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死後        


         


  我認識他有二十年了,生前只是不鹹不淡的知道這麼個人,滿打滿算到我死的那年也就認識五年,你問之後的十五年?……當然是死後才認識的了。        


  死的那年我也就剛上大三吧,怎麼死的?擦,說起來就鬱悶,老子倒楣唄,不過一時興起追個馬子罷了,竟然還被迫跟她前男友pk……        


  靠,那妞也就一柴火妞啊,老子死的太不值了,誰知道那貨連打架都不會的麵條樣兒,就敢直接楔板兒磚啊,唉,這都是命啊……        


  老媽和老爸倒是難得的沒在我追悼會上吵架,一個哭的上不來氣,一個一直悶頭抽煙,然後,老子被燒了,再然後老子被關在墓地了……再再然後……老子悲催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死了還能對著自己的墓碑發呆,人死了不得投胎去麼……可是我沒有,而且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守著自己的墓碑,說實話,老子很惆悵……死都死了還折磨老子,老天是有多看我不順眼?        


  再後來麼,我發現他與別人不同……        


  其實他在我死後經常來,我也納悶,我們並沒什麼交情,要是硬說有,也是這孩子被傳過曾暗戀過老子,嘖,老子確實是帥哥一枚啊,用前馬子的話說,帥的即使發壞也招人愛,唉,人死了……那些馬子們一個都沒有來過,所謂的弟兄們更是毛都不見一個。        


  除了老媽偶爾來,也就屬他來的勤了,一開始,我就聽他對著我的墓碑叨叨,眼淚一個勁兒的掉,卻並不哭出聲,害的老子心裡也酸的很。後來我就盼著他來,咳,因為老子太無聊了,沒人陪也就罷了,連個鬼都沒有……嘖,你說這麼大的墓園咋就沒個跟我做伴兒的鬼啊,聊聊天也好啊。        


  後來,老媽也不來了,我知道她終於離婚了,也再嫁了,後來還生了個妹妹,說是好好過日子不來看我了,唉,老媽也不容易,不來就不來吧,她也不知道我還在不是?        


  再後來,就只有他一個人會來了,每次來都帶著我喜歡的煙和酒,雖然咱享用不了,聞聞也是好的。發現他的與眾不同是在我死後第三年,我已經知道了這孩子從有記憶起的所有事……唉,這孩子就一話癆,真看不出,當年可是有名的悶葫蘆,被打上門都不吭一聲的。        


  被絮叨最多的就是我跟他的相遇……說實話老子一點兒印象都木……說是高二他剛轉來的時候,被一幫人堵在胡同裡揍,其實也就是交保護費罷了,說幾句軟話也沒大事兒,誰知道這娃悶葫蘆啊,這才揍得狠了。        


  結果老子英雄救美了……唉,可能我是找那幾個尋仇來……然後這單純的娃就戀上我了……還一戀就是這麼多年,說是雖然沒在一起,但也從沒看不起他……咳,那倒是,老子從不為這難為人,不就是喜歡男人嘛,有麼啊。        


  我又跑題了,咳,老子說他特別啊,就在於,我跟在他身邊可以走出墓園啊,不光如此,可以一直跟著他,即使咳……去廁所。        


  但是離開他就不行了,就跟踢皮球一樣砰一聲被踢回墓園了,擦,絕對是被踢的,都有聲響的。        


  然後,老子就一直跟著他……唉,跟了十二年……到他死,唉,看著他被那些禽獸蹂躪,老子真的想掐死那些畜生……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自虐式的過活,仿佛就等著活不下去,一了百了。其實他學習成績蠻好,結果好好的大學沒念完就去打工了,也是一群混蛋抓著他同性戀的事兒鬧騰,才學不下去的。        


  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就在酒吧裡駐唱,我從不知道他的嗓音那麼好,比那些歌星都好……可惜他並不愛護,整天應承那些尋歡作樂的喝酒跟喝水一樣,嗓子也漸漸壞了……        


  只是我不明白,也有他們圈兒裡的人是真心跟他好的,但他都沒答應,有人占他便宜他就敢掄酒瓶子,我在一旁看著,覺得特陌生,或者說,我從沒認識過他……只是那越來越沉寂的死氣沉沉的眼睛,讓我心疼的喘不過起來。        


  後來他竟然開始吸毒,我在他面前大吼大叫的阻止……徒勞無功……再然後,死,就是必然的偶然了……那群為了毒品捅刀子的瘋子一哄而散,他躺在骯髒的街角,臉色被嘴角的血映襯的更加慘白,我詭異的竟覺得很美,比任何女人都美。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時叫著我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並沒有看到我,我也沒見到成為鬼的他,在他死的一瞬我的嘶吼聲似乎撕裂了自己,一切灰飛煙滅。        


         


  重生相遇        


         


  我不知道他的愛情為何如此執著,執著到我承受不起,只想著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償還,或者,連作為一個鬼都會心疼他的我,是否已經愛上他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蹲在牆角,腦袋生疼,仿佛被人踢了……好容易緩過來,才發現自己站在胡同口,而胡同裡拳頭皮肉相交的聲響,讓我警覺起來,當眼睛適應了胡同裡的黑暗,老子差點兒學女人尖叫,那是我看了跟了十多年的人,被打的多狠也不吭聲的人。        


  我頭腦一熱,揮著拳頭就上去了,擦,不過幾個小蝦米就敢充老大?那幾個蝦米被揍的都見了血,罵罵咧咧的跑了,這次我當然沒轉身走人,而是蹲下去,看著那個一臉驚訝,但看不出多驚喜的表情。        


  你說過,這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嘿嘿,那就好,老子會讓你更喜歡我的,而且這次似乎是老子比你先愛上的,所以,你得加快腳步才行啊。        


  我彎腰把他從地上抱扶起來,從上到下檢查了一下,還好沒什麼大問題,都是些小傷,哼,就那些軟腳蝦,欺軟怕硬的東西。        


  “李豪?”他似乎才認出我來,我不禁有些失落……唉,不應該立刻投懷送抱以身相許麼?這次是真正的英雄救美啊。        


  不過,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比唱歌的時候多了點兒冷清,可能是因為還沒變聲?        


  “是我,坐在你後面的,我送你回家。”我表面不動聲色實則暗爽不已的,一手拉著他的胳膊跨在我的脖子上,一手攬住他的腰。        


  他的耳朵立刻紅了,讓我心癢癢的,故意在他耳邊問道,“你家在哪?”他似乎被嚇到了,立刻瞪大了雙眼,看著我一直笑眯眯的眼睛,下意識的呐呐的說了地址。        


  其實……我早就門兒清了,他家就沒搬過,還是那棟年代久遠的紅磚樓,其實這娃也可憐的很,雖然我的爹媽跟仇人一樣整天打架,但畢竟對我還是不錯的,一直供我到大學。        


  他爸媽就有點兒混球兒了,還高級知識份子呢,說是文革時期的錯誤婚姻,他麼,當然就是錯誤婚姻的錯誤產物,理所當然的被視為多餘的。各自成家後對這個兒子都不聞不問,還是他的奶奶不忍心,收留了他,直到他高一奶奶去世……這座老樓的宿舍就留給了他,他的爹媽偶爾給點兒生活費學費啥的……唉,真是不是孤兒勝似孤兒啊。        


  一路無語的到了他家,依然昏暗的樓道,家裡十幾年都沒變的佈局讓我有些怔忪,以前整日裡在這裡遊蕩,他在裡屋睡著我在外屋看電視,當然,電視是他開了總忘關了的。要不然就看著他的睡臉發呆,想要觸摸卻……不能。        


  小心翼翼的把他安置在外屋的床上,打開電視……咳,習慣了……然後濕了毛巾給他擦拭傷口,其實也沒幾處傷口,大都是淤青。        


  “你家有酒精之類的消毒的麼?”我皺著眉看著他額頭上的劃傷,有點兒後悔揍那幾個蠢貨太輕了。        


  “在……茶几下面的抽屜裡。”他似乎被我嚇到了,依然呐呐道,我揉了把臉,儘量和顏悅色些,唉,果然是電視劇裡說的,先愛上的人比較悲催麼。        


  小心翼翼的給傷口消了毒,然後……被自己哀叫的肚子弄鬱悶了,“我去做飯。”他掙扎著要起來,“躺好。”我皺眉道,然後他乖乖的躺下,眼神也不敢跟我對視……我在心中捶地,李豪,你是多蠢,戀愛都不會談了??馬子都白泡了??        


