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一句大家再熟悉不過的詩句，只是理解詩韻的人又有幾個，真正有那番傷感惆悵情懷體會又有幾人呢？幾經滄桑，幾多愁，愁上加愁愁更愁。

       

Advertisements

就如我的鄰居老番叔寫照那番，經常獨自一人的靜悄悄坐在自家的門口盯著門前的花花草草，盯著東邊的太陽在看，問他在看什麼，他說只是在看。自從老番嬸死後，老番叔就幾乎完全禁閉院門，不和鄰居打交道。他兒子偶爾倒是會開著車帶著媳婦回來一趟，一起吃餐飯或和老番叔聊聊天。可大多時候，老番叔都是一個人守著寬大的院子，開著電視機就可以看上一整天。平時，鄰居們偶爾能記得起老番叔這人就是在他出來買菜那會，孤零零的背影，不苟言笑的憔悴面容，還有幾根凌亂的白髮，讓鄰居恨不得拉過來安慰幾句，但實際鄰居和他之間都有一股無形的距離隔膜著。因此人們會私下裡常可惜的說他家是靜悄悄的大院，他是被遺忘的可憐孤寡老人。沒有人拜訪，沒有親戚探望，怪可憐的。

Advertisements

可這話說完沒多久，一個帶小孩的婦女就開始出入在這個大院的門口，婦女白白淨淨的倒有幾分姿色，每天騎著一部鳳凰摩托車「嘟嘟」聲打破的村裡的寧靜，隨之老番叔的那條狗就「旺旺」大叫，主人就啪達一聲把門打開繼而又啪達一聲把門給關上。從那開始，老番叔買菜的熱情高漲了，出來的次數也多了，菜的份量也由小袋變得大袋了很多。村裡的三姑六婆三五成群暗地裡竊竊私語，並表現出一股驚慌失措不可理解的納悶勁，「你說，他老婆才死了幾個月，他就敢這樣」，「是啊，那個女的也真厚臉皮，才30好幾也對一個60多歲的老頭感興趣」「哎呀，誰叫人家以前是檢查官，現在可以領豐厚的退休金呢」……吱吱喳喳的嚷嚷聲好不熱鬧一段時間。

的確，老番叔退休前是個是個文化人，還是個官，每次衣錦還鄉都把村裡嫉妒羨慕不得了。直到兩年前退了下來，在村裡蓋了一大棟別墅，圍了一個大院，裡面種滿了瓜瓜果果和青菜苗兒後，蠻以為從此可以安享晚年，可惜的是他老婆沒這個福氣，一年不到，就檢查出肺癌晚期，不到三個月就沒了，剩下孤零零的老番叔和那個大院。孤芳自賞、品味清高的老番叔不可能融入到鄰居當中，和一群市井之民談論著村裡發生的芝麻綠豆小事。在這個還算進步的村落裡，雖不能和真正的城市文明相比的，但也不能說村民文化落後，素質低下，專愛拿些小事來嚼舌頭，而城裡來的人就人品高尚，素養高等。純粹只是各方的生活方式不同，人生觀點的不一樣而已。無論是誰都難免歡樂難免愁，你不想說，但你不能阻止別人去說。老番叔這點倒是有自知之明，對別人的流言蜚語一概置之不理，把自己關在屬於他自己的那個世界裡。

Advertisements

在那段時間，謠言一直在滿天飛，傳到好遠好遠的不知姓誰名誰的耳朵裡。人們私下裡相傳老番叔那時好不意氣風發，整天紅光滿面，微笑佈滿整張臉，就連家裡的那條大狗見那少婦一來都不大叫了。三姑六婆看著看著心裡就更迦納悶了，觀望得也就更仔細更勤快了。只可惜，看得再仔細，也是霧裡看花，只知花貌，不知花心。好事者都這麼認為，這麼一膽大創舉在村裡的歷史來說算的上是頂天立地了，其實老來再娶本沒什麼。如果是在死者死了一年孝期之後，如果同樣是一個年紀相頗的大嬸，也就沒什麼好談論的了。問題是老番叔的創新意識太令好事者大大跌破眼鏡，睜大著好大的嘴巴也想不明白天下怎麼會有這般「好」事。那個女準時想圖他那些家產，天下哪會有這麼便宜白乾的事。村裡頭先前不也有這樣一個先例，一個白髮老頭娶了一個還是快要白髮老太，兩老也確實過了那麼幾年像模像樣的夫妻生活，但自從老頭歸西后，老太就被老頭的兒子趕出了家門，並給了一點錢說是這幾年的保姆費。這一件事一直成為村裡人的笑談，孤寡的老太太也一直引以為戒，以照顧兒孫為容一直孤苦伶仃下去。如今，比這強一百倍的事就擺在眼前，能不讓村裡的人絞盡腦汁，好奇納悶的追根尋底下去嗎？

Advertisements

有一句說的好——「雞同鴨講眼碌碌」。老番叔和村裡人就處在這樣一種微妙不明的狀況，老番叔不會放下面子去看三姑六婆的臉色行事，去辯解他的所作所為，三姑六婆也沒膽量去幹預老番叔的私事。社會的進步文明之風在幾年前已經吹進了村裡的每個角落，老一輩骨子裡可能難以接受這一事件，但再也不會視之為歪風邪氣，然後明目張膽振振有詞橫加阻攔。改革開放的春風令農田包產到戶，也讓人心包產在戶，處處都講究個自由民主人權。不好事者完全可以自囿門戶，不理會他人的說法。公道自在人心，能做到高風亮節完全不忌諱眾口之舌卻也有少數一部分人。老番叔這回也可算是勉強的納入了這少數人之中，因為至今為止，老番泰叔都是無動於衷，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因為明眼人也知道，這次村裡人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無論從風俗，還是從道德上來說，如此快的忘記舊人，喜納新人是有背村裡基本人倫的，所以如果老番叔越辯解反而更容易處於下風，被人誤解。還好，老番叔總算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面對風浪能一直處驚不變的對待著。

這事也就這麼不溫不熱的發展著，直到有一天，那個女的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完全不見了，這件事算是忽然結尾泡湯了。三姑六婆開始好不失望，本以為好戲才開頭，誰知剛興起的熱勁還沒回味過來就被一桶冷水給澆熄了。有好事者不甘心非得去弄個水落石出，於是就偷偷暗地裡去試探口風，最終終於弄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那個女並非是來與老泰好的，她是個家居服務的心理醫生，專門提供對喪偶老人心理問題的干預和治療，她天天上門是來對老泰進行心理治療。至於那小孩，是因為放假在家裡沒人照顧，就帶在身邊來到了病人的家裡。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村裡再次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