仰,神靈還發現不出來,但信徒一旦減少,不純的弊端就暴露出來,所以也就需要更多的神力去克化,這樣也成了得不償失的反噬。
普羅塞一想明白這點,簡直無語望天,這在他們的世界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不過也對,哈迪斯說過,這裡的人類毀滅過三次,可見被神靈創造的人類數量都在一定範圍。
而有了範圍的人類,每年供應的信仰,自然對於越來越多的神靈來說,就成了僧多肉少的奢侈品,進而變成了□□。
要不是還有一部分神祇不需要信仰,現在大地上的那些神,恐怕早就反噬了。
哈迪斯:“那我們冥神可以培養你口中說的狂信徒嗎?”
普羅塞思考中的腦筋一頓,被哈迪斯說的話撩的心癢難耐,他躍躍欲試的提議,“你打算同意我的計畫了?”
哈迪斯詢問的口氣變得低沉,“我不可能同意。”
“嘁,”普羅塞不滿的敲敲桌子,“拜託你好好想想,死後沒有什麼好處的話,他們怎麼會信仰死亡。”
哈迪斯瞥他,“冥府的規則就是公正,不會為亡者網開一面。”
普羅塞歎了口氣,“那我的信徒呢?我不能總是把他們轉換成花靈,一開始還好,但總是會滿員的,我的信徒你也看到了,他們的靈魂非常純淨,都不曾為惡,都是好人啊,你不覺得他們死後該有一個歸處嗎?”
哈迪斯看他。
普羅塞嚴肅的說道:“為惡是有了懲罰,但做善人也需要獎勵的,哈迪斯,這個道理你總要懂得吧。”
哈迪斯瞥到他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沉默下來。
“好。”
“你說什麼?”
本以為再度勸說失敗的普羅塞驚呼道。
哈迪斯看他那副樣子,說道:“把你放在我手上的手拿開。”
“……”普羅塞訕訕笑著,把手挪開,“我這不是高興嗎?”
哈迪斯默默凝視他,這樣的舉動太多了,搞得他現在說不出一點反駁的話。
普羅塞正色:“既然你同意了就交給我去辦吧!”
哈迪斯:“不用。”
普羅塞:“咦?”
哈迪斯看向他呈現出天藍色的眸子,在那雙清澈的眼睛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這二十年的時光總是如此,在春神眼中的他總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
他曾疑惑過,但現在終於明白了。
“你來冥府的時間也不短了。”
普羅塞疑惑:“你的意思?”
哈迪斯:“之前成為主神我也沒說什麼。”
普羅塞聽他提起這件事,頓時不開心了,“當然了,你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可是一年內晉升主神的啊!雖然這個晉升在他看來水分十足,但是其他人不是不知道嗎?
哈迪斯你怎麼就那麼冷淡!
這幾年被凍的心疼,普羅塞愛憐自己三分鐘。
哈迪斯:“……所以,我想自己動手,”看他一眼,“算作給你的獎勵。”
普羅塞:“……”
哈迪斯看向他,等待普羅塞的回答,卻沒想到看到的場景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一滴眼淚順著普羅塞的眼角流下。
“普羅塞?”
他的語氣出現不穩。
普羅塞沒關心這一點,他擦掉這滴眼淚,感歎的說道:“功夫不負苦心人啊!”
哈迪斯:“……”聽到這句話,所有的擔心都飛光了。
普羅塞炙熱的盯著他,“要好看的,美麗的,最好開滿花的,像夢一樣的世界的!”
哈迪斯:“夢一樣的世界……你該去找修普諾斯。”
乍然聽到這個名字,普羅塞眨眨眼,寂寞的說道:“算了,夢境太虛幻,我不打算握住。”
哈迪斯端起放在他們兩人面前的酒杯,平時他是很少喝酒的,奈何普羅塞只要來,總會拉著他喝上幾口,“……有什麼隱情嗎?”
“嗯?”
普羅塞輕哼著發出疑問。
哈迪斯望向他,“達拿都斯說,修普諾斯最近總是在喝酒,而且不怎麼去看你了。”
何止是不去看我,而是壓根不來真理田園。
刹那間,普羅塞險些以為那雙深色的眸子看透自己的顧慮。
他端起酒杯,從裡面的深紅色液體上看到了自己的臉,撇撇嘴,“不交流比較好。”
哈迪斯:“因為什麼?”
普羅塞把目光對準他,“修普諾斯要的,我給不了。”
哈迪斯回視普羅塞的視線,“他要的並不一定是你想的。”
普羅塞淡淡移開眸子,說道:“我知道,我看的出來。”
杯子裡的酒面倒映出了他的影子,普羅塞輕輕搖晃下,液體撞擊到杯壁,一層層激蕩的漣漪扭曲了他的面容。
還記得自己喝醉了被修普諾斯搬回他家,也還記得,自己闖進睡神家裡,把熟睡的他驚醒,在他無奈的視線裡翻出他的所有藏酒。
相處的時間比起神的一生來說就像是眨眼一樣短暫,但朋友這樣的感情卻是很容易滋生出來的。
普羅塞不否認,他一開始就很欣賞修普諾斯,成為朋友後,也相處的很是愉快。
但是……失去這樣一份感情即使是他也會感到遺憾。
哈迪斯默默看著春神開始無節制的喝酒,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
春神的手腕如他的人一樣纖細,肩膀也非常單薄,但是個子卻很高,目測和哈迪斯差不多。
他阻止了普羅塞無意義的飲酒,勸道:“如果有誤會要去解開,喝酒並不能安撫你的心。”
普羅塞冰冷的嗤笑道:“如果感情能夠轉變成另一種感情,那麼我會相信你的話。”然後掙脫開他的手,繼續倒酒。
哈迪斯靜靜看他,突然在他把嘴唇落到酒杯上時,傾身過去,吻上了那雙被酒水滋潤成粉紅的雙唇。
普羅塞的心跳險些被這突兀的舉止嚇的暫停。
哈迪斯生澀的摩擦過他的唇肉,在他怔怔的視線裡,分開這個異常純潔的吻。
他對著普羅塞說道:“我對你的感情發生了轉變,這樣你會相信我的話嗎?”
普羅塞抿抿嘴角,嘶啞的說道:“是怎樣的轉變。”
哈迪斯眸色深沉,“就是你總說的喜歡。”
普羅塞:“……我現在很不相信……”
哈迪斯並不意外,“怎樣你才能相信?”
普羅塞又說道:“但我想相信。”
哈迪斯笑了。
嘴角翹起的角度,眼睛彎起的弧度,神色出現的變化,都足以被繪成一副震驚世人的佳作。
名字完全可以叫做“冥王的微笑”。
普羅塞腦子裡想著這樣不著邊際的事情,卻不能掩飾他被哈迪斯的笑意震住的事實。
早說過冥王陛下是個美人,只是他總是面無表情,神性上的威嚴使得更多人注意到他的氣場和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普羅塞是第一個注意到他的臉的,他也非常厚臉皮的承認,他是一見鍾情來著。
那一天走到地上的冥王身後黑髮掃過腰際,前方短翹的額發下露出一雙沉靜的雙眸,他看起來非常安靜,卻能抱起跑到他腳邊的兔子。
穿著黑色的袍子,露出潔白的手腕和修長的手指,普羅塞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舔上去,第二眼就想摟住他的脖子,噬咬他的鎖骨和喉結。
而最吸引他的,則是那雙淺色雙唇,好想□□出血色。
這樣的野望,讓他一見冥王誤終生!
☆、第32章
普羅塞的手掌“啪——”的拍在臉上,嘴巴裡不斷嘀咕,哈迪斯側耳聽去。
普羅塞:“這簡直是犯規!”
哈迪斯:“……”
普羅塞對哈迪斯這種每一處都和自己胃口的男性最沒有抵抗力。
如果實在不能理解,那就來看一下微笑中的哈迪斯吧!