  我痛定思痛,轉身去做飯,然後……弄出來一堆似乎是可以吃的東西,切,咱雖然生在平常老百姓家,但絕對的君子遠離廚房,到死也沒做過飯不是……這樣……這樣就不錯了。        


  在詭異的氣氛中,我們吃了難以下嚥的一頓飯,我決定了,老子回家跟老媽學廚藝去,老媽別的不行,做飯的手藝可是大院兒裡首屈一指的,掌勺一輩子的老太太都得甘拜下風。        


  對了,得打個電話去,要不老媽得著急了,打完電話回來,才發現他愣在原處沒動,看到我回來的一瞬,眼光瀲灩……嘖,老子這輩子認栽。        


  晚上了麼,總要洗白白睡覺覺的,我以照顧傷者為由死都不去裡屋那張床,外面好啊,床比較窄啊。        


  聽著身旁的他慢慢平穩了呼吸,僵硬的身子也放鬆下來,我才舒了口氣,雙手小心翼翼的摟住他的腰讓他貼著自己的胸膛,此刻,我的心才從半空中落下來。        


  不管這是我發瘋的夢也好,還是老天可憐我讓我重生也好,只要抱著這個人,不管什麼結局我都願意,當然……即使是在夢裡,也要給他美夢。        


  過去的十幾年,我最渴望的就是觸摸到他,抱著他入睡,要知道作為鬼不能入睡也是很可憐的……如今美夢成真,真好。        


         


  重生規劃        


         


  當第二天一大早,我屁顛兒屁顛兒買了早點回來的時候,突然覺得氣氛不太對頭啊,他坐在一邊看著我不說話,嘖,咋眼神冷颼颼的?唉,男人心海底針啊。我摸了摸鼻子,討好的把早點擺上,乾笑道,“方宇,吃早點啊。”        


  結果他沒動還是冷冷的看人,當我忍不住想發飆的時候,他開口道,“李豪,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連話都沒說過,你對陌生人都這樣?”        


  切,老子又不是聖母,再說咱都認識你二十年了,從頭到腳,咳,從裡到外咱熟悉你比熟悉自己都多。        


  當然……這話不能說,也無從說起,再被當做神經病就得不償失了。        


  “你是不是玩兒夠了拳頭,換別的玩兒法了?知道我轉學的原因故意耍我?”他繼續盯著我問道,聲音也尖刻起來。        


  ……轉學原因?奧,記得他在我墓前絮叨過,他是被原來學校的一個渣引誘到這條道兒上的,事情不知道被誰告了,那個渣就推得一乾二淨,把他推出去當擋箭牌了……唉,他老爹為這還揍了他一頓,怕影響自己聲譽才努力壓下這事兒,給他辦的轉學。        


  唉,看到他強自鎮定的摸樣,我心疼了,唉,也怪我一頭熱的厲害,論誰也得懷疑啊,平白無故對自己好,目的大大的有問題啊,可是,要真讓我假裝跟他不熟,慢慢接近,還不得急死我?那可不行,好不容易老子才重生一把的。        


  我念頭一轉,說道,“轉學?老子哪知道你為什麼轉學?切,老子對誰好還用得著原因?”看他愣住了,然後我立刻又討好的笑著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咋就想跟著你,照顧你,你說這是為啥?”邊說邊用手捏了捏他漸漸泛紅的臉頰。        


  等他的耳朵也紅的滴血般,我忍不住要捏上的時候,他一扭頭,說道,“要遲到了。”然後三兩口吃了早點出門了……我鬱悶,豆腐沒吃夠呢……        


  果然差點兒遲到,班上人大部分都到了,看著那些都很陌生的臉上震驚的表情,我很舒服,嘖,方宇以後是老子的人了,敢動歪心思的最好死了心,否則……嘿嘿,別怪老子無情。        


  方宇並不搭理我,逕自做到位子上看書,我心情很好的看著他淡粉色的耳朵邊兒,安穩的坐在他後面,啊,高中生活真美好啊。        


  看著講臺上老班唾沫橫飛的摸樣,我開始思考人生,今天還隱隱作痛的拳頭提醒我這不是發夢,而是真的重生,也許是老天覺得上輩子太虧欠我們,補償我們也說不定。        


  不理會像只小老鼠般的同桌,他再縮就要縮到牆裡去了,切,我有這麼嚇人麼,不屑的轉頭瞄到了一個眼神直往我這邊,不,是方宇那邊瞟的傢伙,嘖,我記得這傢伙,小小年紀就一副猥瑣市儈的樣子,班裡的八卦少不了他推波助瀾,就是那種別人越痛苦他越開心的主,這傢伙稱得上賤中之賤。        


  上輩子就是他,不知道哪打聽的方宇的事兒,攪合的不亦樂乎,牽扯到我身上時,我狠揍了他一頓他才老實,這次,是不是提前滿足他一番啊,省的這廝再讓我家方宇不舒服,恩,下課就給他拳頭的教育,告訴他什麼樣的人不能惹。        


  恩……剛剛要思考人生來著,拳頭這東西也就學生時代還算管用吧,其實,上輩子遊蕩了那麼多年,也知道最管用的就是……錢。        


  我知道再過幾年,甚至是現在,你要是有錢,黑的也能變白……全民向錢看的時代已經來臨,什麼禮義廉恥,道德底線的都在金錢面前不堪一擊,要不然咋還有以小三為榮,炫富炫的風生水起的呢?笑貧不笑娼的年代就是小三翻身的年代啊。        


  咱這種性取向問題根本不叫事兒,不就是被人議論兩句麼,咱又沒害別人也沒礙別人的事不是,嘖,等咱有了錢他們巴結還來不及呢。        


  我對自己的思考很滿意,錢,是一切的基礎啊,這輩子老子可捨不得讓我家方宇再去酒吧工作……恩,咋賺錢呢?        


  對了,我們一定得考同一個大學,最好是遠離這個城市的,想起上輩子我們都死在這兒就膈應的緊,以我倆的實力考出去沒什麼問題,我上輩子玩兒著不也上了大學麼?        


