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說什麼?”林躍聽了蘇珊的話,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弟弟跑到聖凱倫一棍子幹倒了一個學生?”
“什麼好事嗎?你還笑?”蘇珊接到電話的時候也有些不敢置信,這一世蘇瑾瑜因為從小養在姑姑身邊,他與上一世那個狼心狗肺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種有失分寸的事的確不像他幹出來的。
“不是好事也不是壞事啊,男孩子嘛,就得血氣方剛的才好。”
蘇珊輕歎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一會要見李老闆,你去處理一下吧。”
“珊珊,你跟我說話怎麼像跟秘書說話一樣呢!”林躍佯裝生氣的樣子,卻笑著拿起了桌子上的車鑰匙,“那我走了。”
出了門,林躍長舒了一口氣。
錢賺的越來越多,他和蘇珊仿佛越走越遠,林躍依稀記得,幾年前,他和蘇珊手拉著手,走在林蔭路上,蘇珊總是抬頭對他甜甜的笑,只要他與蘇珊對視,得到的總是那樣的笑臉。
而如今,不同了。
林氏餐飲是京城的新秀,幾乎將京城的餐飲界壟斷,名聲壓過不知多少百年世家,走到哪裡誰都會敬上三分。
“你好,我是蘇瑾瑜的家長,林躍。”林躍走進會議室的時候蘇瑾瑜有些驚訝,還有比他更驚訝的。
“林總!原來您就是蘇瑾瑜的家長啊。”校長年近五十了,卻還是對著林躍卑躬屈膝的,不為別的,林躍的名聲實在太響亮了。
二十出頭的年紀還沒什麼背景,卻把生意做到了全國各地,這可以稱得上是奇跡了。
如此年少有為,將來必成大器。
就連被打的孩子的父母也老實了,半點看不出剛剛咄咄逼人的架勢,嘴裡不停念叨著,“誤會,誤會,小孩子打鬧,我們做大人的別放在心上。”
這哥變臉變得太快,在蘇瑾瑜看來有些滑稽,可也間接證明了一件事。
原來……原來男主女主的大腿這樣粗壯。
這次真的要抱大腿了。
這些年,蘇瑾瑜不知道說過多少次抱大腿,可每次多只是說說,因為他總覺得,就算沒有這個大腿,他也能過的很好,能吃的飽,能穿的暖。
可現在看來並不是那樣。
“姐夫……”
林躍與他們寒暄完,轉過頭一臉嚴肅,“還學會打架了,可真厲害啊,看你姐怎麼罵你的!”
林躍說的挺是那麼回事的,可蘇瑾瑜知道,蘇珊根本不會罵他。
“姐夫,我這是為了正義,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過份啊!”蘇瑾瑜明明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可莫名的好笑。
林躍強忍著笑意,“是啊,為了伸張正義。”
他這句為了伸張正義把旁邊的孩子家長嚇得夠嗆,嘴裡的臺詞都差點改成打的好。
蘇瑾瑜知道看著情況是沒什麼大事了,他徹底的松了口氣,壓在胸口多年的石頭也終於消失了。
蘇珊選擇了幫他,真是萬幸。
“瑾瑜,趕緊過來道個歉。”林躍一本正經的說著,卻暗搓搓的沖蘇瑾瑜擠了擠眼睛。
蘇瑾瑜秒懂,一臉嚴正,“不,我沒錯,是他們一幫人欺負一個女孩,還對人家動手動腳的!”
“對對對,是我家孩子不對,應該讓他道歉……”
林躍強忍著笑意,“那……我是不是可以帶他走了,她姐還等著呢。”
林躍覺得,蘇瑾瑜這孩子笑的時候還好,一旦他不笑了,用那雙圓眼真摯的看著你的時候,你一定不能和他對視。
會笑的,根本忍不住。
這姐弟還真是一點都不像,蘇珊不笑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都是冷的。
事情解決的非常順利,三言兩語的工夫林躍就為蘇瑾瑜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真是個好姐夫。
讓蘇瑾瑜沒想到的是,林躍真的要把他帶到他們公司去。
蘇瑾瑜是不想去的,他想去看看蘇
金葉子,可林躍強制性的把他塞進了車裡,“這事還沒完呢。”
上了車,尷尬了,沒啥話說了,蘇瑾瑜最怕尷尬。
“姐夫,我姐在忙嗎,為什麼她沒來。”
蘇瑾瑜就是沒話找話,可到了林躍耳朵裡面,味道就變了。
看蘇瑾瑜的眼神的帶了一絲憐惜。
蘇瑾瑜被他那眼神看的發毛,卻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怪不舒服的。
林氏的公司不算大,但是勝在地理位置好,在他們公司樓下便是京城最大的商場,周圍都是一些很有名的建築,可以說是寸土寸金。
在停車場裡,林躍打了個電話給蘇珊,沒說兩句,蘇珊那邊就掛了。
“你姐現在還忙,要不我們去商場裡轉轉,我正好買點東西。”
蘇瑾瑜有些嫌棄,兩個男人逛商場?不太好吧?
可林躍好歹對他有恩,做人不能恩將仇報。
“好。”
林躍哪知道蘇瑾瑜的心思,他還美滋滋的以為果然沒有哪個小孩不喜歡買東西,他想出這個辦法安慰蘇瑾瑜真的是太妙了。
蘇珊忙,總是忽視弟弟,他這個做姐夫的,必須得多用點心才行。
“瑾瑜你看這個怎麼樣?”
“好看。”
“哪就多買點吧,換著穿。”商場進口貨架裡擺放著的名牌運動鞋到了林躍嘴裡就像市場裡論斤賣的大白菜一樣。
旁邊的店員眼睛都直了。
蘇瑾瑜看著一臉興奮挑選鞋子的林躍,不禁歎了口氣,哪個小說男主是這樣的啊,太傻白甜了一點吧。
蘇珊又太強勢,有時候蘇瑾瑜都覺得他倆拿錯了劇本。
晚上,蘇瑾瑜拎著十多雙新鞋,一大堆新衣服回到寢室的時候遭到了王子傑的強勢圍觀。
“合著你下午請假是去買衣服了!哇,這個牌子超級貴的!蘇瑾瑜,你家到底是幹嘛的啊!”
蘇瑾瑜放下東西,咕嘟咕嘟悶了一大杯水,“種地的,說了多少遍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你騙人!呂皓軒家也是種地的,你倆……”王子傑話還沒說完,便被蘇瑾瑜厲聲打斷。
“你能不能閉嘴!”
蘇瑾瑜發起脾氣還是挺嚇人的,王子傑癟了癟嘴,不說話了,偏過頭不理蘇瑾瑜,顯然是要搞冷暴力。
蘇瑾瑜不吃他這一套,王子傑這孩子那張破車嘴有時候是真招人煩,不治治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跟蘇瑾瑜說話,王子傑轉過頭和呂皓軒套近乎,“聽說裴生家裡出了什麼事,明天他要搬寢室來住了,你這床位怎麼辦啊。”
蘇瑾瑜嗤笑一聲,真是小孩子把戲,都多大了還來這一套,不過王子傑說的是真的?
小地主要到寢室住那可就熱鬧了,蘇瑾瑜有種想要換寢的衝動。
第二天,教室裡的小女孩們頻頻往中間那排看去,大早上的忒賞心悅目了。
穿著白襯衫的蘇瑾瑜筆直的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一瓶牛奶專注的喝著,一雙大眼睛緊盯著牛奶瓶。
那瓶牛奶看起來好好喝的樣子……
是挺好喝的,這年頭的牛奶都是家養的奶牛,每天早上擠出來用大鐵桶現熬的,熬好後裝在一個二十釐米的玻璃瓶裡,再用圓圓的紙蓋子封好,最後給定牛奶的人送去,送來的時候還是熱乎的,掀開紙蓋還有一層薄薄的奶皮,牛奶味很重很重。
比後來那些紙袋紙盒的牛奶好喝了不知道多少。
蘇瑾瑜到京城後特意找了一家送牛奶的,他得保持住每天早上喝牛奶的這個好習慣,這樣才能茁壯成長!
一轉頭,小地主進來了,他似乎有些嫌棄這股奶膻味,特意看了蘇瑾瑜一眼,皺了皺眉毛,表示他的不滿。
真是,小地主是不是忘了很多年前他抱著他的大腿要和他玩的樣子啊!
“對了,你是不是要住寢了?我倆一個寢室的,話說你為啥要住寢啊?”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嗎。
後面那句話蘇瑾瑜是傻了才會說。
“有人要殺我。”中二少年有些沙啞的聲音幽幽響起。
蘇瑾瑜一頓,乾笑兩聲,“真……真會開玩笑……呵呵。”
第四個下課鈴響起的時候蘇瑾瑜翹首以盼的午餐時間終於到了,他看著手腕上的表,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裴生,吃飯了。”宋承揚準時出現。
可以啊,一秒鐘都不差,這哥們是機器人吧!
連續兩天看到蘇瑾瑜不去吃飯坐在教室,宋承揚有些疑惑。
蘇瑾瑜習慣性的和他套近乎,“你好,我是蘇瑾瑜,裴生的同桌兼舍友。”
宋承揚點點頭,露出一個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禮貌客氣讓人挑不出毛病,像是從小訓練的一樣,“那裴生就麻煩你多照顧了,他平時學習不能分心,所以很多事都做不來。”
蘇瑾瑜抬著頭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了兩道縫,嘴角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若是林躍看到他這麼笑,便會發覺蘇瑾瑜和蘇珊的確是親姐弟。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顧裴生,反正我學習也不好。”學習不好,家裡是種地的,這兩件事在蘇瑾瑜看來都不丟人。
他這麼說宋承揚讓有些不好意思,“那好,那我就先走了……”
他前腳一走,後腳蘇瑾瑜一臉壞笑的奪過保溫桶,“我幫你打開。”
裴生看著他打開保溫桶,從最下面那盒裡拿出一塊糕點,飛快的塞進嘴裡,“恩,給。”
裴生想了想,把那盒糕點推給了蘇瑾瑜,“吃吧。”
蘇瑾瑜一愣,笑眯眯的接了過來,“謝啦。”
誰說小地主情商低的,這不挺好的嗎,都知道和他的同桌兼室友分享午飯了。
裴生其實並沒有想那麼多,他家裡養了一隻狗,每次他吃飯的時候那只狗都會趴在他腳下等著他喂吃的,時間長了,裴生已經習慣吃飯的時候給它點了。
晚上宋承揚和一個像是保姆的女人幫裴生把行李搬到了寢室,蘇瑾瑜遠遠的跟在後面,他怕那個女人,看起來就不是善茬,一會一定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事實證明蘇瑾瑜是對的,對於呂皓軒擅自把自家少爺的床位搬到上面的這件事,保姆完全不能忍。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隔著一道門蘇瑾瑜都嚇得一激靈,更別提裡面得呂皓軒和王子傑了。
蘇瑾瑜把門推開一小道縫,往裡面看去,正好對上裴生的眼睛,他沒帶眼睛,茫然的看著蘇瑾瑜,嘴微微的張著,要是在來點哈喇子,就完美的詮釋了智障兩個字。
可蘇瑾瑜意外的get到了他的萌點。
哎呦,小地主真是呆萌呆萌的。
“那個,阿姨好。”蘇瑾瑜進去後先是一愣,隨即禮貌的和保姆打了個招呼,像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一樣。
演技一流。
“你好。”保姆匆匆和他打了個招呼,轉過頭繼續撕逼,“趕緊換過來,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呂皓軒怯生生的坐在床上,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而王子傑則笑嘻嘻的站在一邊看熱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蘇瑾瑜走過去把胳膊搭在小地主的肩膀上,小地主懵懵的也沒有拒絕,他倆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鬼知道他倆根本就沒說上幾句話。
“阿姨,其實住上鋪也挺好的,我就住上鋪,可乾淨了,你都不知道,老有人來寢室串門,打完球一身汗衣服都不換就往下鋪坐,你看看他那床,多髒啊,有灰有汗還有細菌,而且住那晚上睡覺前還得起來閉燈,這天馬上就要冷了,很容易折騰感冒的。”說完住下鋪的壞處,蘇瑾瑜又湊到保姆跟前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再說,和室友關係鬧太僵也不好,呂皓軒這孩子人不錯,讓他住在裴生下鋪他一定會照顧裴生的。”
套路魚的軟硬兼施顯然有些說服了保姆。
“是啊,媽,上鋪乾淨。”宋承揚的一句媽,讓套路魚有些懵逼。
還真是長工和小地主啊。
要是宋承揚是個女的,蘇瑾瑜指不定就以為這又是小說劇情了。
你看,小少爺和小女傭,青梅竹馬相愛相殺天生一對啊。
“小少爺,住上鋪行嗎?晚上不會掉下來吧,要不我們去和校領導商量一下,讓你和承揚一間寢室吧,就你倆也乾淨,承揚也能照顧你。”看的出來保姆是真心疼愛小地主,事事都考慮周全。
“不用,我能住。”蘇瑾瑜說了那麼多都不如小地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就這樣,小地主在寢室住了下來。
204室也過上了全員皆保姆的日子,日子倒也過的和諧,偶爾王子傑有點小意見也被蘇瑾瑜無情駁回。
週五放學,一直沒和他聯繫的金葉子打來了電話,聽聲音她的情緒好多了,“瑾瑜,我決定還在聖凱倫上學。”
蘇瑾瑜沉默一會,笑了起來,“行,好好在那待著,哥罩著你。”
金葉子也笑了,“對啊,現在金懷清都不敢惹我了。”
“恩,是不是特別喜歡她看不慣你又幹不掉你的樣子。”
蘇瑾瑜老土的段子簡直說到了金葉子心裡,“對對對,我跟你說,金懷清真的被你鎮住了,你都不知道她那個樣子。”
放下電話,蘇瑾瑜的心裡溢出止不住的擔憂,經歷了上次的事,金葉子的確不會再被欺負,可是她在那個對私生子充滿偏見的學校裡依舊如履薄冰。
她若是能挺過來,以後的路便平坦順暢,再也沒有能阻礙她的路障,若她挺不過來……
“蘇瑾瑜,站那幹嘛呢,快過來幫個忙!”
真是醉了,“來了!”
週五,是學校檢查寢室衛生的日子。
204亂的像豬窩一樣,只能臨時抱佛腳。
沒辦法,204室一個生活不能自理,一個沉迷學習無法自拔,一個你不幹我也不收拾,一個蘇瑾瑜自己,懶的冒油。
“王子傑,你床底下都是什麼啊!跟垃圾場似的!”蘇瑾瑜趴在地上,掃帚伸到床底下一掏,出來一大堆東西,水瓶襪子內褲啥都有。
一個星期的時間能積攢這麼多東西也是不容易。
“你還說我,衣櫃裡最亂的就是你的衣服,就不能掛好了,堆在那幹嘛啊。”
衣服太多沒地方掛怪我嘍?
這話說出來太拉仇恨,蘇瑾瑜活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這時候他有些想念陳年了,要是和陳年一個寢室多好,都不用等到週五,他天天能收拾寢室,保證一塵不染。
相比他倆,那邊兩個乾淨多了,雖說不收拾人家也不謔謔。
“對了,瑾瑜,週末一起出去玩吧?”比起其他兩人,王子傑和蘇瑾瑜更為熱絡,即便有的時候蘇瑾瑜總吼他。
跟他玩就是網吧,蘇瑾瑜看那大腦袋電腦頭都疼,玩什麼,掃雷嗎?
“不了,週末我去找我哥。”李應孝大學畢業後留在了京城,在郊區一家小公司上班,公司雖然小了些,但是很受領導重視。
小姑父本想讓他回錦甯考個公務員什麼的,可李應孝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決定,他想要就在京城。
小姑父倒也沒阻攔。
事實證明,李應孝的決定是對的,他學的是電腦專業,搞軟體發展,吃香的日子在後面呢。
蘇瑾瑜去看他是受小姑之命,一來是看看李應孝的生存環境,二來是看看有沒有女朋友。
週六一大早,呂皓軒和裴生還在睡著,王子傑昨晚就回家了,蘇瑾瑜躡手躡腳的從床上走了下來。
裴生覺輕,稍微有點動靜都會吵醒他,逼的呂皓軒把起夜都戒了。
蘇瑾瑜洗漱完,一開衛生間門,裴生的眼睛便睜開了。
他似乎對開門的聲音特別敏感,蘇瑾瑜歎了口氣,“我要出去,你繼續睡吧。”
小地主的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皺巴巴的,哎呦,真可愛,蘇瑾瑜這麼大歲數了,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少女心。
蘇瑾瑜急忙把桌子上的眼鏡給上鋪的小地主遞了過去。
帶上眼鏡,小可愛消失了,小地主的眼神一下子鋒利起來,活脫的小變態。
蘇瑾瑜沒有看他的興致了……
“你去哪?”破天荒的,小地主主動和他說話。
“郊區,怎麼了。”
“帶上我。”此乃陳述句,不容拒絕。
“我探親我帶你幹嘛,你不怕別人殺了你啊,不帶!”
“帶!”
“不帶!”蘇瑾瑜此刻是堅定的。
…………
呂皓軒醒來時看著空無一人的寢室愣了好半天。
而蘇瑾瑜帶著小地主坐上了公車才想起問他,“你去郊區幹嘛啊?”
“透透氣。”
也對,成天待在學校,不是看書就是畫畫是個人也受不了。
小地主真是沒有啥娛樂活動,比呂皓軒過的還枯燥。
清晨有些冷,空氣卻異常的好,蘇瑾瑜開著窗,把手伸到窗外,有些涼涼的。
“裴生,你冷嗎?”
小地主就穿著一件薄毛衣,看起來不那麼暖和。
“有點。”
蘇瑾瑜溫柔的笑了笑,把外套脫下來遞給他,“正好,我熱了。”
蘇瑾瑜的外套上有股奶膻味,裴生禁了禁鼻子,他還是聞不慣這個味道。
下了車過了馬路就是一個早餐攤,蘇瑾瑜正好餓了,“你吃飯不?”
“吃。”
“那你帶錢了沒?”
小地主摸了摸兜,掏出一小打零錢,“帶了。”
“……那是我的外套,我的錢。”
小地主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褲兜,抬頭看蘇瑾瑜,“我從來不帶錢。”
蘇瑾瑜真是哭笑不得,“那你摸兜幹嘛。”
裴生想了想,“回去我叫宋承揚給你錢,他有錢。”
“算了,你以後吃午飯分我點就行。”蘇瑾瑜特好奇他的午飯都是誰做的,真的是好吃的不要不要的。
裴生慢吞吞的點頭,然後說,“好。”
不看小地主的身高,他的這一舉一動就跟小孩似的,蘇瑾瑜也下意識的把他當成了小孩。
過馬路的時候蘇瑾瑜很自然的牽起了他的手,這讓裴生有些不自在,他長這麼大從來沒人這樣對過他。
“老闆,來兩碗小米粥,再來兩盤小籠包,你吃啥?”
……
“雞蛋餅……”過了十多秒鐘,蘇瑾瑜才聽到回答。
“還是糖餅……”
小地主皺著眉頭,似乎很難做決定。
天才嘛,都是這樣的,蘇瑾瑜深吸了一口氣,“再來一張雞蛋餅,一張糖餅。”
在這種地方吃早餐,讓蘇瑾瑜想起了二中門口的老張,和從不吃老張東西的陳年,他轉頭看著小地主,“你在這種地方吃過嗎?”
小地主點點頭,“吃過,不好吃。”
他這話引來老闆的一個白眼,可蘇瑾瑜卻很理解他,家裡大廚飯做的那麼好吃當然看不上別的地方。
“小地主……呃不,那個裴生,你有喜歡的女孩嗎?”對於天才的精神世界,蘇瑾瑜很好奇。
裴生搖了搖頭,“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
蘇瑾瑜一口小米粥差點沒嗆鼻子裡去,“咳咳……咳……”
這孩子將來長大了不得了啊!這麼小就看明白了這麼高深的真理。
吃過飯蘇瑾瑜按著李應孝給的地址,找到了他臨時租的公寓。
“瑾瑜你怎麼來的這麼早啊。”李應孝穿著睡衣打著哈欠給他開的門,看來是剛醒。
“小姑說的,突然襲擊,哥,屋裡還還有人嗎?”蘇瑾瑜站在門口也不進去,笑眯眯的看著李應孝。
李應孝臉有些紅,他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孩子,瞪蘇瑾瑜,“瞎說什麼呢,趕緊進來,這是你同學嗎?”
“恩,陪我來的,裴生打個招呼。”蘇瑾瑜用手指戳了戳裴生的腰。
小地主看了他一眼,沒吱聲,反而走了進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好累啊……”
……
蘇瑾瑜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解釋,“不是傻子,他就是情商低,智商可高了,學什麼都特快,就是不怎麼說話。”
李應孝回頭看看裴生,“智商高的人情商才不會低呢,也許在他眼裡,其他人都是傻子,他可能是覺得和傻子說話費勁。”
……
蘇瑾瑜仔細回想了一下,裴生還挺愛和他說話的,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是個聰明人。
恩,沒錯,一定是這樣。
李應孝的公寓不大,四十多坪,是郊區的三層老樓,一室一廳,臥室的窗戶朝南,陽光很足,屋裡收拾的也還算乾淨。
沒有女性的痕跡,一根女人的頭髮絲都沒有。
蘇瑾瑜轉悠一圈,已經想好了怎麼和小姑彙報工作。
不過都這麼大了怎麼還不談戀愛呢,蘇大妮和他同歲,孩子都滿地跑了。
“看完了?”
蘇瑾瑜笑笑,“看完了,挺乾淨的哈。”
“想好跟領導怎麼彙報了?”
“就說……生存狀態良好,沒瘦,沒物件。”
“臭小子!”李應孝揉了揉他的腦袋,對這個弟弟的寵愛之情溢於言表。
作者有話要說: 切記,晚上十點更新,蛋哥很準時的,十點之前都是我在做防盜,買防盜的寶寶們也是划算的,真的。
☆、第33章
閒扯了一上午,蘇瑾瑜有些餓了,李應孝自告奮勇要給他做一頓大餐。
蘇瑾瑜還挺期待的,要知道小姑雖然不過分溺愛他們,但是把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執行到底。
所以蘇瑾瑜和李應孝打小就沒進過廚房,連大米飯都沒悶過,更別說做菜了。
蘇瑾瑜好奇,所以跟著李應孝進了廚房。
真是大開眼界。
“哥,你這麼切土豆絲啊?”蘇瑾瑜看的目瞪口呆。
你見過嗎,土豆切成片以後,整個摞起來切絲,一刀下去就是土豆條了。
李應孝尷尬的笑了,“有點緊張,發揮失常,沒事,那還有兩個雞腿,我把雞腿切成條炒一炒就好了。”
說好的青椒土豆絲一秒變成了雞腿條炒土豆條。
也行,“沒事,你看著做,能吃就行。”
可當李應孝把帶血的雞腿拿到菜板子上的那一刻,蘇瑾瑜有些慌了。
“哥,這這這,這雞腿不用先用水煮一下什麼的嗎?”
李應孝大氣的擺了擺手,“不用,我知道怎麼弄。”
他按著雞腿,用菜刀輕輕的切了下去。
下來一層雞皮。
“你不吃雞皮吧,我特意把雞皮剔了。”
蘇瑾瑜點頭,“你開心就好。”
他走出廚房,小地主正在客廳看電視,等著吃午飯。
“裴生,聽我一句勸,一會除了大米飯和鹹菜什麼都別吃。”
等李應孝把菜端過來的那一刻,蘇瑾瑜就知道,大事不妙。
別看李應孝做菜不怎麼樣,可會擺盤呢,那雞腿條炒土豆條擺的,跟西餐廳的大廚似的。
裴生是個肉食東西,筷子控制不住的往雞腿條上湊,蘇瑾瑜一邊低頭吃著自己碗裡的飯,一邊看著裴生的表情。
沒啥反應,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在轉頭看李應孝,吃的也挺香的。
不會吧,這麼神奇。
蘇瑾瑜忍不住嘗了常,發現還真挺好吃的。
不愧是在外面生活這麼長時間的人,就是不一樣。
很快他就意識到他錯了。
“裴生!你快出來,我憋不住了!”
廁所裡的裴生一言不發,臉色陰沉。
李應孝坐在沙發上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他獨自生活以來學會了做菜,然而這不是他最大的收穫,他最大的收穫是有了一個百毒不侵的胃,那顆胃在黑暗料理的摧殘下百煉成鋼。
蘇瑾瑜和裴生可沒有。
“李應孝,我恨你……”蘇瑾瑜捂著肚子靠在牆上,慢慢下滑,看李應孝的眼神帶著小飛刀。
傍晚,蘇瑾瑜和裴生並排躺在床上,兩個人突然產生了一種非比尋常的革命友誼。
蘇瑾瑜側著頭看著裴生,飽含深情,“裴生,是我對不起你。”
裴生也看著蘇瑾瑜,“你告訴我不要吃的……”
“下輩子……再也不要來這個地方……”
“恩……”
李應孝靠在門框上,“夠了你們倆,不拉肚子了就趕緊回去吧,一會趕不上二路汽車了。”
蘇瑾瑜一個金魚打挺坐了起來,“腳軟怎麼走啊!我要告訴小姑,你下毒!”
他一句你下毒讓李應孝想起兩年前的事。
那時正是要開學的時候,他坐火車回京城,蘇瑾瑜正好要去京城參加比賽,兩個便結伴同行。
路上買了許多吃的,還有一瓶特別貴的飲料,就那一瓶,李應孝打開後還沒喝上一口,就被蘇瑾瑜搶了過去。
小兔崽子還一臉正氣的說要幫他嘗嘗有沒有毒,說好的嘗嘗,結果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瓶,就給他剩了點底。
李應孝也不和他計較,拿過飲料瓶看了看。
猛地發現,過期了。
“瑾瑜啊……”
“咋的了?”
“有毒……”
一想到這事,李應孝就止不住想樂。
他挺捨不得讓蘇瑾瑜走的,在這個城市他太過孤獨,每一個流浪在外的孩子都和他一樣孤獨,李應孝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
可他還是想家,回家喊一聲,媽,我餓了,吃飯的時候給他爸熱一杯酒,沒事逗逗李安然,看著她氣的抓狂,晚上摟著蘇瑾瑜一覺睡到大天亮。
李應孝清楚的明白,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有些人會衰老,有些人會長大,不是所有你想留住的都會留下。
蘇瑾瑜和裴生離開後,李應孝關了燈,打開了電視,電視機裡吵吵鬧鬧,嘻嘻笑笑,可李應孝還是覺得這屋子裡安靜的可怕。
“裴生,快來扶我一下,我腳軟……”
裴生倒聽話,乖乖走過去扶著蘇瑾瑜,兩人作為彼此的依靠,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蘇瑾瑜就怕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沒話說,又開始沒話找話,往往這種時候他都沒有好結果,“裴生,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好好回答。”
小地主點頭了。
蘇瑾瑜清了清嗓子,“你覺得你長的好看嗎?”
“好看。”
“那你覺得你聰明嗎?”
“聰明。”
“我好看嗎?”
“好看。”
“我聰明嗎?”
“不聰明。”
蘇瑾瑜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果然,小地主的眼裡除了他都是蠢的。
“這樣,你把聰明快速說十遍。”
裴生對他這些無理的要求很不理解,卻還是照辦了,因為他喜歡蘇瑾瑜,想和他玩。
“聰明聰明聰明聰明聰明……”
十遍說完,裴生抿著嘴看著他,仿佛再看一個智障,
“我聰明嗎?”
“不聰明。”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
“啊,那沒事了。”
緊趕慢趕終於趕上了二路汽車,上了車蘇瑾瑜看了一眼手機,“沒關係,能寢室關門前回去。”
蘇瑾瑜想的挺好,沒成想半路車壞了,司機修理了足足半個小時的車。
他們九點二十才到學校。
“完了……關門了,今晚要睡大馬路了。”
裴生倒挺鎮定,“你有錢,我們去住酒店。”
蘇瑾瑜對他不要臉的精神感到敬佩,“你還住酒店,旅店給你住就好不錯了。”
“不住!”裴生頭一偏,一臉的誓死不從。
“好樣的,那你就住大道上吧!”