烏黑的長髮並未被打理束起,而是隨意的披散在身後。同色的長袍包裹住成年男性的健康身體,渾身不搭配一絲配飾,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著裝,更是襯得他肩寬腿長,腰肢纖細。
這樣比例的身材,在普羅塞眼裡是加分點。
另一處的優秀則是蒼白到毫無血色的皮膚,感覺只要親吻上去就能落下印子一樣的缺少色素。
最後就是重點了。
那張威嚴冷峻實際上卻俊美的過分的面容。
削薄輕抿的淡色嘴唇輕微挑起,深邃的眸子彎出柔和的弧度,把逼人的氣勢收了起來,他就只是個俊美的男人而已。
但常年身處上位的氣勢,隱隱改變了他的五官感覺,再怎麼柔和,他看起來也像是黑夜中冷傲孤清的雄鷹,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所以普羅塞看到冥王哈迪斯微笑時,就好像看到一頭強壯威風的雄鷹突然做出百靈鳥一樣的動作。
既可愛又使人心頭發軟。
普羅塞捂著臉,不斷呢喃,即使哈迪斯已經收起微笑,表情莫名的看著他也不打算停止。
普羅塞:“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狡猾!”他猛地抬頭對準哈迪斯,不悅的皺皺眉頭,“你這樣簡直讓我想稍微出格一點都沒辦法。”
哈迪斯沉默的垂下目光。
普羅塞頭疼的揉著鼻翼兩邊兒,“因為我要顧忌你啊,誰讓我喜歡你,樂意寵溺你。”
哈迪斯:“……”
普羅塞眯眼看他,“你有反對意見?嗯?”尾音危險的上挑。
被這樣逼迫的哈迪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有了委屈的錯覺,他淡淡說道:“隨便你。”
普羅塞:“哼,不隨便我你還能怎麼辦?笨蛋冥王!”
哈迪斯:“……”
普羅塞最近對我越來越不客氣了,哈迪斯想道,原因也是因為自己理解的那個?
普羅塞:“不要胡思亂想,我會對你不客氣是因為我也在頭疼。”
哈迪斯:“因為什麼?”修普諾斯的事情?
雖然冥王看起來總是不近人情,但實際上,他把下屬的事情很放在心上。
普羅塞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越發喜歡他的表裡不一。
普羅塞困擾的一拍桌子,“我想要去大地上啊!”
哈迪斯看向他:“你現在就可以去。”
如果說剛入冥界的春神還受到神王宙斯的威脅,但是現在已然成為春之主神的普羅塞即使上了大地,神王宙斯也不敢明著對他怎麼樣。
這幾年普羅塞基本在大地上都是來去自如。
那他今天這麼遲疑做什麼?
哈迪斯奇怪的想道,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卻會讓春神困擾的變故?
普羅塞這時說道:“可是缺少樂趣啊!”
哈迪斯:“……嗯?”頓時無言看他。
回憶一下來到這個世界後的自己,普羅塞發現他正在過著和原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
每天都在努力工作不說,就連偶爾產生的惡趣味,也早就在那幾個人身上試驗完畢了。
他現在極為需要新的資源,新的樂趣,而那一切都在大地上!
哈迪斯想了想,語氣平靜的重複,“你可以去。”
“那就這樣,回頭聊,哈迪斯!”
普羅塞行動力極強的拍桌而起,隨意的告別一聲,跑出門外,目測,他似乎現在就打算去往大地。
“……”哈迪斯看向桌面上的兩個金杯,站起身,按照行程,他該去春神的花穀裡走走。
這樣活潑自在的普羅塞,和一開始,真的差別很大。
哈迪斯想起那個每一次微笑都仿佛是刻意做出來的春之神。
“差別真大。”
普羅塞還不清楚自己過去的掩飾在冥王眼裡竟然那麼清晰,他現在一點兒也不像是在哈迪斯面前表現的那樣急切,他幾乎是走出冥王的房間不遠就轉路找上艾亞哥斯。
“你是說信仰地的事情?”
艾亞哥斯從鮮美的水果中抬起頭,嘴角還沾著西瓜的汁水。
現在冥界有了花靈,當屬三判官受益最大,沒瞧他們現在都有午休時間了嗎?
普羅塞面無表情的嗯了聲,“好像是大地上的那些神,認為我們冥府不需要地上的信仰。”
艾亞哥斯擦掉嘴邊的汁水,皺起眉頭,“我們確實不需要,但是奧林匹斯神系的傢伙想的太好了,以為不通知我們,我們就會默認這個結果嗎?”
“你們把一堆埋怨都告訴給了哈迪斯?”普羅塞高高挑起眉頭,高挑的身高正好籠罩住坐著的艾亞哥斯。
這樣仰頭望著普羅塞的視覺焦土,艾亞哥斯表示亞歷山大。
“呃……不只是我,還有其他人的!”
他慌忙說道。
普羅塞:“這麼說你們都幹了?”
艾亞哥斯:“是的!求輕罰!”
“真是拿你們沒辦法啊……”普羅塞非常有冥界主人范兒的歎道:“那麼你就告訴他們,稍安勿躁,這件事我會解決,在我從大地上回來之前,不要再去煩哈迪斯。”
艾亞哥斯怔愣的眨眨眼,“你又要幹什麼?”
普羅塞:“幹點普通的事情,不過你這裡還是老樣子,不見變化。”
艾亞哥斯順著普羅塞的視線望去,就瞧見幾年前改革出的勞力地獄的每一座山頭,都有一名罪人在推著巨石到了山頂。
然後當他們以為可以休息的時候,石頭又會滾回原點,所有的努力重頭再來。
“對啊,這裡是懶惰的人的地獄嘛……”艾亞哥斯把一顆紅紅的果子扔進嘴裡,酸甜的口感讓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就是要這樣讓他們一刻不停的幹活,才算是懲罰。”
普羅塞隨意的說道:“也對,那我就先走了,幫我通知米諾斯一聲,在我不在的期間,幫我處理一下真理田園裡的新生花靈。”
艾亞哥斯舉手表示沒有問題。
普羅塞笑笑,扭頭就走,卻在快要到達卡戎的小船那裡時停了下來,看向一個方向露出玩味的表情。
他想道:“如果把那個拿走,辦事會更加方便。”
正呆在自己的神殿裡沉思的正義女神忒彌斯無端打了個冷顫。
夏季的大地充分展露出了運動少女的美麗,到處都是生機勃勃。
春天的花朵大多脫落,但鬱鬱蔥蔥的綠葉卻連成一片又一片的樹蔭,光線自樹影間斑駁錯落,灑在活躍在白天裡的小動物身上。
不規則的光芒宛若破碎的金塊,成了夏季對大地的贈禮。
而採摘這份贈禮的,卻是大地上生活的人們。
在雅典,這裡的人們虔誠的信奉著雅典娜,不只是這位女神淵博的智慧,也有她贈送的橄欖樹的功勞。
現在橄欖深入挨家挨戶的生活之中,雅典城裡絕不缺少對橄欖的讚頌。
普羅塞這次所行的目的地,就是居住在雅典城裡的光明信徒,他的名字叫瑪蒙。
“咚咚咚——”
他來到一所白色的房子前,輕輕敲起房間的大門。
想要叫開一位光明信徒的門,三聲敲門聲是最為準確的,這來自光明神定下的神意,讓信徒當作人生的意志為之遵守。
瑪蒙在屋內小心的打開門,在看到被白色斗篷籠罩的人時,他更顯怯意。
“請問您是?”
普羅塞抬起頭,把整張被光明教徒信奉為光之初昧的臉孔暴露出來,他溫柔的微笑道:“我來見你了,我的孩子。”
“哈!”瑪蒙在看到那張神明的面容時忍不住驚呼,他雙腿顫動,就差跪在地上表達自己的虔誠。
普羅塞阻止了他,“我的孩子,請不要讓你的雙膝下拜,我來到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解決你的痛苦,任何的讚頌,請讓我再次令你感覺到光明的慈悲時再行祈禱。”
瑪蒙感動的按住心口,“哦,我的主!”
他讓開門路,讓普羅塞走了進去。
在大地上從未以春之神的身份獲取信仰的光明神,最後看了眼雅典熱鬧的街巷,陰影擋住了他翹起的嘴角。
☆、第33章
瑪蒙的困擾很簡單,在普羅塞看來很簡單。
因為瑪蒙居住的地方是雅典城的關係,他和其他信徒的走動並不多。
這裡的人信仰的都是雅典娜,而光明的教徒則大多在偏遠的地方。
要不是瑪蒙有一次到了外地的城鎮,也就是普羅塞信仰的根據地那裡收取糧食,他也不會被光明神的教誨所感動,進而成了教堂裡的一位虔誠信徒。
然而問題就出現在這裡。
瑪蒙是虔誠的信徒,但是他的家距離信仰濃厚的教會太遠了。
缺少同信者的他,孤立無援的在其他神靈的信仰地自然會被動搖。
所以他現在苦惱的就是這個問題。
感受到了自己對光明神意志的不堅定而羞恥的內心,意識到自己不專的愧疚,這讓他整個人都面色憔悴,忍不住向遠方的教會發起求救。
像瑪蒙這樣的情況,普羅塞不是不知道,但在之前,這樣的弊端他不方便解決。
不能總是讓人拋棄故鄉的土地,為了信仰拋家而走吧?