  雖然高考題是不記得了,但保不齊見著類似的題咱就能想起來,老子腦子好使著呢,啊,作文題咱還記得,嘿嘿,不少分啊,恩恩,而且那時候高考正趕上改革實驗,那一屆,貌似三加一來著?必考的數學,語文,英語外,物理和化學二選一,咳,當然變態的是考試的時候才知道到底是哪個一。        


  嘿嘿,不過現在咱就知道啊,當年考的是物理……嘖,這感覺就像有了作弊器一樣啊……爽就一個字。        


  恩,就著熱乎勁兒咱寫個計畫書,那誰說過的,生活就要好好經營麼。        


  我撕了一張作業紙開始比劃起來,相對於考學之類,還是經濟方面最重要啊,我咬著筆桿,在錢這個字上打了個重重的圓圈,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咱電視可沒白看。        


  我自己這邊,我倒是早想好了,儘快讓老媽和老爸離婚,據我所知她後來的丈夫對她還是不錯的。至於老爸……早在外面有人了,兒子貌似都生了,要不也不會平時不回來,一回來就鬧騰要離婚,我媽除了不甘心,恐怕還是為了我才咬牙堅持不離。        


  老爸那邊還有套房,要不也不會有人跟他,老媽單位也有套公房,估計目前這套房能留給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不出一年這套房子就會拆遷,雖然要補償款不如要房合算,但我畢竟不想留在這裡了,拿著那些錢還能在股市裡碰碰運氣,雖然我並不懂行,但誰叫咱帶著作弊器呢?半夜無聊的股評咱也從不嫌棄的看啊,咳,即使嫌棄咱也沒法換台不是。        


  至於方宇那邊,我眯了眯眼,決不能便宜了那不配為人父母的兩口子,上輩子方宇到死他們就沒露過一面,要不是後來方宇對著報紙上的人發呆,我還不知道他那父親竟然從政了,還爬得挺快,從政好啊,最捨不得自己的羽毛不是,這回怎麼也得耗他一把毛才行,讓他記得痛。        


  方宇家那老房子是等不到拆遷了,上輩子十幾年都沒動,不如賣了得了,再從他那所謂父母那裡訛些應該夠買房了,恩,大學要不上首都吧,那兒……對各種文化的接受度總要高些,發展機會應該也更多些。        


  一節課就這麼過去了,我伸了個懶腰很滿意,看著邊瞄著這我的動態,邊走向方宇的八卦男,我咧嘴笑了,哎呦,來給老子練手的了。        


         


  愛情是撒?        


         


  於是我迎上去摟住他的脖子就出去了,看起來倒像是哥倆好,其實麼……在廁所裡把八卦男從裡到外收拾了遍,務必讓他牢記若是有方宇半點兒不是傳出,不管是不是他傳得,這筆賬總要算在他頭上的,恩,老子相信以毒攻毒的道理。        


  八卦男消停了兩天,發現我對他其他各種八卦各種壞水不感興趣,也就漸漸大了膽子,倒是知道不敢招惹方宇,恩,孺子可教啊。        


  這幾天,咱跟方宇的感情是日益加溫啊,晚上都直接帶他回家,咳,當然,老媽在呢咱也幹不了啥壞事兒,只不過多吃些豆腐平衡一下。        


  老媽自從我開誠佈公的支持她離婚後,大哭一場也想開了,準備好了離婚材料差不多下周就能辦完,房子跟老爸協商好了留給我,房產證直接辦了我的名,我踏實了,開始打聽上輩子娶老媽的人,看看這輩子能不能提前讓老媽過上好日子。        


  日子漸漸的這麼過著,方宇也漸漸從面對我時的偶爾防備,到如今的習慣我的存在和偶爾的吃吃豆腐,整個人也放鬆了不少,當然,我知道他還沒完全信任我,嘖,咱不怕,咱有的是時間。        


  “小魚兒,打算考什麼專業?”我邊寫著作業邊問道,我記得上輩子他學的會計還是啥來?他斜了我一眼,不答反問道,“耗子,你打算考什麼?”嘖,老子被他拋來的媚眼電了一把,立刻摸上他握筆的手,說道,“咱早就想好了,首都A大金融系,咱要賺大錢。”嘿嘿,養你啊。        


  誰知道他手一僵就打開了我的手,不再理我了,唉,這位祖宗又咋了?本以為上輩子早摸清了這娃的脾氣……咋還七十二變啊,唉,男人心……海底針……        


  “喂,你又彆扭啥?趕緊說想考啥專業?我好看看A大有木有,實在不行咱們再換個學校。”我摸了摸後腦勺,放棄猜他的心思,直接問道。        


  他立刻轉過頭來,眼睛閃的我心慌,問道,“你要跟我一個大學?”被閃恍惚的我立刻清醒過來,皺眉道,“那是必須的,恩?你有別的想法?”我危險地眯起眼,務必要把他這想法扼殺在搖籃裡,除了我身邊,他哪兒都不能去,咳,就跟上輩子的我離不開他一樣。        


  “沒有,可是我怕考不上A大……我想學外語……”他立刻說道,不知為啥,臉上又開始泛紅,貌似很開心,不過眼神兒就不跟我對上,飄忽著呢。        


  “外語,A大肯定有,放心以你的水準,再加上我這麼好的軍師,考不上是不可能的。”我拍著胸脯保證到,咱可不是吹牛,咱有作弊器。        


  “大言不慚!”他笑駡了我一聲,就繼續寫作業了,咱一看,心情好了撒,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有便宜不占是傻瓜,我連忙湊上去吃吃嫩豆腐,老媽不在,又被我哄著去相親了,這回應該能成,隔壁大嬸很上道的牽的線就是上輩子那個男人。        


  吃完了老媽留好的飯,心滿意足的窩在沙發看電視,當然某人充當我的抱枕,開始反抗無效後也就隨我去了。        


  “耗子啊,為什麼我就這麼不踏實呢?你對我越好我越不踏實。”我吐血,對他好還不行?我緊了緊抱著他的胳膊,說道,“繼續不踏實吧,我就對你好了還。”        


  “你說,為什麼呀到底?是不是你撞邪了?”我黑線……這傢伙跟我混熟後,我才發現他有胡思亂想and惡趣味的一面。        


  “恩,撞了叫方宇的邪,這輩子都醒不了了,你就死心吧,除了我這兒,哪兒你都別想去。”我惡狠狠的說道,然後懲罰的咬了口嘴邊兒的耳朵垂兒。        


  “真的一輩子也不會醒?”他轉過臉來,眼睫毛忽閃忽閃的問,“恩,醒不了了。”我著魔般的吻上了那忽閃的我心癢的眼睛,他推開我沖我笑的……很要命……在我耳邊說道,“那就永遠別醒,醒了,我也給你砸暈。”說完就吻上我的唇,擦,這妖精,真要命啊,我腦子轟的一聲,反身壓住他啃咬那一直翹著的唇角。        


  門外傳來老媽開鎖的聲音,我們趕忙爬起來坐好,還好玻璃都是老式的花紋毛玻璃,我去開門之前看了眼他有些腫的嘴唇,乾咳了一下,趕緊塞了個蘋果給他,他倒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慢慢的咬著蘋果……嘖,妖精。        


  老媽似乎很高興,看來相親進展不錯,招呼了方宇幾句就去廚房忙活了,老媽倒是對方宇整天來蹭飯蹭睡,意外的挺贊成的,說是難得我有個正經朋友……咳,咱早就不羅羅那些狐朋狗友了。        


  被老媽以學習繁重為由,又逼著吃了頓夜宵,然後就各自回屋睡了,剛吃飽咋睡得著啊,我倆窩在被窩裡聊天……兼吃豆腐。        


         


  第一桶金        


         