蘇瑾瑜倒也想住酒店,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多好啊。
可他兜裡的錢不支持他這麼做啊。
“祖宗,趕緊的吧,找個旅店對付一宿,我都冷死了。”
裴生立場很堅定,“我不住旅店,安保設施太差,我怕有人謀殺我。”
蘇瑾瑜被他活生生的氣樂了,“小夥子,有志氣,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蘇瑾瑜把背上的包拿了下來,借著路燈的光不停的翻找,他記得裡面好像有上次他姐夫給他的錢,蘇瑾瑜一直沒動。
“奇怪了,我明明放在這的啊……”錢莫名其妙的沒了,不過蘇瑾瑜倒是找到了一串鑰匙。
感謝我的姐姐姐夫。
“走吧,有地方住了。”
蘇珊給蘇瑾瑜暫住的房子是一處高級公寓,比李應孝那地方不知好了多少倍,不說別的,就說這社區裡的環境,小橋流水,柳樹成蔭,路燈倍兒亮的!
蘇瑾瑜老遠就能看見從車上下來的曾滄水。
感謝路燈。
蘇瑾瑜反應的很快,急忙拉著裴生躲進草叢裡,“噓,那人要殺你。”
裴生一聽,果然不說話了。
蘇瑾瑜也不知道他為啥要怕曾滄水,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到曾滄水心裡就發毛。
在草叢裡蹲了半天,蘇瑾瑜探出頭看了看,曾滄水不見了,應該已經進樓裡了。
“他怎麼也住這。”蘇瑾瑜慶倖自己在寢室裡生存下來了,要搬到這裡可就熱鬧了。
“走吧,敵人消失了。”蘇瑾瑜東看看西望望,生怕曾滄水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
當他拉著裴生走進大廳,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曾滄水就站在門後,他緊盯著蘇瑾瑜,左邊的嘴角翹了起來,露出了一個邪氣的笑容,似乎是想要嚇唬蘇瑾瑜,而且他也得逞了。
蘇瑾瑜真的嚇尿了,這波反蹲他給滿分。
“曾曾哥……晚上好……好巧啊……”
“恩,早就聽你姐說他給了你這的房子,一直沒看你來住我還挺奇怪的。”
蘇瑾瑜在他這句話裡get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資訊。
曾滄水和蘇珊有聯繫,而且非常頻繁。
如果他倆都是重生的……他倆……我日。
蘇瑾瑜方了。
“我困了……”裴生真是救他於水火,他愛小地主。
“那什麼,曾哥,寢室關門了,我和我同學進不去,來這住一晚,他困了,那我倆就先走了……”蘇瑾瑜說話磕磕巴巴的。
曾滄水點點頭,“好啊,一起,我在你隔壁。”
這大哥是和蘇珊一塊買房了嗎!我日!
小說裡沒有這一茬啊親!
“聽你姐說,你把人打進重症監護室了。”眼看要到了,曾滄水突然來了一句。
蘇瑾瑜乾笑一聲,“呵呵……我姐真是什麼都和你說啊……”
你們這樣林躍知道嗎?
“蘇瑾瑜,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啊,要學壞的。”曾滄水站在門口拍了拍蘇瑾瑜的肩膀,“要不以後來部隊吧,我幫你姐好好……看著你……”
蘇瑾瑜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曾哥……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偉大的科學家……”
曾滄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眼睛裡也泛著笑意,他的手在蘇瑾瑜的肩膀上來回滑動了兩下,“挺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曾哥再見!”
進了屋,蘇瑾瑜的腳徹底軟了,他一屁股坐在門口,長舒了一口氣,“裴生,你看看廚房又沒有刀。”
裴生有些迷茫,“幹嘛。”
蘇瑾瑜幽幽的望著他,眼裡閃現著淚光,“自殺。”
“哦。”裴生點點頭,轉身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遞給他。
真的是沒法活了。
生活在怎麼絕望也不能說死就死,日子還是得繼續日。
星期一來上學的王子傑忽然發現,蘇瑾瑜和裴生的關係好了起來,說好可能有些不恰當,應該說黏糊。
蘇瑾瑜上廁所裴生都跟著去。
他偷偷觀察了一節課,連老師講什麼都沒聽,終於明白了他倆相處的奧秘。
“裴生,我問你一個問題。”
裴生看著黑板,點了點頭。
“一座大樓發生火災,老陳逃到了樓頂後,無路可走,便逃到了隔壁的樓頂上,兩樓只隔10公分,老陳卻摔死了,為什麼”
坐在後排的王子傑連題還沒聽明白呢,那邊答案已經出來了。
“一個三樓,一個十樓。”
蘇瑾瑜無聲的鼓了鼓掌,又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蘇瑾瑜趴在桌子上開始新一輪的冥思苦想,他就不相信沒有能難倒裴生的腦筋急轉彎。
過了一會,蘇瑾瑜一臉興奮的轉過頭,“舔也硬,不舔也硬,想舒服睡,先搓搓它,是什麼。”
王子傑懵了,這道題他居然一下子就猜出來了,蘇瑾瑜玩這麼葷啊。
裴生也愣了幾秒,一抹紅暈迅速的在臉上飄散開來,他用白皙的手指推了推眼睛,“牙齒。”
知道是牙齒你臉紅什麼……真是的……
“馬上就要放國慶的假了,你們倆回家嗎?”每到放假,外地的學生們必定會成群結對的坐上火車,而蘇瑾瑜也不例外。
“回家,家裡人都想我想瘋了,你也不看看我一天晚上接多少個電話。”人家晚上都是學習啊,打籃球啊,看看小說什麼的。
蘇瑾瑜就一直在打電話,蘇父蘇母的,小姑的,二姐的,曲大志的,夏美晨的,偶爾還有幾個陳年的,總之他們這電話費就跟白來的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的打。
倒是金葉子,最近特別消停,也不打電話,也不找他玩。
“瑾瑜,我求你了,你就告訴我你家是幹嘛的吧,我都好奇死了,天天晚上都睡不著覺!”看的出來王子傑是真好奇,抓心撓肝的難受。
“我家真是種地的!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啊!”蘇瑾瑜被他磨煩了,“你跟我去我家看看得了。”
王子傑又不高興了,“你明知道我去不了,故意這麼說吧!不告訴拉倒!”
蘇瑾瑜發誓,他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並且樂於助人,脾氣溫和,可現在他恨不得一巴掌抽到王子傑的臉上。
你說同樣的年紀,裴生那麼招人稀罕,他怎麼就這麼招人煩呢!
話說回來,“裴生,國慶長假你和我去錦寧吧,我帶你去我小姑家玩,她做飯可好吃了。”
裴生正坐在床上擦眼鏡,聽他這麼說臉刷的一下就白了,“不吃。”
啊。
蘇瑾瑜猛地想起那天李應孝做飯前他也說了這麼一句,“我哥做飯可好吃了。”
看來這事能成為小地主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真好吃,也沒毒,就這麼說定了,你跟家裡說說。”蘇瑾瑜說著踮起腳尖掐了一把小地主肚子上的軟肉。
哎呦喂,手感真好。
看裴生要去,王子傑也蠢蠢欲動,“那我也去!”
蘇瑾瑜橫了他一眼,“不帶你!”
裴生家裡是他的一言堂,說出遠門家裡立馬就同意了,而且……
“你這是幹嘛?”蘇瑾瑜看著裴生遞過來的五百塊錢笑出了聲,“沒事,白吃白喝也沒事。”
裴生直接把錢塞到了蘇瑾瑜的手上,“我不知道怎麼花。”
有錢真好啊。
既然如此蘇瑾瑜便接了下來,他笑嘻嘻的揮了揮手中的五百塊錢,“錦甯比這邊冷,我帶你去買衣服吧,我請客。”
蘇瑾瑜帶著裴生去剪了一樣的髮型,買了差不多的衣服,兩個人往那一站就像哥倆似的。
就連賣衣服的導購都以為他倆是兄弟,還問他倆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蘇瑾瑜攬住裴生的肩膀,一臉驕傲,“這是我弟弟。”
裴生默不作聲,他的確比蘇瑾瑜小,可也小不了多少,蘇瑾瑜是二月十二春分,他是三月十三穀雨。
“你弟弟長的比你這個當哥哥的還高呢。”
蘇瑾瑜一愣,轉頭看看裴生,拍了拍他的頭髮。
還真是,高了一點啊。
這牛奶都喝哪去了。
國慶日第一天,蘇瑾瑜樂顛的給金葉子打了個電話。
“金葉子,你不回錦寧嗎!七天假呢!”
金葉子那邊笑得可開心了,“不回去,我有別的事。”
這姐們,不會是談戀愛了吧,聽這甜蜜蜜的語氣,蘇瑾瑜臉一耷拉,心情晴轉多雲。
他家白菜還沒長好呢就被豬拱了,他能開心的起來嗎。
“你是不是處對象了?”
“對啊,怎麼了,你後悔了?”話還沒說完,旁邊居然傳來一個女孩嬌羞的罵聲,“你胡說什麼呢。”
蘇瑾瑜呆呆的放下電話。
難不成,是他家豬把人家的白菜拱了?
不不不不,不可能,一定是他想多了。
“走不走了……”裴生已經穿戴整齊。
“啊,走。”
國慶的火車擠的堪比春運,蘇瑾瑜費勁八力的就買到了一張硬坐票。
把裴生安頓在座位上後蘇瑾瑜擠了出來,靠在了車門旁,這裡還算鬆快,就是總有人來抽煙,比較嗆。
四個小時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不一會,裴生出來找他了。
“怎麼了。”
裴生皺著眉頭,“有味道。”
蘇瑾瑜知道小地主的鼻子比尋常人敏感,就像他總說能在自己身上聞到奶膻味一樣。
更何況火車上什麼人都有,總會有一些人不太講究,比如脫鞋……
蘇瑾瑜拉著他的手又擠了回去,那座位已經有人坐下了,看到他們回來沖他們笑了笑,馬上站了起來。
那個座位對面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估計坐了挺長時間火車了,滿臉疲憊,鞋脫到了地上,兩隻腳搭在裴生的座位旁邊,離的很近。
怪不得小地主忍不了,光是站在旁邊蘇瑾瑜就能聞到那股腳臭味。
現在天冷,火車的窗戶也不能開,這麼悶著誰都受不了的,旁邊的人卻都忍著,只因為這男人長的太兇悍了,膀大腰圓的挺著一個啤酒肚,穿著黑色的背心,脖子上一個拇指粗的金鏈子,胳膊上紋著一條龍。
蘇瑾瑜想,要是金葉子在就好了,保管羞的這男人這輩子都不敢在公共場合脫鞋。
可偏偏金葉子不在。
蘇瑾瑜看著周圍像沒看到一樣的旅客,有點想罵人。
怎麼每次這種伸張正義打抱不平的是都要我來幹!
“大哥。”蘇瑾瑜扒拉扒拉中年男人的肩膀。
記住一點,出門在外只要年齡相差在二十五歲之內都要叫哥叫姐。
“咋的了?”中年男人迷迷糊糊的,看來真是坐了挺長時間火車。
“大哥你到哪的啊?”蘇瑾瑜先套套近乎。
“錦寧的,小夥你到哪的啊?”出乎意料的這大哥還挺熱情。
“我也錦寧的!”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有了點感情基礎,蘇瑾瑜清了清嗓子,“是這樣大哥,我弟弟吧,他鼻子有毛病,別人聞不到的味他都能聞到,所以你這鞋……”
這大哥雖然長的凶,但是很溫柔呀。
“行行,我穿上,哎呀,坐了快十個小時了,實在難受,別介意啊!”
“沒事,沒事……”
“這國慶票忒不好買了,我想賣臥鋪沒買著,這火車坐的累死人了。”
蘇瑾瑜連忙應和,“是啊,我們也就買到一張票。”
讓蘇瑾瑜覺得有意思的是這大哥下了火車以後,非要拉著他倆去吃點飯,說是自己一個人吃沒意思。
“大哥,我朋友在閘口等我倆呢,這樣,有緣再見的話我請你吃飯,那時候我說不定還能陪你喝一杯呢。”
有緣再見,這話經常會在火車上聽到。
孤身一人上了火車,可能是歸途也可能是遠走,你在這段旅途上遇上一個和你很有緣分的人,你們相談甚歡,你從他的口中得知了許多你不知道的奇聞異事,然後他半路下車,留下一句有緣再見。
也許這輩子也不會再見了,可他卻陪伴你度過了最孤獨的時刻。
“傻大志!零零一!”算一來才一個月沒見,蘇瑾瑜卻覺得好多年沒見一樣。
真是想死人了!
“瑾瑜!”曲大志看到他笑得跟個傻子似的,扯著他的肩膀不撒手。
相比之下陳年淡定多了,像當初蘇瑾瑜走的時候抱他那樣輕輕的抱了蘇瑾瑜一下。
“對了,這是我同桌兼室友,裴生。”
曲大志看著裴生,“你不說我還以為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陳年也跟著點點頭,的確挺像的。
蘇瑾瑜嘿嘿一笑,“給你們變個戲法。”
他從書包裡掏出小地主的眼鏡盒,拿出眼睛給他帶上。
“哇,大變活人啊!”
蘇瑾瑜喜歡看他們驚訝的眼神。
“陳年,你碰上對手了!你要和裴生一起考試一定比不過他,神童懂嗎?可厲害了!”
陳年愣了半響,隨即緩緩說道,“你帶他回來是為了跟你小姑證明你在和好學生一塊玩嗎……”
陳年的語氣有些奇怪,蘇瑾瑜卻沒多想,“說啥呢,走,都去我家吃飯,我小姑做了一大桌子菜呢,對了夏美晨怎麼沒來呢?”
“她啊,她媽給她報了好多個補習班,忙著呢。”
蘇瑾瑜和曲大志嘮的歡,陳年和裴生走在他們後面。
裴生側頭看了一眼陳年,這個人對他有敵意,為什麼呢。
蘇瑾瑜到了門口,曲大志便不往前走了,“我就不去了……我害怕你小姑……”
陳年想去的,可他也不好丟下曲大志一個人,“我們就不去了……明天一起出來玩吧。”
“我明天早上回家,我爸媽想我了,讓我回去看看,四號吧,四號我找你們。”蘇瑾瑜想小姑了,著急回去,也沒多挽留,告別後便牽著裴生匆匆上了樓。
小姑看到蘇瑾瑜差點沒哭出來,捧著他的臉不停的念叨,“瘦了,瘦了!”
蘇瑾瑜臉上的肉被她的手擠到了一塊,“小姑,我都胖了五六斤呢……”
“來,孩子,吃點水果。”一頓飯的功夫,小姑對蘇瑾瑜的熱乎勁便褪去了,呆萌的裴生成了她的新寵。
“謝謝阿姨。”裴生呆呆的樣子確實很招人喜歡。
就連對他的朋友一向沒什麼好感的李安然都對裴生特別友善。
“裴生還會畫畫呢,這麼厲害?”
“恩,學過兩年。”
李安然嫌棄的看了一眼蘇瑾瑜,“人家學過兩年就和你學了半輩子的差不了多少了。”
“你!”蘇瑾瑜生氣,很生氣,卻沒法反駁,李安然說的對。
嚶嚶嚶,裴生真是太拉仇恨了。
不過很快裴生便被拉下了神壇。
蘇瑾瑜上廁所的功夫,小姑覺得裴生手涼,便給裴生倒了一杯開水,想讓他捂捂手。
沒成想裴生吃菜吃的有點鹹,拿過水杯喝了一大口,那叫一個酣暢。
小姑正驚歎他一點不怕燙的時候,裴生突然伸出舌頭一臉痛苦。
小地主就這樣被燙了滿嘴的泡。
蘇瑾瑜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忍不住笑,“你這反射弧真夠長的,怨不著別人。”
裴生不說話,低頭看著他的眼睫毛,一根一根數著,仿佛這樣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本文主受,不要覺得小地主軟萌就瞧不起他,人家也是會長大的,至於攻是誰你們真的別在問了,我沒有大綱,全憑感情,寫到哪算哪,小金魚愛上誰誰就是攻,好怕確定攻那天你們罵死我……但是罵我可以,不要罵我的小金魚,他是個特別善良的人。
☆、第34章
第二天一早,蘇瑾瑜和小地主坐上了最早的客車,一上車小地主就不舒服了。
這的汽車不比城裡,汽油味大,還有一股別的味,小地主的精神能受得了,身體曲大志受不了,沒一會就臉色蒼白起來。
蘇瑾瑜心疼壞了,也顧不上旁人冷不冷,直接打開了窗戶,然後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了他的身上。
帶著涼氣的微風驅散了那股讓他難受的味道,熟悉的奶味彌漫在身邊,裴生舒服了許多。
裴生轉過頭看著蘇瑾瑜的側臉,他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說他們長的像,明明一點都不一樣,蘇瑾瑜的眼睛比他大多了。
裴生特別喜歡他的眼睛,瞳孔,眼角,睫毛,每一個地方他都喜歡。
剛進村頭一個蓬頭垢面瘋瘋癲癲的女人猛地撲了過來,蘇瑾瑜急忙護住小地主,“別害怕啊……”
“兒子……兒子……”女人懷裡抱著個枕頭,不停的叫著兒子,蘇瑾瑜彎下腰,透過亂糟糟的頭髮看著她的臉。
一愣,“寶嬸子?”
寶嬸子家住在村東頭,家裡日子過的紅紅火火,寶嬸子也是出了名的乾淨能幹,每次看到蘇瑾瑜還會笑眯眯的叫他一聲大畫家。
蘇瑾瑜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這時他媽遠遠的從東邊跑了過來,急忙護住蘇瑾瑜,“兒子,沒嚇著吧。”
蘇瑾瑜搖了搖頭,“沒事。”
“走吧,咱回家。”蘇母扯著他的胳膊急匆匆的往家走。
蘇瑾瑜不明所以,一邊回頭看寶嬸子一邊問蘇母,“這是怎麼了?”
蘇母搖了搖頭,“別問了,趕緊回家吧,媽給你靠的油滋了,可香了。”
好好一個人說瘋就瘋了,蘇瑾瑜怎麼能不問呢,“媽,你快說啊,怎麼回事!”
蘇母回頭看了一眼瘋瘋癲癲的寶嬸子,歎了口氣,“上個月收拾秋,你寶嬸子和你寶叔下地扒苞米,讓她家大女兒看著弟弟……”
蘇瑾瑜聽她說完,好半天沒緩過神,他覺得這種事情太不可思議,這該是轟動全國的新聞,而不應該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
寶嬸子有個女兒,今年九歲,兩年前寶叔想再要一個孩子,他一方面是想要個男孩傳承香火,另一方面也希望再有一個孩子能和大女兒做個伴,將來他們夫妻倆老了兩個孩子負擔也小點。
就這樣,寶嬸子又生了一個男孩,皆大歡喜的事情。
可總有那碎嘴的大人,跑到女孩那說什麼你爸媽有了小弟弟就不要你了,有了小弟弟就不喜歡你了。
本是一句沒有惡意的調侃,可到了小女孩那就不一樣了。
男孩出生後,女孩或多或少的有些被冷落。
上個月男孩剛滿兩周歲,寶叔和寶嬸子下地幹活,便讓大女兒看著弟弟。
在農村這也是常事,蘇瑾瑜不就是蘇珊帶大的嗎,錯就錯在小女孩讓嫉妒蒙了眼,蒙了心。
她把弟弟扔在了大鍋裡,那鍋裡還燒著水,那鍋下還引著火。
等寶叔寶嬸回家的時候問她,“弟弟呢。”
小女孩卻依舊臉色如常,半點不像剛剛殺了自己弟弟的樣子,“自己找去唄。”
寶嬸無意間掀開鍋看到兒子的樣子,氣急攻心昏了過去,寶叔更是氣瘋了,把女孩拖到院子裡狠狠的打,無意間女孩的頭撞到了農具犁上,身體抽搐了幾下,當場死亡。
寶叔沒了兒子,又親手殺了女兒,又恨又怨,大哭了一場上吊自殺了。
寶嬸醒來後便這樣瘋了……
“瑾瑜……”裴生扯了扯他的衣服,“我想去洗手間……”
蘇瑾瑜露出一個僵硬的笑臉,“沒有洗手間……”
他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臉。
實在是笑不出來。
若是在新聞上看到這件事,他或許還會調侃自己幾句,慶倖蘇珊當年沒有燉了自己。
可現在,他實在是壓抑的難受。
一個本該幸福的家庭,到底是什麼造成了家破人亡的悲劇。
一向笑眯眯的蘇瑾瑜陰沉了整整一天,這讓蘇家人有些不知所措,招弟趴在門框上,看著並排坐在床上的兩個男孩,“瑾瑜,打撲克嗎?”
蘇瑾瑜搖了搖頭,“不玩了,困了。”
晚上蘇瑾瑜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一個小小的他,一個小小的蘇舒顏,蘇舒顏穿著粉色的公主裙,牽著他的手,“瑾瑜,你想吃霜淇淋嗎?”
小瑾瑜點了點頭,奶聲奶氣的回答她,“想吃。”
“可是就一塊錢,姐姐想吃棉花糖。”蘇舒顏很為難的樣子。
小瑾瑜癟嘴,有些委屈,“可是我想要冰淇淋。”
蘇舒顏把臉湊到他的旁邊,“瑾瑜最乖了,親一個姐姐就給你買冰淇淋。”
蘇瑾瑜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周圍很安靜,只有裴生均勻的呼吸聲。
蘇瑾瑜的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他坐了起來,慢慢的走到裴生的床邊,躺在了上面,翻身抱住了他。
難過的時候抱住一個人,不論這個人是誰,真的能給你巨大的安慰。
“怎麼了……”蘇瑾瑜坐到床上那一刻裴生便醒了,他一向睡不安穩,明明覺得自己已經睡著了,可旁邊有人說話他都能聽到清清楚楚。
“沒事,我冷。”蘇瑾瑜鑽進他的被窩裡,和他擠成一團,“我在這你能睡好嗎。”
應該是不能的,裴生想了想,輕輕的說了一句,“能。”
“那就好。”蘇瑾瑜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床上太冷了,明天把招弟攆到別人家找宿吧,我倆睡炕。”
屋裡沒有暖氣,就屋子中間有個爐子,即便蘇父把爐子燒的在旺,到了淩晨床上也冷的不行。
“我不怕冷。”
蘇瑾瑜摸了摸他的肚子,果然熱乎乎的,“我其實也不怕冷,年輕人火力旺。”
裴生沒說話似乎是困了,蘇瑾瑜也不在擾他,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天亮時分,寂靜的村莊裡傳來一陣陣的雞鳴聲,裴生揉了揉眼睛,在被窩裡伸了個懶腰。
裴生轉頭看了一眼蘇瑾瑜,有些意外,有一個人離他這麼近,可他後半夜卻睡的很熟,好像很少有睡的這麼踏實的時候。
沒多長時間蘇瑾瑜也醒了,他睡眼惺忪的對著正在穿衣服的裴生笑了笑,“你起這麼早幹嘛,外面多冷啊。”
清晨可比淩晨還要冷。
洗漱的時候最痛苦,天冷水也涼,蘇瑾瑜和裴生並排蹲在院子裡刷牙,凍的直發抖。
蘇父從屋裡出來看到蹲在地上的倆孩子不由發笑,“真像養了倆兒子。”
洗漱完大姐帶著兒子送了點吃的過來,小傢伙已經會說話了,抱著蘇瑾瑜的腿喊舅舅。
說真的,以前這孩子蘇瑾瑜不是那麼稀罕,可他著一喊舅舅,蘇瑾瑜也不知打哪冒出了一股父愛,他一把抱起小傢伙,仔細的看了看他,別說,長的和他爸媽一點都不像,可好看了,一雙大眼睛滴流圓,眼睫毛又長又翹。
“我外甥長的真好看,嘿嘿。”
大姐笑他,“你這是誇自己那,不都說外甥像舅嗎。”
蘇瑾瑜在一看,別說,還真有那麼一點像,“那你們的孩子品質肯定杠杠的!”
早飯是蘇母大早上起來特意蒸的包子,熱氣騰騰的,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裴生和蘇瑾瑜一人吃了三個大包子,撐的不行,這時蘇父又端來兩杯剛出爐的豆漿。
真是不讓人好了。
蘇瑾瑜的確很撐,可這豆漿他不能不喝,純天然無污染!香甜又可口!
就像每個村都有一個赤腳大夫一樣,每個村也都有一個做豆腐的。
他們做出來的豆腐不是用錢買,而是用黃豆換,一斤黃豆換一斤幹豆腐,兩斤黃豆換一塊大豆腐,至於豆漿和豆腐腦,那你就得早早的去等著,要是去晚了,豆腐腦就變成豆腐了。
蘇瑾瑜可是見過做豆腐,那叫一個神奇,一水缸的熱豆漿,往裡面倒點鹵水,攪和那麼幾下,就變成豆腐腦了!
就這麼幾天好吃好喝的硬往裡塞,蘇瑾瑜回城裡的時候又胖了一圈。
走的時候蘇母拉著他的手直掉眼淚,說等他下次回來就給他蓋個小二樓。
是裴生刺激到她了,裴生在鄉下處處都不習慣,他又不是一個會藏著掖著的人,這讓蘇母覺得,裴生瞧不起她家寶貝兒子了。
回到市里的那天晚上,蘇瑾瑜他們終於可以聚一聚。
地點是曲大志家,他爸媽走親戚去了,沒個四五天的回不來。
他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做一些別的事,比如喝上一杯。
一個個喝酒前都挺自信,就連夏美晨都壯志淩雲的,結果幾杯酒下肚,臉都通紅,裴生更是直接被撂倒了。
老實巴交的曲大志反而興奮了起來,“我這有好東西!新鮮出爐!嘿嘿!”
蘇瑾瑜看著曲大志一臉淫―蕩的笑,總覺得他要搞事情,他轉頭看了一眼夏美晨,“你還不回家啊。”
“我幹嘛回家。”夏美晨學習學的都快傻了,好不容易出來玩她才不想走。
大晚上的夏美晨和他們一群男孩在一起總是不好的,更何況還有一個蠢蠢欲動的曲大志,蘇瑾瑜不由分說的把夏美晨拉了起來,順手拿起沙發上她的外套,一把塞到她的懷裡,把她推到門外。
“你幹嘛啊!”夏美晨捧著衣服一臉懵逼。
蘇瑾瑜沖她一笑,揮了揮手,“明天見。”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夏美晨撅著嘴,狠狠的踢了一下門,“煩人!”
夏美晨一走,曲大志一頭紮進自己的房間,在櫃子裡翻了半天,拿出來一個扁扁的黑色小盒子。
厲害了傻大志!
陳年似乎意識到了那是什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長舒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我去上廁所。”
蘇瑾瑜一把抓住的他的胳膊,嬉皮笑臉的給他拽了回來,“你還害羞啦~”
也對,小男孩都很純情嘛。
被蘇瑾瑜那樣看著,陳年無奈,又坐了回來。
這就對了嘛,這麼大的男孩看這些東西是很正常的。
這麼想著,蘇瑾瑜回頭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醉醺醺的裴生,脫了外套扔在了他的頭上。
這個……還是小孩呢,就算了吧。
蘇瑾瑜是不覺得害羞,他算起來都奔三了,雖然有著年輕的身體,但是卻有一個相當饑渴的靈魂。
嘿嘿嘿!
“好了!”曲大志擺弄了半天終於把碟片放進了影碟機裡。
屋裡關著燈,拉著窗簾,地上放著一堆喝完的空酒瓶,氣氛曖昧又朦朧,屋子裡充斥著年輕男孩的荷爾蒙。
蘇瑾瑜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螢幕先是一暗,隨即亮了起來,是一個很溫馨的房間。
蘇瑾瑜突然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屁股往後挪了挪,靠在了沙發上。
一直盯著他看的陳年輕聲笑了笑,“別害羞啊。”
蘇瑾瑜懊惱的踢了他一腳,“就你話多。”
曲大志卻很淡定,似乎這種片子看多了,“瑾瑜,你都不知道,現在這玩意越來越不好買了,買一本跟做什麼秘密交易似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然後掉頭就跑。”
蘇瑾瑜笑了起來,“看來你總買啊。”
曲大志這時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急忙轉移了話題,“這本我還沒看過呢,特意等你回來一起看。”
蘇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哥們,咱倆真是沒白處!”