這樣在短時間裡看起來不錯的解決方法,但到了後來卻會導致信仰出現兩極化的分配。
前者是徹徹底底堅定信念成為狂信徒,後者則是在思念中信仰越發薄弱。
瑪蒙的情況很典型,也很脆弱。
想必他的內心也備受折磨,因為光明神的神言裡就有,不許信奉其他人的教誨。
所以在這個信仰濃郁的雅典城裡,才會越發感覺到自己的孤獨和不安。
但這沒有關係,普羅塞掃過瑪蒙瑟縮的身體,和周圍簡陋的擺設,以及被放置許久的餐盤。
許久沒有使用的爐灶,可以想見他正在禁食禱告,來堅定自己的信仰。
普羅塞拉下兜帽,從圓形的視窗透出來的光像是被他所吸引一樣聚集到他身旁,這樣的神跡讓信徒的瑪蒙露出希翼的神色。
“沒關係。”
他這麼對瑪蒙說道。
當普羅塞以光明之主的身份出現時,他就已經有了解決辦法。
他:“我會赦免你的一切,也會成全你的所有。”
在瑪蒙真摯的崇拜中,普羅塞如他所願。
在夜晚來臨的時候,他離開信徒的家中。
普羅塞站在高處,對聳立在落日餘暉下的雅典城伸出手,然後輕輕合攏。
第二天的雅典城內依然喧囂。
瑪蒙因為得到光明之主的安撫,神經不再那麼緊繃,他開始走出陰暗的屋子,面對信仰不同的其他人,然後他就發現了城內的不對。
他看向在房子角落冒出的芽苗,聽著路上走過的行人說道:“一覺醒來發現街道上長了不少雜草,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雜草……他一愣,心中把這件事記了下來。
隨後的幾天,雜草除之不盡,即使組建了城裡的年輕人一起拔掉它們,第二天一早,也還是會發現比之前更多的奇特植物。
這樣的次數發生的多了,他們也乾脆的把那些雜草視而不見,反正只是些草而已。
瑪蒙和其他人不一樣,他精心照顧著那些雜草,在鄰居們的嘲笑聲中,他門口的芽苗是長的最健壯的。
他不是毫無意義的這樣去做,而是他想起,當神明到來之後的第二天才發生的異變,他堅信這是神意。
瑪蒙一連照顧了七天,但芽苗除了強壯許多沒有任何變化,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在周圍的嘲笑聲中又堅持了第二個七天,然而好似雜草的小苗還是沒有變化。
他在傍晚澆完水後,蹲在綠芽前面,用手指撫動它的葉子,翠綠翠綠的,還沾有水珠,指腹碰到的地方有些涼。
“還真像是雜草呢。”
瑪蒙笑著說道,奇異的,一連幾天毫無收穫而煩躁的內心變的平靜下來,即使耳邊出現再多的諷刺嘲笑,他也要堅持著把這株幼苗照顧到長大。
漸漸的,他習慣在幼芽的旁邊念誦光明神的典籍,而他周圍的鄰居也因為聽了他的話,開始審視起自己的行為。
他們逐漸認識到,這樣對待一位和他們地位等同的鄰居是不合理且顯得粗魯的做法。
為了表示歉意,鄰居會主動和他攀談,瞭解他每天講述的話語中的含義。
而在瑪蒙的解釋中,他們會發現這是多麼富有智慧的語句,進而驚訝的發現,原本以為只是個市儈商人的鄰居,並不如所想像的那樣貪婪狡詐。
他們開始更多的聽取他的言,並被他所告知,這是神的話。
鄰居開始好奇,神的話,是那位神的話?如此富有智慧的言談,一定是智慧女神雅典娜吧?
而這時瑪蒙就會否定他們的判斷,細細說起光明神建立的教會,並把他和太陽神分開。
瑪蒙虔誠道:“我的神,叫普羅塞,他是一位仁慈的君主,賦予我們智慧,也賦予我們力量!”
鄰居們聽的面面相覷,雖然沒有聽說過名字叫普羅塞的神是哪位,也並不清楚他的權柄。
但無疑,瑪蒙口中的那些故事是非常富有智慧的。
逐漸的,這一片的人們都會在傍晚的時候聚集在瑪蒙家門口,聽著他講頌光明神所展現出來的神跡。
因為心靈的枯竭而瑟縮的瑪蒙變的自信,他在一次次傳頌神言後,更加理解牧師教導的智慧,他變得越發虔誠。
而在某一天,他看向水池中的自己,發現眉宇間的怯懦消失了,他的精神飽滿。
前段時間的萎靡在光明神出現後,成了做夢中的泡影,他現在非常健康,過得也非常充實。
有了這樣的體會,瑪蒙越發真誠的澆灌那株芽苗,也越來越真誠的把他信仰的神的偉大,告知給慕名而來的人。
直到第七個七天的傍晚。
他一如往常一樣和眾人祈禱結束,這裡信仰著雅典娜的人們,在光明神的神光下也開始有了成為信徒的渴望。
他領導著這些人,並感覺到了責任,他宣告了最後的神的名,並告知大家散會。
這本應該是一個和之前的七個白天一樣平常的傍晚。
可是因為神的名,而不再尋常。
瑪蒙啞然的看著他門口的芽苗迅速成長為一棵高大強壯的樹木,它的枝頭結著雪白的果實,看起來像是棉花一樣柔軟,又像是白雪一樣輕柔。
“這……這是……”
越來越多驚訝的聲音傳來,瑪蒙跑向家門口相反的方向,在街道的路口,他看到所有的白房子前面都長滿了這樣的高樹,每一根樹枝前頭,都結著像雪一樣的果實。
他忍不住的睜大雙眼,嘴裡大聲喊道:“這是神跡啊!”是光明神賜予他,也是賜予雅典的神跡啊!
在雅典城外的高山上等了七個七天的普羅塞勾起嘴角,生長在手指上的苗芽迅速長大結出果實又迅速衰敗。
普羅塞咬著那顆白白果實的果肉,香甜綿軟的口感在嘴裡傳開時,這仿佛麵包一樣的食物也被城裡的人開始採集。
他們把果實裝下來,想要送到雅典娜的神廟,但瑪蒙挺身而出做出阻止的舉動。
瑪蒙充滿堅定的大聲說道:“這是我的神送給我也是送給這座城的禮物,不應該交到其他神的面前浪費它的神恩!請相信我,諸位,”他拿起果實放到嘴邊兒咬下去,柔軟的口感讓他更加激動,“這是神賜給我們的糧食,它名為嗎哪,可以抵抗饑餓,也可以治癒疾病!”
一直以來相信他的人被他的話動搖了,收起了自家門前的嗎哪,而不信任他的人則掛著半信半疑的表情,把嗎哪送到了雅典城內的神廟裡面,交給了那些祭司。
瑪蒙見他們這麼做也不再阻止,只是第二天,除了昨天留下嗎哪的人家門前的果樹又一次長滿嗎哪,其他人家的果樹盡皆枯萎。
而之前對瑪蒙的話半信半疑的人,吃掉其他人手裡分來的嗎哪後,也不禁感歎起這份口感,要了一些留在家裡。
可到了第三天,家裡長著嗎哪的人吃了自己的份後,剩下的那些都會腐爛掉,再也沒有餘力分給其他人。
至於那些交到祭司手裡的,早就在第二天腐爛。
現在的雅典城裡,不斷生長著嗎哪且不會腐爛的,唯有瑪蒙門前的那一棵果樹。
瑪蒙每天都會虔誠的在那棵果樹下教導人們,並把嗎哪與他們分食,緩解饑餓和乾渴。
偶然路過這所城市的達拿都斯,對那些被起名為嗎哪的果實露出回憶的神色,然後當某個身影閃過時,他知道他為什麼會感覺到熟悉了。
“普羅塞,果然是你。”
達拿都斯扇動著翅膀從天而降,對仰頭發現他的普羅塞不滿的說道:“那些叫做嗎哪的東西,不是你給花靈們食用的食物嗎?”