  “耗子啊,你說我是不是該把房子賣了啊,要不哪夠去B城上學的啊,那邊兒消費可不低,再加上學費啥的。”方宇在我身邊捏著我的胳膊說道。        


  我把他往懷裡摟了摟,覺得也該跟他交交底了,斟酌著說道,“我前一陣子就想了很多,關於咱倆的將來。”        


  他似乎愣了下,接著就又往我懷裡擠了擠,我安撫的揉了揉他的頭髮,繼續道,“我是不打算回來了,咱就在B城落腳吧,在那兒適合咱這樣的人生活。至於錢,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他抬眼看了看我,點了點頭沒說話,“我這邊兒,沒什麼牽掛,我爹早就有了小兒子,我媽將來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和生活,我上大學前會把這房子賣掉,炒炒股,在B城買房,咱倆就有家了。”        


  身邊兒動靜似乎不對,低頭一看,娘來,咋哭上了,趕緊哄了半天才停了哭,看著被當做手絹兒的袖子,再看看兔子眼的他……嘖,忍了,咱知道這是喜極而泣。        


  “至於你家那邊兒,我倒是有些想法,你別多心。”我不安的看了看他,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我就覺得不能便宜那對兒……咳,你父母,把你的學費和補償都砸出來,他們又不缺這個,既然給不了親情,拿錢來補。”        


  我說完,有些惴惴的看著他,他似乎有些茫然,半天才醒過神兒“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那畢竟是我父母。”他垂了眼睛,聲音有些低落。        


  切,狗屁父母,說不好聽的禽獸不如,就連貓狗都知道養自己的娃呢,讓他們出點兒血絕對是便宜他們了。        


  “小宇,你信我,他們不值得,你有我就好了,他們,你甭指望了,哼,我知道怎麼對付那種人,那些錢都是你該得的,你知道他們家底兒不少吧?你放心,這些錢我不動,將來在B城給你買幾套房子,男人嘛,有錢才有底氣,然後,老子賺錢養你,你想幹嘛就幹嘛,嘿嘿,好不?”我越說越開心。        


  “錢不錢的,我不管,我只要你……要是你敢跑了……”方宇又斜著眼看我,嘖,這孩子是麼腦子啊,咋就不放心呢,咳,那些女娃自己貼上來咱也沒搭理不是。        


  “小魚兒啊,你看,兩口子吧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咋老懷疑我呢,這是不對的。”我準備曉之以理,結果被他踹了一腳,“滾,誰跟你兩口子。”說完就連這被子卷走了背對著咱……唉,我知道你害羞了,可是也不能把被子都搶走啊……咋覺得方宇同學越來越……對,傲嬌了呢?不過,我喜歡,嘿嘿。        


  方宇父母的事兒比預想的還要簡單,我只拉著方宇再他爹單位門口一站,聞風而來的人民公僕就嚇了一身白毛汗,立刻把我們請進了酒店包間兒,這流程熟練的……常來啊這是……        


  要不說公僕就是有眼色,幾句話就知道我們來意,雖說咬牙切齒的直嗦牙,但最終結果是圓滿的,比預想的要大方多了,給的錢夠B城兩套房了,本來可是說是圓滿大結局,不過……        


  “脫離父子關係協議?”我接過公僕遞過來的剛奮筆疾書來的酒店裡的破信紙,怒了,擦,什麼東西,怕我們訛上他不成?        


  “切,我說科長大人?你是不懂法呢,還是當我們傻子?這父子關係是想脫離就脫離的?不就怕我們再來找你麻煩麼?明說啊,弄這套虛的可就不地道了。”我眯著眼盯著又開始擦汗的公僕,咬著牙說道。        


  “拿來,我簽。”一直在我身後沒說話的方宇平靜的說,看我沒動,上前拿過那張紙直接簽了字,“等我們有了新家,就掛起來,多好啊,我看了心裡就踏實,誰管他有沒有法律效率。”方宇笑了,莫名的平靜,嘖,弄得我毛毛的。        


  “等方科長六十大壽的時候,這份大禮我一定送上啊,嘖嘖,多有紀念意義。”咳,這傢伙越說還越來勁,那位公僕大人的臉都憋紅了,再來就得炸了,唉,原來竟然還懂得臉紅啊?真稀罕。        


  “小宇……”他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來一句還被打斷了,“放心,方科長,你這麼大方,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訛你了,畢竟這錢能養好幾個兒子了不是?畢業後我們不會回來這個地方了,這輩子都見不著,放心了吧。”方宇笑眯眯的看著欲言又止的公僕,慢慢說道。        


  “小魚兒啊,想哭就哭吧,哥的肩膀給你靠。”出了酒店,我看著他格外平靜的樣子,小心翼翼的說,他吐了口氣,淡淡的說,“哭不出,真的,只覺得終於踏實了,本來就該這樣,奢望什麼的,最傷身了。”        


  我們倆都默契的沒再提起去找他母親的事兒,有些事兒,已經知道結果就沒必要去驗證過程了,雖然我覺得有點兒便宜那女人了,但……母親在孩子心中總是不同的,同樣的,孩子在母親心中也是永遠存在的,即使是拋棄了的。        


  我想,總有一天那個女人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良心的自我譴責比任何外在的懲罰都更痛苦……那我祝她疼一輩子……唉,我越來越善良了。        


         


  白菜價        


         


  高二的生活就在平靜又不平靜中過去,平靜的是我倆小火煨燉的感情,方宇漸漸恢復前世的性子,喜歡安靜,但也不算寡言,也不再患得患失,坦然的接受我的一切,漸漸懂得依賴。        


  不平靜的是我倆的成績,照著老班的話說,那是喝涼水都長個啊……上輩子我倆都屬於班裡中游,如今呢,可能是目標定的明確吧,咱們可是年級前十的常客了,A大啊,絕對不在話下,常常還能撈個獎學金啥的。        


  我呢,已經開始炒股了,咱有身份證了啊,咳,雖然前期資金是方宇給的,咳,咱老婆的錢正用,反正幾個來回早都回本兒了,咱就一天才,還是帶著作弊器的天才,想不賺錢太難了。        


  老媽跟那男人進展良好,我琢磨著得趕緊把她嫁出去,要不然整天打擾咱們親熱,這是很不對的……咳,對身體也不好。        


  就著高二暑假還算寬鬆,我跟俺家方宇商量好了,去B城旅遊兼買房子,對於B城的發展,我雖說不熟,畢竟上輩子就沒去過,但那可是是首都,全國矚目著呢,更何況幾年後的奧運會,嘖,房價不要太高啊。        


  “……你是打算搬家麼?帶這麼多東西?”我正收拾行李呢,就被剛進門的方宇唾棄了,唉,好男人難當啊。“小魚兒啊,咱不是買房麼,直接放那裡,省的第二年再運了。”我覺得自己很有前瞻性。        


  結果被翻了個白眼兒,“你是打算放酒店啊,還是拎著去買房啊?”嗚嗚,方宇越來越壞了,都不體貼我。        


  不過也是,這些東西到畢業的暑假再弄過去也行啊,嘖,俺家方宇就是聰明。        


  “嘿嘿,小魚兒啊,今天我媽不回來,加班兒……”咳,當然在哪加,作為兒子就不深究了,so咱也要求趁機加餐……嗷嗷……        


  被依然紅了耳朵的方宇拍了一巴掌,嘿嘿,有戲啊,還是那麼容易害羞,嘖,銷魂的夜,老子來了……嘿嘿,老子終於把懷中的人吃了個乾乾淨淨,感覺麼,一個字兒,爽……        


  到了B城,不得不說,不愧是首都,人就是多……抓緊了俺家方宇的手,可不敢鬆開,娘的,哪來這麼多人啊,這麼多年計劃生育白做了啊?        