雜亂的英文終於結束,電視裡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西方男人出現在螢幕裡,對著攝像頭說了幾句什麼。
沒一會,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相對矮小的男人慢吞吞的走了進來。
這麼勁爆,兩個男的和一個女的,這年頭可不多,曲大志路子廣啊!
蘇瑾瑜深吸了一口氣,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到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從今天起,他的人生會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第35章
陳年倚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看著電視裡的兩個男人,可當其中一個男人的手攬住另一個男人的腰時,陳年的眼神變了變。
他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可面前的蘇瑾瑜正興致勃勃的盯著電視,他便把這為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反正,罪魁禍首是傻大志。
蘇瑾瑜也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直到兩個男人親到一塊去他才恍然大悟,“傻大志!你大爺!”
睡著了的裴生被他這一嗓子喊醒了,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下意識的看向屋子裡唯一的光源,有些恍惚。
蘇瑾瑜顧不上揍曲大志了,急忙向裴生撲了過去,一把捂住他的眼睛,“阿彌陀佛,少兒不宜。”
在蘇瑾瑜心裡讓這麼單純的小孩看到這一幕是罪過,容易遭報應的。
讓人出乎意料的,裴生非常淡定點扒開了他的手,“誰是少兒。”
蘇瑾瑜這才想起,他沒帶眼鏡,壓根就看不清。
“恩……”
男人沙啞的呻―吟聲從電視機裡溢了出來,蘇瑾瑜想罵人了,傻大志真是越來越傻,電視怎麼還不關上。
沒成想他這一轉身,人倆看的還挺投入,陳年還怪聲怪氣的說了一句,“有本事別害羞啊。”
蘇瑾瑜無話可說了,他才是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新人類好嗎!怎麼弄得只有他一個人老古板似的。
“這有什麼的。”蘇瑾瑜的確覺得沒什麼,他好歹也是看過**小說的人,這點小葷腥他能接受。
“長的真醜。”裴生的評語簡短精煉,說完躺在沙發上又睡了過去。
電視裡快要進行到最後一步,曲大志這才搖了搖頭,“切,我還以為劇情能反轉呢。”
大哥,你看小黃片你還要劇情?
陳年似乎也覺得沒啥意思,起身看著蘇瑾瑜,漂亮的桃花眼裡流光溢彩,“可以了吧,看我也看了,現在能去上廁所了嗎。”
蘇瑾瑜佩服陳年小心眼的這個勁,他不過就逗他一句,這麼一會懟回來三次,“上的你的廁所去吧!”
傻大志在呻―吟聲中關掉了電視機,取出了碟片,“明天我得找他去,這不是欺騙消費者嗎。”
蘇瑾瑜懶得理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大傻子,害的他滿腔熱血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沒事,我還有別的呢!”
“算了吧你!”蘇瑾瑜一來是沒那個興致了,二來是酒勁上頭,有點困了。
這個年代的人娛樂活動不多,熬夜的都是沉迷學習努力工作的上進青年,一般人早早就睡了。
當天晚上,蘇瑾瑜就後悔了,他應該看的,應該洗刷一下自己的腦子。
因為他做了春夢,一個香豔的夢。
(晉江爸爸在此!邪惡的小壞蛋通通退散!)
蘇瑾瑜猛地坐了起來,他快速的喘息了幾下,轉頭看了一眼躺在他旁邊的小地主。
沒醒,真是萬幸。
蘇瑾瑜忍不住回想剛剛的夢,卻發現自己已經記不起來了,可夢中的人的的確確是一個男人,他做的也的的確確是一個春夢。
春夢了無痕。
蘇瑾瑜搓了一把自己的臉,他真是瘋了。
蘇瑾瑜躡手躡腳的打開門,他得去上個廁所,感謝尿意,把他從罪惡的深淵拉了出來。
他和小地主睡在曲大志爸媽的房間,曲大志睡在自己那屋,陳年不想和他擠,便睡在沙發上湊合一宿。
蘇瑾瑜怕吵醒陳年,拖鞋都沒穿,光著腳丫往廁所走,一轉頭,陳年不在沙發上。
他穿著一件乾淨的白色衛衣,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閒適的趴在陽臺的欄杆上的,一隻白皙的腳踩著地上的酒箱,修長的腿微微彎曲,微風吹過他的身體,將煙霧帶到了蘇瑾瑜的身旁。
他漫不經心的將煙夾在細長如蔥白的指間,那個動作恰到好處,蘇瑾瑜不喜歡別人抽煙,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幕真的讓人賞心悅目。
蘇瑾瑜想,他將來若是無所事事,去當個模特也是可以的,一定能紅遍大江南北。
“陳年……”蘇瑾瑜似魔障了,輕輕的喚他一聲,陳年的動作一滯,緩緩轉過身,把依舊燃燒著的香煙藏到了背後。
陳年看著他,兩片薄薄的唇揚起一個月牙般的弧度,那雙淺褐色的眼睛朦朦朧朧的帶著笑意,微微上挑的眼角勾人魂魄,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大概是受了那個夢的影響,蘇瑾瑜突然覺得有一股電流鑽進了他的心裡,那是綁匪,綁架了他的心臟。
“我……我去廁所……酒有點喝多了……”蘇瑾瑜慌亂的走進廁所,猛地關上了門,他靠在牆上長舒了一口氣。
他一定是酒喝多了,蘇瑾瑜抬頭看著鏡子裡面紅耳赤的自己,不知是哪跑出來的煩躁,蘇瑾瑜像瘋了似的抓亂了自己的頭髮。
次日清晨,蘇瑾瑜酒醒了,那個夢他也徹底忘了個乾淨,可當他看到系著圍裙站在廚房裡做早餐的陳年,昨晚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又跑出來作怪。
“正好你醒了,幫我把勺子拿來。”
蘇瑾瑜呆呆的點了點頭,“好……好……勺子在哪啊……”
陳年沒說話,蘇瑾瑜才反應過來,勺子就明晃晃的擺在他面前的櫃子裡。
蘇瑾瑜暗罵自己蠢,他拿了勺子慢吞吞的走到陳年跟前,“給。”
陳年的接過勺子,手無意間碰到了他的手,又是一陣酥酥麻麻的電流。
陳年在鍋裡舀了一小勺湯,輕輕的吹了吹,才遞到蘇瑾瑜的嘴邊,溫柔的說道,“嘗嘗味道。”
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蘇瑾瑜卻忍不住小鹿亂撞。
他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他似乎被眼前的少年蠱惑了。
第一次見到陳年,蘇瑾瑜就知道,他是一個充滿魔力的人,只有他用那雙眼睛盯著你看,就能讓你輕易的愛上他。
蘇瑾瑜一直擔憂夏美晨喜歡上他,所以才費勁阻礙他們接觸,只是沒想到有一天他自己會中招。
“怎麼樣?瑾瑜?”蘇瑾瑜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湯勺,也不說話,這讓陳年有些擔憂,他將手放到蘇瑾瑜的額頭上,“是不是生病了。”
蘇瑾瑜的臉頓時燒了起來,他急忙打開陳年的手,“我沒事……”
陳年看著他,怎麼都不像沒事的樣子,“找個體溫計量一下吧。”
陳年關心他,這讓蘇瑾瑜心裡湧起一股怪異的甜蜜,他清楚的明白這是不對的,可又控制不住想要再多一點。
難道……他喜歡陳年嗎。
蘇瑾瑜的臉一下子又白了。
陳年看著他一會紅一會白的臉,有些緊張,“你是不是昨天晚上著涼了?去在躺一會吧。”
“好……”蘇瑾瑜很怕,怕他齷齪的心思被陳年發現。
當年陳年對副班長的態度還歷歷在目,蘇瑾瑜生怕陳年知道他的感情,與他老死不相往來,那是他絕不想看到的。
蘇瑾瑜強迫冷靜下來,他只是一時衝動而已,過段時間就好了,沒必要因為這點事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
人的感情是最難控制的,是無法預料的,是不可理喻的,讓人幸福,彷徨,痛苦。
最可悲的就是,理智永遠淩駕在感情之上,像一個君王俯視眾生,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握,似乎能一眼看到未來,正因如此,理智自信的做出了判斷,對感情發號施令。
陳年喜歡蘇瑾瑜,選擇了隱忍和逃避,當蘇瑾瑜喜歡上陳年,回復給他的也是同樣。
假期即將結束,蘇瑾瑜又離開了。
這次離開與以往不同,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蘇瑾瑜甚至沒有告訴他們,匆忙的買了票,匆忙的上了車。
這次是一個座位都沒有了。
蘇瑾瑜和裴生還有兩個大老爺們擠在車門口,一平方米的小地方站著四個人,蘇瑾瑜覺得喘口氣都費勁,更別提裴生了。
他帶著眼鏡陰沉著臉,死死的盯著蘇瑾瑜,看的蘇瑾瑜都直發毛。
他不禁想起陳年那雙桃花眼,幽深,冷淡,看向他的時候卻總是充滿笑意。
蘇瑾瑜搖了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
陳年看每個人都是這樣的,不要產生錯覺,不要……在想他,這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感冒,只要多喝熱水,很快就會好了。
開學後沒多久,裴生從寢室搬回來家住,他搬走沒幾天,蘇瑾瑜一翻櫃子,蘇雪寄給他的錢不見了。
蘇瑾瑜皺了皺眉頭,前段時間林躍給他的錢就沒的很奇怪,不過那是土豪林躍給的丟了也不心疼,這兩百塊錢可不一樣。
那是他二姐節衣縮食給他剩下來的零花錢,蘇瑾瑜本想把這些錢攢下來,等二姐結婚的時候在添一些給她買一對鐲子。
現在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人拿走了蘇瑾瑜怎麼可能不生氣,他轉過頭看著王子傑和呂皓軒,歎了口氣,“你們……小心點,我最近錢總是丟。”
王子傑的臉色變了變,“我們寢室不會進賊了吧!”
呂皓軒低頭看著書,沒什麼反應,“沒錢,不怕偷。”
蘇瑾瑜不想隨便下定論,他沒有資格懷疑任何一個人。
週五,寢室又開始大掃除,依舊是蘇瑾瑜收拾床底,王子傑整理衣櫃,而呂皓軒作為老么只需要掃地就可以了。
蘇瑾瑜依舊在王子傑的床下掃出來了一大堆的東西,其中包括那個裝著兩百塊錢的信封,如今只剩下一個空信封了。
蘇瑾瑜拿著那個信封,看了好半天。
“我又啥掉床底下了。”王子傑走過去一看,“這不是你姐給你寄的信嗎,怎麼扔這來了。”
“恩。”蘇瑾瑜淡淡的說道,“我前兩天丟的錢就是用這個信封裝的。”
王子傑一愣,“你不會懷疑是我拿的吧!我可沒拿你的錢!”
蘇瑾瑜笑了笑,慢悠悠的撕了信封,“我沒說是你拿的。”
“對了,我明天要搬出去住了,我姐給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不去住太可惜了。”蘇瑾瑜是臨時決定要搬出去的,就在剛剛看到信封的那一刻。
王子傑喜歡集郵,撕信封的時候下意識的不會去撕毀郵票,剛剛那個信封是被人從郵票中間撕開的。
這人取出錢後又將信封扔到了王子傑的床底下。
夠壞的。
“呂皓軒。”蘇瑾瑜叫了他一聲。
正在掃地的呂皓軒轉過頭,看他手上的信封並沒有什麼反應,“什麼事。”
“我的錢是你拿的吧?”蘇瑾瑜沒啥證據,他這麼說已經做好了如果不是呂皓軒就跪在地上磕頭認錯的打算。
可是,他估計沒有磕頭的機會。
“不是我……我……”
呂皓軒解釋的話還沒說完,蘇瑾瑜便打斷了他,“那好,你打開櫃子我看看。”
呂皓軒臉色一白,“憑什麼。”
王子傑看出點門道了,“不是你偷的錢你就把櫃子打開看看唄。”
“我憑什麼打開給你看,說了不是我拿的!”
蘇瑾瑜點點頭,“好,那我去問問高一六班的,那叫什麼來著,王子傑,高一六班的班花叫什麼來的。”
“雷小妍。”
“對,問問雷小妍,你給她花了多少錢,這些錢是不是你爸媽的。”
雷小妍原名雷小燕,家裡是京城郊區的,沒什麼錢,卻貪慕虛榮,只要給她買東西就能和她交朋友,這事高一上下都知道。
不久前呂皓軒和雷小妍接觸頻繁,蘇瑾瑜還和呂皓軒說過她不是好人,別和她玩。
蘇瑾瑜錢丟了的前一天,雷小妍來找過呂皓軒,似乎是提了分手,第二天蘇瑾瑜的錢就丟了,然後兩個人又和好了。
蘇瑾瑜閉著眼睛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只不過是不想戳破罷了,他知道,一旦他追究起來,呂皓軒這一輩子都將葬送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感情線了嘿嘿嘿
☆、第36章
呂皓軒也意識到了,如果蘇瑾瑜真的調查起來,他一定會被學校開除的,那他這一輩子就這麼完了。
這麼想著,呂皓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猛地抱住蘇瑾瑜的腿,眼淚像不要錢似的掉了下來。
呂皓軒這臉變得太快,蘇瑾瑜一愣,“你這是幹嘛?”
“是我拿了你的錢……對不起,我我……我真的錯了,求你你原諒我……”呂皓軒聲淚俱下,看上去很是可憐,他瘦瘦小小的跪在那裡,是個人都會不忍心的,。
蘇瑾瑜本就不想追究,他拍了拍呂皓軒得肩膀,輕輕說道,“起來吧。”
呂皓軒一喜,不禁松了口氣,可還沒等他這一口氣喘勻乎,蘇瑾瑜下一句話又把他打落深淵。
“一共是一千塊錢,你還我,就沒事了。”蘇瑾瑜認為自己是在幫他,呂皓軒一日不還他錢一日腦袋上就得頂著小偷兩個字過日子,不說這一輩子,在學校這段時間估計是過不好了。
可在呂皓軒眼裡,這無疑是逼他去死,一千塊錢,他家一年的收入也就這些而已。
呂皓軒呆呆地坐在地上,兩眼放空,喃喃道,“我沒錢……我爸前段時間檢查出病了,家裡的錢都拿去給他做手術……”
蘇瑾瑜突然覺得和他說這些沒什麼意思了,你弱你有理嗎?真拿他當冤大頭啊,“總之,這錢你一定要還回來。”
說完,蘇瑾瑜開始收拾東西,才搬來一個月,零碎東西不多,就一些衣服,已經被王子傑疊好了,直接裝起來就好。
“你那麼有錢!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一次!”王子傑理直氣壯的,似乎還有責怪蘇瑾瑜太小氣的意思。
蘇瑾瑜聽這話又一愣,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的還真在理,呂皓軒剛來的時候雖然孤僻了點但是還是一個不錯的小孩。
現在怎麼這麼無恥,王子傑跟他一比到像是個小孩。
蘇瑾瑜懶得搭理他,自顧自的收拾東西,“王子傑,今天的事別出去亂說,聽到沒有。”
“恩。”王子傑悶悶的應了一聲。
東西收拾的差不多後,蘇瑾瑜把一個信封扔給了呂皓軒,“雷小妍幾天前給我的,你自己看看吧。”
那是一封情書,內容極其露骨,若呂皓軒在不能清醒過來,那他算是沒救了,
對呂皓軒,蘇瑾瑜算是仁至義盡。
離開學校後蘇瑾瑜直接打了個車去了公寓。
比起住在那樣的寢室,蘇瑾瑜覺得有幾率碰到曾滄水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他上樓的時候把行李箱舉在頭頂,躡手躡腳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就連開門都是安安靜靜的。
蘇瑾瑜想好了,他先在這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出去畫畫賺點錢,在搬出去,附近也有學生合租的公寓,價錢很合理。
關鍵是住著心裡踏實。
“瑾瑜,聽說你搬到公寓裡住了?”
蘇瑾瑜以為他搬出寢室的事瞞天過海,沒成想當天晚上,蘇瑾瑜便接到了林躍的電話。
“對啊……和同學有點小矛盾,就搬出來了。”蘇瑾瑜對他們班主任也是服氣,簡直就是林躍的眼線。
林躍對蘇瑾瑜很是關心,還特意去了趟蘇瑾瑜的學校,和班主任促膝長談了好半天。
林躍笑了笑,“那挺好的,出來吃個飯吧,還有你姐,晚上也不急著回去。”
“好!”蘇瑾瑜答應的特爽快,別問他為什麼,跟著林躍肯定是吃好吃的。
蘇瑾瑜去了就後悔了,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他。
說好的,家庭聚餐呢,曾滄水坐在這是幾個意思?
“姐,姐夫,曾哥……”蘇瑾瑜乖乖的打了招呼,然後坐在了林躍旁邊。
相比之下,林躍比較讓他有安全感。
曾滄水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肩膀寬厚解釋,腰背挺的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標準的軍人坐姿,短短的寸頭和一雙濃眉大眼男人味十足,和蘇瑾瑜最初見的那個乾瘦的小男孩已經大不相同。
講真,曾滄水和蘇珊的變化真是本世紀最勵志的。
曾滄水這時候對蘇瑾瑜沒有了私下裡的那股殺氣騰騰的勁,反而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這個兩面派。
“瑾瑜,你國慶回家了?”蘇珊的聲音柔柔的,如同一團溫暖的風。
蘇瑾瑜莫名覺得自己放鬆多了。
對啊,他緊張什麼呢,蘇珊明明把上一世的事都放下了,“恩,爸媽說下次我們倆一塊回去,媽說想你了。”
蘇瑾瑜可沒說瞎話,蘇母的確是這麼說的。
這一世因為種種原因,家裡的條件好了許多,蘇母也開始關心幾個女兒了。
說到底,貧則百事哀。
“最近挺忙的,估計得等過年才能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飯桌上沒了聲音。
蘇瑾瑜最不喜歡這種情況,沒人說話他就覺得尷尬。
怎麼辦,怎麼辦,蘇瑾瑜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可說的。
真是沒啥話題,別人不說,就說蘇珊吧,他和蘇珊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回,哪來的共同話題。
林躍顯然也覺得尷尬,可他找的這個話題讓蘇瑾瑜更尷尬了。
“對了,瑾瑜,聽說你月考成績全班倒數第一?”
蘇瑾瑜恨班主任。
蘇瑾瑜不太好意思,點了點頭,“考試的時候……肚子疼,有一科交了白卷……”
三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一個心知肚明的表情。
蘇瑾瑜有些惱怒,就好像你們學習多好似的,蘇珊一天學都沒上過,林躍似乎也沒上大學,曾滄水十來歲就去當兵了,上過初中嗎你!
這麼一想,說不定他還是文化程度最高的呢。
吃過飯蘇珊看了一眼時間,“滄水,那就麻煩你送瑾瑜回去了。”
林躍拍了拍蘇瑾瑜的頭,對曾滄水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
曾滄水點點頭,“好,你們也早點回去。”
這種相處模式在蘇瑾瑜眼裡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他不由看向蘇珊,發現她並沒有什麼反應。
姐姐你不彆扭嗎?
蘇瑾瑜相當好奇。
“想什麼呢,上車。”姐姐姐夫一走,曾滄水這個兩面派立馬換了臉,他的臉上清楚的寫著幾個字,你已經落入我的魔掌。
蘇瑾瑜看著他心裡直突突。
嚶嚶嚶,姐姐你快回來,為什麼要把小公主扔給惡毒的後媽。
蘇瑾瑜慢吞吞的走到車後座,還沒打開門,便被曾滄水喊了停,“前面和後備箱,選一個。”
曾滄水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自然的耷拉在車窗外面,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出了三根,“三,二……”
這大哥居然數三二一!你以為我是你兒子啊!蘇瑾瑜氣不打一出來,“你給我把後備箱開開!”
曾滄水笑了起來,為他鼓掌,“行,像樣。”
然後他打開了後備箱。
這車的後備箱夠大,蘇瑾瑜鑽進去綽綽有餘,他蜷縮在後備箱裡,伸出胳膊砰的一聲關上了後備箱的蓋子。
前面傳來曾滄水帶著笑意的聲音,“舒服嗎?”
“可舒服了!”
你別說,還真挺舒服,一般人的後備箱或多或少都有點味道,這車裡一點怪味都沒有,似乎還鋪著東西,還挺軟乎的。
蘇瑾瑜吃飽喝足躺在後備箱裡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車不知開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曾滄水打開後備箱看著睡的正香的蘇瑾瑜,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小孩枕著自己的書包,把外套嚴嚴實實的蓋在身上,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若非必要,誰都捨不得打擾。
“喂……醒醒。”曾滄水拍了拍他的臉。
蘇瑾瑜閉著眼睛皺了皺眉毛,似乎想翻個身,卻動彈不得。
曾滄水笑了,硬朗的面孔都柔和了許多,他把胳膊伸到蘇瑾瑜身下,一把把他抱了出來。
看他從後備箱裡抱出來一個人,把旁邊吃完晚飯出來遛彎的老大爺嚇得腳都軟了。
“還挺沉。”
懷裡的男孩軟綿綿的,身上還有一股奶香味,和軍營裡那些壯漢完全不同,曾滄水不自覺的走路都慢了幾分。
老大爺還是很正義的,他拄著拐棍壯著膽子沖了過去,“誒!嘛呢!放下那孩子!”
曾滄水知道他是誤會了,“大爺,這是我弟弟,睡著了。”
老大爺根本不信,“你丫糊弄誰呢,你弟弟你塞後備箱裡,你是不是給下藥了!”
曾滄水被逗笑了,這老大爺想像力還挺豐富。
不過這情況誰看到誰誤會,曾滄水也不能說是蘇瑾瑜主動要躺後備箱的,曾滄水無奈,把蘇瑾瑜放了下來,摟著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蛋,“醒醒。”
還是沒反應。
曾滄水歎了口氣,用力的掐了一把他的臉。
蘇瑾瑜蹙著眉頭,微微睜開迷蒙的睡眼,看到曾滄水的臉,他有些茫然。
老大爺上去就是一拐棍徹底給蘇瑾瑜打精神了,“啊……咋了!”
蘇瑾瑜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姿勢,他嚇的跳出了老遠,“什麼情況!”
“你和他啥關係。”老大爺已經做好了報警的準備。
啥關係?
老鄉?鄰居?姐姐的朋友?
要不要上來就問這麼難的問題啊,蘇瑾瑜仔細的考慮了一下,“這是我哥。”
老大爺蔫了,“那沒事了。”
蘇瑾瑜看著老大爺走遠的背影,不知為何,有那麼幾分淒涼。
蘇瑾瑜不解的看向曾滄水,“咋回事啊。”
曾滄水笑著看他,“沒事啊。”
第二天一早,蘇瑾瑜還趴在被窩裡掙扎著的時候,門鈴響了。
蘇瑾瑜是真不想去開門,他不想離開這溫暖的被窩。
“誰啊!”
一開門,端著盤子的曾滄水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蘇瑾瑜的小脾氣立馬收拾乾淨了,“曾,曾哥。”
“來給你送早餐。”
曾滄水打量著蘇瑾瑜,他穿著一身格子睡衣,胸前的兩顆扣子沒有扣好,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和微微凸起的鎖骨,他的頭髮有些淩亂,臉頰上帶著點剛睡醒的紅暈,唇紅齒白的小模樣很討人喜歡。
曾滄水壓住心底那股火,添了添有些乾燥的嘴唇,把盤子遞了過去。
“曾哥,不用這麼客氣,真是……麻煩……你了……”蘇瑾瑜一邊接過盤子一邊說著客套話,可看到盤子裡的東西,他說不下去了。
兩根煮熟的苞米。
蘇瑾瑜最討厭的東西就是苞米了。
苞米碴子,苞米面饃饃,苞米面麵條……他都討厭。
“怎麼了,不喜歡吃?”
“喜歡喜歡,謝謝曾哥!”
看蘇瑾瑜一臉惶恐的樣子,曾滄水有些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害怕他呢。
曾滄水仔細回想了一下,他都蘇瑾瑜一直都很好,除了那年用蛇嚇唬他以外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
小說劇情裡並沒有過多的描寫曾滄水的升職路,要是蘇瑾瑜知道□□,估計對曾滄水的態度要比現在好的多。
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
上一世的曾滄水是一個毫無背景農村出身的貧民,能到那個高度,他自己都數不清手裡沾過多少人的血,踩著多少人的腦袋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真的以為金魚喜歡上陳年是想被他上,而不是金魚想上陳年嗎?在都沒長大之前,鬼知道誰是攻誰是受
☆、第37章
之後的兩天,曾滄水對蘇瑾瑜的態度讓蘇瑾瑜相當慌張。
怎麼說呢。
噓寒問暖這四個字只能勉強形容。
比如早上來送點吃的,今天苞米,明天是地瓜,那叫一個樸實。
晚上來關心一下身體,拉著蘇瑾瑜到公園裡跑步,一跑就是一個小時,蘇瑾瑜本來是被硬逼著去的,可在跑步路上,偶遇一組團作案的小偷。
曾滄水三下五除二,解決了五個壯漢,並且通通送進派出所,贏得了眾人的讚賞。
每個男人都有一個武俠夢,甭管是三歲三十歲還是八十歲,他們都想做行俠仗義的英雄。
所以第二天曾滄水在去找蘇瑾瑜跑步的時候,蘇瑾瑜可積極了呢。
滄老師教他學武術,哼哼哈嘿!
可算熬到週一上學了,蘇瑾瑜一開門,滄老師站在門口,他穿著一條黑色的長褲,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口處隨意的挽了起來,露出結實的小臂和古銅色的皮膚。
站姿極其裝逼。
“瑾瑜,我送你去學校。”
不好意思,對方並不想吃你這一套並像你扔了一條狗。
蘇瑾瑜內心戲很多,可面上依舊是一個乖巧寶寶,“不用了,學校挺近的,走幾步就到了。”
“我送你吧,正好,路過。”滄老師的眼神又漫不經心的飄出一捋殺氣。
可以的,你贏了,“那就……麻煩曾哥了。”
從上車到下車不過五分鐘,滄老師似乎心情很好,一直面帶笑容。
蘇瑾瑜實在是不懂,這人簡直不按套路出牌。
到了學校滄老師還沖他揮了揮手,親切的囑咐了一句,“晚上早點回去。”
曾滄水會不會是被人魂穿了?
“瑾瑜……”
蘇瑾瑜一回頭,是小地主,他頓時忘了神經病似的曾滄水,樂顛的向裴生走去,“裴生!”
小地主身後還跟著長工,“學長。”
宋承揚沖他點了點頭,把書包遞給了裴生,轉身走了。
不知為何,自打他上次帶裴生回家後宋承揚對他的態度就很不好,有種敵意。
“對了裴生,我也從寢室搬出來了,現在住在我上次帶你去的公寓那。”
裴生點點頭,沒什麼表情。
蘇瑾瑜習慣了,這孩子反射弧長的嘞,嚇人。
他自顧自的往前走,沒看到裴生悄悄上揚的嘴角。
一轉眼,冬天來了,第一場雪飄飄灑灑的下了起來。
“蘇瑾瑜!下來打籃球啊!”隔壁班的幾個男孩正在上體育課,拍著籃球在教學樓下面晃悠半天了。
蘇瑾瑜趴在窗戶上往下看,心裡長了草,“我上課呢!”
英語老師瞟了他一眼,繼續講課。
長的好看,調皮搗蛋點老師也是能忍的。
“哎呀,就你那成績上不上課也沒啥意思,趕緊下來吧,一會黃花菜都涼了!”
蘇瑾瑜一想,說的有道理啊,他舉起手,“老師……我想上廁所……”
英語老師看著他,“外面還下雪呢,打什麼籃球!”