普羅塞微笑,“對呀,不覺得很有趣嗎?”他看向落日中的雅典城,輕輕說道:“如果說死後可以上天堂,那麼冥界的真理田園就是他們的天堂,我拿‘天堂’的食物交給活著的人食用,也算是一種暗示。”
達拿都斯來到他身邊兒,望著在黃昏下神色不明的他的側臉,說道:“什麼意思?”
普羅塞嘴角彎起,雖然是在笑,卻感覺不出溫柔,他陰影中的藍眸把整個城市的剪影倒映其中。
他說道:“信我者上天堂,不信我者……下地獄。”
☆、第34章
此時微笑中的春神不再溫婉明媚,不再青春活潑,反倒如同靈魂的主人一樣淺笑著,也霸道著。
他如同光一樣照耀著他的信徒,為他們的人生謀求恩典,但他也如影子一樣,籠罩著所有人的人生,當他們不再信仰他時,死神的鐮刀已然收割而下,地獄的油鍋等著不忠人的靈魂。
這樣的普羅塞,達拿都斯從未看過,而他也不由的去想,修普諾斯和哈迪斯陛下到底知不知道,這個樣子的春之神。
達拿都斯:“……普羅塞,你這樣好嚇人。”
普羅塞看向看,發現死神的眉宇間還殘留著受驚的神色,他噗嗤一聲笑了,“達拿,你這個樣子怎麼當死神啊。”
達拿都斯不悅的蹙起眉頭,剛剛的話題被迅速轉移,他撇著嘴,“你看我那裡不像是死神啊!”說完挺胸捏腰。
普羅塞配合的打量起來。
說句真心話,死神的銀色瞳孔映出將死之人的靈魂時,確實有一種生冷的漠然,就算是現在,溫暖的橙黃色光線落在他的銀髮上也只顯淒冷。
他深刻的面容棱角,因為常年工作的面無表情而越發具有威懾力。
曾聽說工作狀態的死神曾把靈魂嚇的癱軟也應該不是托詞,因為達拿都斯,確實是天生就適合執掌死亡的神靈。
普羅塞欣賞完寬肩窄腰還有大長腿的死神,意外的是這位神靈卻有一對挺翹的臀部。
這很讓他懷疑,和懶散的修普諾斯不同,弟弟的達拿都斯其實很熱愛運動?
“咳,”普羅塞輕咳一聲,對達拿都斯表示讚歎,“身材保持的很好。”
達拿都斯摔,“你就看出了這個!”
“哈哈。”
笑完樂完,雅典城的局也該收尾了。
在未來光明主宰的注視下,雅典娜神廟裡的祭司反擊了。
他們把瑪蒙綁了起來,污蔑他是邪神的祭司,宣告的不是神的言論,而是邪惡的詛咒。
人們有的是理智的,也有的是瘋狂的,他們聽從祭司的話把瑪蒙高捆在十字的木頭上,張開雙手,綁起雙腿,在下方點燃火焰,就想燒死了他。
而在這時,瑪蒙竟然像是聖經中的聖靈一樣心中平靜,目光在一張張佈滿狂熱的臉上掃過,發自內心的向神發出祈禱。
“我的主啊,請赦免他們的罪。”
“燒死他!燒死他!這個邪神的祭司!”
“雅典不需要邪神的信徒,這個被邪惡玷污了靈魂的人一定要得到審判!”
“把火焰燒起來,不需要憐憫,我們要讓他在火焰中被淨化!”
……
這樣的祈禱,在無數的狂熱咒駡中變的微不足道。
普羅塞:“真是微小的聲音,達拿都斯。”
死神看向他看的方向,也自然的看到了那副場景。
即使是常年收割死亡的他,也不樂意面對這樣狂熱的把人送死的場面。
達拿都斯皺眉說道:“一個人的聲音總是很渺小。”
即使他很多時候不像是神,但他仍是活過千年,在人類眼裡高高在上的神祗。
他對待人類的態度,一定程度上也帶有輕視的情緒。
但是今天,他看著這一幕,卻有些沉不住氣。
普羅塞:“對,就是這樣渺小的聲音,我等會兒卻會為了它而行動。”
達拿都斯驚愕的轉過頭,“什麼?”
不管死神的驚疑,銀灰色瞳孔中的普羅塞的臉色卻異常平靜,他說道:“接著看下去吧。”
雅典娜的祭司站在高處,他指著瑪蒙,把能夠想像到的所有惡事都污蔑到他身上。
“他是邪神的信徒,他不信仰我們偉大的雅典娜女神,他愚蠢,無知,自私,最可恨的是,他想把我們的城市也拉入那個邪神的座下!成為邪神的走狗,我的雅典娜女神啊!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燒死他燒死他!”
隨著祭司的慷慨陳詞,下方人們心中的火焰被撩撥的越來越大,貪婪,自私,憤怒等感情被放大,在人群之中,他們同仇敵愾,仿佛被捆綁住的瑪蒙是多麼可惡的傢伙。
雅典娜的祭司伸出手,再一次高聲喊道:“他想要陷害我們離開女神的懷抱,他想要把我們的靈魂交給邪神統治,他墮落了,他應該接受淨化!”
“淨化!淨化!淨化!”
越來越大的聲音,仿佛所有人的心聲,他們激動的大聲喊著,情緒被挑高到了極點。
祭司就在這個時候順應民意,把燃燒的火把扔入浸泡過橄欖油的柴堆,一瞬間,火焰熊熊燃起。
達拿都斯邁前一步,大喊道:“喂,普羅塞,你就打算這麼看著他被燒死嗎?”
普羅塞一言不發,就這樣看著,他感覺到雅典娜已經到了城市的上空,就這樣冷眼等著他出現。
“呵。”以為我會如你所願嗎?雅典娜。
普羅塞冷靜的看了下去,就連瑪蒙在火焰中的□□,肌肉被炙烤的傷痕都收入眼底。
達拿都斯眨眨眼,看著突然發出笑聲的春神,“普羅塞?”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所以他提醒起春神,再不去救就太晚了。
但普羅塞一直到火焰熄滅也沒有出手,他低著頭,纖長的睫毛擋住眼中神色,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當黃昏的時間過去,黑夜中的群星開始眨起眼睛,所有圍觀的人都已經離開。
達拿都斯也放棄催促普羅塞出手,他正蹲在山崖邊兒上拔草,無聊的等著一直沉默到現在的人。
“我說,普羅塞……”他用力的拉長了音,喊著春神的名字,“說點什麼?你到底要怎麼做?”
普羅塞瞥他一眼,“等快到清晨的時候。”
“什麼意思?”達拿都斯仰頭看他,然後普羅塞又不理他了。
達拿都斯腹誹聰明人做事總是神神秘秘,但直到啟明星高掛在天上,普羅塞才終於親自走向雅典城。
死神跟在他後面,看著他腳下的路上長滿花草,也看著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把黑夜和白天分開。
他走過的地方宛若白晝提早降臨,他離開的地方黑夜重新挽起裙擺。
達拿都斯不知道普羅塞將要幹些什麼,但他本能的察覺到緊張的氣氛。
普羅塞一路就這樣慢悠悠的走過黎明的分割線,再過不久就是白天降臨的時刻,但是他走入了雅典城,然後這裡提早迎來了黎明。
被晨光掃過眼皮的人們莫名的推開房門走了出來,他們茫然的看著驟然變白的天色。
這時的太陽明明還沒有升起,為什麼,整座雅典已經到了白天?
就在他們疑惑的時候,一位身穿白色斗篷的旅人從道路的盡頭走了過來。
他的身影越來越近,這使得雅典城裡的居民能看到旅人斗篷上的金線,也能看到兜帽陰影下的半張臉孔。
那真是精緻的容貌,即使他們沒有窺到全部,但也本能的覺得,這個人的容顏,一定非常美麗。
旅人無視了他們,一路向前走著,而看到他路過的人竟然下意識的跟了過去,他們有的人還穿著睡衣,但就這樣和其他衣冠整齊的人走到一起。
旅人幾乎走過大半個城市,當他們茫然的站在昨日審判邪神信徒的灰燼前時,他們仿佛終於回神一樣開始對著身旁的人竊竊私語。
“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不是昨天燒死那個墮落靈魂的地方嗎?”
“淨化的靈魂難道沒有被淨化乾淨,到現在還在蠱惑我們?”
這樣的驚呼,疑問不斷的傳入耳中,普羅塞走向前方,跟著他過來的人裡也有昨日的雅典娜祭司,他看到普羅塞的動作,忍不住發起警告。
“不要去碰,那是不乾淨的灰燼,會污染你的!”