  屁顛兒屁顛兒的護著方宇去了酒店,先伺候著他梳洗了一番,嘖,沒撈著洗鴛鴦浴,不過還是趁機吃了不少豆腐的,也算滿足。        


  先休整一天,只在附近吃了飯,當然少不了原汁原味的烤鴨,別說外焦裡嫩,醬料十足,我對我們未來的生活充滿美好預想,這裡可是擁有全國各地的頂級美食啊。        


  本來是打算先遊玩兒一圈兒,再買房的,不過方宇不同意,還是先買房再放鬆的玩兒,恩,就得聽老婆的。        


  買房比預想的還要快速,這時候的房地產業不算景氣,有名的炒房團還沒興起,A大周圍的住宅雖然不多,但價格也不算貴,比起後世的芝麻開花,現在真是白菜價啊白菜價。        


  本來最初打算只買方宇的兩套,一套住宅一套商鋪,但咱不是提前炒股賺錢了麼,就準備再買套住宅,咳,不能花老婆的錢安家不是,那是咱的責任。        


  在A大附近選了一套,在後來的新市中心選了一套都是裝修過的,所說裝修樣式老了些,但勝在結實環保,大不了到時候軟裝一下嘛。        


  商鋪得好好選一下,也準備買大一些,在還沒興建的商業中心選了一間中間位置的,雖說不久的將來就會拆掉,但是肯定會分到幾間不小的,租出去就是錢啊,咳,我要克制克制,老婆大人貌似累了,辦完了趕緊吃飯去。        


  買房的事兒告一段落,剩下的大半個月就可勁兒玩兒了,這時候還沒開始全民旅遊熱潮,各景點兒人雖不少也可以忍受,我倆都對歷史景點不太感冒,就歷史書上那點兒知識還考試後就都還給老師了,也可看不出個一二三來,不過,瞧個熱鬧罷了。        


  倒是都喜歡些自然景點,遠離人工的雕鑿,很讓人從心裡靜下來,我開始琢磨,是不是該從山根兒買個房子呢?偶爾來度度假也是不錯的,不過……現在我還沒那麼多閒錢,等老家的房子拆遷款出來,再炒炒股再說吧。        


  我們倒是都對那些老物件兒挺感興趣的,在古玩市場尋麼了好些老傢俱啥的,咱那剛買的房子總不能空著不是?本來想是不是嫌租出去一年,但後來又覺得彆扭,畢竟是將來自己的窩,空就空著吧,這時候的租金也賺不了幾個錢,也就只把商鋪和另一套離學校稍遠的房子租出去了。        


         


  陰影        


         


  暑假還剩一周的時候,我覺得我家老婆似乎累了,懨懨的,於是在新家休整了幾天就準備提前回去了,貌似老班說過回去先測試,嘖,總來這招,還是回去定定心吧。臨走的那天晚上我半夜醒來竟然發現身邊兒沒人,慌了一下,才發現陽臺上有煙頭明滅……唉,不知什麼時候老婆學會抽煙了,說他也不聽,真不乖啊。        


  我從後面摟住他,皺著眉發現他渾身涼透了,不知站了多久,外面黑乎乎的有啥好看的?強行給他掐了煙,打橫抱起將他塞進被窩裡,去熱了杯牛奶讓他捧著慢慢喝,我邊用手搓著他發冷的身子,邊叨叨他的不省心。        


  偶爾他會這樣,仿佛變了一個人般,不,是變成上輩子的方宇,置身事外的看著周圍,甚至看著他自己……那感覺……很糟糕,但是他從不說為什麼這樣,只是沉默,有時候我感覺很無力,只能小心翼翼的安撫,往往第二天他就恢復原樣,仿佛壓根兒不記得昨晚的事兒。        


  高三的生活總是讓人疲於奔命的,即便是我這樣帶著作弊器的,但畢竟我沒有全部考題,所以只能謹小慎微的學習,畢竟在這所學校,每一屆也就零星幾個能考上A大的。老媽終於在我的慫恿下嫁人了,對於我這個已出師的接任大廚還算滿意,也就沒太擔心我跟方宇倆人的……同居生活,只可惜,沒了電燈泡我也不敢太禽獸,咳,一切為了高考,老子忍了。        


  除了好好學習外,我的任務就是變著花樣的做飯,好哄著食欲一直不振的老婆大人吃飯,唉,老子上輩子的馬子們都沒有老子如今賢慧,方宇同學,你偷著樂吧。他偷沒偷著樂我不知道,但是這傢伙的煙抽的凶了,那架勢讓我想起上輩子最痛恨的事兒……吸毒……        


  那天我終於忍不住發火了,把煙都給他扔到馬桶裡沖掉了,至於這麼上癮嗎?老子上輩子也沒少抽,這輩子咱不也一點兒沒沾麼?看著他一言不發的樣子,我摔門出去了,我得冷靜冷靜,我不想傷了他……我蹲在外面的花壇邊兒上,突然也很想抽顆煙,老子真想不通,這輩子他怎麼這麼……難捉摸?要說不喜歡我吧,也不是,雖然他沒說但咱的感覺錯不了,可是要說喜歡……怎麼有時候那麼執拗的陌生?唉,真想把老子的墓碑擺到他面前,讓他絮叨出來,也好過這般折磨人不是?        


  從日落到黑天,我蹲了半天,老子腿麻了……嘖,回去的了,就算……啊,不,就是上輩子欠了這冤家的。進屋的時候一片漆黑,咋燈也不開?把燈打開,才發現這傢伙一直站在原地,臉色煞白,嚇得我趕緊扶他坐下,感覺他渾身都僵住了。        


  “不要離開我。”他有些發抖的摟住我的脖子呐呐道,我那叫一個心疼連聲答應著,發誓,這輩子都不離開,“即使生氣也不許丟下我走掉。”某人開始得寸進尺……我翻了個白眼也連忙應著。得了,這位就是咱的祖宗,就得供著,不過……有錯也得說,要不,還不蹬鼻子上臉?倒不怕別的,就怕重蹈上輩子覆轍不是?        


  等伺候著小祖宗吃飽喝足身子好容易回暖了,我開始教育孩子了……抱著在被窩裡老實的很的方宇,咱有點兒發愁,兩輩子都沒幹過教育人的事兒,上輩子都用拳頭,這輩子連拳頭都不用了……咳,我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小魚兒啊,你說這次是不是你不對?你還小抽煙又那麼凶,對身體不好,你本來底子就差,我能不急麼是吧?”小孩兒老實的在我懷裡點頭,我一看,不錯啊,嘿嘿,有門兒啊,繼續再接再厲。        


  “那以後都不許抽了,好不?”小孩兒僵了僵又點頭了,樂得我咧開嘴了,嘖,誰家寶貝這麼乖啊,值得獎勵,循著有些可憐兮兮的小嘴兒,我就一路吻了過去,等黑白分明的眼睛覆上一層水色,我才放開他,“我還想咱倆一輩子白頭到老呢,所以都得健健康康的,知道不?”被吻得氣息不穩的他,眼睛似乎更亮了,點著頭伸手摟住我的脖子,獻上紅唇,嘖,就說麼,上輩子欠他的,真要我命啊。        