“老師……憋不住了!”和老師都混熟了,蘇瑾瑜這臉皮也厚了。
關鍵是他在教室裡實在坐不住,又不能和小地主嘮嗑,容易打擾他學習,蘇瑾瑜也是很難受的。
英語老師翻了個白眼,“去吧。”
“謝謝老師!”
他下樓後裴生坐到他的位置上,杵著下巴往下看,蘇瑾瑜穿著一身黑色的棉襖,手裡抱著籃球,正笑眯眯的和別人說著什麼。
裴生喜歡看他,似乎怎麼看都看不夠,他還不太理解這種莫名的感情,但他知道,蘇瑾瑜對他好,並且只能對他好。
“你還真下來了啊!可以啊!”
蘇瑾瑜拍了拍籃球,“怎麼打?”
“那幫書呆子都不玩,不湊手,我們就三三打半場。”說話的這人叫楊智慧,長的人高馬大,家裡有些背景,脾氣挺暴躁的,那些好學生都煩他,就是不敢說罷了。
“行。”
男生打籃球,一半是發―騷顯擺自己,勾搭小姑娘。
這不,一幫男孩往籃球場上一站,旁邊那些女孩都不知不覺的圍了過來。
蘇瑾瑜看他們一個個的都跟要玩命似的,表示理解。
這就是青春無處釋放的荷爾蒙。
早些年一個個的打沙包也沒看這麼激動,也沒看女孩們圍觀。
為了秀技術一幫男孩都守在籃板下等著搶籃板進球。
女孩們是不管你傳球技術怎麼樣的,她們就在乎是誰進的球,誰進球誰就是英雄。
蘇瑾瑜不樂意和他們搶,站在三分線外面等著撿漏。
這不,他們隊一個男孩搶到球後被楊智慧死死的守住,他投不出去,轉身扔給了蘇瑾瑜。
蘇瑾瑜結束,直接跳起來,手腕用力,輕輕一拋,一個完美的空心球。
旁邊的女孩們發出興奮的尖叫聲。
蘇瑾瑜嘚瑟的沖女孩們飛了個眼。
你別說,這種感覺真是好極了。
“蘇瑾瑜,你丫太不要臉了!”他們一個個累的面紅耳赤的,形象盡失,在看蘇瑾瑜,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帥的討人厭。
“楊智慧,這叫智慧,你懂嗎?”蘇瑾瑜笑了起來,嘴角可愛的貓弧和臉頰上的小酒窩引的女孩們又一陣騷動,“繼續!”
這次楊智慧和他杠上了,死守他一人,球到他手裡馬上就截下來,蘇瑾瑜挺納悶的,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咋回事?”
“看,一點鐘方向,長頭髮的那個,楊智慧喜歡她喜歡的緊呢。”
蘇瑾瑜順著他說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人他都認識,韓國留學生,總是一身白衣長髮飄飄的,不怎麼說話,高冷女神一枚。
此時她也在看著籃球場。
蘇瑾瑜懂了,早說嘛。
一接到球,不用楊智慧搶,他手一滑送到了楊智慧手裡,楊智慧轉身,上籃,一氣呵成。
就是滿頭大汗的有點狼狽。
“歇一會在打。”蘇瑾瑜笑這貨傻,累的跟狗似的怎麼吸引人家小姑娘。
可憐他空會撩妹卻用不上啊。
蘇瑾瑜又想起陳年,正如他當時所說,他對陳年就是一時衝動,現在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了,想起陳年他的心平穩許多,除了偶爾會夢到他外,他們就像普通朋友般。
“唉唉!樸知孝下來了!”
蘇瑾瑜一抬頭,高冷女神果然往這邊走呢,手裡還拿了一瓶水。
沒看出來楊智障可以啊!
蘇瑾瑜越來越喜歡給人家起外號了,比如傻大志,零零一,小地主,長工,滄老師,楊智障,高冷女神,當然,這些外號他大多只敢在心裡叫。
楊智障顯然也是興奮的,大雪天的,他臉上的汗跟淌水似的。
沒成想樸知孝拿著水越過了楊智慧,直愣愣的走到了蘇瑾瑜跟前,“給你。”
蘇瑾瑜東看看西看看一臉懵逼的指著自己,“你……說我嗎?”
高冷女神點了點頭,精緻的五官透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妹子,不帶這樣拉仇恨的!
蘇瑾瑜看向楊智慧,他眼睛裡噴出來的火可以融化整個冬天。
“不好意思,我不渴……”蘇瑾瑜眨巴眨巴眼睛,把水推了出去。
女神,別怪我不給面子,我只是想愉快的打籃球。
女神顯然沒想到他會拒絕,就連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們也驚了,發出讓人臊的慌的起哄聲,“喔……”
女神臉紅了,水瓶輕輕的放在了石凳上,給了蘇瑾瑜旁邊的人一個眼神。
那小夥還真是有眼力價,二話不說抬臀就走。
女神隔著水瓶坐在了他旁邊。
樓上的裴生緊盯著籃球場,那個眼神是蘇瑾瑜從未見過的哀愁,暗淡的眸色像是撒了層灰。
裴生此刻只是不想讓蘇瑾瑜和別人在一起。
“蘇瑾瑜……今天是初雪……”女神的聲音很好聽,中文說的也不錯,沒有什麼怪聲怪調,聽說她爸是中國男人。
蘇瑾瑜想著想著一時走了神。
在樸知孝眼裡,此刻的蘇瑾瑜更好看了,低垂的睫毛,帶著點拒人千里的冷調。
朴知孝喜歡蘇瑾瑜,從第一眼看到他就很喜歡,長相,穿著,性格,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是她喜歡的類型。
“初雪一切謊言都會被原諒,遇到你喜歡的人也會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喜歡你,蘇瑾瑜,做我男朋友吧!”
“恩?”蘇瑾瑜抬頭看她,太莫名其妙了吧,他才第一次和高冷女神說話啊。
“你答應嗎?”高冷女神的臉白裡透著紅,無比美麗。
蘇瑾瑜呆萌呆萌的搖了搖頭,“不答應。”
沒想到女神還沒表態呢,旁邊的楊智慧猛地沖了上來,一拳打在蘇瑾瑜的臉上,把蘇瑾瑜從石凳上打了下去。
“楊智慧!你瘋了啊!疼死我了!”蘇瑾瑜捂著臉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就是下來打個籃球他招誰惹誰了。
楊智慧被幾個同學拉住,他拼命掙脫,“你憑什麼不答應她!”
這智障病不輕吧?我答應了還有你什麼事啊……
蘇瑾瑜懶得跟他計較,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蛋。
“算了,我回教室了。”蘇瑾瑜拍拍身上的捂著臉轉頭就走。
沒成想楊智慧掙脫開旁邊的人在背後又推了他一把。
蘇瑾瑜一個踉蹌差點沒卡個狗吃屎。
“過份啊你!”蘇瑾瑜這時候萬分感謝滄老師兩個月如一日的帶他跑步,教他習武,好吧習武這事是蘇瑾瑜主動要求的。
蘇瑾瑜一把接住楊智慧伸過來的拳頭,用力一擰,一記漂亮的掃堂腿,把楊智慧按到在地上。
以上,是蘇瑾瑜想像的。
事實上滄老師不是個好老師,教給蘇瑾瑜的都是繡花枕頭,啥用不頂,蘇瑾瑜和楊智慧扭打在一起,要多慘烈有多慘烈,蘇瑾瑜直接摔到了花壇裡,乾淨的衣服上粘的全是泥土。
還好,老師很快就來了,兩個年輕力壯的體育老師他們兩個拉開。
楊智慧還好,蘇瑾瑜沒往他臉上打,還有的看,在看蘇瑾瑜灰頭土臉的,身上也髒兮兮的,站在將近一米九的體育老師旁邊委屈的癟著嘴,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兩人就這樣被帶到了教務處,在老師的詢問下,給兩人的打架原因定性為爭風吃醋。
情節惡劣,必須要請家長來,還要給予處分。
哦,蘇瑾瑜比較慘,他還蹺課,罪上加罪。
蘇瑾瑜靠著牆站在教務處,內心是崩潰的,他就是出來打個籃球。
真是莫明其妙。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我把姐姐弟弟的原型發到了微博上,你們可以去看一下,略醜233
☆、第38章
在聖凱倫那次打架,學校給家長點電話的時候說的是。
你家孩子把學生打進了重症監護室,你需要來學校一趟。
所以林躍來了。
這次,學校打電話時說的是。
你家孩子蹺課,又因為一個女同學,被,一個男同學打了。
林躍接到電話時一愣,看向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蘇珊和曾滄水,“瑾瑜讓別人打了……學校讓我去一趟,唉,難不成又是為了伸張正義。”
蘇珊笑了笑,“恩,可能吧。”
“不過珊珊,你弟弟這孩子還真挺正氣的。”
曾滄水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向蘇珊,“我總覺得不是一個人。”
蘇珊沒說話,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走吧,去看看。”
林躍習慣他倆總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了,一開始不是不疑惑,只是蘇珊每次出來和曾滄水見面一定會帶著他,林躍就不覺得有什麼了。
他是相信蘇珊的。
三位巨巨同時出現在蘇瑾瑜面前時,蘇瑾瑜心裡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姐姐姐夫就算了,滄老師你來湊啥熱鬧。
曾滄水蹙著眉頭看著蘇瑾瑜,小傢伙滿身的泥巴,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怪招人可憐的。
曾滄水有些自責,那會好好教他就好了。
“姐……”蘇瑾瑜一臉委屈,滿眼無辜,走到蘇珊跟前,一把扯住她的一腳,輕輕的晃啊晃。
一直掛著淡淡笑容的蘇珊此刻卻沒了表情,她看著蘇瑾瑜的臉,莫名有些心疼。
她弟弟不說別的,那張臉從未受過傷,永遠乾乾淨淨的,很漂亮的一個小孩,可現在居然弄成了這個樣子。
“誰打的……”蘇珊倪了一眼楊智慧,氣場全開,眼神銳利,嚇得楊智慧不禁往後退了兩步。
別說楊智慧,就連旁邊閱人無數的教導主任都有些腳軟。
在場那麼多人都看到了,作為先動手的那一方,楊智慧是理虧的。
可,楊智慧是主任的侄子,怎麼說呢,也算皇親國戚,楊智慧也是因為這個才敢膽大妄為的動手。
這事就不好解決了,教導主任抓著蘇瑾瑜蹺課,和樸知孝的情感糾紛問題不放,要麼兩個學生都給處分,要麼這事就拉倒。
一般人必定會選擇後者。
可三位巨巨並不是一般人。
“呵,蹺課和單方面施暴怎麼能混為一談?蹺課的處分我們認了,校園暴力的處分你們是不是也得認呢。”
京大附中的校規上清清楚楚的寫著,蹺課初犯扣學分,屢教不改則記過,而校園暴力直接開除,是沒有任何餘地。
學校之前發生過類似的事大多是私了,追究到底的也很少有,這校規用的也不多。
可規矩畢竟是規矩。
楊智慧有些害怕了,他家花了很多錢找了很多關係才把他送到京大附中上學,這才三兩個月,要是被開除了他一定會死的很慘的。
楊智慧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在樸知孝面前耍威風。
教導主任也是個聰明人,一看對方家長不是善茬,態度軟化了許多,“這樣吧,打架的事楊同學占大部分的責任,所以呢,我們可以給予蘇同學賠償。”
“哦?賠償多少?”蘇珊挑了挑眉毛,狂拽酷炫的讓蘇瑾瑜佩服極了。
那本小說為什麼要叫重生之蘇珊的幸福呢,應該叫重生之包子女逆襲啊!
一看事情有商討的餘地,主任松了口氣,在他看來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兩千……你看怎麼樣。”別小看這兩千塊錢,在這時候相當於一個白領的一個多月工資了。
蘇珊點了點頭,從包裡掏出一摞錢。
蘇瑾瑜一愣,轉頭問林躍,“我姐隨身帶真麼多現金幹嘛,款爺啊。”
林躍寵溺一笑,“她說有安全感。”
蘇瑾瑜強行被喂了一嘴的狗糧,在轉頭看曾滄水,一片淡然,他似乎已經習慣了。
厲害了我的曾哥。
“這是一萬塊,我給你五倍,讓我弟弟打回去怎麼樣?”
教導主任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真是碰上軟硬不吃的主了。
蘇瑾瑜沒想到蘇珊這麼維護他,可他也沒想把楊智慧逼到絕路。
蘇瑾瑜悄悄的戳了戳林躍的腰,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姐夫,嚇唬嚇唬他就成,我還想和他打籃球呢。”
林躍撇了他一眼,“沒臉。”
雖然這麼罵了,卻還是站了出來開始做和事佬,“算了算了,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道個歉就得了。”
蘇珊看他一眼,話鋒一轉,“從事出到現在,最起碼得有個像樣的道歉吧。”
教導主任一聽事情有轉機,急忙扯過楊智慧,“趕緊道歉。”
楊智慧這會老實了,耷拉著腦袋,“我錯了……我不該打你。”
蘇瑾瑜聽這話並不是很開心……
拜託,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般見識好嗎!哥哥怎麼說也快奔三了!因為一個小姑娘跟你打一架傳出去很丟人的好嗎。
蘇瑾瑜十分大氣的拍了拍楊智慧的肩膀,“沒事。”
蘇瑾瑜的確覺得沒什麼,小男孩嘛,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面前總會想顯示自己,吸引她的注意力。
等長大了他就會明白,這樣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蘇瑾瑜記得招弟跟他說過一件事,她們中學有一個男孩,特能嘚瑟,特社會那種,整天吹他家怎麼怎麼有錢,他怎麼怎麼好使,還總欺負這個欺負那個的,連女孩都打,偏偏還有好多女孩喜歡他,招弟是不能理解的。
當時蘇瑾瑜就跟她說,“再過兩年,姑娘們都長大了,想起他一會說兩個字――傻逼。”
由於蘇瑾瑜不想計較,楊智慧只是被全校通報批評。
蘇瑾瑜不想他被批評。
媽蛋,全世界都知道我被人揍了。
蘇瑾瑜被蘇珊以二次教育的名義帶離了學校,“先去給你買套乾淨衣服。”
蘇瑾瑜知道三位巨巨嫌棄他身上髒,可這嫌棄的是不是太明顯了。
讓他打車是幾個意思。
蘇瑾瑜髒兮兮的上了計程車,司機師傅一臉無奈的遞給了他一個破坐墊。
我埋汰我沒理,蘇瑾瑜認了。
“跟著前面那輛車。”
司機師傅一看,法拉利,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落魄子弟仇殺害他破產總裁的主題腦補一萬字。
“哥們,你沒帶刀吧……”
蘇瑾瑜詭異的笑了笑,伸出兩根手指頂著司機師傅的後背,“師傅,小心點開。”
林躍從後視鏡裡看著後面開的歪歪扭扭的車,“瑾瑜坐那車司機不是喝酒了吧……”
到了地方,蘇瑾瑜下了車,還沒站穩,計程車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腳油門開走了。
“開個玩笑……至於嗎……”
蘇珊帶他來的地方是一家頂級的奢侈品牌,蘇瑾瑜從小到大都沒穿過這麼貴的衣服。
他愛姐姐。
很快他就收回了這句話,他低估了女人的購買**。
說好的二次教育呢,說好的買身乾淨衣服呢。
“瑾瑜,去試試這套。”蘇珊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服遞給蘇瑾瑜,這已經是第五套了。
“姐~”
“快去。”
人真的很奇怪,不過是蘇珊幫蘇瑾瑜出頭,蘇珊幫蘇瑾瑜挑衣服,這短短幾個小時,蘇珊和蘇瑾瑜相處起來便真的親如姐弟。
蘇瑾瑜向她撒起嬌來無比自然,蘇珊也很受用。
比起上一世的蘇瑾瑜,現在的蘇瑾瑜和蘇珊更像是姐弟。
買完衣服後蘇瑾瑜還去了蘇珊在京城的家。
四合院啊我去!
蘇瑾瑜裡裡外外的看了好幾圈,“這……這麼大啊!”
“恩……你姐夫的房子。”蘇珊沒有說實話,也不能說實話。
蘇瑾瑜理解,順著她的話茬說道,“姐,你一定要和姐夫好好過,好男人!”
蘇珊看著院子裡在說話的林躍和曾滄水,沉默了一會,才嗯了一聲。
很蘇珊清楚的知道她愛林躍,可現在的曾滄水又時刻吸引著她,前世今生的混淆讓她理不清自己的感情。
就好比蘇瑾瑜,她明知道蘇瑾瑜可能不是原來的蘇瑾瑜,他是一個全新的弟弟,可一旦蘇瑾瑜露出一點和上一世相似的地方,她就止不住的厭惡。
還有蘇母,蘇珊已經決定要原諒她,可她明明有能力讓蘇母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卻依舊不願。
這種極端的感情讓蘇珊不免擔憂,她遲早會分裂成兩個人。
“瑾瑜,過來!”
“姐,姐夫找我,我去了啊。”
蘇珊點了點頭,滿眼笑意,“去吧。”
“怎麼了姐夫?”
“那邊有個防空洞你去看了嗎?”
蘇瑾瑜瞪圓了眼睛,“還有防空洞!”
跟著巨巨們真是漲姿勢,蘇瑾瑜還從來沒有見過防空洞呢。
“那邊呢。”曾滄水指著一個緊緊關著的拱門。
蘇瑾瑜剛才還以為那是倉庫之類的呢,沒想到是一個防空洞!真是驚著他了。
蘇瑾瑜湊過去,打開門。
這回真是驚著了。
“你們居然在家裡養蛇!神經病啊!!”蘇瑾瑜腳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不是他慫,裡面的可是蟒蛇!趴在鐵籠子裡面用那眼睛冰冷的看著他,蘇瑾瑜覺得自己晚上容易做噩夢。
曾滄水走過去攬住他的肩膀,語氣很溫柔的安慰著蘇瑾瑜,“別怕,他很聽話的。”
蘇瑾瑜不知為何有些不自在,他甩開曾滄水的胳膊,“誰怕了。”
“哈哈,瑾瑜,你可別瞪人,那眼睛通紅的怪嚇人的。”林躍的嘲笑讓蘇瑾瑜更想瞪眼睛了。
不過,他必須得把眼睛這個仇報回來。
第二天蘇瑾瑜頂著一隻烏眼青上學的時候遭到了全班同學的眼神洗禮。
滿滿都是同情。
蘇瑾瑜深吸了口氣,緩緩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似雲淡風輕。
所以說為什麼要通報批評……
裴生看了看他臉上的淤青,問了一句,“疼嗎?”
蘇瑾瑜點點頭,抱住了小地主的胳膊,小鳥依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疼死了,嚶嚶嚶~”
“哎呀,蘇瑾瑜惡不噁心!”王子傑雖然知道蘇瑾瑜在耍寶,但是他在後面看著都覺得辣眼睛。
關鍵是裴生還挺配合他,摸了摸他的頭,語重心長的,“所以說,女人都是危險的。”
蘇瑾瑜笑了起來,可能是他跟裴生說了太多亂七八糟的冷笑話和腦筋急轉彎,裴生現在一說話就有種怪異的冷幽默。
冷就罷了,還有理。
蘇瑾瑜望瞭望四周,個個都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這次真是丟人丟大了。
“我決定了,在我的臉沒好之前,不出教室了!”
“恩,中午你可以吃我的飯。”
蘇瑾瑜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來,“真的啊!”
還有意外收穫呢。
“恩,上廁所我也幫你去。”
……
蘇瑾瑜乾笑兩聲,裴氏冷幽默他也不是很懂。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這章打算給曾滄水發揮的,可是看了你們的評論,我對兵哥哥的愛意都沒了,寫的沒有激情了QAQ!
還有cp的事,不是我不想寫,現在的時間線是零零年,一個腐女都很少的年代,怎麼愉快的搞基啊,所以現在還都是走友誼向和暗戀向。
☆、第39章
這一上午,蘇瑾瑜真就沒有出教室,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上午,直到中午在醒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裴生正在吃午飯,教室裡除了他一個人都沒有。
“你昨晚幹嘛了……”裴生咽下口中的米飯,才問他。
蘇瑾瑜直勾勾的看著他的飯,吞了吞口水,“沒幹嘛,跑了三千米,做了五十個俯臥撐而已……”
滄老師說要強身健體……
蘇瑾瑜頭一歪,視線恍惚的飄到了天花板上。
昨晚吃過晚飯,他和曾滄水一起回家,曾滄水說以後要教他真正的武術。
說實話,蘇瑾瑜還挺興奮的,他學了炫酷的武術,以後就可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做一個大英雄了。
然而想做大英雄不是那麼容易的,滄老師說他的身體不行,需要鍛煉,得吃苦。
蘇瑾瑜不怕吃苦啊,他最不怕苦。
然後,他在滄老師的陪伴下在大雪裡跑了整整三千米。
“不……不行了,曾哥,我……喘不過來……氣了……”越到晚上天氣越冷,蘇瑾瑜吸進喉嚨裡的都是冰涼的空氣。
那種身體發熱,胸腔又涼又疼的感覺真是一點都不好受。
“馬上要跑完了。”曾滄水計算了一下距離,笑了笑,其實蘇瑾瑜已經跑完了三千米……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蘇瑾瑜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也不管地上乾淨埋汰,直接躺下了。
他的臉紅撲撲的,躺在嗎那喘個不停,曾滄水覺得差不多了,便蹲了下來,用手摸了摸地面。
“你裡面穿毛衣了嗎?”
“恩……怎麼了……”蘇瑾瑜一說話,胸口那裡就疼得要命。
“沒事,休息一會吧。”說著,曾滄水捏住了蘇瑾瑜的腿,嚇了蘇瑾瑜一跳,猛地在地上滾了一圈。
“你幹嘛啊?”
曾滄水低著頭俯視著他,語氣就像一個鄰家哥哥一般溫和,“別亂動,我幫你捏捏腿,要不明天都起不來。”
曾滄水的按摩手法真不錯,就那麼捏了幾下,蘇瑾瑜覺得又疼又癢的,很快就不在感到疲憊。
滄老師可以去開一個按摩店,一定很火爆。
蘇瑾瑜呼吸平穩後,曾滄水停了手中的動作,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腿,“起來吧,回去了。”
蘇瑾瑜試圖坐起來,可他的腰實在使不上力氣,掙扎了好半天,蘇瑾瑜乾脆放棄了,躺在地上看著滿天的繁星,“起不來了,就在這睡了。”
“跟狗皮膏藥似的。”曾滄水把手遞給他,“趕緊起來,還學不學了。”
蘇瑾瑜握住他的手,上面都是繭子,硬邦邦的。
而曾滄水卻覺得蘇瑾瑜的手很柔軟,很細膩,冰冰涼涼的……
功夫的力量是偉大的,蘇瑾瑜在身體透支的情況下還自己走了回去,上了樓,又做了俯臥撐。
滄老師還誇獎了他,“厲害啊,能堅持下來。”
蘇瑾瑜躺在床上這回真是一動都動不了了,滿身大汗,“我……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那麼厲害啊……”
“快,你上的可是速成班。”
“那……那你……收學費嗎?”
曾滄水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卻並沒有回答……
蘇瑾瑜歪著頭回憶那個眼神,一時間找不到任何能形容那個眼神的詞彙。
“想什麼呢。”裴生戳了戳他的臉,往他的嘴裡塞了一塊小蛋糕,“好吃嗎?”
蘇瑾瑜嚼了兩下,眼睛一亮,“好吃!”
果然,裴生的盒飯是治癒法寶。
“我還要一塊。”
小地主地上拎起一個嶄新的保溫桶,遞給了他,“吃吧。”
“你還真給我帶份了啊!太感人了!”
小地主的伙食必定是極好的,色香味俱佳,蘇瑾瑜正欲大快朵頤的時候,班裡門口走進來一個女孩。
高冷女神!
還能不能讓人愉快的吃個午飯了……
不過,蘇瑾瑜有些納悶,他都被人揍了,樸知孝不應該在對他有好感啊……
“蘇瑾瑜……這個送給你……”樸知孝遞給他一瓶治療傷口的藥,有些羞澀的轉身離開。
“等等……那個……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蘇瑾瑜戀戀不捨的放下筷子,有低頭把保溫桶的蓋子蓋好,確認不會涼後,才走了出去。
“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樸知孝看著蘇瑾瑜,他穿著深藍色的校服,一雙黑白相間的運動鞋,外面套著一件寬容的黑色外套,頭髮有些淩亂,一雙杏眼清澈明亮,即便臉上有淤青,他也是人群裡最惹人矚目的。
蘇瑾瑜要是知道她內心所想必然要吐槽的。
那些只知道學習的好寶寶們,一個星期才洗一次頭,跟他們一對比,我當然是帥的。
“你說喜歡我的事,真的謝謝你,但是我有喜歡的人了,相信你理解那種感覺……所以我不能接受你對我的感情。”
樸知孝的眼睛有些發紅,“那……那她喜歡你嗎?”
蘇瑾瑜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
樸知孝不理解,“她為什麼不喜歡你!”
蘇瑾瑜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不合適吧。”
“那你為什麼不和我在一起,我喜歡你。”樸知孝有些哽咽,說話都帶著哭腔,很可憐的樣子。
漂亮的女孩哭泣往往更招人心疼,即便蘇瑾瑜不喜歡她,也不希望看到她哭。
蘇瑾瑜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好,有些手足無措,“嗯……是這樣的,你想,假如讓你和楊智慧在一起你會開心嗎?”
樸知孝搖了搖頭,“我……不喜歡他,我要是和他在一起,是不會開心的。”
“那我問你,你是選擇一個喜歡你對你很好的人,還是選擇一個你喜歡對你很不好的人。”蘇瑾瑜給自己鋪了一個梗,打算喂樸知孝一碗心靈雞湯喝。
然而他低估了樸知孝,“我選你,你不會對我不好的。”
套路魚頓了頓,想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套路,“那我和你在一起也同樣是不開心的,只有兩個人互相喜歡,才是開心的,一個人的癡情,在別人眼裡是個笑話,在自己心裡是沉重的負擔,所以,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遇到一個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人,就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費感情,時間會給你帶來另一種心動,你遲早會遇上一個你愛他,他也愛你的人,那時候你們倆就是世界上最開心人了。”
蘇瑾瑜給自己和高冷女神一人熬了一碗雞湯。
樸知孝遲早會忘了他,喜歡上別的男人,而他也遲早會忘了陳年……
喜歡上女孩……
蘇瑾瑜不確定了。
論臉蛋,金葉子精緻的像個洋娃娃,論氣質,樸知孝的的確確稱的上女神,論性格,夏美晨天真可愛沒有一絲造作,這也多好姑娘,蘇瑾瑜的心卻沒有半點反應。
而陳年的一個微笑,一個呼吸,都讓他的心跳不受控制。
蘇瑾瑜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把自己掰直了。
就現在這種狀態來看,是有點懸。
樸知孝離開後,蘇瑾瑜開門走進教室,卻發現小地主站在門口。
“還學會偷聽了你!”蘇瑾瑜打死都想不到不識人間煙火的小地主會幹這種事,這簡直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我沒有……我只是想問你吃不吃了……”裴生面色如常,似乎他說的都是大實話。
“你騙誰呢你!裴生!我發現你學壞了!是不是學壞了!偷聽就算了你還撒謊!”蘇瑾瑜就往飯盒裡掃一眼立馬就戳穿他了,和他剛出去的時候一樣!一個大米飯粒都沒少。
“我都說了沒有……”裴生推了推眼鏡,一臉嚴肅正直,蘇瑾瑜差點就信了。
“所以……你喜歡誰啊……”
蘇瑾瑜撲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臉,“所以你是從一開始就偷聽了是嗎?”
這小崽子是真的長大了,不僅學會偷聽,撒謊,還學會八卦了。
蘇瑾瑜有些納悶,跟誰學的呢。
他冥思苦想,發現小地主每天就和他在一塊玩。
難不成,是他帶壞的?
不能吧。
蘇瑾瑜覺得自己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必須給小地主做一個好榜樣,不能讓祖國的花朵遭受污染!
