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給泰國貼的標籤是“人妖”,反過來說,人妖有一個標籤叫做“泰國”。        

任何現象的存在都有更深更遠的緣由,芭提雅美艷性感的人妖也絕非一拍腦門就不約而同穿起了女裝。        

為什麼這種看起來古怪的現象,會在泰國流行,以至於成為全世界都知道的泰國名片?        

今天壹讀君(微信號:yiduiread)給大家講一下這些泰國“美人”的由來。        

有妖氣的值班壹讀君丨小葵        

與佛共生的寬容性觀念        

首先壹讀君(微信:yiduiread)要強調一下,“人妖”是一個歧視性的稱呼,非常不雅。        

男兒身女兒相的人在泰國被叫做“Kathoey”,英語國家一般使用沒有主觀色彩的“ladyboy”。而中國人習慣用“人妖”這個稱呼,如字面所見,是將他們視為非人的異類。        

和中國一樣,泰國的北方人強壯剽悍,南方人婉約清秀,不僅有貌比志玲的ladyboy,越往北走越可能看著留鬍鬚穿包臀裙的大叔。        

       

泰國是東南亞對性少數人群最包容的國家,國內20到45歲的ladyboy約有45萬人,47%的泰國男性不反對同性戀,泰國女性中,有16%有過同性性接觸。        

與此同時,泰國也是亞洲男女最平等的國家,沒有之一。2011年的一項調查,將亞太地區13個國家女性勞動參加率、大學教育程度、進入管理層的比率、平均收入等4個項目進行對比,發現泰國的平均值高居榜首。而泰國企業中,女性在高級管理人員中的比例也是全世界最高的,高達45%。        

       

△泰國ladyboy學校中的學生        

這就必須提到泰國的宗教了。        

泰國的主流宗教是佛教。佛教要求人們斷絕一切“淫”的事物,為了保障人類繁衍和社會穩定,勉強允許沒出家的夫妻發生正當性關係,曰“正淫”——雖然“正”了,但還是屬於“淫”的行列。        

馬來西亞的達摩難陀尊者就說了,佛教並不把同性戀看成是錯誤、異性戀是正確,兩種都是用身體進行的性活動,都是淫欲強烈的表現,都增加我們對現世的渴望,“使我們在輪迴中陷得更久”。        

讓人沉溺的性關係就是不好的,不論對像是男是女還是自己。        

泰國90%以上的人信奉小乘佛教。粗暴地說,國內流傳甚廣的大乘佛教講究大慈大悲、普度眾生,小乘佛教注重自我修為、精神獨立。        

表現在社會生活中就是:各玩各的。        

       

小乘佛教的教義甚至有這樣一條:只要性工作者是為了家庭生計或是捐助寺廟等做公德的行為,那賣淫行為就不是可恥的,泰國人認為工作只是一個人用肉體獲取物質報酬的工具。        

泰國的性觀念也因此受佛教影響:同性戀和跨性別不太好,但命中註定沒辦法,現世身體就是具皮囊,用不著執著,還是一心向佛、為下輩子積德最重要。        

不過泰國Ladyboy還是舶來品        

改造一個人天生的性別生理特徵,跟人類的文明史幾乎同步。        

最簡單粗暴的就是對男性的閹割。        

而各種徹底或者不徹底的變性,最早的文字記載可以追溯到古希臘,並且大西洋到太平洋的都有從事各種工作的變性現象。        

一些觀點認為,現在泰國的ladyboy傳統就來自於16世紀印度北部的莫臥兒帝國。這個由突厥化蒙古人建立的國家保留了南征北戰的天性,為了避免一家老小無人照顧,也為了避免徵戰三年後回家喜當爹,軍官們喜歡用不能生育的陰陽人或閹人服侍家中女眷。        

這些人沒威脅、盡忠職守,大受軍官和貴族的歡迎,全國上下也漸漸開始流行聘用陰陽人或閹人為僕,南亞次大陸上的眾多小國紛紛效仿,有的小國宮廷有兩萬多的陰陽人和閹人。        

迫於生計,一些貧民用手術的方法,讓自己成為後天陰陽人以求大富大貴。仿效的人多了供過於求,於是轉而四處遊蕩賣藝。        

       

在強調種姓、等級制度的印度地區,這些底層人過得很艱難,卻在講求眾生平等的佛教文化庇護下獲得了生存空間。        

       

越南戰爭讓ladyboy產業興起        

文化傳統土壤有了,真讓泰國性產業和ladyboy發展起來的還是戰爭。        

1957年泰國性工作者約2萬人,七年後增至40萬人,80年代最高峰時甚至高達百萬。        

       

帶來這個巨大變化的,是越南戰爭。        

20世紀50年代,美英法新澳和菲律賓、巴勒斯坦、泰國共同創辦了東南亞條約組織,在冷戰中堅決站到美國的一邊。籤條約的時候,各種產業都比較匱乏、非常缺錢的泰國政府提出一個條件:泰國必須作為在泰美軍休閒娛樂的地方。        

       

△從越南戰場來到泰國的美國軍人        

當時駐泰的美國軍官有4萬多人,而這些軍官都有羞羞的生理需求,色情服務場所在軍事基地週邊很容易找到。        

儘管1960年泰國法律規定賣淫違法,但特殊時期也沒有嚴格執行。這也是泰國旅遊業的重要轉折點。        

Ladyboy的大批產生正是在此時,一方面美國大兵對泰國這種異域風情非常好奇,另一方面,性交易供需失衡,急於賺錢的男性化妝成女人去賺大兵的錢,精明的生意人也漸漸瞄準了這個商機。        

       

60年代還是小漁村的芭提雅很快成了“泰國特色旅遊聖地”。現在,當地最大的兩家ladyboy劇場每晚五場演出,收入約37萬人民幣,合照一張需要20到100元不等的消費,走紅的ladyboy年收入能達到100萬人民幣左右。        

在服務業佔泰國國內生產總值一半以上的今天,傳統男性職業失去優勢,更多泰國男性出於自願或非自願的原因成為ladyboy中的一員。雖然法律裡ladyboy們仍然是男性,但在日常生活中卻相反,泰文中禮貌的說法是“雙性人小姐”,不直接質疑但也並不納入主流。        

對大多數ladyboy來說,他們會在幾年的青春歲月中供人獵奇觀賞,甚至提供色情服務,賺取一筆錢,但是之後的生活仍然要面臨困境,很多人不得不靠擺攤為生。        

最後壹讀君(微信:yiduiread)要講的故事主人公叫索拉威納帝(Sorrawee Nattee),他來自泰國南部邊境的宋卡府,成年之後,他選擇了隆胸、女裝,成為一名ladyboy 。2009年,他參加了泰國蒂芬妮環球小姐——也就是變性人選美比賽,並成為冠軍。        

       

4年後,這位曾經泰國最顯赫的ladyboy回到家鄉,在一座寺廟出家為僧。        

參考文獻:        

《社會寬容與社會排斥雙重建構的泰國同性戀亞文化研究》,胡丁維,廈門大學碩士學位論文        

《泰國性產業的政治經濟分析》,陳尚懋,《台灣東南亞學刊》        

《特殊弱勢群體人權保護的思考——一泰國“人妖”為例》,謝方皓,《法制與經濟》,2011年第12期        

《佛教視野中的同性愛》,李春堯,“性別多元:理論與實務研討會”會議論文        

《論泰國旅遊業發展及其對泰國經濟的影響》,愛麗,吉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