  事後,我家小孩兒很是聽話,學習也是杠杠的,我倆算是心無旁騖的沖著A大的目標前進,前進。黑色七月,讓我們這些已經到崩潰邊緣的學子們生生脫了一層皮,隨著最後一場考完,老子終於解放了,看著在另一個考場出來笑眯眯的方宇,刹那填滿了考後有些空茫的內心,嗷,讓幸福來的更猛烈些吧。        


  雖然通知書還沒到,但是我倆跟標準答案對了對題,應該八九不離十了,這年月的頂替現象還不猖獗,咱們這成績也不至於在讓人惦記的邊緣,於是我倆開始著手打包搬家工作,我家的房子拆遷補償早就下來了,不過根據規劃拆到我家還早,也就沒著急搬,如今必須收拾收拾該賣的賣,該扔的扔了,老媽倒是心疼的收拾走了不少我小時候的物件兒,當然……相冊沒搶過我……老婆,被他小心收好了,嘿嘿,本來就該咱老婆收著麼。        


         


  啃白菜        


         


  方宇的房子倒是早就找好賣主了,就是隔壁的鄰居,那家兒看好了周邊拆遷,所以準備想撿個漏呢……只可惜……這漏恐怕他不好撿啊。由於買家並不急著住,方宇也就沒收拾,這不都趕著這個暑假收拾了,反正通知書會寄到學校,打包完畢的我們拍拍屁股就去B城的家了,上次也就買了些必需品,這回我們準備好好添置些東西,喜好麼,都聽老婆的。        


  這個暑假日子過得忒愜意了,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點兒早餐就跟老婆去A大遛早,別說這學校景色堪比公園了。然後到早市買菜回家,中午做頓好吃的,然後午睡片刻,吃點兒豆腐,晚上熬點兒粥吃些青菜,晚上……嘿嘿,年輕人麼,你懂的。這日子,神仙也不換啊,似乎是換了環境,離開那個有太多回憶的城市的緣故,方宇精神好了很多,也開朗了些,嘖,看來咱的規劃方向是對的。        


  本來還想著帶著方宇去各地旅遊去,可是這傢伙忒懶,非在家耗著,要不是拖著他散步,看起來他恨不得門都不出……嘖,上輩子真沒看出來,這娃還是個隱性宅男?說起來,這輩子還沒聽過他唱歌呢,想起那在臺上淺吟低唱的人,心癢了。        


  “小魚兒啊,我想聽你唱歌了。”我邊摩挲著手裡的細長手指,邊討好道,“你什麼時候聽我唱過?”在我懷裡看電視的方宇,挑高了眉眼問道,我僵了一下,立刻彌補道,“那不是升國旗時你唱的好聽麼,咱去卡拉ok吧……”我眨巴著眼睛裝純,他撲哧笑了,說道,“想出去玩兒就直說,倒是挺會找藉口。”切,冤枉啊,人家只是單純想聽他唱歌了麼,宅男什麼的,咱也行啊。        


  特意找了個純娛樂唱歌的KTV,這年頭還真不太多,大都是些學生光顧,找了個小包廂,我找了首他以前常唱的歌,好像叫沉默是金,雖然有些悲傷但是好聽,很適合他的聲音。看我把話筒遞給他,他愣了下,說道“我不會唱啊……”……嘖,老子秀逗了,他上輩子唱的歌,不代表這輩子他會唱啊。還好只聽了幾遍原音,他就會哼唱了,看著他認真的表情,讓我覺得恍然隔世,上輩子的經歷已經慢慢淡去,仿佛夢一般隔著煙霧,我把他摟在懷裡跟他一起低唱,他在我懷裡,真好。        


  估摸著通知書也該寄到了,我們就回去了,反正不準備多呆,也沒帶幾件衣服,雖然在意料之中,當接到A大的通知書的一刻,我跟方宇還是興奮極了,他笑著跳著圍著我轉,要不是周圍老師們都在,真想樓他入懷狠狠吻個夠本兒啊。        


  我跟方宇辦了簡單的謝師宴請了校長、老班還有幾個主課老師,畢竟在一個班裡出倆考上A大的幾乎是絕無僅有的,整個年級也就6個考上的,校方也重視的很,還給包了紅包獎狀撒的,雖然錢不多。這年頭還不流行謝師宴,所以,校長和老師們感動的差點兒熱淚盈眶了。辦完了這些,我準備看看在家安胎的老媽,就準備揮揮衣袖走人了,結果,還碰了個事兒,老媽說是方宇的媽來找過他,我們在外地也聯繫不上,說是回來一定讓方宇給她電話。        


  看著明顯不打算回應的方宇,我又忍不住多嘴了,“回一個吧,都了了也算清淨了。”上輩子的他可沒少在我墓前叨叨那倆不負責的爹媽,只是沒了再聯絡的理由,就像一段路從中間塌掉了,再想連結……難,還不如斷個乾淨,踏實。        


  隨便找了個公共電話亭,我們兩個擠在裡面倒是別樣感覺,周圍都是來來去去的人,隔著玻璃的我們倒是安靜的很,除了方宇偶爾低聲應答,倒是有那麼點兒鬧中取靜的意思。        


  聽起來談判很順利,我倒是不在乎結果,只關注方宇的情緒,一邊把玩兒著他扭著電話線的手,一邊觀察他的表情,恩,很淡定,連眉毛都沒牽動過一下。        


  好容易打完了電話,他轉頭看著我說,“看來,我不需要再簽一份協定了……不過……似乎也就沒有見面的必要了……”他茫然的眼神,讓我有些心疼,捏了捏他的手指說,“都過去了,嗯?這不還有我嘛。”        


  他看了我一眼,眼裡似乎有複雜的含義,還沒等我看個仔細他已經眯起了眼,用手故意揉了揉我的頭髮,說,“恩,乖狗狗,回家獎勵你肉骨頭。”        


  ……看著他得意的樣子,我忍,嘿嘿,肉骨頭?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翻頁        


         


  終於無事一身輕的我們,告別了流淚不舍的挺著大肚子的老媽,在飛機上看著越來越小的城市,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總覺得離開這裡就仿佛遠離了那宿命般的前世,那常常在夢裡閃現的片段猶如壓在心上的巨石,如今,也終於該去掉了吧,嘖,老子終於熬出頭了……        


  還有一個多月才開學,方宇果然還是宅啊,死活不出去,拿著本原文書看得津津有味,我摩挲著他腰側出神,想著自己手裡那筆拆遷款,還是換成房子踏實啊……該買哪兒的呢?要不城郊的?        


  啪,我猛一拍大腿,擦,差點兒忘了,四合院兒啊,這東西可是將來有錢也買不到的,身份的象徵啊……呵呵,其實那些在其次,想想在四合院兒中,種上一架葡萄,一棵石榴樹……恩,要不再來棵棗樹?嘖,葡萄樹下我和方宇喝著小酒,親個小嘴兒,嘿嘿,不要太幸福哦。        


  我正想得出神兒,啪的一聲,剛被自己拍過的大腿又被老婆拍了一掌,嘖……好疼……        


  方宇眯著眼看過來,咋眼神閃著寒光呢?“這是想到誰了?口水都要下來了?” 他似乎有些陰測測的說,雖然不知道他為啥不高興,但討好是必須地,恩……我是不是妻管嚴了?得了,妻管嚴就妻管嚴,誰叫咱疼老婆呢。        


  我樂吱吱的把自己的美好願景給他描述了一番,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房源,“到時候咱再養只狗,恩,你是喜歡貓還是狗啊?”我意猶未盡的問道,他沒說話,只是抱緊了我,我也安靜下來只是抱著他,窗外的知了不緊不慢的叫著,夏天,要過去了。        


  後來他就在我懷裡睡著了,我輕輕把他放在床上,有些心疼的揉開他眉間的褶皺,不是沒發現他最近有些懨懨的,似乎什麼都提不起勁兒,問他吧,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恩,是不是該給他找點兒事兒做?總悶著總不好的吧?        