所以,當蘇瑾瑜上課不在搞小動作的時候,老師是驚訝的。
這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不僅老師們這麼認為,就連祖國的花朵本人,也有些迷茫,“你怎麼了……”
蘇瑾瑜倪了他一眼,“上課好好聽,別說話。”
……
晚上放學後,蘇瑾瑜和裴生勾肩搭背的走出校門,“宋承揚還有那麼晚啊。”
裴生點點頭,“他高三。”
“太好了,我可以蹭車了,走,先送我回去!”
裴生有些困惑,“他在你也能坐下啊。”
蘇瑾瑜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頭,“傻孩子。”
他怎麼就看不出宋承揚對他的敵意呢。
對於宋承揚討厭他這件事,蘇瑾瑜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他又蹭小地主的盒飯,又蹭小地主的車,還帶著小地主到處跑,夜不歸宿什麼的,人家家裡人煩他也是正常的。
在車上,蘇瑾瑜意外的接到了二姐的電話。
“瑾瑜,姐要結婚了。”
結婚!!!!
“姐,我姐夫……多大啊?”蘇瑾瑜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對方是個大齡青年還帶個孩子什麼的,那他這麼多年就白給二姐洗腦了。
“二十四,你問這個幹嘛,對了,婚禮是下星期週六,趕緊讓你三姐買票,還有,媽讓她把物件也帶回來。”
蘇瑾瑜一愣,“怎麼這麼著急?我還沒見過呢!!!”
二姐一聽他急了,不禁笑了起來,“他家裡催的緊,算二姐對不起你,等你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放下電話蘇瑾瑜隱隱覺得不太妙,上個月才說有物件了,這個月就說要結婚,也太快了吧。
☆、第40章
滄老師難道不上班嗎
為什麼每次他都閑出屎一樣到處湊熱鬧。
而且這三位巨巨到底是什麼關係啊,每次都一起行動是幾個意思。
蘇瑾瑜的內心如同十萬個為什麼。
“瑾瑜,你二姐結婚你有什麼表示沒有啊?”林躍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蘇瑾瑜想了想,“這得見到二姐夫再說,長的醜就沒表示!”
在蘇瑾瑜眼裡,那麼漂亮的二姐,必須要配一個年輕帥氣又疼愛她的男人。
不然就捅死。
林躍笑了起來,轉頭對副駕駛的蘇珊說,“還好,我長的不算太難看。”
蘇珊帶著笑意的瞪了他一眼,“好好開車。”
“我好好開了啊。”林躍目視前方,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去掐了一把蘇珊的臉。
日常喂口糧get。
所以說曾滄水,你跟來是幹嘛呢。
曾滄水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似乎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事,但蘇瑾瑜一看他,他就像感應到似的瞬間睜開眼睛。
神奇。
曾滄水好像真的會什麼絕世神功。
為了證明,每隔一小會,蘇瑾瑜就會突然看向曾滄水,眼神是炙熱的,還帶著崇拜。
他一看曾滄水,曾滄水就睜眼睛!
別跟他說是巧合,哪有人這麼多次巧合的啊!
“你老看我幹嘛……”曾滄水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嗓音有些沙啞。
滄老師真的是大隱隱于市的武林高手,意識到這點,蘇瑾瑜和他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曾哥你帥!真的!好看當然得多看!”
曾滄水看了一眼手錶,“我在睡一會,別看我了。”
蘇瑾瑜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絕對不看!”
說完腦袋一扭,看向窗外,直到車停下,他都沒在看曾滄水。
“二姐!”蘇瑾瑜第一個沖進屋裡,二姐穿著一件紅色風衣,正坐在炕上繡枕巾,她是美麗的,一張瓜子臉,白皙透亮,濃淡相宜的眉毛下是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睫毛卷翹纖長,鼻樑高挺,鼻翼小巧,粉紅色的嘟嘟唇讓她靜雅的臉上增添了些許俏皮。
“瑾瑜回來了!”二姐也好長時間沒看到他了,想的不得了,“又長高了。”
是啊,一米七五的蘇瑾瑜在同齡人裡已經很高了,蘇雪才堪堪到他下巴。
“爸媽他們都不在嗎?”
“都去奶奶那了。”
“對了,你對象呢?”蘇瑾瑜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能讓眼高於頂的蘇雪這麼快就結婚的是什麼樣的人物。
提到未婚夫,蘇雪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在你那屋躺著呢,我去叫他。”
這時蘇珊和林躍還有曾滄水也進來了,蘇珊沖蘇雪笑了笑,“姐。”
林躍還是第一次來蘇家,也是第一次見蘇雪,卻不怯場,大大方方的沖蘇雪點了點頭,“姐,我是林躍。”
“蘇二妮恭喜啊,要結婚了。”
蘇雪看到他們是一起來的時候表情和蘇瑾瑜簡直一毛一樣。
畢竟當年曾滄水和蘇珊還相過親,這樣一看還真怪怪的,“曾滄水,我現在叫蘇雪,別一口一個蘇二妮的,你以為還是小時候呐。”
哦,蘇瑾瑜這才想起曾滄水和二姐是小學同學,怪不得他也來呢。
“你們先坐著,我去叫康健。”
二姐的對象叫杜康健,和二姐同齡,鄰市的,是二姐上班的酒店大堂經理。
蘇瑾瑜知道的就這些。
杜康健一進屋,蘇瑾瑜對他還挺有好感的,一米八左右的個子,長的挺帥的,皮膚很白,穿著牛仔褲紅色格子襯衫,和二姐站在一起很般配。
蘇瑾瑜點了點頭,長相及格。
“這是我弟弟蘇瑾瑜,我三妹妹蘇珊,這是她男朋友林躍,這是我小學同學曾滄水。”蘇雪笑意盈盈的一個個的介紹。
杜康健看了看他們,隨即燦爛的笑了,“你們好,我是杜康健。”
蘇瑾瑜瞅瞅蘇珊,發現蘇珊也在看他,他們在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滿意。
林躍卻皺了皺眉頭,“你在哪個酒店?”
這話問的挺沒禮貌的,不過杜康健並沒有生氣,“盛隆酒店。”
他這話說的很有底氣,因為盛隆酒店的確出名,那是整個省的第一家酒店。
“盛隆酒店………”林躍皺著眉頭念叨了一句,“嘖……”
杜康健有些疑惑,“怎……怎麼了嗎?”
林躍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沒事。”
蘇家一下子上門兩個女婿,還是兩個帥小夥,村裡的親戚絡繹不絕的來看,蘇母也是樂的合不攏嘴,那話說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這時候……曾滄水在這就有點尷尬了,他自己也清楚,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一個人開車走了。
“姐夫,你剛剛跟曾哥說什麼了?”曾滄水走之前林躍湊過去跟他說了半天的悄悄話,蘇瑾瑜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事。
“沒說什麼……不過你家親戚也太多了吧……”
林躍的內心是崩潰的,他往炕上一坐,一會來一波人,蘇母就熱情的給他介紹,“這個是老奶,那個是大娘,這個是老姑,那個是嬸子。”
林躍就得一臉笑容的跟著叫一邊,這一天下來最起碼多了百八十號親戚。
以為叫一遍就完了嗎?
還得一遍又一遍的回答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問題,比如,你今年多大了?這個問題林躍今天最起碼回答了五十遍。
說真的,要是蘇瑾瑜估計早就崩潰了,他的身體正處於青春期,煩躁易怒,跟女人來大姨媽似的,要是像林躍這樣,一幫女人圍著他東一句西一句的問問題,一個問題還要重複好幾遍,嗡嗡的沒完,他還真有可能像杜康健似的。
沒錯,杜康健真是一點都不給這些親戚面子,你來了,笑一笑,拉倒。
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二姐只能尷尬的笑著,說一句,“他這人內向。”
蘇瑾瑜發誓,這些親戚回去一定會私下講究杜康健,一個酒店大堂經理,你跟我說內向?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分明就是瞧不起農村這幫親戚。
蘇瑾瑜看著靠在牆上一句話也不說的杜康健,好感度一下子掉了一大截。
論中國好姐夫,還得是我躍哥。
“招弟是不是快放學了?”蘇珊看了一眼鐘,已經下午三點了。
蘇瑾瑜一看,還真是,“我去接招弟!”
蘇瑾瑜如此殷勤,真的是別有用心,這屋裡人實在太多了,吵的他心煩。
蘇瑾瑜只能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青春期,深呼吸!
蘇瑾瑜家離鎮裡不遠,騎自行車十多分鐘就到了,招弟就在鎮裡的高中上學。
“瑾瑜,加點小心,地滑!”在院子裡劈柴的蘇父急忙囑咐了一句,生怕自己寶貝兒子摔著。
“知道了!”
蘇瑾瑜騎著有些上鏽的二八自行車在路上慢慢悠悠的前行著,偶爾遇上個熟人還停下來打個照顧,到學校時正好三點半,高中放學。
穿著時髦,長的白嫩嫩的蘇瑾瑜像個城裡人,吸引了很多學生的目光。
招弟和小姐妹們手拉著手一起出來的時候也一眼就看到了蘇瑾瑜。
“招弟,那不是你弟嗎!”說話的是和招弟同村的女孩,每天放學她們都一起走回去。
“我看到了,瑾瑜!”招弟心裡倍有面子,畢竟這麼好看對姐姐又好的弟弟不是人人都有的。
“招弟!”蘇瑾瑜沖她揮揮手,笑得像個傻子似的。
招弟連小姐妹都不顧了,急匆匆的跑了過去,“你怎麼來了,冷不冷啊。”
蘇瑾瑜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癟著嘴眨巴眼睛,“可冷了,快點回家吧,我帶你。”
招弟卻搖搖頭,“不行,地滑,不穩當,再說也不能讓小美自己走啊。”
“好吧,那我推著跟你們一起走。”
張小美看著他們姐弟家,不禁羡慕。
看人家弟弟多乖啊。
在看看她那個弟弟……
蘇瑾瑜來的時候就看到道口有賣糖葫蘆的,他買了兩根,一根遞給了招弟,一根給了張小美,“小美姐,呐。”
張小美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我不吃。”
蘇瑾瑜直接塞到她的手裡,“拿著吧。”
招弟咬了一口山楂,“沒事,小美,不用和他客氣,他有錢。”
……
“對,我有錢……”蘇瑾瑜哀怨的看了一眼招弟,招弟則沖他挑了挑眉毛。
張小美被他們逗笑了,也不在客套,“謝謝你啦。”
蘇瑾瑜推著自行車跟在兩個女孩旁邊,聽她們嘰嘰喳喳得說學校裡得事,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沒成想路過初中的時候,從賣店裡竄出來一個黑胖黑胖的男孩,指著張小美氣衝衝的說,“姐!我要告訴我媽,你買好吃的不給我!”
張小美都被他冷不丁一下給嚇著了,呆呆地站在那裡怪尷尬的。
蘇瑾瑜看著那小孩,氣不打一處來,都這麼胖了還想著吃!
蘇瑾瑜把自行車給蘇招弟扶著,沖著小男孩笑了笑,“一串糖葫蘆,走,我帶你買去,姐,你們先往前走吧,我一會去追你們。”
說著,蘇瑾瑜沖招弟使了個眼色。
張小美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招弟直接拉走了,“哎呀,別管了,好冷啊,對了,今天作業……”
蘇瑾瑜看著她倆的背影,轉過頭沖著小男孩詭異的笑了笑,“你多大了?”
“十四……”他姐一走,男孩反而慫了。
一看就是一個窩裡橫的。
蘇瑾瑜笑眯眯的攬住他的肩膀,“張小美是你姐啊。”
小男孩點了點頭。
“你媽說你姐有吃的就得給你嗎?”蘇瑾瑜覺得在重男輕女,也不可能直接把這種話說出口。
男孩依舊理所當然的點頭。
蘇瑾瑜一口老血湧到喉嚨。
誰能告訴套路魚,為什麼他每次鋪梗熬雞湯都要受到這樣的傷害,就不能愉快的幹了這碗雞湯嗎?
“那個,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不買糖葫蘆了嗎?”
……
這不科學,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怎麼可能無法溝通呢?
既然說不通……
蘇瑾瑜東看看西望望,四周沒什麼人,大冷天的學生放學都走了,街上有些蕭條。
蘇瑾瑜扯著男孩的胳膊把他拽進了小胡同,開始深刻的“二次教育”。
“以後能不能有點大老爺們的氣度!你說你,這麼大一坨!你姐姐還沒你高呢,多瘦啊!”
小男孩想了想,“那我以後把肉都給姐姐吃。”
孺子可教,蘇瑾瑜拍了拍他的腦袋,語氣溫柔多了,“你也得吃,你得好好學習,長的高高大大的,這樣以後有壞人欺負你姐姐你才能保護她,那是你親姐知道嗎,遲早有一天,爸爸媽媽不在了,能全心全意愛你的只有你姐姐,她能無所顧慮依靠的人也只有你,明白嗎?”
男孩重重的點了點頭,“明白了!我以後一定對姐姐好。”
蘇瑾瑜滿意了,“走,我帶你買好吃的去,哥哥剛才打你不疼吧?”
“一點都不疼!打手心有什麼疼的,我們老師老打我。”男孩抬頭看著蘇瑾瑜,像看著親大哥一樣。
恩,喝了哥的雞湯,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蘇瑾瑜看著男孩,只覺得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豔了。
其實,每一個孩子都是善良的,讓他們變成惹人討厭的熊孩子的人,正是他們人生中的第一位老師――父母。
蘇瑾瑜給男孩灌的雞湯,是當年他爸灌給他的,從小蘇瑾瑜就一直想做姐姐的英雄,保護她一輩子,讓她一輩子都過的無憂無慮的。
只可惜,蘇舒顏前期發育的太好,後期人頭收割太多,已經超神了……
他們買完東西,一路小跑,終於趕上了兩個女孩。
“姐,這是哥哥給我買的,給你吃。”
張小美的表情真是完美的詮釋了驚和喜。
血脈相連就是一種神奇的魔法,不論之前有再多哀怨,氣氛,仿佛只要是個笑容,就能讓一切傷痕全部癒合。
“招弟,等過段時間放寒假你去京城找我玩吧,到時候我帶你溜達,然後我們在一起回來。”
“媽能讓我去嗎?她說開春要蓋新房,家裡錢緊。”
蘇瑾瑜歎了口氣,可憐的小招弟啊,在你親愛的三姐沒有徹底原諒你親愛的媽媽之前,這條大腿與你無緣了。
不過,你還有你親愛的弟弟啊,“等過兩天,我畫冊的稿費寄回來,我給你把車票錢寄到你們學校去,寒假的時候你就說去小姑家玩,到時候來找我。”
蘇招弟有些擔憂,“這樣行嗎?”
蘇瑾瑜甜甜一笑,眼睛眯成了兩道縫,“我跟小姑說,妥妥的!”
打開大門,客們已經走了,畢竟到了晚飯點,都回家吃飯去了。
“你們回來了。”蘇父在院子裡掃雪呢,他就是這樣,一刻也停不下來,每天四點多起床,燒炕燒爐子掃院子,蘇瑾瑜很少能看他坐在哪坐一會。
蘇瑾瑜甚至覺得,他的一生就像一個機器,除了幹活沒有什麼事情做。
這在蘇瑾瑜眼裡是可悲的,可在蘇父心裡,卻無比幸福。
他養活了老婆,養活了五個孩子,還偶爾給老母親添件新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 求正能量,我真的快被負能量壓垮了,我幼小的心靈呦……
☆、第41章
女婿來家吃的頭一頓飯不說是山珍海味吧,也得比過年強那麼一些。
蘇母找來幾個鄰居,張羅了大半天,整出了十二個菜,全是大葷的肉菜,擠擠巴巴的擺了一桌子。
蘇瑾瑜都覺得膩歪,不過這也是蘇母當媽的一份心了,明明白白的告訴兩個女婿,你看我家雖說是農村,房子破舊點,可條件是不差的,不能讓自家女兒被男方看不起。
而這頓飯吃的蘇瑾瑜是一肚子氣。
蘇母把碗筷擺好,菜上齊後才叫他們來吃飯,林躍還知道幫忙搬個凳子,說兩句客套話什麼的,杜康健就在一邊看著,跟誰家大爺似的。
還真不是蘇瑾瑜小心眼,就算不是女婿,哪怕是二姐的一個普通朋友來家裡坐客也不能這樣吧。
這也就算了,不是什麼大事,也許是人家沒反應過來。
真正是蘇瑾瑜生氣的是,吃飯之前杜康健捏著個紙巾在那擦碗擦筷子。
這就不是沒有眼力價的事了,這擺明瞭是瞧不起他們家啊。
招弟說,在他們來的頭一天,她和蘇母把家裡裡裡外外收拾的乾乾淨淨,大冬天的用井裡的涼水把被子床單都洗了,這碗筷更不用說。
招弟跟他說的時候還把手伸了出來,她手上都生了凍瘡。
所以杜康健此刻的行為,讓招弟的臉的黑了,二姐更是尷尬,大家都只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蘇瑾瑜怕二姐下不來台,忍了。
然而飯桌是關於婚禮的商討,讓蘇父蘇母都無法忍受。
“小杜啊,後天就要辦事了,你爸媽什麼時候到啊。”
二姐的婚禮分成兩次辦,一次在城裡,一次在鄉下,畢竟親屬比較多,不可能全都去城裡,有些老人的身體也經不起折騰。
這是二姐的理由,可蘇瑾瑜就是覺得杜康健壓根就不想讓農村這些七大姑八大姨去他們家那參加婚禮。
“我爸請不下來假,我媽也只能請一天假,所以她後天直接到這。”
林躍在旁邊都忍不住蹙眉,婚姻大事你說你父母不能請假?
蘇母也一愣,半響沒說出話來。
杜康健和二姐結婚是沒有下聘禮的,蘇母本來是很不滿意的,可杜康健又說他父母會在城裡給他們買一套房子,這房子就抵聘禮了,蘇母一想,也對,將來結婚後不用和公公婆婆擠在一起,日子能過的舒心一點。
可現在沒有聘禮,婚禮男方父母也到不齊,這讓鄉里鄉親的怎麼看,她家老二是倒貼的嗎?
蘇雪從十七八歲的時候,媒人就開始絡繹不絕的上門,說是踏破門檻也不為過,蘇母都是一口回絕了。
十裡八村現在都看著,心高氣傲的蘇雪能找個什麼樣的物件,都等著抓錯處,講究她呢。
現在這樣,這婚還怎麼結。
一桌子人都不說話了,各懷心思。
蘇瑾瑜看著林躍臉上若有所思,總覺得他很反常。
這裡邊一定有事!
蘇父可沒想那麼多,來了兩個女婿陪他喝酒他高興這呢,何況下酒菜還這麼硬。
“來,小林,再喝一杯。”蘇父顯然更鐘意林躍,在他看來男人就是得勤快,這才能讓自己的老婆孩子過的好。
“蘇叔,您這酒量太好了,我真是比不過您……”林躍看著杯子裡又倒滿了的白酒,急忙推脫。
這要是真喝多了耍起酒瘋那可就不好了。
“這才哪到哪啊!你這孩子,我給你倒酒你還不喝。”
林躍咬著牙,“喝!”
老丈人倒的酒,說死都得喝下去。
蘇珊在一旁忍不住笑,“爸,一會他喝多了你可別嫌棄他。”
蘇父擺擺手,“就是得喝多。”
俗話說的好,酒品即人品,蘇父沒少見那喝多了酒鬧洋相的,更別說喝多了滿嘴髒話,動手打人的了。
不止林躍得喝,杜康健也擺脫不了。
酒過三巡,林躍的兩隻眼睛已經沒有焦點,舌頭也捋不直了。
杜康健這時候看出來是酒店大堂經理了,酒量真不賴,除了臉有點紅以外,沒什麼別的反應。
從十八歲開始每天兩杯白酒直至今日的蘇父,終於棋逢對手。
“小杜,酒量不錯啊……”
“蘇叔你才是海量。”
蘇瑾瑜作為不明真相的吃肉群眾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
此刻女眷們都已經放下碗筷到西屋嘮家常去了,桌子上就剩下蘇瑾瑜蘇父和兩位女婿,哦,其中一位已經不省人事。
“瑾瑜,給你瑾仁哥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在吃點。”
顯然,蘇父喝不過人家開始搬救兵了。
蘇瑾瑜急忙去打了電話,瑾仁哥一聽,灌女婿,這活他樂意幹,二話不說就來了。
許久不見,瑾仁哥又胖了,蘇瑾瑜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摸了摸他的胸。
又大又軟和。
“蘇瑾瑜……”蘇瑾仁笑著掐了一把他的臉蛋,一雙小眼睛裡滿滿的寵愛。
蘇瑾瑜這一輩裡最小的弟弟,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來,瑾仁,這是二妮的物件,你來陪喝一杯。”
蘇瑾仁爽快的點點頭,上來就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蘇瑾仁是傳說中的酒精免疫體質,誰家辦個喜事什麼的,都找他給擋酒,一年下來蘇瑾仁還能掙不少外快。
杜康健不知道啊,真和蘇瑾仁拼上了。
幾大杯下來,也喝多了。
有些人喝多睡覺,有些人喝多多動,有些人喝多講大道理,有些人喝多,吹牛逼。
“盛隆酒店,切,沒有我能做那麼大嗎!老闆是個粑粑啊!老婆都看不出,戴綠帽子都不知道,傻B一個!”
蘇瑾瑜還真沒想到,這杜康健這麼極品。
“二姐,你對象喝多了,趕緊去看看吧。”蘇瑾瑜是真沒看上杜康健,他覺得杜康健配不上二姐,所以穿起小鞋來毫不手軟。
蘇雪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你說康健喝多了?我還從沒見過他喝多。”
蘇瑾瑜笑了笑,“那你可得去見識見識了。”
蘇珊看他那樣就不是什麼話,估計是杜康健出醜了,說實在話,她也沒看上杜康健,什麼東西啊,一個小小的大堂經理擺什麼高姿態。
“瑾瑜,林躍還正常吧?”
“還行吧,不過也沒好到哪去。”中國好姐夫正坐在板凳是搖頭晃腦的,嘴裡還對著蘇父嚷嚷著,你別動!
蘇母笑著對蘇珊說道,“你看看,姐夫喝多了他還挺樂呵的。”
“壞唄。”蘇珊往旁邊竄了竄,“坐這來。”
蘇瑾瑜知道,這是要討論一下杜康健的事了。
果不其然,蘇母張口便問,“你覺得杜康健怎麼樣。”
蘇瑾瑜斟酌了一下,“不如林躍。”
蘇珊輕輕的踢了他一腳,“小馬屁精,說點實際的。”
實際的,“不咋地。”
除了身高和長相,可以說毫無可取之處。
蘇珊點點頭,“他們才交往一個多月,說結婚是不是太早了。”
蘇母唉聲歎氣的搖了搖頭,“瑾瑜你先出去。”
有些話小孩子是不能聽的,蘇瑾瑜出去了,門一關,他又覺得自己不是小孩子,聽一聽也是可以的。
於是,蘇瑾瑜轉身趴在了門上。
……
二姐……懷孕了……
怪不得,怪不得杜康健那樣二姐那種脾氣都忍下來了……
“瑾瑜,你蹲在這幹嘛?”招弟找了蘇瑾瑜半天,才在後院狗窩旁邊找到了他。
“你不冷啊?”
蘇瑾瑜摸了摸黃豆,笑了笑,“它都不冷,我冷什麼。”
“你還挺會找清靜,前屋都吵翻了,你說那個杜康健怎麼那麼能吹呢,他說他家原來可有錢了,他小時候住的什麼別墅,家裡還有保姆。”
蘇瑾瑜看她義憤填膺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說不定人家說的是實話呢。”
“哼,欺負誰沒看過書啊,就算資本家70年差不多也完了,輪到他這黃瓜菜都涼了!”
碰上學霸裝個逼都不行,真可憐。
第二天早上,蘇瑾瑜迷迷糊糊的翻身起來,他旁邊的林躍已經醒了,躺在那裡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不停的揉著太陽穴。
“姐夫,你能起來嗎?”蘇瑾瑜看他臉都白了。
“恩……”林躍奮力坐了起來,“可不能睡懶覺啊……”
“沒事,你這不還有人給你打底呢嗎。”蘇瑾瑜撇撇嘴,杜康健蒙著大棉被睡的正香呢。
林躍想起什麼似的,摸了摸枕頭下,“我手機呢?”
蘇瑾瑜遞給他後,林躍打了個電話,“怎麼樣?說什麼了?恩,好,我會和蘇珊說的。”
放下電話後林躍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怎麼說呢,想吃了屎一樣,噁心透了。
“姐夫,你給誰打電話啊……”
有事,一定有事。
“你曾哥,對了,你姐呢。”
“那屋呢,招弟和二姐也都在那屋住的。”
林躍穿衣服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匆忙說道,“你趕緊穿衣服去叫你姐出來一下,別驚動別人。”
蘇瑾瑜點點頭,迅速的套上棉襖棉褲,沖到女孩子那屋。
她們果然都睡著呢。
蘇瑾瑜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推了推熟睡中的蘇珊,“姐,姐夫找你,有事。”
究竟是什麼事,蘇瑾瑜沒聽到,這倆人精的啊,在院子裡說悄悄話,蘇瑾瑜都沒法聽牆角。
林躍和蘇珊說完後,蘇珊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眼睛裡充滿了殺氣。
究竟是什麼事啊,蘇瑾瑜心裡跟貓撓似的。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度過那個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的時期啊!
林躍和蘇珊不跟他說,蘇瑾瑜乾脆直接給曾滄水打了個電話。
“曾哥……”蘇瑾瑜躲到犄角旮旯裡,確定周圍沒人後,打出了這個電話。
“怎麼了……”曾滄水的聲音有些困倦。
“你剛剛跟我姐夫說什麼了?”
曾滄水換了個姿勢靠在了車座上,“憑什麼告訴你?”
蘇瑾瑜一愣,你這問題還真不好答,“憑曾哥長的帥,心地又善良,一定會告訴我的,謝謝曾哥!”
“別來這套。”曾滄水並不接受這頂高帽子。
蘇瑾瑜知道,他不掛電話就是想要告訴他,他差的就是一點點能讓他說的誘惑。
蘇瑾瑜想了半天,“有什麼要求你就說,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義不容辭!”
