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日本兵庫縣神戶市發生了一連串的小學生殺人事件,犯人的手法極為變態殘忍,包括分屍、破壞屍體、寄送挑戰書等犯行,但等到他被逮捕時,卻引發社會大眾廣大震驚,因為這個犯下滔天大罪的人,竟然是一個年僅14歲的國中生。1997年2月到5月間,日本神戶市須磨區發生了小學生遭刺傷以及殺害的事件,共二死三傷,其中一名受害的10歲女童「山下彩花」更是被鐵鎚重擊顏面而死,兇手手法之殘忍

引起議論。

山下彩花的事件兩個月後,兇手又襲擊了與他認識的11歲男孩「土師淳」,並把他帶到附近的山丘上勒斃,把屍體隱藏在該處離開。事後,兇嫌還曾返回現場,把土師淳的頭部割下,帶回家清洗,據後來的精神報告中指出,少年割開了男童的頭部,並朝他射精和飲血。數日後,兇手在凌晨時分,把被害男童的頭部丟棄在附近中學的門口,還在他嘴部塞了一個信封,信裡寫著他對警察的「挑戰書」。

       

兇嫌在信內寫著:「酒鬼薔薇聖鬥的遊戲要開始了。愚鈍的警察諸君,試著來阻止我吧。關於殺人我感到非常的愉快,好想看到人的死亡,用死亡來製裁骯髒的蔬菜吧,用流血來製裁我經年累月的怨恨吧。- SHOOLL KILLER學校殺手酒鬼薔薇」          

警方註意到,他把死去的孩童稱之為「蔬菜」,這代表了他對生命的蔑視。錯誤的英文拼音似乎也顯示了兇手的教育程度並不高,「學校殺死?酒鬼薔薇」更是個不正確的日文用法,意思變成了「殺死學校的酒鬼薔薇」。偵辦過程中,新聞社曾一度把他的名字誤植為「鬼薔薇」,而這位兇手也特地寄信給媒體警告:「從現在開始,如果你們再唸錯我的名字,或再做使我憤怒的事,我將會在一個星期內弄爛三顆蔬菜。如果你們認為我只會殺害兒童,那真是一個大錯特錯的想法。」他還寄了一封長信給神戶的新聞社,坦承自己就是殺害土師淳的真兇,「當我殺人或導致他人身體遭傷害時,我覺得自己從持續的憎恨中獲得自由。我能夠從中得到和平。減輕我的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增加其他人的痛苦。」信中還斥責日本的教育制度,他寫到:「強迫性的教育造就了我,一個透明的存在。 」        

警方在偵辦此案時,起初一直以為兇手是20-40歲的成年男子,但最後綜合種種證據,才鎖定了年僅14歲的國中生「少年A」 。未成年的罪犯引起社會廣大震驚,而少年A也因為未滿18歲,沒有被公開真實姓名。經過精神鑑定後,醫生認定少年A有性虐待傾向(sadism),加上人際溝通上的障礙,因此把他移送到關東少年醫療輔育院接受治療,之後又把他移送到東北的中等少年輔育院,直到2004年時,才停止少年A的感化教育,在附帶保護管束的條件下,讓他回歸現實社會。然而這個事件並非如此單純,首先是週刊挖出了少年A的真實長相,他殘酷的手法也引爆社會輿論,認為有關少年犯罪法應該重新修正,讓少年A承受死刑。        

       