  於是找了一天拉著他去了琴行,上一世的方宇可是彈了一手好吉他,不知道他如今是否還喜歡音樂,我只是覺得……他應該更快樂些……明明一切在我看來都順利的很,他是不是還走不出父母的陰影?        


  果然,他選了一把吉他,這家琴行也兼有教學,一般下午三點都有課,於是給他報了班兒。看著他坐在一架黑色鋼琴旁撥弄著懷裡的琴弦,偶爾抬起頭來沖我微笑,我揚起了嘴角,罷了,說起來他還是孩子,慢慢來……我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日子一天天臨近開學了,方宇的吉他也學的似模似樣,偶爾興起會給我開個專場音樂會,依然是喜歡唱那些有些低沉舒緩的歌,讓我常常以為回到前世,不過,他快樂就好。        


  四合院兒的事兒沒我想像的那麼簡單,一方面我可不知道哪些四合院兒能躲過拆除的危險,另一方面,我拆遷那點兒錢也不夠看的,還是把錢扔進股市轉著,雖然轉不了大錢,也比存銀行強。        


  A大比起去年來似乎變化不少,幾座新樓正在修建中,先陪方宇報了道,送去了他們的班級,嘖,果然外語系女人多些……我有些悻悻的看著湊在一起偷瞄方宇的嘰嘰喳喳的女孩兒,扭頭走了,哼,看吧,看吧,反正這是老子的人,你們看得摸不得。        


  金融系的男女比例倒是還算正常,最可憐的是那些工科類的系……全是和尚……可以想像僧多粥少,少不了向外發展。        


  由於上過一次大學,所以倒沒什麼興奮勁兒,安安穩穩的繳費領書,對於周圍那些以宿舍為單位的小圈子,我自然是插不進去的,我也沒有交朋友的欲望,朋友啊……總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當然,面兒上總要過去的,大學生活~老子來了。        


  生活慢條斯理的過著,我跟方宇倒是越來越像一對老夫妻,有那麼點兒相濡以沫的意思,說實話,有點兒後悔讓他去學吉他了,自從迎新會上他露了一小手後,那群完全不懂矜持二字的女人們,整天拿看肉骨頭的眼光看著他,讓我焦躁的很,方宇倒是很樂,看我抓耳撓腮看的很樂……嗚嗚,他學壞了……        


  本以為大學四年就這麼波瀾無驚的過了,畢業後各自再找個感興趣的工作,偶爾再去想去的地方旅旅遊,生活雖然平淡但也有滋有味兒不是?        


  但是……生活總喜歡在你自以為完全掌控的時候,給你一個措手不及,上輩子意外死亡是我的措手不及,而今生,方宇永遠是我的軟肋……        


         


  崩塌        


         


  大三那年的秋天,剛開學沒多久,我正在學生會裡忙活迎新,正被那些只會添亂的女生嘰嘰喳喳的頭疼,就被方宇的同學喊了出去,他竟然在教室裡暈倒了……我懵了,趕緊往校醫院跑,腦子裡轟轟的亂作一團,上輩子……沒有過吧,每年我倆的體檢也都健康的很……        


  靠,老天,是不是又要玩兒我,擦,我恨恨的在心裡比著中指,但……心很慌,很怕……        


  在病房外看著他,我有些怔愣,他的神情很……冷漠,旁邊似乎是他的同學,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並不回應,仿佛置身事外……這樣的他讓我感覺很陌生……不,很熟悉,就像前世的他跟外界刻意的隔絕。        


  我轉身蹲在門邊,不敢現在進去,心裡一片冰涼,難道自己只是自欺欺人的以為救贖了他,其實命運都沒改變?可是……我揪了揪頭髮,我還在啊,上輩子的我,這時候已經死了。        


  壓下心底的不安,我推門進去,看著沖我微笑的方宇,我的心裡五味雜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很想使勁兒逼問他……但是看著他依然溫暖的笑臉,我知道我問不出,就像偶爾他會失眠整個晚上,望著窗外不說話,不過倒是沒再抽煙……卻是從不說失眠原因的。        


  不理會在場的還有別人,我把他摟在懷裡,證明他還在,還在。        


  去最好的醫院檢查依然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我不放心,哄著勸著去了心理科……“抑鬱症?”我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醫生,擦,庸醫吧,抑鬱症不是那些酸文人的專利麼?        


  咳,當然,我被那個白大褂狠狠教育了一番,可是,我還是不懂,好好的咋能抑鬱了?上輩子那麼苦都沒抑鬱……那個……不會最後的頹廢也是抑鬱的一種表現吧?        


  似乎是終於掩飾累了,方宇自從醫院回來就冷漠著臉,我說十句也難得應上一句,我很急,但是我知道這急不得,我跟學校請了兩個人的假,帶著他去了幾個醫院,這時候的心理科還不太健全,有幾個倒是也斷定是抑鬱症,還有幾個就是庸醫了,不知所云。        


  最後還是去了第一家醫院治療,那個白大褂似乎還算有兩把刷子,只是……方宇不太配合,只喜歡在屋子裡關著,連吉他也懶得動,醫生的藥也是三催四催才吃,唉,我又體會到上輩子那種無力感了,不過……我不放棄,這才哪到哪啊,咱可是重生的。        


  治療的效果不太理想,不知道是不是吃藥的緣故,方宇的情緒很不穩定,脾氣說來就來,沖我發火倒沒什麼,我不在意,因為我最近查了很多抑鬱症的資料,知道這是正常反應,我最怕的是……抑鬱最嚴重的階段,自殺……這個,我決不允許。        


  可是發火後,他會自責,我看著更難受,白大褂建議使用催眠療法,他的意思是追根溯源,總有個根源誘發抑鬱症,方宇一開始不肯,後來終是答應了。        


  我很吃驚,我從不知道方宇的心結竟然是我……他怕被我拋棄,或者說他等待著被我拋棄……就像被他奶奶,父母拋棄一樣,最終他只會是一個人。        


  白大褂跟我說的時候,一臉訝異,似乎是差異我倆的關係,我顧不上這些,追問道,“那怎麼才能讓他相信,我永遠不會拋棄他?”“……這個恐怕很難,你們……畢竟無法有正常婚姻,很難讓他安心。再說,結婚還有離婚的呢。”        


  我瞪了他一眼,這傢伙是醫生麼?說話怎麼這麼欠扁?不過……婚姻啊,也不是不可能啊,國外就可以,只是……不知道這算不算良方?看著一臉迷茫望著我這邊的方宇,嘖,是不是良方總得試試再說。        


  於是,馬不停蹄的我忙活開了,先辦理兩個人的休學申請,然後申請護照什麼的,再把股市裡的錢提出一部分,當然到哪裡我都帶著方宇,我可不敢把他一個放在家裡,有個萬一我上哪哭去啊?        