曾滄水滿意了,“好,我記住了。”
然後,曾滄水跟他說了讓蘇瑾瑜心癢癢了整整一天的事。
林躍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餐飲大亨,對於盛隆當然有所瞭解,盛隆是目前東北三省最大的酒店,並且想要發展連鎖。
盛隆的老闆想要和林躍談合作,曾邀請過林躍去盛隆下榻,可那時的林躍處於事業的上升期,比較低調,杜康健只是遠遠的見過他一面。
而林躍對杜康健有印象是因為盛隆的老闆提起過他,據說他被某房地產的女老闆包養過一段時間,那女老闆……怎麼說呢,年紀很大了,形態也不是那麼好。
當時見到杜康健林躍並不確定盛隆老闆口中的那個大堂經理是不是面前的這個,所以他讓曾滄水特意開車去鄰市詢問一下,以免二姐所嫁非人。
曾滄水去後問了幾個服務員,口徑非常統一,她們經理是一個好男人。
曾滄水估摸著此話不實,直接找到了盛隆老闆,並且亮明瞭身份。
從盛隆老闆那得知杜康健不僅被老女人包養過,而且還被她拋棄,打那以後杜康健的心理似乎出了些問題,經常勾引外地的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到賓館開房,過一段時間後又會拋棄她們,並且開除。
由於這些女孩都是外地姑娘,在本地勢單力薄,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也事杜康健做的很隱秘,很少有人發現,再加上平時在盛隆,杜康健對人很好,很熱情,名聲反而極好。
蘇瑾瑜聽完,呆呆的拿著手機,蹲在牆角,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杜康健是個人渣……還好在沒結婚之前發現了,這是好事。
可是……還有一個孩子……二姐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
該怎麼辦,蘇瑾瑜突然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厭惡。
他記得,小說裡蘇雪嫁給了一個大她很多的男人,給一個小她幾歲的女孩當後媽,小女孩很喜歡她,至於其他沒有過多描寫,也可能是他忘記了,不過他還記得蘇雪那時是衣食無憂的。
蘇瑾瑜想,可能,蘇雪那時過的很好,若不是他反復和蘇雪說,要給他挑一個年輕帥氣的姐夫,或許蘇雪不會和杜康健在一起。
而這些推斷,一輩子都不能印證了,他並再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蘇雪遇人不淑,不怪蘇瑾瑜,可在蘇瑾瑜心裡,這就是他的錯。
他一輩子都會對蘇雪感到愧疚。
在穿越到這裡的第十個年頭,蘇瑾瑜終於懂得了一個道理。
他決不能因為自己已知天命,而隨意去更改別人的命運。
然而這個道理他懂的晚了一些。
同樣覺得愧疚的還有蘇珊,她和蘇瑾瑜做了同樣的事。
“二姐……”
蘇雪剛剛起床,她穿著一身淺藍色的睡衣,清新乾淨如同冬日裡的藍天。
“你不會是和招弟一塊起來的吧……”二姐笑眯眯的,似乎任何事都不能讓她感到難過。
長痛不如短痛,該說的遲早要說。
蘇雪和杜康健的婚禮必然是不可能在繼續下去的。
蘇家徹底亂了套。
蘇瑾瑜被蘇母拉著到了前院大姐家,“瑾瑜,你在這待著,媽一會來找你。”
蘇瑾瑜悶悶的點了點頭。
“怎麼了媽……”在炕上哄孩子的大姐有些疑惑,雖說前後院,但是有個孩子綁著她,大姐也不經常回家。
“你讓瑾瑜給你帶孩子,你跟我回家一趟。”
大姐看蘇母表情不太好看,便知道家裡一定是有什麼事,直接把孩子送到了蘇瑾瑜懷裡,急匆匆的跟著蘇母出了門。
“舅舅……”小傢伙還記得蘇瑾瑜,奶聲奶氣的喊著舅舅。
蘇瑾瑜想掐一掐她胖乎乎的臉蛋,卻想起蘇母說過,掐小孩臉蛋孩子會流口水的,便又收回了手。
小傢伙和蘇瑾瑜長的是真的很像,尤其是眼睛,大姐總說她佔便宜了,她和蘇珊招弟都像蘇母,全都長了一雙沒什麼精氣神的睡鳳眼。
蘇瑾瑜不禁想,要是二姐的孩子生下來會長什麼樣子呢,那一定是最好看的小孩。
可惜這個孩子生不下來。
蘇瑾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他回去的時候杜康健已經走了,家裡的氣氛無比低沉。
二姐坐在炕上眼睛紅通通的,看到蘇瑾瑜進來還沖他笑了笑。
這種時候,當家做主的人突然變成了蘇珊,她歎了口氣,“去醫院吧,林躍,給曾滄水打電話,讓他把車開回來。”
二姐突然搖了搖頭,眼淚一對一雙的落了下來,“不用了,我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我很難懷上孩子,能有這個孩子,已經是奇跡了,如果打了他,我這輩子都不能再懷孕了。”
蘇珊轉頭看著已經手足無措得蘇母,“這事就到此為止吧,對外就說二姐臨時反悔了,我會把二姐帶到京城,讓她在那把孩子生下來,都別出去亂說,林躍,杜康健那邊你解決一下,別留什麼隱患,”
蘇珊足夠果斷且雷厲風行,有條不紊的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
最後,蘇珊坐在蘇雪身旁,拉著她的手,“姐,孩子我來照顧。”
蘇雪突然抱住蘇珊哭了起來,哭的讓人心痛。
她肚子裡的孩子,和她沒緣分。
婚禮變成了一場鬧劇,蘇瑾瑜一行人又回了京城,不過來時的四人,走時變成了……六人。
蘇瑾瑜這次回錦甯,陳年和曲大志他們誰都不知道,他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蘇瑾瑜想,遲早有一天,他見到陳年的時候,心裡是平靜的,回想起曾經喜歡過他,也只會當自己是年少衝動。
是光陰荏苒,還是窗間過馬,當蘇瑾瑜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了大學門口。
盧飛美術學院六個金色的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讓他不禁晃了眼。
“瑾瑜,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你家孩子呢?”一聽說蘇瑾瑜的孩子,周圍的同學們發出哄笑聲。
這事還得從某天下課說起,那天蘇珊請的保姆家裡出了點事,蘇珊和林躍還都不在京城,無奈保姆把孩子送到了蘇瑾瑜學校。
那孩子穿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雖然還沒長開,可和蘇瑾瑜一毛一樣,蘇瑾瑜抱著他就像是爸爸抱兒子。
打那以後油畫系的系草蘇瑾瑜,便莫名其妙的有了個兒子。
“今天早上不是有課嗎?”蘇瑾瑜打了個哈欠,說是他兒子還真不過分,說好的蘇珊照顧呢,都是騙人的。
蘇瑾瑜因為這個孩子,到現在……到現在都沒有談過戀愛……
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哄孩子……
哦,也不全是,他還跟著滄老師練功夫來的,不是蘇瑾瑜吹,現在來三五個壯漢他都是可以擺平的,小意思。
“今天?今天早上沒課啊,今天不是週六嗎?”
蘇瑾瑜一愣,抬頭看看四周,“那學校怎麼這麼多人?”
“裴先生來學校講座!不過你現在去估計晚了,應該沒有位置了,誒,你怎麼會沒有位置呢,肯定有姑娘給你讓座。”男同學一臉羡慕,他抬頭看著蘇瑾瑜,一米八的身高,穿著普通的黑色長褲和白襯衫,怎麼看怎麼帥。
用那些女人酸溜溜的話形容就是……
蘇瑾瑜就如同踏青時的一抹新綠,清新可人,荷葉上的一滴露珠,晶瑩剔透,夏日裡的一杯清茶,回味悠長。
蘇瑾瑜笑了笑,“我不去,回去睡覺……”
裴先生是國內最有名的老一輩油畫家,聽他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然而,蘇瑾瑜已經聽膩了,裴生的爺爺每次都是那一套,完全沒有新鮮感嘛。
“瑾瑜,中午一起吃飯吧,我一會去你家找你,學校太沒意思了。”
蘇瑾瑜點點頭,對著電話裡的人說道,“好,我叫上裴生,我們一起。”
“恩,你那邊怎麼這麼吵?在外面嗎?”
蘇瑾瑜歎了口氣,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別提了,昨天晚上被蘇蘇搞的一晚上沒睡好,早上迷迷糊糊的以為今天上學呢,跑學校來了,師傅,去花園社區。”
電話那邊笑了起來,清朗的聲音讓人的耳朵酥酥麻麻的,“你怎麼那麼笨啊,不過蘇蘇晚上還哭的那麼凶嗎?”
蘇瑾瑜無奈,“他要不是哭的凶連保姆都不想哄,我會天天晚上抱著他睡嗎,好想哭啊,我好幾天都沒睡好了……”
又閒聊了幾句,蘇瑾瑜掛斷了電話。
想不到吧,剛剛的人是陳年,他考上了京大,現在也在京城,蘇瑾瑜經常和他一起出來玩。
面對陳年,蘇瑾瑜已經一切如常。
他現在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還喜歡他,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會在喜歡女孩了。
蘇瑾瑜還給自己起了個外號。
萬年老處男。
人啊,清心寡欲時間長了,便會有一種超出尋常的淡定。
正如同現在的蘇瑾瑜。
“阿姨!你幹嘛呢?”到樓下,蘇瑾瑜看到了曾母,她手裡拎著一堆菜,正往樓上走,蘇瑾瑜急忙跑過去接了過來。
“啊,瑾瑜啊,這麼早出去幹嘛啊?”
蘇瑾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以為今天上課……”
前兩天曾母從錦寧來了京城看望曾滄水。
和曾滄水做鄰居這麼多年了,曾母的出現讓蘇瑾瑜再次刷新了對曾滄水的認知。
曾滄水還是那個曾滄水,而他媽已經不是他媽了。
曾母二婚了,在她三十六歲那年,嫁個了錦寧的一個四十歲的小學老師。
收穫了愛情的曾母如同換了一個人。
賢妻良母懂嗎,這個詞就是為了曾母創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42章
蘇瑾瑜一開門,便聽到小孩子咯咯咯的笑聲,如同銀鈴晃動,清脆又悅耳。
兩年前二姐生下來一個六斤六兩的小男孩,取名為蘇芒,之後不久二姐便離開了京城。
扶養蘇芒長大成人的重擔便落在了蘇珊和林躍身上。
然而,林躍和蘇珊是大忙人,三天兩頭的就得去趟外地,聘請保姆吧,還總是不放心。
況且蘇芒這孩子,白天可聽話了,一到晚上就哭個不停,根本沒人能哄的了。
這不是保姆無法忍受的問題,關鍵是蘇芒哭當最後嗓子都啞了,是個人都心疼。
怪就怪在,要是蘇瑾瑜哄著,他哭的還不那麼凶,只是後半夜哭那麼一小會,有時候心情好了,一聲都不哭。
蘇瑾瑜那就哄著唄。
“阿姨,給我抱著吧……”
“好嘞,我正好煮著湯呢,我去看一看。”
蘇瑾瑜點點頭,接過胖乎乎的小傢伙,“呦呦呦~”
蘇芒咧著嘴笑了起來,露出一排白生生的小乳牙,小手捧著蘇瑾瑜的臉,上去就親了一口,“巴巴巴巴!”
“不是爸爸,叫舅舅~舅舅~”
蘇芒又抱住了他,腦袋瓜一拱一拱的鑽進了蘇瑾瑜的脖頸處,趴在他的肩膀上長長的舒了口氣,看來是玩累了。
蘇瑾瑜被他逗的笑的合不攏嘴,“小臭寶,”
這時門鈴響了。
蘇瑾瑜抱著他去開門,“你來的好快啊,我以為你還得磨蹭一兩個小時呢。”
陳年摸了摸蘇芒的頭,看著蘇瑾瑜,“真像是你兒子……”
“去你的!”蘇瑾瑜罵他,又用餘光看了看他。
三年時間,陳年長的越發好看了,喜歡他的女生多的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蘇瑾瑜算是明白了,這大哥命裡註定一堆爛桃花,防不勝防。
而蘇瑾瑜不想做爛桃花中的一朵。
“幫我抱著,我給裴生打個電話,這人不叫他他就像粘在家裡似的。”
大概是因為蘇瑾瑜有個“大兒子”,這兩年小夥伴們都get到了帶娃技能。
哦,除了裴生。
三年時間,裴生依舊生活不能自理,不過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大寶貝了,在蘇瑾瑜三年如一日的薰陶下,整個人都昇華了。
“小阿生呀,中午粗來吃飯咋樣。”
“不去。”小地主成天窩在家裡,蘇瑾瑜感覺他都快長毛了。
“我說你長著腿你就不能好好利用利用嗎?”
裴生那邊緩了一會,說道,“我是美人魚。”
看到沒有!這就是傳說中的,整個人都昇華了!
蘇瑾瑜記得去年,學校新裝了塑膠跑道,大家都覺得新鮮,跑去操場玩,裴生同學特別呆萌蹲在地上摸了摸塑膠跑道上濕漉漉的小草,抬頭沖蘇瑾瑜問了一句,“這草還用澆水嗎?”
“朋友,剛剛下雨了……”
蘇瑾瑜從來都摸不透他的腦回路,“行吧,那我和陳年去,好心好意叫你,你看看你那樣。”
“我去!”這會裴生答應的挺痛快。
蘇瑾瑜忍不住懷疑,裴生不會是喜歡陳年吧,怎麼每次他一聽說陳年也在就這麼積極。
外面正是天氣最舒適的六月份,太陽暖洋洋的在天空上掛著,蘇瑾瑜把蘇芒放進了嬰兒小推車裡,打算帶他出去溜溜彎,曬曬太陽。
估計是知道要出門,小傢伙坐在嬰兒車裡直拍手。
“對了,金葉子是不是快回來了?”兩年前金葉子去了國外留學,聽說和她一起去的還有一個小姑娘。
“恩。”陳年點點頭,“快了,她還說要給我們一個驚喜。”
“還驚喜,別是驚嚇就好。”
京城的這條商業街是蘇瑾瑜七歲那年便來過的,現在已經大不相同,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街面上也乾淨整潔。
這條繁華的街道上,有好多林氏餐飲的店面,別問蘇瑾瑜為什麼這麼清楚,林氏餐飲上市的時候,商標還是他設計的呢。
當然,很多人都說醜。
那又怎樣!老闆是我姐夫!就是這麼硬氣!哈哈哈哈哈哈!
蘇瑾瑜完全體會到了抱大腿的舒爽。
別嘲笑他,也別說他辣雞,那都是在羡慕嫉妒他。
“陳年,上次你去我們學校門口,看到和我站一塊那女孩了嗎?”
陳年點點頭,“恩,怎麼了,你女朋友?”
蘇瑾瑜喝了口水,“哪啊,人家看上你了,還和我打聽您老人家呢。”
“呵……”陳年笑了,嘲笑。
蘇瑾瑜說不清楚他在嘲笑誰,那女孩,還是他?
這個突如其來的表情讓蘇瑾瑜莫名尷尬,他喊來服務員,“你好,那個,給我來一碗雞蛋羹,小孩子吃。”
蘇瑾瑜不僅摸不透裴生,還有陳年。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那男人心大概就是空中鳥。
能看到卻看不真切,永遠的若即若離。
服務員不知為何,笑的很詭異,蘇瑾瑜一抬頭都能看到她的後槽牙。
笑什麼……
蘇瑾瑜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像沒有什麼髒東西啊,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褲拉鍊,恩,沒開。
所以,她在笑什麼,笑的蘇瑾瑜都發毛,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等她走後蘇瑾瑜才恍然大悟。
已經到了腐眼看人基的年代了,兩個男人帶著一個孩子出來已經不再是那麼單純了。
那三個男人呢?
裴生來以後,服務員的表情更讓人琢磨不透了。
陳年用筷子輕輕的敲了敲蘇瑾瑜的碗,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看什麼呢。”
裴生吃了一大口麵條,又咽了下去,頭都沒抬一下,“看十二點鐘方向身穿黃衣服的女服務員。”
蘇瑾瑜翻了個白眼,“你怎麼不在加一句彙報完畢啊!”
“回答與彙報是不同的。”裴生抬頭,黑色的短髮讓他看起來乾淨利索。
長大後的裴生褪去了嬰兒肥,眼睛狹長,鼻樑高挺,棱角分明的五官讓他看起來格外精緻。
而蘇瑾瑜,還是那張大饅頭臉,好在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大而有神,看起來不那麼蠢。
蘇瑾瑜不搭理他倆,飛快的把自己碗裡的飯吃的乾乾淨淨,然後端起雞蛋羹嘗了一口,溫度適中。
“來,蘇小蘇,吃飯飯了~”
蘇芒看勺子過來,立馬張大了嘴,小模樣特別可愛。
蘇芒真的算是蘇瑾瑜見過的長相最出眾的小孩。
遺傳學這東西真是可怕。
“我也想吃雞蛋羹。”裴生看著蘇瑾瑜,說完,張嘴,臉皮厚的堪比城牆。
蘇瑾瑜已經習慣了,裴生說話從來都是陳述句,蘇瑾瑜很少見他說完話後面跟個問號或者感嘆號的時候。
蘇瑾瑜舀了一勺雞蛋羹,送到了裴生嘴裡,“好吃嗎?”
裴生細細品味一會,“不好吃。”
“我為什麼要叫你出來呢?”蘇瑾瑜每次和裴生出門都發誓一次絕對不帶他,可每次都自己打自己的臉。
“因為愛情。”
蘇瑾瑜抄起桌子上的奶油小麵包猛地塞到他的嘴裡,“你別說話了,我不聽!”
蘇瑾瑜萬分懷念當年那個大寶貝。
成長真的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吃過飯,三人推著嬰兒車在公園裡散步。
別問他們三個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瞎溜達……
實在是不知道幹嘛好,蘇瑾瑜想去滑旱冰,沒人附和,陳年想去釣魚,遭到鄙視,裴生……裴生說他想回家。
公園裡風景很好,綠樹成蔭,小橋流水,在溫暖的陽光下,任何事物都是無比美麗的。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一身白裙,騎著藍色的自行車,從三人對面慢悠悠的騎了過來,然後和蘇瑾瑜擦肩而過,蘇瑾瑜甚至都能聞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
女孩剛剛騎過去幾秒鐘,蘇瑾瑜的身後傳來彭的一聲。
“別回頭……”蘇瑾瑜小聲的說了句。
到轉彎處蘇瑾瑜在回頭看了一眼,女孩已經扶起自行車離開了。
陳年有些疑惑,“你認識?”
蘇瑾瑜搖了搖頭,“不認識,不過人家一個小姑娘出醜了我們還是不要看的好,人家會難過的。”
“還挺懂憐香惜玉的,也沒看你找個女朋友啊。”
“唉,喜歡我的姑娘太多了,我得仔細考慮一下。”蘇瑾瑜覺得他這話怪怪的,不過還是調侃了一句。
“呵,那你可得看仔細了,好好挑一個。”
蘇瑾瑜皺了皺眉,語氣沖了起來,“陳年,你怎麼老陰陽怪氣的啊!我怎麼你了!”
“你說你怎麼我了!”陳年的臉也陰沉著。
氣氛一下子從陽光明媚變成了陰雨連綿。
蘇瑾瑜看陳年一副對他頗有怨言的樣子,不知為何,鼻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又酸又疼,喉嚨和胸口更像是被塞進去了一塊大石頭,讓他說不出話,透不過氣。
好半天,蘇瑾瑜才紅著眼眶問了一句,“你說!我哪對不起你!”
陳年看著小兔子似的蘇瑾瑜,頓時沒了脾氣,他能說什麼。
說你為什麼天天給曲大志夏美晨打電話卻從來不主動聯繫他,說你明明回了錦寧為什麼不找他,說你每次找他出來為什麼都要帶著裴生,說你的眼睛裡為什麼只有裴生卻總忽略他。
陳年滿肚子怨氣,積壓多年,卻一句抱怨都無法說出口。
“這種場面該絕交了。”裴生發誓,他不是在挑事,他只是在陳述事實,恩,沒錯。
絕交你大爺!就看不上你!陳年瞪了裴生一眼,對蘇瑾瑜說話時語氣軟和了許多,“你沒對不起我,走吧,外面太熱了。”
蘇瑾瑜的臉色還沒有轉晴,推著嬰兒車低著頭悶悶的往前走,一聲不吭。
他和陳年經常這樣,蘇瑾瑜始終不明白病根在哪,他最起碼得知道病根在哪,才能求醫問藥。
陳年始終是懦弱的,他的沉默,他的忍耐,都讓他和蘇瑾瑜越走越遠。
週一,蘇瑾瑜的情緒依舊是低落著的,哪怕這個早晨是這樣的好,他看了一眼時間,他壓根就沒課。
可在家裡總是東想西想的,蘇瑾瑜乾脆到學校來轉轉。
學校後面有一片小野湖,特別像他和蘇舒顏從小總去玩的公園中心湖,就連旁邊的木椅和柳樹都驚人的相似,第一次來這的時候蘇瑾瑜差點以為自己回去了。
這平常一個人都沒有,因為校內流傳著一個傳說,曾經有一個女孩為情所困,溺死在了小野湖裡,因為她死前曾坐在木椅上哼歌,所以一到晚上,木椅上便會出現一個穿著白裙子的長髮女孩,她會輕輕的哼著歌,據說,有人聽到過歌聲。
蘇瑾瑜才不信呢,哪個學校沒有一個靈異事件的傳說都不配稱之為學校。
蘇瑾瑜聽過不知道多少個校園有鬼的傳說,這個版本還算是小清新呢。
可他剛到小野湖,湖水中心突然泛起一陣波瀾,一個黑色的頭頂冒了出來,長長的頭髮濕嗒嗒的粘在了慘白慘白的臉上,蘇瑾瑜愣在了原地。
然後那個“人”站起來,她穿著一身白裙子,也**的,那“人”沖他一下,陰森極了。
這時清朗的天突然陰了下來。
蘇瑾瑜的雙腿無力在支撐他的身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蘇瑾瑜伸出一根不斷顫抖的手指,指著她。
現在他信了,媽蛋他都穿越了,這個世界有鬼也不是不可能啊!
“同學,別怕,我就是找點東西。”
蘇瑾瑜松了口氣,他想站起來,發現他的腳還是不聽使喚。
差點嚇得半身不遂。
不過這一嚇倒是讓蘇瑾瑜把陳年暫時拋到了腦後。
“你找什麼啊?水不涼嗎?”雖說六月份的天氣溫暖適中可水卻還是冰涼冰涼的,蘇瑾瑜聽他媽說過,女孩子不論在哪個年紀,什麼時候身體都不能受涼。
女孩不笑了,她慢慢的遊到岸邊,爬了上來,說真的,這場面還挺慎人。
蘇瑾瑜急忙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
也不是怕她冷,是那個裙子……濕了之後……有點走光……
“謝謝你了同學。”
之後的幾分鐘裡,女孩簡潔又墨蹟的陳述了她跳到湖裡的原因。
為什麼說是簡潔又墨蹟呢。
事情其實很簡單的,女孩從高中開始就特別喜歡一個男孩,為了這個男孩甚至和他考了同一所大學,每天噓寒問暖送早餐的,比男孩他媽都上心。
今天是男孩生日,女孩把他約到了這裡向男孩表白。
然而男孩並不接受,還把女孩送給他的戒指扔進了湖裡,並留下了一句話,“你要是能把戒指找回來,我就和你在一起。”
因為這句話,所以出現了剛剛那一幕。
事情很簡單吧,三兩句話就說明白了,然而女孩用了大量筆墨來形容男孩的長相。
天上地下無人能比。
她說那人蘇瑾瑜知道,校草嘛,帥炸天了,不過比起陳年還是稍稍遜色一些。
蘇瑾瑜打量了一下水鬼姑娘的容貌,恩,並不出眾,只能稱得上是清秀。
“你怎麼不說話……”女孩抽抽嗒嗒的問了一句。
蘇瑾瑜歎了口氣,“我不知道說什麼,你這些行為顯然只是感動了你自己,估計人家只會覺得你在騷擾他。”
女孩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可是,我覺得他喜歡我的……真的!”
蘇瑾瑜想了想,“可能是因為你太上趕著了,讓他習慣性的覺得厭煩,你要是端著點,說不定他就發現他喜歡你了。”
蘇瑾瑜都是胡扯的,然而女孩信了,她眼睛一亮,“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恩……先別搭理他,認識認識別的男人,然後在交往一個你覺得好的男朋友,刺激他一下,說不定他就後悔了呢。”
以上,也是胡扯的,蘇瑾瑜覺得在認識別的男人的過程中,水鬼姑娘大概就會放下了。
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感情是時間和新人治癒不了的。
套路魚的套路從未順利發展過。
水鬼姑娘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你假裝我男朋友吧!你長的這麼帥,一定能激起他的勝負欲!”
蘇瑾瑜看著她,好半天才乾巴巴的說了一句,“你不會是要泡我吧……”
水鬼姑娘擺了擺手,“想什麼呢!我要是找一個一般人他肯定沒啥想法,說不定還得嘲笑我呢!”
蘇瑾瑜無奈,“感情這種事……”
水鬼姑娘突然站起來,義正言辭道,“你不會是想讓我在還喜歡他的時候去欺騙別的男人,然後用來氣他吧!”
蘇瑾瑜仰著頭看她,眨巴眨巴眼睛。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道德綁架?
不過……仔細仔細想一想,有一個假女朋友未必不是好事,這段時間小姑總給他打電話,問他交沒交女朋友,話裡話外的還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這個……的確是個問題。
“好!那我就幫你這個忙,不過你得一切聽我指揮!”
水鬼姑娘向他敬禮,“好的長官!”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蘇瑾瑜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我知道你,蘇瑾瑜嘛,我經常看到你的畫,裴先生還說過想收你為徒呢,哦,我叫白萌萌,草明萌!”白萌萌大概小時候學過口才,說話跟機關槍似的,有點像夏美晨。
不過她可比夏美晨主動多了,完全就是男孩性格,唉,可能是因為這個才泡不到男朋友吧。
蘇瑾瑜有女朋友的事情如同病毒般迅速擴散,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包括在國外的金葉子。
金大小姐特意打來電話,“蘇瑾瑜,我馬上就要回去了,到時候把你女朋友叫出來,我幫你參謀參謀!”
蘇瑾瑜看了看他旁邊的白萌萌,“算了吧你,我怕你吃了她。”
兩個沖脾氣到一塊必有傷亡,這種不必要的傷亡當然是能免則免。
於是,蘇瑾瑜特別!維護他女朋友的事再次傳播。
這下就連正在執行任務的曾哥電話都來了,“交女朋友了?”
蘇瑾瑜點頭,“恩!”
曾滄水沉默了幾秒,交代一句,“切記不要破戒,你練功晚,童子身非常重要。”
我倒是想破戒……
讓蘇瑾瑜很傷感的是,他接了這麼多電話,親疏遠近好幾十個,卻始終沒有接到陳年的電話。
恩,也對,交女朋友又不是什麼大事。
“蘇瑾瑜!他來了!快快快,喂我吃飯!”大學食堂是一個刀光劍影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會被喂一嘴的狗糧。
而蘇瑾瑜今天的身份,是喂糧的。
“萌萌,來,啊―”若是有個熟人在場,便會發覺蘇瑾瑜此刻的語氣和喂蘇芒時是一樣的,溫柔又寵溺。
白萌萌都愣了,沒想到蘇瑾瑜的演技這麼好。
她呆呆的張開嘴,被蘇瑾瑜塞進去一大塊土豆,“真乖。”
白萌萌的男神薛晨宇正好路過此處,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
這是……這是吃醋了嗎?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
蘇瑾瑜這下認真了起來,他悄悄的捏了一把白萌萌的手,小聲的說道,“冷靜,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蘇瑾瑜沒好意思,您的嘴都要咧到耳後根了。
白萌萌在他的提醒下冷靜了下來,嬌滴滴的說道,“我還要吃~”
蘇瑾瑜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穩住自己拿筷子的手,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嘴邊吹了吹,“來,別燙到。”
白萌萌咽了咽口水,沒動作。
蘇瑾瑜拋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旁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她不吃肥肉。”
是薛晨宇。
蘇瑾瑜就奇了怪了,明明就喜歡白萌萌嘛,這是鬧什麼彆扭呢。
“啊……那我給你……”蘇瑾瑜剛想把肉放回去,只見白萌萌一口吞下,然後沖他燦爛一笑,“誰說我不喜歡的,你給我的我都喜歡。”
可以啊朋友,情話技能滿點。
你倆鬧到這地步我很是不能理解啊。
白萌萌和薛晨宇有很多重複的課,不用想也知道是白萌萌跟著人家選的。
喂狗糧這種事,咱得送貨上門。
“萌萌,帶男朋友來上課啊?”
白萌萌一臉驕傲的點了點頭,“他非得跟著我,我都讓他別來了。”
那女孩笑了笑,聲音特別大的說了一句,“你不是前兩天還要和薛晨宇表白嗎?這麼快就換人啦。”
聽到這話換個人估計就要生氣了,可蘇瑾瑜不生氣啊,他還開心呢,姑娘,你這個助攻我給滿分。
蘇瑾瑜深情款款的看著白萌萌,“我喜歡萌萌很久了,多虧了她告白被拒絕我才有機會……”
白萌萌深吸了口氣,這瞎話說的她都要當真了。
“你們安靜點可以嗎?”坐在前排的薛晨宇轉過頭,看著蘇瑾瑜的眼神都帶著殺氣。
蘇瑾瑜不禁想,總被用這種眼神看著會不會折壽啊……
“這不還沒上課呢嗎!說幾句話還不行啊!”白萌萌理直氣壯的嗆了回去。
薛晨宇有些尷尬,隨即有些冷酷的說道,“白萌萌,激將法對我沒用。”
這下尷尬的輪到蘇瑾瑜和白萌萌了,兩個都沒談過戀愛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一臉懵逼。
白萌萌率先反應過來,“你想太多了吧!是,我承認我一開始是想用激將法刺激你的,可現在我沒有一丟丟這樣的想法了,我喜歡蘇瑾瑜!”