“污染?”
明明是不大的音量,卻在每個人耳邊兒響起如此溫和又威嚴的聲音。
普羅塞手指著那堆骨灰,“這是你們說的污穢的人的靈魂嗎?”
雅典娜的祭司不知為何竟然在這樣的質問下膽怯了,他吞了口口水,說道:“是的,這是經歷過神靈矚目的公正的判決。”
“你說是公正的?”
身前那道身影再一次發出疑問,雅典娜的祭司壓住心中的恐懼,嚴肅道:“是的!”
普羅塞冰冷的笑聲響起,他手指著那堆骨灰說道:“看好,這就是你們口中墮落的靈魂,我將讓他復活,讓你們知道,他是被神所信任的高潔之人。”
“什麼!”
在雅典娜祭司不敢置信的驚叫聲中,與焚燒的灰燼融合到一起的骨灰開始聚攏成人的形狀。
越來越多的雅典人民為這樣的景象而捂著嘴巴,死死盯著這一幕,但心中爆發的大喊,卻被一股力量控制住了。
現場是絕對的安靜,普羅塞卻在行使冥王的權力。
冥神神格中的勸慰和安魂的神職,盡責的把場面控制起來。
普羅塞眼看時候正好,大聲說道:“復活吧!瑪蒙,我忠誠的信徒!”
神力被引導入生與死的力量,靈魂也被這樣的神力灌注,*成形,靈魂之後被引導的附著在其中。
之前還感受著燒死的痛苦的瑪蒙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群星出現在白天的奇妙景象。
“我……我這是……”他茫然的看向周圍,那一張張臉上盡是驚駭欲絕。
普羅塞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把他們心中的信念打碎了,但他仍嫌不夠的拋出正義女神的束棒,這代表絕對正義與權力的神器豎立在高空。
“審判吧,我們之中到底是誰,改寫了公正!”
一頭為斧子形狀的金制棒子飛到空中,在普羅塞的聲音中,代表刑罰的那一頭對準了雅典娜的祭司。
被指正為不公正的他忍不住退後幾步,雅典娜的祭司大喊反駁:“我沒有錯,我詮釋女神的正義,從未動搖!”但他抖動的腿已經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底。
普羅塞就在這個時候,拉下擋住容顏的兜帽,一張近乎于完美的面容暴露出來。
台下的許多人被這份攝人的美貌停止了呼吸,又在他動聽的聲音中回過神。
普羅塞厲聲說道:“我就是你口中的邪惡之神!你污蔑我的信徒為墮落的靈魂!”
這一聲呵斥,震的雅典娜的祭司再度在高臺上退後,他現在的腳步,只差一點就會騰空,像是他的靈魂一樣,跌落塵土。
普羅塞眯著眼睛,嚴厲的對待他,“你燒死了我忠實的信徒,正義女神的束棒卻證明你是錯誤!你罔顧了一條人命,你能對著雅典娜發誓,你所做的一切皆是正確的嗎?”
祭司冷汗流了一臉,在普羅塞的咄咄逼問下,他滿臉菜色,似乎馬上就掉落進精神的深淵。
普羅塞站直身體,高昂起下巴,手指向天際,這一回,他對準了台下的人們。
“看好了這天際,看好了這天空,我能令日夜倒轉,也能讓群星出現在白日,我不是太陽神,可我卻代表光明,在我的指示下,你們的房屋邊就能長出嗎哪,也在我的指示下,你們的所得都會腐爛成空。”
“信仰我的人,都會得到赦免,而不信我的人……”
他一步步向前,藍眸中收入太多驚恐的神色,但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不信我的人,將會如他一樣,被心中的原罪焚毀殆盡!”
手一指顫抖的祭司,台下的人不知不覺間已經跟著普羅塞的節奏,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一下子接受到這麼多人注視的祭司沒像往日一樣驕傲,他被火焰焚燒的尖叫聲響徹天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一日,往日裡代表權威的雅典城的祭司,在燒死墮落靈魂的火刑架上,像是被他判定有罪的人一樣,被燒成灰燼。
他的叫聲久久的在人們心中迴響,而帶來他有罪判斷的神靈,也成了雅典城內象徵公正一樣的存在,豎立起代表信仰的神像。
☆、第35章
雅典娜的祭司被燒死的那刻,智慧女神的神光自雅典上空出現。
這位女性戰神的光輝是與宙斯一系的金芒,也是和普羅塞的光明神力近似的莊嚴神性。
他們兩個在見面的那一刻,信仰的戰爭就已經開始了。
雅典娜身穿鎧甲,在看到普羅塞的時候,翠眸銳利,手上的勝利女神揮斥方割,以神力衝撞起普羅塞逆轉天時的神跡。
頓時白空上的星子像是下雨一樣飛散落下,白日裡的流星群並不像黑夜中的那麼顯眼,但也正是因為這極為稀奇的一幕,使得雅典娜的智慧得以體現。
因為在雅典娜的智慧解讀中,隕落的流星,代表千百年來的智慧與神秘的奧義。
普羅塞眉頭一挑,想要踩著自己取回祭司死去的威信?
當場明白了雅典娜的打算,他也不客氣,龐然的神力壓下。
同為主神等級的神力,在規則的理解上自然是誰強誰占上風。
在遇到普羅塞之前,她一直以為主神中能和她比擬起,對世界本源的理解的,唯有阿波羅和稀少的幾位主神,但是雅典娜今天遇到了對手。
不,不應該是對手,而是碾壓一樣的初次交鋒。
普羅塞嘴角勾著戲謔的弧度,兩手虛張,一種玄奧又難以理解的感覺在他周身浮現,這股神秘的神力甚至模糊了他的容貌,在人眼中留不下他的印象。
然後那些拜服在雅典娜隆重出場中的人類,就眼睜睜看著智慧女神的流星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顆顆回到原本的位置。
璀璨的星光在白晝中似乎比剛才更加明亮了,同時天空中的白色也越發純粹。
雅典娜這時降落到高臺上,抬起的翠眸中的不甘心被普羅塞一眼望到,嘴角笑意加深。
雅典娜:“普羅塞,身為冥府的神祗,你對我的信仰國雅典做了什麼?”
普羅塞雙臂環胸,懶懶的微笑道:“這樣的話應該是我說才對,為什麼我的信徒會被你的祭司活活燒死,而他信奉的我卻被叱責為邪神,就連我的教義也被污蔑為惡魔的言語,雅典娜,你是對冥神系有所不滿嗎?”
雅典娜神色閃動,正直的說道:“這當然不可能,哈迪斯作為我的大伯,我怎麼也不可能不尊重他統治下的冥神一系。”
說的好像真的一樣,看見她這副公正的模樣普羅塞就開始倒胃口。
“是嗎?”他危險的眯起眼睛,掃視台下的人們,“那你是想說把冥府斥責為邪神的,是這整個雅典城裡的人們所為?”
被普羅塞掃過的人都面露驚恐,情不自禁的後退,在這個時候,他們下意識的求助向出現在這裡的智慧女神。
雅典娜臉色不好,但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她當然要挺身而出,“當然不是!”
“那你告訴我,這裡是你的信仰國,而你的祭司卻能明目張膽的大喊冥神為邪神!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普羅塞大聲呵斥道,他巧妙的把祭司並不知道瑪蒙所信的神,是未知的光明神這一點隱藏起來,誤導雅典娜以為他是作為冥神的身份來傳教,而她的祭司並不知道這一點。
這樣的情況對於雅典娜來說是再麻煩不過了,因為冥神是出了名的不講理。
現在普羅塞口口聲聲說著,要不是雅典娜看不起冥神一系,要不就是雅典城裡的人類不尊重冥界眾神,無論那一個結果被確認,她都承擔不起後果。
而面對這樣難纏的局面,雅典娜也不愧是智慧女神,她靈機一動,“這是我祭司的愚蠢,他沒有認出春神你的神名,把你的信徒誤認成了邪惡的靈魂,對此請讓我表示歉意。”
把責任都推到一個人類的身上了嗎?
普羅塞眯起眼睛,“雅典娜,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他又一次逼問。
雅典娜臉上僵硬,台下的人們看向她的眼神已經出現了微妙的動搖。
普羅塞這時輕笑一聲,“這樣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能夠理解,畢竟雅典娜的信徒千千萬萬,總不能管好每一個。”
雅典娜抽抽眉角,收下這份諷刺,“你理解就好。”
普羅塞看向台下人們的表情,揚起眉梢,“既然雅典娜這麼公正賢明,那我還是有些不安啊,畢竟這是雅典娜你的祭司出錯了,也許這城裡還有許多把冥神當作邪神的異教徒藏在這人群裡面。”
雅典娜眉頭蹙起,“你想做些什麼?”