事件發生的當年年尾,被害人之一彩花的母親更寫了一本書《彩花──謝謝妳給予的生命力量》,描述一位喪女的母親如何從絕望中再度振作,引起讀者極大迴響。隔年12月,彩花之母為了回應讀者,又出版了第二本書,感謝女兒繼續存活在無數人的心中。同年9月,另一被害者的父親也出版了一本書《淳》,提及兒子的成長過程,以及事件發生後的驚慌等,但更重要的是在批判少年法中對於被害人家屬不公的規定。這3本書都成為了暢銷書,並獲得了讀者的同情與迴響,但就在事發兩年後,一直都沈默的少年A父母也寫下了書籍,名為《生下少年A──父母的悔恨手札》,對日本社會投下了一顆震撼彈。書中,少年A的父母描寫了撫養他的日常,還有與他相處的經過,令社會震驚的是,少年A在家中既沒有受到虐待,跟兄弟也關係良好,顯示他是在一個「正常且平凡的家庭」長大的,然而這卻孕育出了一個14歲的殺人惡魔,令人無法置信。《生下少年A──父母的悔恨手札》改變了社會大眾對於殺人犯家庭的想像,至今暢銷多達50萬冊,而版稅7000多萬日圓則全被捐給了受害者的家屬。至此之後,「酒鬼薔薇聖鬥的連續殺人事件」本來算是正式沈寂了,但18年後,已經33歲的少年A卻透過某家出版社,出版了他個人自傳《絕歌》,寫道:「1997年6月28日。我,從此不再是我。」此舉不但受到被害者家屬的大力抨擊,整個社會也對他滿是謾罵。日本的週刊雜誌也很快挖出了少年A現在的面貌與真名,表示少年A現在正在東京打零工。據報導中指出,他某天發現記者在拍攝時,還出言恫嚇說:「你這傢夥找死嗎?你的名字和臉我都記住了!」引起社會譁然。        

然而,雖然有很多人一開始就表明拒買此書,《絕歌》的銷售卻長紅不墜。當媒體報導少年A透過此書,賺取1000-1500萬的版稅,卻沒把錢交給被害人家屬或予以信託時(當時他身負上億元的民事賠償責任),都遭到了民眾的激烈謾罵。只是大眾罵得越厲害,書卻賣得越好。        

         


       

 為什麼本書會受到這麼多人的追捧?負責中文導讀的臺大法律系教授李茂生指出,書中共包含了兩部分,第一部分描述了少年A的犯案前後的時代,重點在於其成長、犯行至審判的過程,藉由書的內容,「讀者應該可以察覺少年A心中的矛盾與衝突。」少年A本來把自己囚禁在一個小領域內,不容別人觸碰,「然而突然間在祖母去世時,奇妙地變成性與死亡的連結,少年A開始步入沉溺於死與性慾的扭曲心理境界。」因此他從虐殺動物開始,逐漸朝毫無反抗能力的年幼小學生下手。其中在男童「淳君」的部分,更可以看出少年A的複雜心理,淳君或許因為是發育遲緩兒,「清純到不受世俗的任何汙染,所以才會被少年A當成絕對不允許他人侵犯域。」        

       


       

「但是同時少年A又在聖域中看到了醜惡的自我,所以他才會以殺害男童來排除自我毀滅聖域的可能性,並且在男童頭顱的眼睛部位,用刀割出X字型的傷痕。」這不外是少年A在淳君身上看到了自我的邪惡,並想否定自我的宣示。在書中的後半段中,少年A則描繪了他再去除少年A的標籤,重返社會後,「從一個透明人,重新創造人際關係間的實體的努力。」日本著名的精神科醫師片田珠美指出,少年A是個典型的性倒錯患者(性虐待狂),這類的病患有時會因為性幻想而做出殺人的行為,如果不想要讓奇妙的性幻想化為實際上的行動,藉由繼續不斷地書寫,把心中的特異性幻想用文字發洩出來,或許就是讓他們不把幻想化為行動的良方。只是在一連串的騷動與謾罵後,少年A又從此消聲匿跡。李茂生教授指出:「我們雖然無法確切地定義何謂正常的人際關係,但是必須理解當一個人將自己鎖進別人的眼光會直接穿透肉體,且被絕對地忽視的純粹透明的世界時,是件何等悲哀的事情?」他也提道:「《絕歌》這個書名到底傳達出怎樣的訊息;絕情之歌、絕望之歌?還是與過去斷絕之歌?這些都留待讀者自行解讀。」        

「我們到底該不該瞭解殺人犯的內心世界?」這本由兇手自傳出版的書籍在日本獲得了兩極的評價,有些人認為我們都該試著去瞭解那些「惡人」,但這也不代表會就此原諒他們。你又有什麼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