白萌萌緩了緩,轉頭對蘇瑾瑜說道,“瑾瑜,你說過,一段感情的結束就是另一段感情的開始,另一段感情的開始就意味著對過去的徹底拋棄,你願不願意,和我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蘇瑾瑜有些迷茫,他看著白萌萌,呆呆地點了點頭。
白萌萌興奮的一把抱住他,然後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別當真,我們家晨宇是世界第一帥!”
蘇瑾瑜真的要罷演了。
而後門一直默默的看著這裡的陳年,後退了兩步,轉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現在我可以很鄭重的告訴你們,陳年不是攻,當初設定的時候他就是萬人迷屬性,蘇瑾瑜會喜歡他是很正常的,但是陳年缺乏勇氣,從一開始他從六中轉學到二中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他是懦弱的,喜歡逃避的,他不會勇敢的踏出那一步,所以即便他和金魚相互喜歡,他們也無法在一起。
致那些無疾而終的初戀。
(ps:別罵的太狠,我媽媽會心疼的。)
☆、第43章
一節課上完,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蘇瑾瑜一個旁聽生被老師好頓誇獎,年少有為什麼的……
蘇瑾瑜臉都紅了。
“蘇瑾瑜!你真是太給我長臉了!”一出眾人的視線,白萌萌的羞澀便喂了狗,和蘇瑾瑜勾肩搭背的,跟大老爺們似的。
這姑娘是個天生的好演員,考美院真是屈才了。
“還行吧,不過咱是不是有點過啊……”蘇瑾瑜看著剛剛薛晨宇鐵青的臉都有點擔憂,要是刺激過了頭他可就攤上大事了。
“放心,我有分寸!”白萌萌信誓旦旦的樣子,還挺讓人信任。
對面走來一個大一油畫系的女同學,一把抓住蘇瑾瑜,“那個來找你的朋友叫什麼啊!”
蘇瑾瑜一臉懵逼,“什麼朋友?我沒看到啊?”
女同學踮起腳尖,把手舉過頭頂,“大概這麼高,特帥!穿著一身黑衣服!”
蘇瑾瑜搖了搖頭,“我這樣的朋友多了去了,臉長什麼樣啊?”
女同學想了想,略微羞澀的笑了,“我沒好意思看……”
“……好吧,我打電話問問。”蘇瑾瑜拿出手機,發現不知何時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
“白萌萌,把你手機借我用用。”
蘇瑾瑜接過白萌萌的手機絲毫沒有猶豫的在鍵盤上打出了裴生的號碼。
“你好。”非常官方的問好讓蘇瑾瑜一愣,因為他所瞭解的裴生接起電話只會說一聲喂。
蘇瑾瑜沒多想,“裴生,你來美院找我了嗎?”
這會輪到裴生愣住了,他還沒到蘇瑾瑜是怎麼知道的?
“恩。”
“你現在在哪?算了,我在學校門口等你。”說完蘇瑾瑜掛斷了電話,還給了白萌萌,“我朋友來找我,估計是來參觀你的。”
白萌萌爽氣的拍了拍胸口,“著名景點,參觀一律五元!”
蘇瑾瑜到校門口的時候裴生已經站在那裡了,他旁邊還停著一輛惹人注目的豪車。
高富帥三個字明晃晃的飄在他的頭頂。
“他吧,說話不經大腦,跟你說什麼你別生氣。”蘇瑾瑜提前給白萌萌打好了預防針。
“一個景點生啥氣,瞧不起我是不?”
然而……裴生是有那個能力讓景點生氣的。
“裴生,這是我女朋友,白萌萌,白萌萌,這是我高中同學兼好朋友,裴生。”
裴生點了點頭,絲毫不客氣的上下打量著白萌萌,“腿短,腰粗,鼻子塌,眼睛小,張嘴。”
白萌萌被他這幾個形容詞弄懵了,聽他說張嘴,立馬就張開了。
“牙黃,不整齊。”說完裴生搖了搖頭,顯然在他看來白萌萌從頭到腳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地方。
蘇瑾瑜看著一臉尷尬的白萌萌,有些生氣,“裴生,你能不能……”
裴生睜大了眼睛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仿佛再說,我說的是實話,你生氣什麼。
蘇瑾瑜深吸了口氣,在心底告訴自己,裴生是個二傻子,跟他生氣犯不著。
“你來就是說這個?”無奈蘇瑾瑜只能轉移話題。
而裴生卻點了點頭,“說完了,我走了。”
這大哥瀟灑的上了車,揚長而去,看起來他還不樂意了。
蘇瑾瑜算是看明白了,陳年和裴生是天才,和他們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他們的中二期才剛剛到來。
心好累……
又過了兩天,蘇瑾瑜下課的時候白萌萌站在門口等他,眼眶通紅。
蘇瑾瑜知道不太妙。
“怎麼辦,我完了……”
從她磕磕絆絆的話中,蘇瑾瑜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薛晨宇一直暗戀大三攝影系的一個學姐,這個學姐和薛晨宇還是青梅竹馬,不過學姐大一的時候便交了男朋友,薛晨宇也只能是暗戀人家。
就在昨天,學姐和男朋友分手了,還約了薛晨宇一起吃晚餐。
聽完蘇瑾瑜腦海裡只有四個大字。
備胎上位!
怪不得白萌萌一臉的生無可戀。
“沒事,你不說他喜歡你嗎,你倆就差捅破這層窗戶紙而已。”
白萌萌哭喪著臉,“你見過比城牆還厚的窗戶紙嗎,我就是捅一輩子,我這芊芊玉指我也捅不破啊!”
蘇瑾瑜算是服了她,明明挺悲傷的氣氛,這姐妹一開口跟喜劇似的。
“你不是還有課嗎,先去上課吧,我幫你捅。”蘇瑾瑜伸出自己的食指,“看到沒有,別說城牆了鋼板都能穿過去,我可是練過的!”
白萌萌看著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乾淨圓潤的指甲,心如死灰,“我走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
俗話說得好,不蒸饅頭蒸口氣,這事他要是不擺平了他就不叫蘇瑾瑜!
在十多年前,還在那個世界的時候,有一次蘇舒顏同學體重直線上升已經讓她不能接受,她下定決心要將減肥事業進行到底。
蘇舒顏在節食,跑步,去健身房等等一系列方案都失敗後,又選擇了游泳。
然而她並不會游泳。
不會就得學,蘇舒顏堅信這世界上沒有她學不會的。
可游泳她還真沒學會,反倒是陪練的蘇瑾瑜學會了。
而蘇瑾瑜要做的就是,去小野湖把薛晨宇扔進入的戒指撈起來。
薛晨宇不是說戒指找回來他就和白萌萌在一起嗎?
要是他並不喜歡白萌萌而是喜歡那個學姐,一定不會承認這句話,相反,如果他喜歡白萌萌,就一定會從了白萌萌。
萌萌兄,我就只能幫你到這了。
蘇瑾瑜去游泳社團借了一副泳鏡,又跟宿舍大媽借了一雙雨靴,跑到小野湖深吸了口氣,跳了進去。
湖不大,也不深,水才剛剛漫過蘇瑾瑜的腰,可畢竟是死水湖,裡面都是平時下雨的積水,不清澈,想要找一枚戒指並不容易。
蘇瑾瑜只能用手指一點一點的摸,這一找就找了足足兩個小時,蘇瑾瑜看著岸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又轉頭看了看明顯乾淨許多的湖水。
“……我愛環保……”
可是這戒指你丫告訴我在哪呢!!!
啊!說好的戒指呢!
蘇瑾瑜覺得哪裡不對勁,如果白萌萌沒說慌,再加上薛晨宇的態度。
會不會,薛晨宇壓根就沒把戒指扔進去。
白萌萌你個大傻X!
蘇瑾瑜拿起地上的手機給白萌萌發了個短信。
[你仔細想想,薛晨宇到底把沒把戒指扔出去!不是我說你,長點腦子行不行?你現在就再去和他表白,把話說明白,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成,如果在不成你就別惦記了,他可能沒有腦子。]
發完短訊蘇瑾瑜長舒了一口氣,收拾起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通通扔進了垃圾桶。
至於泳鏡和雨靴,不好意思,估計他得帶回家了。
在計程車上蘇瑾瑜收到了白萌萌的短訊。
[我想不起來了!當時太緊張了,不過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他沒扔,我現在就去找他!對了,不管成沒成,我都謝謝你,另,我家晨宇腦子聰明著呢!]
“真是醉了……”蘇瑾瑜說著不禁打了個冷顫,鼻子也癢癢的,“啊欠!”
蘇瑾瑜覺得自己可能是要感冒了……
真要命。
沒有什麼是洗個熱水澡不能治癒的,蘇瑾瑜洗完澡換了身睡衣,又喝了兩大杯熱水,躺在床上開始犯困。
人沒什麼心事睡覺都快,也就兩分鐘,蘇瑾瑜便睡著了。
他睡的很沉,手機不停的振動都沒有讓他醒來,這一覺就睡到了太陽下山。
蘇瑾瑜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酸痛,口乾舌燥,他想去倒杯水喝,可又懶得動彈。
蘇瑾瑜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恩,有些熱。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蘇瑾瑜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就那麼幾次還都是在初中的時候。
他一生病小姑一定忙裡忙外的照顧他,還給他熬粥,督促他吃藥,給他倒熱水。
蘇瑾瑜睜著眼睛,看著滿室孤寂,聽著自己沉重的呼吸聲,眼睛突然有些乾澀,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流淌到枕頭上,留下一滴水漬。
千萬別給生病的人獨處空間,不論多樂觀多堅強的人,在這個時候都會被孤獨和悲傷侵蝕,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負面情緒,如同殘忍的海嘯,毫不留情的衝垮你的心靈堡壘。
什麼時候才能回家?那個世界的時間是不是還停留在原地?他若是真的離開,這裡的人該怎麼辦?
只要想起這些,蘇瑾瑜便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壓抑的讓他喘不過氣。
這時,敲門聲響起了。
不知門口是誰,蘇瑾瑜萬分感謝。
蘇瑾瑜拖著疲憊的身體,打開了門,曾滄水站在門口,身上穿著黑色的西裝,蘇瑾瑜眯著眼睛看著他白襯衫的領口,還有黑色的領帶,迷迷糊糊的。
“怎麼臉這麼白?”曾滄水撩起他額前的頭髮,把手放到了他的額頭上,滾燙滾燙的。
“曾哥……我渴了……”
蘇瑾瑜對曾滄水向來恭恭敬敬的,這麼說話倒是頭一回。
曾滄水看著他,頭髮亂糟糟的,眼眶有些紅,本就白皙的臉蛋此刻更是病態的蒼白,淺藍色的睡衣讓他顯的單薄又脆弱。
曾滄水感到心疼。
“我去給你倒水,一會我開車帶你去醫院。”說著曾滄水自顧自的往屋裡走。
蘇瑾瑜這才注意到他手裡拎著一個袋子,裡面裝著他最愛吃的大草莓。
“曾哥……”蘇瑾瑜說不出話來,他取消以前對曾滄水所有的壞評價,他曾哥真是個大好人。
“給你,喝完水趕緊換衣服,這麼挺著會燒壞腦子的,你吃飯了嗎?”
蘇瑾瑜可憐巴巴的搖了搖頭,“沒有。”
曾滄水歎了口氣,毫不客氣的戳了戳他的腦袋,“怎麼不餓死你,趕緊換衣服吧,我回家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蘇瑾瑜又點了點頭,目送著曾滄水出門。
門一關,屋子裡又剩他一個人了。
蘇瑾瑜仰著頭咕嘟咕嘟了喝大半杯水,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44章
滄老師雖說是位巨巨,可生活還是和普通小老百姓差不多的,那叫一個接地氣。
曾滄水一手端著剩大米飯泡開水的粥,一手曾母前段時間給他醃的小鹹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又從兜裡掏出了兩個剛煮的雞蛋,“吃吧。”
蘇瑾瑜估摸著這倆雞蛋是用泡飯的開水煮的。
即便飯菜簡陋,很不走心,蘇瑾瑜還是吃的很香,拿著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
曾滄水一邊看著他吃,一邊給他扒雞蛋皮,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給。”新雞蛋護皮,曾滄水遞過來的雞蛋坑坑窪窪的,蘇瑾瑜擺成兩半,蘸了點鹹菜汁水,塞進嘴裡,嚼吧兩下嚥了下去。
大概是餓了,短短幾分鐘,蘇瑾瑜把東西吃的乾乾淨淨。
曾滄水不由低下頭,喉嚨裡溢出一聲低沉的笑,伸出手摘掉了他嘴角的飯粒。
蘇瑾瑜蒼白的臉飛上了一抹粉紅,“曾哥,我覺得我身體好多了,不用去醫院了。”
打針吃藥這種事還是能免則免。
曾滄水瞄了他一眼,低頭整理桌子上的碗筷,“還是去樓下診所打點滴吧,我請客。”
請問這種事情用請客兩個字真的恰當嗎?
為了防止感冒嚴重,蘇瑾瑜還是去掛了點滴,從診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蘇瑾瑜又餓了,“曾哥,我們去吃烤串吧,美院附近有一家烤串賊好吃!”
曾滄水看他活力滿滿的,也不阻撓,“那就去吧,在叫上你女朋友。”
得,又一個要參觀景點的。
不過說到白萌萌……
蘇瑾瑜掏出手機一看,全是她的未接來電和短信。
大致意思是說,她成功的桶破了城牆厚的窗戶紙,打入了敵人內部,並且再三感謝蘇瑾瑜的仗義相救。
呵呵,你開心了,我咋辦。
蘇瑾瑜非常自然的刪除了短信,把手機揣進了兜裡,“她和朋友逛街去了,就我倆去吧。”
“好。”曾滄水全聽安排。
盧飛美術學院後面有一條極其著名的小吃街,附近學校的學生都喜歡沒事去那裡吃點東西逛一逛。
而六月份是那裡最熱鬧的時候,滿大街的烤串和大排檔不說,還有賣衣服鞋子和小飾品的夜市,更重要的是,俊男美女一大堆,不知有多少神仙眷侶都是在這裡認識的。
蘇瑾瑜拖著帶病之軀,擠過人群,找到了那家巨好吃的燒烤攤,一回頭,曾滄水還在後面呢。
“曾哥,快點!”
曾滄水看著他,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都變成了黑白色,只有他是鮮亮的,明媚的,蘇瑾瑜沖他笑著,沖他揮了揮手。
曾滄水恍惚間想到了前世,似乎也有這樣的一幕,當時發生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蘇瑾瑜坐在桌子上拿起白底黑字的菜刀菜單,拿了一張紙巾擦去了上面的油污,“老闆,來二十根肉串,二十根雞心……”
待蘇瑾瑜點完,曾滄水才坐到了他對面,“能吃了嗎?”
“當然能!我還怕不夠呢!”蘇瑾瑜這麼多年來從未浪費過糧食,他可是經歷過苦日子的孩子,糧食有多珍貴他最清楚。
“對了,我都忘了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今天上午。”
蘇瑾瑜點點頭,突然賊兮兮的一笑,沖曾滄水挑了挑眉毛,“曾哥,您又有什麼壯舉?”
蘇瑾瑜特別驕傲,明星出國也就上個娛樂報,我曾哥出國那上的可是**!
曾滄水敲了敲他的頭,“舉你妹。”
蘇瑾瑜癟癟嘴,不說話了。
通過曾滄水這幾年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蘇瑾瑜確信他也是重生的了。
蘇珊大概也知道。
蘇瑾瑜最初一直想不通,為什麼蘇珊和曾滄水上輩子都那樣了,這輩子還能若無其事的做朋友呢。
他一開始以為這兩個人有事,林躍頭上是綠的。
可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蘇瑾瑜對曾滄水的瞭解不再是小說裡那幾個片面的形容詞。
曾滄水真的是英雄,蘇瑾瑜崇拜他,尊敬他。
你之所以看不見黑暗,是因為有無數勇敢的人把黑暗擋在了你看不見的地方。
曾滄水就是其中之一。
蘇瑾瑜無意當中看到過曾滄水赤―裸著的上半身,很多很多疤痕,多到蘇瑾瑜數不清。
也是在那個時候,蘇瑾瑜明白了為什麼他一看曾滄水,他總能發現,根本不是什麼神奇的武功,那是本能的警惕,想要生存下來就必須要有的警惕。
眼界開闊的蘇珊正是明白了這點,才放下心結,和曾滄水坦誠相待。
“蘇瑾瑜?”
蘇瑾瑜一轉過頭,是滿臉笑容的白萌萌,和臉色鐵青的薛晨宇,兩個人甜甜蜜蜜的手拉著手。
哎我去。
白萌萌你還真是缺心眼,這要是讓同校的看到,我這綠帽子算是摘不下去了。
“你朋友啊?”白萌萌相當自來熟的坐在了旁邊,還拉著薛晨宇,薛晨宇掙扎了幾下,也坐下了。
……
然後呢,你們倆打算幹嘛……
“恩……我哥……”蘇瑾瑜吸了吸鼻子,打算委婉的請這兩位回家,可還沒等他想好套路,白萌萌的致謝詞先出來了。
“蘇瑾瑜的哥哥啊!你好,你不知道你弟弟多好,要不是他假裝我男朋友,我和我們家晨宇也不能在一起,你弟弟……”
蘇瑾瑜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她,而曾滄水嘴角的笑容越擴越大,到最後甚至笑出了聲。
“白萌萌……”
“咋了?”
“我倆名義上還是男女朋友呢,你現在這是劈腿你懂不?能不能找個地方消停的談戀愛啊我說!”
白萌萌這才反應過來,“對哦!那我們現在就走!”
薛晨宇想到前些日子他倆那些親密接觸就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麼走,又沒我的事。”
蘇瑾瑜不禁感歎,就這倆人還談戀愛,就這情商都快趕上小地主了你們還談什麼戀愛。
“薛晨宇,你不是昨天還和那個學姐打的火熱嗎?朝三暮四啊,也不是啥好事。”蘇瑾瑜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薛晨宇的肩膀。
解決了兩個沒眼裡價的,蘇瑾瑜轉頭沖曾滄水一笑,“嘿嘿,曾哥你吃,他倆傻,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嘖,蘇瑾瑜,我一直好奇一個問題。”曾滄水的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
“你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蘇瑾瑜一副狗腿臉,生怕曾滄水把假女朋友的事告訴蘇珊和林躍,他倆一知道……估計親戚朋友都知道了。
曾滄水笑了笑,“說身高你怎麼說也有一米八,不高也不矮,說長相,三庭五眼四高三低皮膚還白,說能力,你的畫市價已經過萬了,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沒有女朋友呢。”
蘇瑾瑜本來聽他誇自己聽的還挺開心,沒成想話鋒一轉,變成這麼嚴肅的話題了,這擺明瞭是給他挖坑啊。
蘇瑾瑜才不吃這套!
他輕輕的把球又踢了回去,“你這麼厲害,不也沒有物件嗎,咱們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我和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曾滄水收斂了笑容,沉默了一會,在蘇瑾瑜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去的時候,他才開口說道,“我喜歡男人……”
說這話時,他緊盯著蘇瑾瑜的眼睛,生怕在裡面看到一種名為厭惡的東西,曾滄水怕這個,所以這麼多年,他從未向別人說過。
要知道,在三年前,同性戀才從精神病目錄裡被刪除,在那之前,同性戀等於精神病。
蘇瑾瑜愣住了。
那還……真沒什麼不一樣……
看到蘇瑾瑜眼睛裡的驚訝,錯愕,迷茫,曾滄水松了口氣,“老闆,來瓶啤酒。”
“你不是說不能喝酒嗎?”
曾滄水挑起嘴角,看蘇瑾瑜的眼神裡多了一絲別的情緒,“今天特殊。”
蘇瑾瑜突然覺得好尷尬,他低著頭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頭,上面都是烤串的醬料。
回家的路上,曾滄水和蘇瑾瑜並排走著,雜七雜八的說個不停。
尷尬,什麼叫尷尬。
蘇瑾瑜以前認為,兩個人單獨相處,無話可說,那叫尷尬。
可現在,他才發現他錯了,兩個人單獨相處沒話找話那才叫尷尬。
“啊!!我的包!”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從前面的小胡同裡傳了出來。
蘇瑾瑜還沒反應過來,曾滄水已經竄了出去。
厲害了我的哥!
蘇瑾瑜急忙跟了上去,“放著我來!”
前腳踏進胡同裡,蘇瑾瑜猛地來了個急刹車,“沒,沒事了……”
大哥們,搶女人的包你們這麼多人,還帶刀,太不要臉了吧?
顯然這幫人不僅是想劫財,還想劫色。
那女孩應該是剛剛下班,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連衣裙,身材凹凸有致,露出一雙又白又長的腿,相貌也還不錯。
難怪。
“曾哥!上,放倒他們!”蘇瑾瑜說著掏出手機打算報警。
然而那群人看出了他的想法,其中一個黃毛拿著小刀沖他走了過來,“想活命就老實點!這女的就是個出來賣的,你們倆要是老老實實的,我們玩剩了還可以給你們用用……”
說這話時黃毛已經走到了蘇瑾瑜跟前。
蘇瑾瑜一把抓住他握著匕首的那只手,用力踢了一腳黃毛的□□,直接放倒。
“王八蛋!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像你這麼不要臉的!”
曾滄水滿意的點了點頭,“還行,看來沒偷懶。”
剩下蠢蠢欲動的六個人,曾滄水一個人就擺平了。
講真,電視和電影裡以一擋十真是一點不誇張,這些地痞流氓刀都拿不住,還敢出來嘚瑟?
蘇瑾瑜管胡同裡得老大爺借了繩子,捆著七個小矮人,親自把他們送到了警察局。
路上,蘇瑾瑜還對他們進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我說你們啊,你們見過出來賣的這個點回家的嗎?那也太清新脫俗了吧?再說了,別說人家是良家少女,就算是出來賣的人家不同意你也得滾遠遠的啊!”
黃毛還不服氣呢,“我們看她穿那樣……”
蘇瑾瑜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就你說話賤!就你長的醜!看你這樣我就像揍你!”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有很多劇情還沒有寫到,真想讓前面說我三觀不正,棄文的小可愛們繼續看下去。
☆、第45章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蘇瑾瑜一個晚上的時間被戴了“綠帽子”,又做了見義勇為的“小英雄”,然而後者是虛無縹緲的,前者才是實實在在的。
蘇瑾瑜再一次接受了同情的注目禮。
真是夠了!
好在這事只是在美院裡流傳著,在親戚朋友眼裡,他還是一個有女朋友的正常男性。
當然了,這也不是啥好事。
“蘇瑾瑜,晚上來接孩子,我和林躍要去趟上海。”
蘇瑾瑜剛想答應,電話那邊傳來了林躍的笑聲,“瑾瑜週末不得陪女朋友嗎?你這麼霸佔人家時間不好。”
……
蘇瑾瑜清了清嗓子,自己撒的謊跪著也得圓回來,“我女朋友可喜歡小孩了,沒事。”
“那你就把她帶來,一起來接蘇蘇,到時候我看看,小姑娘怎麼樣。”蘇珊這個做姐姐的像給弟弟把把關,在正常不過了。
蘇瑾瑜一臉懊惱的撓了撓頭,“那個,她害羞,不好意思……過段時間的吧。”
蘇瑾瑜想好了,等暑假過完就宣佈分手,一個人的戀愛還是要儘早結束的好……
其實蘇瑾瑜在學校還是很有人氣的,有很多女孩都喜歡他,蘇瑾瑜也收到過不少情書。
給他情書的也有那種特別漂亮,特別溫柔,站在那裡像小仙女一樣的女孩。
蘇瑾瑜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可他卻不覺得心動,既然不心動,不喜歡,他就必須得拒絕的徹底,也得罪了不少女孩。
女孩被拒絕是會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的,能讓你生不如死。
蘇瑾瑜被這種情緒包圍著。
不瞞你說,這兩年春夢他都很少做了。
蘇瑾瑜感覺自己老了,即便他的身體還是年輕而朝氣蓬勃的。
他坐在畫架前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畫板上塗塗抹抹有些心不在焉。
“蘇瑾瑜!”
有人叫他,蘇瑾瑜一轉頭,愣住了,門口站著的是,“金……金葉子?”
那是金葉子嗎?蘇瑾瑜一腦袋問號。
她似乎長高了許多,頭髮更短了,比他都短,還曬黑了,穿著T恤和短褲,咋眼一看像個帥氣的男孩。
金葉子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怎麼樣,嚇一跳吧,我跟你說,我一下飛機就來找你了。”
“你來怎麼不先和我說一聲。”蘇瑾瑜淡定的放下畫筆,摘下了自己胸前的圍裙。
看他沒啥反應,金葉子皺了皺眉頭,“哎!你這是什麼態度!”
蘇瑾瑜白了她一眼,“我得是什麼態度啊?”
看自己的驚喜沒驚著他,金葉子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她就振作了起來,“沒關係,我還有一個大驚喜給你!”
“我跟你沒仇沒怨的,你幹嘛非得嚇我啊……”蘇瑾瑜邊說邊收拾好東西,“走吧,我給你接風洗塵。”
金葉子笑了笑,精緻的眉眼還是當年的樣子,“不用了,我已經安排好了,王朝大酒店,另一個驚喜也在那,我給陳年打電話了讓他去那等我們,也讓他帶著裴生了。”
“行吧,那就聽你安排了。”蘇瑾瑜作勢要往畫室外面走,卻被金葉子一把拉住。
“還幹嘛啊?”蘇瑾瑜回頭看她,滿眼疑惑。
“不帶著你女朋友啊!”
……
蘇瑾瑜真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說謊是沒有好下場的,小朋友們一定要誠實呦~
蘇瑾瑜實在是拿金葉子沒辦法,“那,你在這等我,我去找她。”
金葉子眨巴眨巴眼睛,“一起去唄。”
“讓你等著就等著,事怎麼這麼多呢!”蘇瑾瑜只要一想到自己一會要做的蠢事,他就來氣。
有多蠢。
你見過借女朋友的嗎?
“大哥!薛哥!我求你了!”蘇瑾瑜一手拽著薛晨宇的胳膊一手拽著白萌萌的衣服,那場面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不行!白萌萌我看你敢和他去!”
白萌萌看了看薛晨宇,“晨宇……”
蘇瑾瑜突然鬆開了白萌萌的衣服,一把抱住薛晨宇,“前段時間故意氣你都是白萌萌的主意!和我無關啊!大哥你要不要這麼記仇!”
薛晨宇被他嚇了一跳,“你放開我!”
旁邊看熱鬧的學生越來越多,都是一臉的懵逼,完全搞不懂這三人的關係,真能感歎一句,貴圈真亂。
“你要不同意,我絕不鬆手!”
本著堅持不要臉的精神,蘇瑾瑜終於借到了女朋友。
“白萌萌,你可不能掉鏈子啊。”
離了薛晨宇,白萌萌又是一條漢子了,“放心!我白萌萌有恩必報,你說,這戲怎麼演。”
蘇瑾瑜看著她,很認真的說了一句,“當一個背景板就行。”
白萌萌撇撇嘴,“那多沒勁啊。”
這姐妹演戲演上癮了。
蘇瑾瑜看她摩拳擦掌的,心裡突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這頓飯估計吃不消停。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金葉子請客哪是這麼容易的。
他們到的時候陳年和裴生已經站在那裡等了,他倆都在京華大學,那離王朝酒店比較近只隔著三條街。
看蘇瑾瑜帶來女朋友,裴生和陳年的表情驚人的相似,嫌棄。
這嫌棄倒不是針對白萌萌,而是他們之間聚會帶著一個不熟悉的人讓人不免放不開。
“都到了哈!走,我定了包間,帶你們去看看驚喜!”