“做些什麼?”普羅塞低下頭,嘴角在陰影中彎了起來,“當然是慈悲的讓他復活。”
復活……雅典娜心中滯住,這權利只有哈迪斯才有!
在卡俄斯的世界,真真正正的復活之神壓根沒有存在過。
所以掌管死亡領域的冥王,才會被兒子死後的眾神一個個求上門來,力求帶走死去的人的靈魂,讓他們的孩子復活。
說到底,復活這樣的力量,要是沒有靈魂存在,蘇醒的也僅僅是**。
奧林匹斯的神靈,讓**重塑,保持活力的方法並不少。
雅典娜一開始不認為普羅塞能夠分享冥王的權力,她以為的復活是**的蘇醒,來得太遲的她沒有看到瑪蒙複生的那一幕。
所以當她看到祭司的靈魂被投入**中時,她才難掩震驚。
雅典娜:“這……這是……”
普羅塞瞥她一眼,眼看著雅典娜堅毅的面容上籠罩起難以置信和驚愕,他才慢悠悠的像是組裝道具一樣,把靈魂和**連結到一起。
然後手掌一揮,**臉上的塵土被掃盡,露出來的那張臉,確實是剛剛死去的祭司。
“我……”祭司茫然的張開眼睛,在普羅塞的神力下,他對他的再生之父言聽計從。
普羅塞對他說道:“我問你,認同我的信徒是邪神,並同意你燒死他的神是誰?”
雅典娜:“等等!”
祭司真的復活的事實震驚了她,而普羅塞抓住了她愣神的瞬間,對祭司發起提問。
雅典娜不可能讓祭司回答出來,因為祭司一旦說出口,她的情況會比現在更加被動。
但是普羅塞可不管她,周身的氣勢浮現,頭頂的公正神力決不允許他說起謊言。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作為重生之父,祭司是絕對不會欺騙他的。
普羅塞漫不經心的盯著雅典娜的祭司,他又一次問道:“告訴我,是誰同意你燒死冥神的信徒的?”
祭司:“是……雅典娜。”
現場的人類頓時譁然。
雅典娜急忙說道:“等等,我同意的只是……”
“只是什麼?”普羅塞冷漠的轉過頭,打斷了她的解釋,“還是你想說在公正的神力下你的祭司會以謊言來污蔑你?還是說你的祭司不能代表你本人的意志?”
無論那一樣,都是在指責雅典娜的失職。
這樣猛烈的攻勢,幾乎沒有給雅典娜喘息的機會。
普羅塞乘勝追擊,毫不掩飾他的輕蔑憤怒,他像是任何一位被侮辱的冥神一樣,把仇視的目光對準了雅典娜。
冥神的目光是出了名的缺乏溫度,被如此冰冷像是掠奪生命氣息的目光凝視,即使是雅典娜也變了臉色。
“普羅塞,我沒有這樣的意思,請聽我解釋!”
“雅典娜,你該明白,這已經不是解釋可以解決的問題。”
普羅塞踏前幾步,白色的天光照耀的他無比高大,他的形象威嚴並深刻的烙印在雅典人民的眼裡。
“神戰吧,或是讓這座城來平息冥府的憤怒。”
雅典娜唇線抿緊,“普羅塞,擅自與大地上的神開啟神戰,即使是你,也會在哈迪斯那裡接受懲罰!”
普羅塞輕輕一笑,打了個響指,憑空出現的白色紅紋的花,像是在表現什麼一樣被他撚在指尖,放在鼻下,香氣四溢的花朵讓他眯起眼睛,微笑著說道:“我的陛下可和你的那位不同,他是位非常慈悲的君主。”
雅典娜眼角抽搐,被那朵花再度勾起普羅塞首次登上聖山后的豐功偉績。
這位膽大包天的神靈在二等神的時候就敢另闢蹊徑,把三大域主和八位主神一起放倒。
這次的事件看來,他是得不到些好處,絕對不撒嘴了。
雅典娜心中歎了口氣,再抬起頭就是一副冷靜的樣子。
“如果你一定想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讓我的信徒,為一個人的失誤而流血的!”
說完,這位女戰神武器一揮,英姿颯爽,眉宇間的堅毅,平添一股凜然。
這樣一句話,立刻把咄咄逼人的普羅塞對比成了惡勢力。
原本對兩個神靈間的交鋒而倍感迷茫的雅典人們,也像是被驚醒一樣,崇拜的看向雅典娜。
依稀間,普羅塞在這樣的局面下,似乎真的成了需要被驅逐的邪神。
達拿都斯透過神力把畫面傳遞給冥界的修普諾斯,而修普諾斯則和冥王陛下一起圍觀這場……不知道怎麼形容的神戰。
哈迪斯單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臉上一片平靜,仿佛正要和女戰神開打的普羅塞不是柔弱的春之神一樣。
修普諾斯久違的看到普羅塞的身影,除了發現他又高了又瘦了,就是啼笑皆非的意識到這傢伙的嘴更加犀利了。
他搖搖頭,心想,也許這次他回來,自己就該找上去說清楚。
哈迪斯看著得力的下屬,在他搖頭的時候說道:“你覺得他們誰會贏?”
修普諾斯抬起頭,對上哈迪斯沉色的雙眸,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心不在焉,微笑的說道:“我還真不知道普羅塞擅長戰鬥。”
言下之意,他認為贏的是雅典娜。
哈迪斯移開視線,對著畫面中沉穩自信的普羅塞,淡淡說道:“他從不做毫無準備的挑釁。”
陛下的意思是,這樣的局面也是普羅塞故意的?
修普諾斯沉吟片刻,說道:“陛下對普羅塞真有信心。”
冥王一陣沉默,直到修普諾斯以為他不會開口,卻意外的得到了回應。
哈迪斯說道:“習慣了。”
語氣中是對普羅塞的真實信任。
修普諾斯意識到這一點後,瞳孔收縮。
☆、第36章
雅典城內,兩位主神級別的神靈竟然齊聚在這個早晨,並戰意淩然的互相對峙。
普羅塞一甩斗篷,白色的袍角飛揚,在滿空星光的背景下,他漠然說道:“雅典娜,恭喜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不然這滿城的人都會在冥神的憤怒下淪為焦土。”
雅典娜高高揚起了頭,女戰神語氣堅定,“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仿佛所訴說的是某種真理。
普羅塞冷蔑的笑了,“能不能讓我這樣做,看的不是你。”
雅典娜眼中疑惑的神色閃過,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普羅塞對此不置可否,他沒有解釋的必要。
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向把自己扮演成溫柔明媚小白花的普羅塞,竟然興致勃勃的幹起了反派的活計。
那飛揚的眉角,那挑動的眉梢,那輕蔑又冷嘲的嘴角弧度!
可見這位絕對是熟練工,而不是以為的臨時上崗。
普羅塞踏前一步,他不動聲色的在春神神力裡混入光明的力量。
這相輔相成的生機和催動生機的能量作為攻擊而爆發時,雅典娜尷尬的發現,普羅塞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正確說,大地裡生長出了無數像是炮彈一樣的植物,它們都比大地上的同類要高大很多,有兩個人般大小。
春神手一揮,它們迅速生長結果,然後毫不吝嗇的噴吐出花苞裡的花米分,扔出辛苦長出,渾身長滿尖刺的種子,或是乾脆就是抵抗才會爆炸的果實。
這樣從未遇見過的戰鬥方式,使得威風凜凜的女戰神頭一次手忙腳亂。
普羅塞靠在一株花朵的根莖上,他培養的異種神花還沒有全部召喚到這裡。
因為很多種類的殺傷力太強,他還不想雅典真的滅城,然後就是水土啊,屬性啊的一類問題。
之前在大地上培育的神花還好說,但似乎在冥界土地上養育出的神花,即使有春神神力作為媒介,它們也比想像中的更有攻擊性,當然異化也更加偏向奇怪的方向。
回想起那些模樣一看就邪惡的要命,復仇三女神還眼冒亮光的借用過幾種的“神花”。
他都不好意思說那些是神花了,因為那些更像是邪惡植物!