  很快的,我們踏上了去紐約的航班,這一陣子方宇一直很乖,乖的讓人心疼,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麼,除了還是不太說話外,倒是很少發脾氣了。        


  望著在飛機上睡的並不安穩的方宇,我吻了吻他瘦削了很多的臉頰,一切都會好的,一定。        


  在當地導遊的帶領下,只休整一天的我們,就直接去了教堂,可能是我們兩個在老外眼裡顯得年紀太小,造成不少圍觀,導遊還跟牧師解釋了半天我們已經成年。        


  不得不說,國外的婚禮就是簡單,牧師說了幾句話就交換戒指,雖說我的英語不太俐落,但半猜半蒙的也能知道個大概,也知道哪裡該說yes,不過看起來方宇倒是都聽得懂的,因為他的眼睛變得亮亮的,透出久違的活力來,在我給他套上戒指的一刻我忍不住吻上他有些顫抖的唇,禮成。        


  不管周圍人們的歡呼,我只想牽著他的手回酒店,只想有我們兩個人。        


         


  曾經以後        


         


  “安心了?”我抱著在我懷裡低頭轉著戒指的傢伙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的。”半天後他才低低的說。        


  “嗯?不值得?敢懷疑我的決定?我就愛你怎麼了?這輩子你就別想跑了。”我有些不滿的咬了咬他的鼻子,哼,敢懷疑咱的眼光?        


  “……你會一輩子在我身邊嗎?”他緊緊的盯著我問道,仿佛只要看到我一點兒猶豫就會縮回殼裡一般。        


  “我說會,你相信嗎?”我額頭滴著他的問道,他的眼神躲開了,我有些洩氣,不過,總是好的開始不是嗎?        


  “小魚兒啊,我這人不會講什麼甜言蜜語,我就想著這輩子咱倆好好過,錢,咱夠用就好,你想去哪,我都陪著,而我最想去的地方……就在你身邊,你知道嗎?別再這樣嚇我了,你要是走了,我也會跟去的。”我抱緊了他,下巴抵在他的頭頂,喃喃道。        


  他在我懷裡緊緊摟住了我的背,漸漸的我的胸前潤濕了,抽泣聲也越來越大,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我突然想起那個從我墓前哭卻哭不出聲的方宇,心揪了一下,哭出來應該就好了吧。        


  最後他哭得累了睡在我懷裡,唉,希望他能發開那些早該放開的,嘖,這人上輩子就是個有些自閉的人,什麼事都壓在心裡,還以為這輩子漸漸好了呢,誰想到……唉,這難道就叫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恩,還是爆發好些。        


  之後的日子,方宇精神倒是好了很多,就是大哭一場似乎掏空他一般,整日裡懨懨的,我們都沒什麼心情四處逛,就回來了,正巧的是,前陣子到手的四合院兒剛裝修完,倒是省了找療養的地方了。        


  本來是想著在城郊弄個素淨的地方住,可是又怕方宇變得更加……封閉,所以還是鬧市中的小四合院更合適些,即使是不想出門,外面的市井生活也能通過聲音偶爾傳來。        


  其實這四合院兒倒不是刻意尋的,本來就沒斷這個念想,剛巧被同班的哥們兒知道了,輾轉給牽了個線兒,要不說還是本地人人面廣嘛,咱也支他這個情,炒股也帶了他幾把。        


  小院兒跟預想的一樣,由著園藝公司直接移栽了些果樹,倒是不錯,都活了,葡萄雖然已經過了季節,但葉子倒是繁盛的很。        


  方宇看起來很喜歡這兒,我喜歡在院子裡躺在藤制搖椅上,抱著瘦了不少的方宇慢慢的搖著,似睡非睡,很是安寧,很有種已經退休,相守白頭的感覺。        


  最近的目標就是變著花樣的做好吃的,努力餵養懷中的人,嘖,挑食是不對的啊。        


  方宇的病時好時壞,但發展方向是好滴,藥也慢慢減量了,白大褂的論調是,心病好了,身體好是必然的,恩,這話咱愛聽。        


  我沒問過方宇是不是已經相信我,相信我能永遠陪著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咳,還有他體重的增加,我知道,他漸漸學會信任我,信任自己了,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        


  ……方宇番外……        


  我認識他二十年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從高二,十七歲開始,今年我們已經三十七歲了,依然住在這個小四合院兒裡,周圍的變化都得用分秒計算的,只有我們這片兒依然如舊,就像我們倆,從未改變。        


  那天他問我,心放到肚子裡了麼?我笑著掐了他一把,沒回答,我的心恐怕只有到停止跳動的一刻才會心安吧,不是不相信他,只是還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他那麼好,怎麼就會看上我呢?        


  我是個多餘的人,一直都是,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個電視劇,那些被遺留在原地的孩子們,都是多餘的,尤其是在他們的父母各自有了自己的新家之後。        


  即使是對收留我的奶奶來說,我依然是多餘的,她並不喜歡我,只是沒辦法視而不見而已,那棟舊房子一直有種沉暮的感覺,尤其是在晚上,有種時間停滯的恐怖感。        


  然後,我不想回家,然後遇見我的劫,其實事後想想對那個人只是取暖而已,就像是冬日裡即使是一根火柴,依然忍不住讓人想要擁有,只可惜,火柴的溫暖太過短暫,之後的灰燼更是讓人齒冷。        


  直到我遇見他,才知道溫暖也可以持續,也可以不熄滅,不傷人。        


  其實總覺得不牢靠的,總是懷疑他下一秒就收回所有溫暖的,因為他是莫名其妙靠過來的,本來是從不交談的陌生同學,卻在救了我之後變得……變得仿佛我是他的珍寶……愛人……        


  我總想著,他肯定有什麼目的,或者只是新鮮兩天就會丟開,可是……他一直寵著我,我真的想相信他是因為愛上我才對我這麼好,可是我內心深處卻一直在等待,等待他丟棄我的一刻,一個連父母都不愛的孩子,誰會來愛呢?        


  我一直掩飾的很好,除了偶爾夜裡焦躁的失眠,仿佛不能承受那麼多的好,他沒有懷疑,以為只是我偶爾心情不好,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刻我會爆發,因為……隨著時間的拉長,我的面具開始龜裂,直到大三那年……        


  他開始變得忙碌,我知道是因為學生會的事,可是,我不放心,他周圍那麼多誘惑……我知道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戀,因為他的目光偶爾會放在那些窈窕身材上,我也不是……但是……我也不喜歡女人。        


  那天,我去找他,他正跟一個女生說話,他依然一貫的神采飛揚,而那個女人一副崇拜摸樣的小鳥依人……我突然不敢打擾,總覺得有種東西我一碰就會碎了……        


  結果還是碎了,不是別的卻是我的心,膽小的,惶惶然的心,那段日子我一直過的有些渾渾噩噩,面具也懶得戴起,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正冷冷的看著,懨懨的,發脾氣的,焦躁的自己,只是那麼冷冷的看著,若不是逃不開,我早就拋棄令人生厭的自己了。        


  可是,他沒有,即使是陪我休學也沒有放棄,直到戴上同一款戒指,我才發現原來他做什麼都是為了我,而我何其有幸……那個戒指似乎比藥都管用,他說那是因為把我的魂魄,我的心都拴住了,安穩了,呵呵,也許吧,我喜歡被他拴住……        


  今天有些懷舊,也許是翻起了以前的照片吧,那個傢伙就在我身邊酣睡,而我窩在他懷裡看著曾經青澀的我們,後來成熟的我們,我想將來,白髮蒼蒼的我們也會放在這本相冊裡吧,這就是幸福吧……        


         


作者有話要說:咩哈哈哈哈,完結鬧,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