不過邪惡植物的攻擊力比神花高也是事實。
普羅塞心裡淡定的想著,把腦內一堆需要打上馬賽克的東西糊的正氣無比。
仿佛在說,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
所以這生長在高臺周圍的植物兵器中,就有幾朵冥界中的異種植物。
經過他加大力度的培育,現在已經變成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存在。
普羅塞望天,希望雅典娜不要掉進那幾處特意留出來的陷阱。
雅典娜躲過一枚荊棘果的攻擊,她看到長滿尖刺的外表就以為它和之前的塔和果一樣,是外表鋒利宛若鋼刀一樣的攻擊性武器。
但在她伸出勝利女神格擋的時候,卻沒想到一顆顆荊棘果果實突然炸開,米分黃色的煙霧噴了她滿頭滿臉。
眼看著曝露出少女心的智慧女神,普羅塞好笑著拍拍自己身後的大棵植物,它討好的搖搖身子,剛剛的這幾顆荊棘果就是它噴出去的。
普羅塞:“雅典娜,我是春之神,我不會和你肉搏,但你能戰勝我的這些小傢伙,那我也不會不給你面子,瀟灑的承認自己的失敗,然後離開雅典。”
正按壓著惱怒的雅典娜擦掉迷住眼睛的花米分,聽到普羅塞的話,冷靜下來,她開始在躲閃中觀察起破綻。
普羅塞見她毫無自覺的踏入陷阱,頓覺高處不勝寒。
目前為止,他們的戰鬥都在一定範圍,且在神力的操縱下建立起了光罩,防止誤傷到雅典城裡的人類。
就算是達拿都斯,也是高空轉播,而不是實況主持。
而作為兩名有幸親眼所見的祭司和瑪蒙,這兩位之前要生要死的敵對,現在同病相憐的躲在普羅塞後面,看著兩位神靈大手筆的就要展開的神戰,接著神戰變成了植物搖曳的廣場。
瑪蒙對祭司說道:“我信仰的神就是這麼不拘一格。”
祭司對瑪蒙說道:“神廟還收祭司嗎?”
瑪蒙驕傲的說道:“我們的教會不收祭司,只收牧師。”
祭司殷勤的問道:“去當牧師有什麼要求?”
瑪蒙撇開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祭司悲傷的抓住他的手臂,“我不知道教會的所在地啊!”
瑪蒙眯起眼睛看他,“我會帶你去的,然後,現在,放開我的手臂!”
你丫的是光的你不知道嗎?
瑪蒙的小眼神裡清清楚楚的透出這句話。
祭司聳聳肩膀,“你不也是嗎?”
重生之後的他們,普羅塞自然不可能把衣物也給他們弄出來。
所以復蘇後的兩個人,全是赤條條的嬰兒狀態。
普羅塞看著雅典娜在有序的攻擊下越來越遊刃有餘,打了個響指,越來越多的植物從大地裡冒出頭來。
他認為,單兵作戰,怎麼也比不上軍團戰。
雅典娜既然你想獲得勝利,就別怪我坑你。
能夠帶來勝利的勝利女神?
普羅塞嘴角一挑,不知道在絕對的優勢下,你是不是還有翻盤的實力。
被植物所包圍的高臺上,生長出來的種類越來越多,更有藤蔓一樣的異種植物攀爬的到處都是,並迅速變大。
雅典娜的活動地點開始變的狹小,再讓春神的植物毫無顧忌的增加下去,她的敗戰不過近在咫尺。
普羅塞看著對方神色變幻的那張臉,輕嗤了聲,“忍不住了。”
如他所說的,雅典娜再堅持一會兒就主動打開保護雅典人民的光罩。
一開始獲取好感的正義行徑,卻因為她本人的舉動暴露出了她的自私。
普羅塞就這樣讓植物開始無規則的發射炮彈,永動型的規模能讓他纖塵不染的待在這裡看戲,並一步一步的,把雅典娜在雅典人民心中的尊貴形象銷毀殆盡。
吹吹指甲,普羅塞心想著。
之前無論做的有多麼仁慈公正,而又因為那些仁慈公正讓她收穫了多少信任,這些都是不需要在意的小事兒。
因為美好的形象是很容易被破壞的,公正的形象也是很容易被撕碎的。
雅典娜在雅典城裡的形象太正面,一旦她展現出了神靈的自私……那麼……
當雅典娜主動伸手,打碎防護罩的時候。
普羅塞微笑,信任轉變成憤怒就不過是時間問題。
在他遊刃有餘的等待中,雅典娜的外表卻越來越慘。
因為普羅塞的那些植物霧氣,個別都是染色的!
她現在的那頭淺金色的頭髮被弄的亂七八糟,有米分有白有綠。翠色的眸子倒是褶褶生輝,但是古銅色的皮膚成了稀有的米分黃色,就連威武的鎧甲也難逃毒手,她全身上下像是被小孩子塗鴉一樣可笑。
普羅塞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眼睛疼的移開目光,而這個時候他也確定,雅典娜差不多要到極限了。
就如他想的,雅典娜憤怒的使用起了神力。
主神等級的力量把神花的效果消除,她重新恢復潔淨,但與之相對的是,普羅塞也提高了被限制中的力量。
更多的光之力被充入生機勃勃的春神神格,大片大片的植物生長起來。
雅典娜揮杖之下,戰爭升起,被譽為戰爭女神。
那麼普羅塞抬眸指下,大地上皆是生機,也不算過分。
原本淡定的人們終於在兩位主神毫不顧忌的互飆神力下,發出驚恐的叫聲。
他們的房子在女戰神神力揮動的破壞力下,親身體會到了檣櫓灰飛煙滅的可怖。
而自稱冥神的強悍神靈,更是讓他的植物長滿土地,就連屋子裡也沒有倖免。
大片大片的植物,把人類居住的場所變成荒無人煙的原始社會。
人們不斷躲避著信仰神雅典娜不再掩飾的強悍力量,卻又發現,本來應該是破壞者的植物卻張開一個個防護所。
他們躲進去後,大片的葉子就會合上,他們還能看到外面的景象,卻不會再被戰鬥的餘波傷害。
這樣細心的考慮,讓他們回想起之前普羅塞所說的那些話。
他說:“信仰我的人,都會得到赦免。”
跑到同一個庇護所裡的人們面面相覷,有人開始主動說道:“我聽過瑪蒙講道。”
這樣的話在不同的庇護所裡響起。
人們從不缺少腦補,並為腦補中的一切所感動。
普羅塞看著天際,他選擇的時間正好是黑夜女神和太陽神的交接最為薄弱的時候,再折騰下去,難免不會引來不必要的注視。
想道這裡,懶散的靠在花柱上的普羅塞終於直起身,漫不經心的神色終於沉了下來。
在冥界看著他的哈迪斯和修普諾斯都知道他要認真了,當作轉播頻道的達拿都斯也知道他要認真了,就連一下子劈斷大片植物的雅典娜也嗅到了異樣氣氛,她開始警覺。
普羅塞對雅典娜說道:“看看地面上吧,雅典娜。”
這樣一句話,讓智慧女神如夢初醒。
她看見自己贈送給雅典城的橄欖樹不是被自己劈斷,就是被春神的植物吸取營養枯萎倒地。
她也看到信仰他的人們躲在春神的庇護所裡,對她這位雅典的主神投來驚恐疑惑的注視。
她還看到自己苦心在雅典積累的一切,都因為普羅塞報銷了。
雅典娜發出乾澀的聲音,“這才是你的目的嗎?”
從一開始就不是追究冒犯威嚴的責任,而是打擊她在雅典的信仰,讓她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把整個雅典城收入囊中!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雅典娜滿臉憤怒,對著奪取她信仰果實的普羅塞怒目而視。
看位置,他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但偏偏仰視著雅典娜的春神,卻比此時的智慧女神更加從容冷靜。
好整以暇的普羅塞泛起溫柔的笑意,指指奧林匹斯的方向,對她說道。
“這是回禮。”
☆、第37章
雅典娜瞳孔緊縮,她想起之前劃分信仰國卻沒有通知冥府那件事情。
所以這是來自冥界的反擊嗎?
雅典娜咬住下唇,不斷的在思考著怎麼解決現在的狀況。
即使恢復整潔,智慧女神剛才的淒慘模樣也很難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去。
普羅塞緩步走出他的植物樂園,就這樣像是把自己的武器剝光的小羊羔一樣來到雅典娜面前。
“不用懷疑,雅典娜,這場神戰一開始就不公平。”
他仰起頭,即使可以與她平視,但春神卻選擇以下方的角度羞辱她。
“不過有那場戰爭是公平的呢?”
他仿佛在說著多麼可笑的事情。
雅典娜被氣的臉蛋發紅,達拿都斯覺得,這位速來冷靜的智慧女神都要被氣的爆血管了。
修普諾斯透過質感清晰的畫面,看到現在意氣奮發的普羅塞,有些理解哈迪斯的信任出在哪裡。
在他離開的期間,春神早已有了足夠的實力配合他超人的智慧。
現在的他不需要請自己幫忙,也能輕易的解決掉同等級的神祗。
金眸中滲入幾絲懊惱和悲傷,他遺憾的想道。
一直未變的普羅塞和遲疑不動的他,也許真不是好選擇。
哈迪斯默默看著春之神,除了在他復活兩個靈魂時動動眉梢,其餘時候一貫沉穩冷靜。
這副淡然的做派,也讓修普諾斯苦笑的說道:“看來陛下真的很瞭解普羅塞。”
哈迪斯的視線轉向他,金杯裡的酒水滋潤了他的嘴唇,多出了幾分血色。
他說道:“他不喜歡獨自一人,所以總會來找我。”
他沒說那些和騷擾無疑的舉動,曾讓他感覺到困擾。
修普諾斯哽住:“……是嗎……”
因為他離開了,所以普羅塞有了更多時間去找冥王陛下嗎?
當意識到這點後,修普諾斯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後悔。
然而這股情緒在看到喝酒的哈迪斯時,幾乎化作苦笑溢了出來。
他記得冥王陛下一向不喜歡會讓人不理智的神酒,相反普羅塞倒是偏好這樣的杯中物。
“沒想到第一個猜透春神最後歸宿的,竟然是我自己。”
修普諾斯哭笑不得的想道。
他還記得給普羅塞主動提供留在冥府的作案工具,那時候的他,絕對不會想到現在的他竟然會衷情於春之神。
歎了口氣,修普諾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神酒,然後意外發現,這是他最近找酒神要的那瓶,現在應該被藏在罌粟花田裡。
修普諾斯:“……陛下,這酒哪裡來的?”
哈迪斯看他,“普羅塞拿來的。”
修普諾斯:“……是嘛。”
這傢伙!
睡神內心惱怒中透出幾分愉快,一掃之前的憂傷。
普羅塞那傢伙又偷他的藏酒!
正在鄙視雅典娜的普羅塞突然背後一冷,奇怪的想道,最近幹了什麼壞事東窗事發了?
恰在此時,雅典娜打斷了他的回憶,說道:“普羅塞,你讓我憤怒。”
“那又怎麼樣?”他漫不在意的挑起眉梢,高高興興的表示,我就在這裡啊!你憤怒你來打我呀?
雅典娜被氣得連死神都要同情她了,但她還是維持住了基本的理智,嘶啞著嗓子說道:“雅典是我的信仰國,即使被你們冥府佔據,眾神也不會承認的!”
普羅塞聽她說完,突然提起不相干的話題,“你知道我之前為什麼要使用會噴出花粉的彈藥,而不是乾脆用神力形成更加具有威力的武器針對你嗎?”
雅典娜繃著臉,謹慎道:“不知道。”
普羅塞露出了冥界眾神皆知的嘲諷臉,笑的像是花開一樣靚麗。
“因為我要羞辱你啊,五顏六色的智慧女神,如果被眾神看到,你的名譽應該一點不剩了吧?”
所有的理智在這句話下被怒火化作虛無,她抄起戰鬥的武器,鋒利的長矛沖著普羅塞俯衝下去,耀陽般的神力在她背後凝聚成龐大的力量。
被如此強悍的主神迎面重擊,就算是主神也要身受重創。
冷眼旁觀的哈迪斯搭在扶手上的手掌握緊,面上還是那麼的冷漠嚴肅。
修普諾斯瞪大眼睛,呼吸險些就在嗓子眼暫停。
就在這時,普羅塞的聲音響徹戰場。
“就等著你攻過來呢!”
不好!
雅典娜聰慧的腦筋立馬想到——這是陷阱!
但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無數藤蔓從大地中沖了出來,一根根柔韌非常的分支捆住她的手腳,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培育出來的異種,竟然不怕神力。
雅典娜使用武器割斷它們,但隨後隔斷的部位又會分出更多的藤條,把她越捆越緊,也越捆越不和諧。
普羅塞默默望天,避開非禮勿視的場面。
其實他也不想使用這個來著,但是這次的局面還是有它在最為踏實。
畢竟不懼神力的異種,對這個世界的神來說,很難說不是剋星。
“住手!救命!別碰那裡!”
生死間都沒有求饒過的女戰神,此時連連在普羅塞背後發出悲鳴。
他忍住了沒有回頭,但是哈迪斯,達拿都斯和修普諾斯卻看了個真切。
藤條在胸口包裹住挺翹的渾圓,還有些不斷蠕動的部位深入到鎧甲縫隙。一條腿被折疊起來綁住,另一條腿則被挑在空中,四肢大張,姿勢羞恥的不忍直視。
“不……哼!那裡……哈啊!”
普羅塞捂著臉,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他大敗女神雅典娜的事蹟已經很難脫離他人的關注。
他自己也知道,索性破罐子破摔,響指一打,藤蔓頗有靈性的深入雅典娜嘴裡,堵住了一聲聲嗚咽。
好吧,這場面看起來更加糟糕了。
普羅塞無語至極。
修普諾斯:“……陛下?”
哈迪斯之前握緊的手掌已經分開,但他的臉色卻有些不好。
“什麼?”
修普諾斯默默看著哈迪斯周身散發出的壓抑氣勢,悄悄閉嘴。
“沒什麼。”
普羅塞調整好心態,深吸一口氣,緩步的開始改變起丕變的地貌。
春神的神力除了那棵藤蔓以外都被收回,遠處看起來已經變成植物王國的雅典,逐漸恢復之前人類文名輝煌的樣子。
神靈的戰鬥結束了,庇護所也失去作用,人們走出了植物的屋子,他們對高臺上的普羅塞充滿敬畏,尤其是在他背後,還有被折磨的眼含淚水的智慧女神的情況下。
有了前面的鋪墊,現在的普羅塞怎麼對他們的信仰神,這些人也不會排斥,現在他只需要輕咳一聲,說幾句場面話,一切就能拿下。
這樣裝模作樣的事情,他最擅長了。
誰能把裝逼融入生活……錯了,誰能比他美貌威嚴大氣冷漠總之精分的讓人難以直視?
他現在只需要站在前方,就自然有人為了他歡呼。
因為什麼?
因為他比奧林匹斯的神祗多展現了一些東西。
比起眾神的喜怒無常,他清晰的表明了一點。
“信仰我者,我會予以你們權力,背叛我者,將會審判入地獄,在神名的宣告下,雅典成為冥府的信仰國,也是我十字教堂的傳教國度。”
沒錯,他清晰的對凡人說了,如果你按照我的要求做事,那麼你就一定能得到回報,如果你心存不定,也會有懲罰等待著你。
規則在他的敘說下,清清楚楚的給他們勾畫出了獲取神靈喜愛的最簡潔路線。
不需要擔憂神靈多變的性情,也不需要擔憂自己成為兩位元神祗之間的賭咒犧牲品。
神靈拿人類發怒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們信仰著太多的神,就怕忽視了其中一位,就會惹來報復。
而普羅塞現在,則用實力告訴他們。
即使你只信仰我也沒有關係,我有實力保護你們,把拿你們出氣的神靈驅逐出去!
這樣大膽又挑釁的表現,實在是對了太多人胃口。
比如正巧路過想找雅典娜麻煩的海域之主——波塞冬。
這位披散著海浪般多情的藍色頭髮的大海之神,津津有味的欣賞著雅典娜。
不是說欣賞她的姿勢,不對,他確實是欣賞她的姿勢,但純屬於嘲笑性的,不含有任何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部分。
波塞冬挺胸,他是個正直的神。
老對手被春神打擊的這麼慘,就連勝利女神都掉在地上,他感覺自己不出現簡直是可惜。
更可惜的是,不能認識把雅典娜變成這副模樣的春之神,波塞冬自己都為自己遺憾。
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
“哈迪斯的口味真是重。”
別號是海怪之父的波塞冬搓著下巴,暗暗想道:“捆綁啊,要不要這麼夠味?”
[同人] 《818搶婚冥王的男人》BY直白人家(金牌推薦高積分VIP2016-10-19完結)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