她口中的驚喜究竟是什麼,在上樓的路上蘇瑾瑜做了很多的猜想,然而在打開門的那一刻。
他才發覺,他低估了金葉子。
包廂裡面墨綠色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黃裙子的長髮女孩,看他們進來,女孩有些慌亂的站了起來,“你們好……”
金葉子走過去,攬住那女孩,轉頭像他們大大方方的介紹道,“我女朋友,安傑。”
女朋友……女性朋友……國外都是這樣的……別大驚小怪蘇瑾瑜……對……淡定。
蘇瑾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臉,“你……你好……”
蘇瑾瑜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兩個人,恩,也都很淡定,看來是他會錯了意。
“都坐吧!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蘇瑾瑜坐下,他盯著金葉子看了好一會,仿佛是第一次見她一樣。
事實上從初一到大一,他和金葉子已經認識六年了。
他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讓金葉子有這麼大的改變。
“哎,陳年,你怎麼一點表情都沒有呢!不歡迎我啊!”
陳年帶著一副黑色的眼睛,讓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緒,“你說安傑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這話問的太直接,不像陳年平常的作風。
“我女朋友,我喜歡她,她喜歡我,愛情懂嗎?”金葉子無所謂的挑了挑眉毛,她不怕說,她相信這張桌子上的人,哪怕陌生的白萌萌,她也相信。
她相信,蘇瑾瑜喜歡的人,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安傑的臉紅了,她的羞澀間接性的證明了金葉子的話。
蘇瑾瑜端起水杯一飲而盡,長舒了一口氣,沒說什麼。
他不能像以前金葉子吸煙那樣義正言辭的告訴金葉子,這是不對的。
愛情這種奇妙的東西,不是任何人能夠控制的,哪怕是在理智的人,也會被沖昏了頭腦。
白萌萌顯然被事情的發展給驚著了,不過她的接受能力是極好的,“金葉子,你真是太帥了,一會我一定要和你喝一個!”
“還喝一個?你瘋了還是我瘋了?”蘇瑾瑜抬頭訓斥她。
“喝一個怎麼了?我頭一次來這麼好的地方吃飯!必須得喝一個!”
“不行!”你家中華小醋王會自燃的朋友。
“就喝!”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鬧倒是讓氣氛暖了許多。
當然,低氣壓的人還是低氣壓。
“陳年,你怎麼還是這副表情,你不是暗戀我吧,還是嫉妒我?哦,瑾瑜都有女朋友了,你居然還是單身,白瞎你那張臉了。”
至於裴生,金葉子都懶得提,淡定如蘇瑾瑜如陳年都給出了反應,這貨愣是跟沒聽見似的。
“裴生,你怎麼也不說話啊,你這樣我很尷尬的啊!”
……
金葉子歎了口氣,轉頭對安傑說道,“那倆人都是怪胎,不用放在心上。”
蘇瑾瑜也怕她心裡不舒服,急忙應和,“對,別放在心上。”
裴生突然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蘇瑾瑜一愣,側過身看他,“你幹嘛去啊。”
裴生悶悶的吐出三個字,“洗手間。”
蘇瑾瑜高中三年上課就靠研究裴生度過了,光聽他的語氣蘇瑾瑜就知道,這孩子生氣了。
哪來這麼大氣性……
蘇瑾瑜起身跟了出去,“我也去,等等我。”
裴生不搭理他,直直的往前走。
蘇瑾瑜歎了口氣,今天火藥味怎麼都這麼重呢,他快步上前,拉住了裴生,“怎麼了,怎麼不高興。”
裴生癟著嘴,“你都不搭理我。”
“……我怎麼不搭理你了……”蘇瑾瑜仔細回想了一下,他今天貌似……真沒和裴生說話。
蘇瑾瑜笑了笑,“就因為這個啊,行,算我錯了,你看你那樣,還吃醋了。”
蘇瑾瑜把裴生當成一個黏他的小孩,他知道,當時報考的時候裴生就想和他一起考美院,可以裴生的成績考美院著實可惜,還是他苦口婆心威逼利誘的勸了兩個星期,裴生這才考的京華。
兩個人不在一個學校了,裴生還三天兩頭的來找他,正因如此,當時同學和他說有人來找他的時候,蘇瑾瑜才毫不猶豫的打給裴生。
“你有女朋友以後都不找我玩了。”
即便五官硬朗許多,裴生一露出那個委屈的小表情蘇瑾瑜還是受不了,“我這兩天忙,一直泡在畫室裡,和女朋友沒關係,這樣,反正明天是週六你晚上去我那住,咋樣?”
小地主滿意了,笑了起來,“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46章
回了飯桌上,她們果真要喝酒,蘇瑾瑜擺了擺手,“算了,今晚上還得帶孩子呢。”
說罷,蘇瑾瑜還瞪了白萌萌一眼,無聲的吐出三個字。
別人沒看懂,白萌萌可看懂了。
薛晨宇。
她癟癟嘴,“那……那我也不喝。”
“你倆說什麼小秘密呢!能不能別這樣啊!”金葉子笑笑也不提喝一杯的事了。
她和安傑低頭猛吃菜,時不時的還要抬頭說一句,“中國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蘇瑾瑜點頭,這話他一萬個贊同。
“對了陳年,我下週末回錦寧,你回去嗎?”
陳年手裡握著一杯冰水,看著水杯猶豫了一會,“最近學校比較忙,看情況吧。”
蘇瑾瑜看看有些消瘦的陳年,再看看越來越壯實的裴生,不禁感歎,人真是不一樣的,打出生就不一樣。
兩個人都是京華大學的,一個沒日沒夜的學習,一個一邊畫畫一邊玩,偶爾才看看書,成績卻是差不多,甚至裴生要比陳年好上那麼一些。
吃過飯,金葉子二人結了帳,還要回家,便先走一步,蘇瑾瑜轉頭看了一眼白萌萌,“我送你?”
白萌萌搖了搖頭,“不用,我打車!”
似乎真怕蘇瑾瑜送她,白萌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上了出租,揚長而去。
蘇瑾瑜嘖了一聲,搖了搖頭。
她是多怕我刺激薛晨宇啊。
不過蘇瑾瑜還挺羡慕薛晨宇的,有這樣一個人喜歡他,單純的喜歡,沒有理由的喜歡。
太陽已經消失一半,剩下的一半散發著讓人舒適的暖黃色,蘇瑾瑜不由伸了個懶腰,腰間露出一塊白白的軟肉,“要是一年都是這個溫度就好了。”
陳年下意識的盯著那處看,卻被裴生上前一步擋的嚴嚴實實,“你自己回去吧,我晚上去瑾瑜家住。”
蘇瑾瑜聽這話差點沒把腰伸折了。
裴生這孩子太耿直……也許得給他買兩本書,主要講一下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
三人行,兩人相談甚歡,喜樂,一人沉默寡言,哀傷。
“陳年,別聽他瞎說,你也去,晚上我們打撲克。”蘇瑾瑜是真心實意的邀請他。
可陳年並不是這樣認為的。
若是裴生不提,蘇瑾瑜便不會開這個口,他喜裴生,且疏遠自己。
是因為當年他沒答應和他一起來京城嗎。
是啊,他當年要是來京城,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陳年與蘇瑾瑜,會是什麼樣。
陳年看著蘇瑾瑜的臉,在黃昏的光輝下,依舊白皙乾淨,恍惚間他又看到了那個倚在床上專心為他畫畫的少年,還有那藍白相間的校服,仔細想想,穿著那身校服的日子,是他們最好的時光。
陳年此刻仿佛置身於斷橋,前方是萬丈深淵,後退一步便離對面的人愈來愈遠。
陳年只能原地踏步,要麼這橋修復,要麼對面的人離去。
“陳年,想什麼呢!”陳年愣神的功夫,蘇瑾瑜已經攔下了一輛計程車,站在車門那等他。
陳年不該去的,但凡要點臉面和自尊他都不該去,可他此刻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
總是這樣,喜歡一個人明明知道你們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接近他,觸碰他,哪怕是坐在一起,兩條腿隔著厚厚的布料,只要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便是萬分幸福,即便,對方有了女朋友。
這種感覺蘇瑾瑜以前也有的,可現在沒了,正如他所說,只要給他時間,他可以治癒一切,畢竟骨子裡也不是勇往直前的楞頭青。
接了蘇蘇後蘇瑾瑜看了一眼時間,“給你倆鑰匙,你們先上去吧,我去趟超市,家裡啥吃的都沒有。”
現在早已不是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零食的種類也不似當年那般單調,樓下小賣店的貨架越發滿當,直到變成了小超市,也間接性的說明了這個沉睡的國家正在蘇醒。
若不是有一個“征戰沙場”的鄰居,蘇瑾瑜的感受也不會這樣直觀。
巧了,這鄰居也在超市呢。
“曾哥!”蘇瑾瑜笑眯眯沖他揮了揮手。
曾滄水抬頭沖他笑了笑。
蘇瑾瑜顛顛跑到他跟前,問了一句,“你買什麼呢?”
“家裡沒有衛生紙和洗衣粉了。”
看吧,蘇瑾瑜說什麼來的,滄老師可接地氣了,事事都親力親為。
蘇瑾瑜是這麼理解的。
大概是上輩子從未經歷過,這輩子要補償自己。
“你呢?買吃的?”
蘇瑾瑜點點頭,“我朋友來我家住,哦,還有蘇芒,說實在話,我姐才應該叫蘇忙,一天天的都不消停。”
曾滄水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反而拿起一袋洗衣粉,仔細的看了看,“這個好還是那個好。”
蘇瑾瑜指他手裡的,“這個,我小姑就用這個,她選擇的一定沒錯!”
要論起柴米油鹽醬醋茶,小姑腦海裡的知識可以出一本字典那麼厚的書了。
買完了洗衣粉和衛生紙,曾滄水笑笑,“去拿吃的吧,我一會一起結帳。”
蘇瑾瑜在這跟他耗了這麼半天,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謝謝曾哥!”
蘇瑾瑜伸長了尾音,怪聲怪氣的一句感謝,逗笑了曾滄水,他清了清嗓子,硬把一口白牙憋了回去,“趕緊的。”
出了小超市曾滄水看了一眼蘇瑾瑜拎著的那些東西,“裴生又來你家了?”
蘇瑾瑜應和了一聲,“恩,還有陳年,明個不週六嗎,來我家玩。”
回答完,蘇瑾瑜才察覺出來有點不對勁,“你怎麼知道裴生來我家了?”
曾滄水扒拉了一下他手裡拎著的塑膠袋,“呐。”
蘇瑾瑜一看,是裴生最喜歡的紅棗優酪乳,而他是從來不喝優酪乳的,哦,怪不得他知道裴生來他家了呢。
等等,曾滄水怎麼知道裴生最喜歡這個。
蘇瑾瑜的腦袋瓜子轉啊轉的,停在了那天晚上曾滄水和他說的那句話,“我喜歡男人。”
他不會是看上裴大寶貝了吧!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在他腦子裡紮了根,蘇瑾瑜看曾滄水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活像一隻牧羊犬在看大灰狼。
可究竟誰是狼,誰是牧羊犬,那只羊又是誰,暫時沒人能理清楚,。
回到家,蘇瑾瑜一邊換脫鞋一邊想,該怎麼和裴生說讓他以後別來這了。
一抬頭,蘇芒獨自坐在沙發上玩玩具,而那兩個大人不見了蹤影。
就是這麼帶孩子的?
蘇瑾瑜無奈,“蘇蘇,小叔叔呢?”
蘇芒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他,指了指蘇瑾瑜的臥室。
蘇瑾瑜一愣,這倆人在他臥室幹嘛?陳年這丫是不是誘拐了小地主!
#全世界都對小地主別有所圖腫麼破?#
沒辦法,在蘇瑾瑜眼裡,小地主比純牛奶還要純,像冬天的雪地,蘇瑾瑜想守住那片白色的雪,任何人都不能在那上面留下腳印。
可一開門,他的純牛奶正做著虧心事。
“你倆幹嘛呢?”蘇瑾瑜上前一步,搶過兩人手裡的信件,怒氣衝衝的瞪著他倆,耳根不由自主的發紅。
陳年笑了笑,“你怎麼還把情書都攢著,這麼多。”
這下蘇瑾瑜的整個耳朵都紅了,畢竟這情書他看過一兩封,那情話多露骨他在清楚不過了。
美院這種地方,都是搞藝術的,藝術家可都是特立獨行的,不識人間煙火的。
“陳年,你收到的不是更多嗎,還說我。”
陳年點點頭,毋庸置疑,他收到的情書比蘇瑾瑜的不知道多了多少。
可內容真的是大不相同。
他收到的情書是小女生對他羞澀的愛慕,字裡行間委婉又含蓄。
哪像蘇瑾瑜的……難以啟齒。
蘇瑾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裴生!誰讓你看的!知不知道這是**啊!”
蘇瑾瑜這是質問,卻被裴生當成了疑問,他點頭,“知道,陳年讓我看的。”
“咳咳咳……”陳年捂著嘴不斷的咳嗽,這個黑鍋背的,太冤枉了。
可陳年知道,就是和蘇瑾瑜說是裴生告訴他抽屜裡有情書的,蘇瑾瑜也不會信。
蘇瑾瑜面紅耳赤的把情書塞進抽屜了,“陳年,我記住你了。”
“不過這是誰給你的啊,連署名都沒有。”
蘇瑾瑜也好奇,哪位女俠這麼厲害,他幾乎每個星期都收到這麼一封看都沒法看的信,可始終不知道這信從何而來。
莫名其妙的出現。
“你的眼睛裡似乎落進了天上的星星,看著我的時候我便出現在了天空。我總是看著你出神,想把你摟進懷裡,你一定是香香軟軟的……”裴生毫無情緒的重複著情書裡比較小清新的段落,讓蘇瑾瑜氣的跳腳。
過不不忘的人真討厭!蘇瑾瑜有種預感,情書這個梗這倆人能玩一年。
“別說了行不行!”蘇瑾瑜尷尬的都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裴生卻突然皺了皺眉頭,把抽屜裡的信封拿了出來,仔細的看了看,“你不覺得……這是男人寫的。”
說前半句話的時候裴生的語氣裡還帶著疑惑,後半句便已經確認。
就是男人。
蘇瑾瑜一愣,恍然大悟,他就說怎麼總覺得那裡怪怪的,可這情書他根本沒仔細看過,一直都沒發現什麼異常。
這不怪他,除了裴生念出的那一句,其他的根本無從分辨是男是女,而小作文一樣的情書裡,他也不會去注意這樣一句話。
真是醉了,女的還好,蘇瑾瑜當這是個性,男的寫這種東西蘇瑾瑜有種被性―騷擾的感覺,還是身邊的人,這讓他不寒而慄。
“我去客廳看看蘇蘇。”陳年看著蘇瑾瑜表情,有些待不下去了。
他一走,裴生便湊到他耳邊小聲的問道,“你和白萌萌是假的吧?”
臥槽?!
裴生是福爾摩斯附體了嗎請問?
蘇瑾瑜還算冷靜,沒有直接問他你怎麼知道的,“為什麼這麼說?”
“那天我去找你,那麼損她你都沒反應,這不符合你的性格。”
蘇瑾瑜又問,“什麼性格?”
護短,極其護短,裴生發誓,要真是女朋友,他那麼說蘇瑾瑜一定炸了,怎麼會那麼淡定。
也就是說,在白萌萌和他之間,蘇瑾瑜的天秤是傾斜於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對嘍,要出新人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了。
☆、第47章
週一上課,蘇瑾瑜覺得怪怪的,渾身不自在,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都是那個破情書,真是要了命。
可上課廁所的功夫,一回來他又在自己的書裡發現了熟悉的信封,裡面只有一句話。
你今天很不自在,怎麼了。
你大爺!真是煩死人了!
事實證明蘇瑾瑜是個可怕的雙標黨,這要是個女孩給他的信,他會覺得人家很關心他,很關注他,但是要是個男人,這感覺就不一樣了。
像是一個大變態,無時無刻的監視他。
這種情緒源於危機感,女人可不會帶給他這種危機感。
蘇瑾瑜因為這封信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甚至畫風都變了。
平時的他總是喜歡用暖色,畫一些溫暖人心的東西,比如草原,比如森林,比如夢幻的樹屋。
而今天,他交上去的畫是一個人,一個男人,隱藏在黑暗裡,身體的輪廓是猩紅色的光,他帶著一副惡魔的面具,露在外面的眼睛兇惡而貪婪。
年輕的教授接過畫的時候微微一愣,“這個……”
蘇瑾瑜畫的很好,光是看一眼那個男人的眼睛,便讓人覺得壓抑沉重,心煩意亂,他從來都是這樣,把情緒帶進畫裡。
蘇瑾瑜耷拉著眼睛,無精打采的,“怎麼了。”
“今天的主題是夏日……”年輕教授清了清嗓子,“你這個,是不是跑題了。”
蘇瑾瑜強詞奪理,“夏日不是熱嗎,熱不就得想辦法涼快嗎,這畫不涼快嗎?”
豈止是涼快,簡直就是陰冷陰冷的。
蘇瑾瑜一時情緒畫出來了人,似乎真的出現在他身邊了。
蘇瑾瑜不怎麼在家裡吃飯,一般都出去吃,之後在回家。
這年頭好吃的可不送貨上門。
從麵館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蘇瑾瑜看著街上成雙成對的人,歎了口氣,真慘,混到自己吃飯。
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比自己出門吃飯更孤獨。
其實要是住寢室或許會好一些,可蘇瑾瑜在高中留下了心理陰影,與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共處一個屋簷下,他滲得慌。
蘇瑾瑜的被害妄想症這麼多年絲毫不見好轉。
就好比現在,他覺得有人在跟著他。
蘇瑾瑜抄了近路,他現在在北四街,從兩條胡同穿過去就是北二街,拐一點就是社區大門。
這胡同一到晚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蘇瑾瑜只能聽見身後輕輕的腳步聲,他走腳步聲走,他停腳步聲也停。
蘇瑾瑜挑起嘴角,眼神犀利起來,善良的臉蛋出現了難得一見的邪惡。
上次出現這個表情,還是在聖凱倫的天臺。
穿過這條胡同是北三街,那有光,還寬敞。
出了胡同,蘇瑾瑜慢慢往前走了兩步,停在了馬路邊上。
他摸了摸口袋,似乎什麼東西不見了。
怎麼不見了呢。
蘇瑾瑜回頭,看了看地上,視線越來越遠,胡同裡面一片黑暗,黑暗裡似乎站著一個人,他帶著惡魔的面具,眼神兇惡而貪婪。
搞什麼!
蘇瑾瑜瞪大了眼睛,他真的驚著了。
蘇瑾瑜二話不說追了上去,媽了個雞,嚇唬誰呢,抓到你打死你!
蘇瑾瑜的反應顯然也驚著了惡魔男,他掉頭就跑,兩條長腿快速交替著,速度竟和蘇瑾瑜差不了多少。
“呼……呼……”蘇瑾瑜平穩的呼吸著,打定主意和惡魔男打持久戰,他就不信了,曾哥訓練了他這麼長時間可不是白練的。
他追著惡魔男足足跑過了五條街,惡魔男的腳步越發沉重,他沒力氣了。
蘇瑾瑜都要笑出聲來了,盆友,這才哪到哪!
沒成想惡魔男跑進平房區的胡同裡一個急轉彎不見了蹤影,蘇瑾瑜從未來過這片,有些懵。
“搞什麼啊……”他追了這麼長時間,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
蘇瑾瑜裡裡外外的轉悠了兩圈,周圍很安靜,家家戶戶都關著門,這人就像憑空消失一樣。
當然不可能憑空消失,要是那麼靈異他哪至於跑五條街。
只有一種可能,這人就住在這!
意識到這點蘇瑾瑜打算打道回府了,人都到家了你說他有啥招。
蘇瑾瑜突然想到了那個笑話。
蹲在墳頭說一句,我到家了~
“嘿嘿……”蘇瑾瑜一想到小瀋陽的那個語調不禁笑了出來。
還沒等他笑完,身後突然撲上來一個人,用手帕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
蘇瑾瑜意識到這點時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無力的掙扎了兩下,昏了過去。
在昏過去的前一秒,他還在想,這下完蛋了,對方真不是善茬。
當他在睜開眼睛,是一片黑暗。
不是沒開燈,是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把他綁在了床上。
蘇瑾瑜一動沒動,心如死灰。
這個人頭送的漂亮,送到人家門口來了,鬼能想到敵軍有大啊!
蘇瑾瑜說不慌是不可能的,可越到這種時候他越冷靜。
如果這變態對他別有所圖,那他的生命安全之前是有保障的,最多不過是……**……而已。
並不想**好嗎!
蘇瑾瑜手腕輕輕的動了一下,意識到綁住他的不是繩子,而是手銬。
也就是說,他根本掙脫不開。
“你醒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幽幽的在他耳邊響起,嚇了蘇瑾瑜一跳。
不科學啊,剛剛那麼安靜,他最起碼能聽見呼吸聲啊。
“你是誰?”對方似乎是特意壓低了聲音,蘇瑾瑜無法判斷那是誰。
一隻手覆在了他的嘴唇上,冰冰涼涼的,指肚很細嫩。
不是一個大老爺們的手蘇瑾瑜萬分感謝,可這不代表他願意被一個變態這樣觸碰,蘇瑾瑜偏過頭,聲線很冷,“我知道,我一定認識你,你最好現在就放了我,你可以擋著我的眼睛,把我送回剛剛的地方在離開,我不會追究的。”
惡魔男沒說話,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蛋,笑起來會凹進去的那處。
蘇瑾瑜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樣,一萬塊,我再給你一萬塊怎麼樣。”
“你是喜歡男人的……為什麼要拒絕……”男人低沉的聲音待著一絲困惑。
蘇瑾瑜呼出一口濁氣,胸腔都氣的微微顫抖,“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好嗎!你趕緊放開我。”
蘇瑾瑜掙扎著,手銬撞擊鐵床的欄杆,發出清脆又冰冷的聲音。
“那我告訴你我是誰,就可以了嗎。”
“可以你媽了個雞!”蘇母這麼多年辛辛苦苦薰染出來的髒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你奶奶個爪的!趕緊放開我!”
男人笑了,“你這樣真可愛……”
真的,一拳頭憤怒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蘇瑾瑜終於體會到了,他也不跟這人生氣了,利誘不成開始威脅。
“我告訴你,我……我有男朋友,他要是找不到我,根本不需要二十四小時才去報案,直接可以讓警察局介入,手機定位找到我,把你送進監獄是輕而易舉的事。”曾哥,不好意思,拿你出來吹吹牛逼。
不過除了那句男朋友以外,蘇瑾瑜可沒吹牛逼,他曾哥就是這麼牛逼。
惡魔男又笑了,“你手機,我扔到公車上了,現在應該在終點站。”
蘇瑾瑜又想罵人了,他前段時間手機就丟在了公車上,剛買的,又去公車了。
蘇瑾瑜沒話說了,“你想怎麼樣?”
“恩……”惡魔男似乎真的在認真考慮,許久過後他說,“想要你。”
說完這句話,任蘇瑾瑜怎麼說話他都不在吭一聲,冰涼的手指在蘇瑾瑜的身上肆意橫行。
一顆一顆的解開他胸前的扣子,褪去他的衣衫。
蘇瑾瑜這會真的慌了,“你……你……你要想清楚,這麼做對你沒好處的,別為了一時爽搭進去自己一輩子啊!”
“呵呵,你的反應真特別。”
如果這事發生在十年後,這大哥的形容詞大概是,畫風清奇。
蘇瑾瑜感覺有呼吸噴在他的臉上,那人離他很近,近在咫尺。
冰冷的手捏住了蘇瑾瑜的下顎,蘇瑾瑜意識到他要幹嘛,拼命的晃動著自己的頭。
從始至終,蘇瑾瑜自由的那兩條腿從未動過,他在等,等一個能鉗制住對方的時機。
這個時機必然會來。
男人爬上了床,似乎坐在椅子上不方便的接下來的動作。
蘇瑾瑜等的就是他這個動作。
幾乎是一瞬間,蘇瑾瑜的兩條腿死死的鉗住了他。
“別動!我告訴你,只要我用力你討不到好處的!小唧唧以後也別想要了!”只要蘇瑾瑜的腳一抬一砸,惡魔男後半生就不用提什麼性―生活了。
男人也不掙扎,躺在那裡笑出了聲,“真厲害啊……”
很快,蘇瑾瑜便感覺到一個冰冷鋒利的金屬在他腿上輕輕滑動著,是刀。
蘇瑾瑜什麼都怕,就不怕死,“你儘管拿刀紮我,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蘇瑾瑜都困了,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監控上顯示就是進入了這片區域。”
“挨家挨戶的找。”
蘇瑾瑜此刻如果哭了,那就是喜極而泣。
“曾哥!救我!”蘇瑾瑜這才敢扯著嗓子喊出來。
惡魔男也慌了,拿刀頂著蘇瑾瑜的小腹,“放開!”
蘇瑾瑜二話不說就放開了他,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真被捅兩下不值得。
接著,蘇瑾瑜聽到了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
再次出現了腳步聲則是平穩的。
蘇瑾瑜如釋重負。
曾滄水揭開了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沒事吧……”
蘇瑾瑜看著他,眼睛紅通通的,“沒事。”
“恩。”曾滄水點點頭,不急不緩的打開了扣著他手腕的手銬,“我給你打電話,沒人接,你家也沒人,看了監控,發現你追著別人跑,我還以為你見義勇為去了,怎麼弄成這樣。”
曾滄水輕描淡寫的兩句話,省略了不知多少至關重要的內容。
蘇瑾瑜坐起來,低著頭滿滿的扣上自己胸前的扣子,確定整齊後,蘇瑾瑜抬頭看他,“曾哥。”
曾滄水看他,微微下垂的眼角此刻溢著令人著魔的溫柔。
“那人呢。”
曾滄水摸了摸他的頭,“從後門跑了。”
蘇瑾瑜癟著嘴,“曾哥,我能抱你一下嗎。”
蘇瑾瑜就是這樣一個人,傷心難過的時候需要一個讓他舒適的擁抱。
曾滄水笑了起來,抱住了蘇瑾瑜,將他緊緊的箍在了自己的懷裡,“行了嗎?”
蘇瑾瑜趴在他的肩上,長舒了一口氣,“謝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惡魔男“媽了個雞,這章我這麼有存在感,沒有名字就算了,沒有長相就罷了,聲音還特麼是偽裝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這事情,搞得咋樣?
☆、第48章
蘇瑾瑜週五要回錦寧,他不想去學校,乾脆請了假,週二便早上坐火車回去了。
曾滄水去送他的。
“怎麼還這副表情,笑一個。”
蘇瑾瑜耷拉著腦袋,歎了口氣,“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曾滄水聽這話有點耳熟,他心裡清楚是什麼時候聽過,笑了笑,沒深問。
送蘇瑾瑜上了車後,曾滄水接了個電話。
“找到了嗎?”
“沒有,附近的監控都找過了,沒有可疑的身影,應該是從郊區繞回去的,房子也是租的,房主說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子,帶著墨鏡。”
曾滄水點點頭,“不必找了。”
“對了頭,上頭說要把我們調到邊境休假三個月,不用出任務了。”
“不去。”
“是!”
蘇瑾瑜這次回錦甯是因為蘇奶奶,蘇奶奶今年七十三了,在農村活到她這個年紀的老人屈指可數,蘇奶奶的妹妹比蘇奶奶小八歲,便已經無法下床,命不久矣。
蘇瑾瑜回去就是陪著蘇奶奶去老屯,看望他的姨奶奶。
為什麼是他。
很簡單,當年蘇爺爺去世,蘇奶奶守寡,老屯那幫人變著法的嘲諷她擠兌她,害的蘇奶奶從老屯搬到了現在居住的地方,無依無靠的她,便記恨上了老屯那幫親戚。
隔三差五的,蘇奶奶就得回去衣錦還鄉的嘚瑟一把,前些年是嘚瑟兒女,嘚瑟自己的好日子,而現在是嘚瑟孫子,看你們誰家孩子有我孫子有出息。
蘇瑾瑜已經習慣了。
並且全力配合蘇奶奶,他自己收拾的特別俏生。
蘇瑾瑜他們村離城鎮算近,這兩年家家戶戶都有錢了,好多家庭都蓋起了小二樓,就連蘇瑾瑜家都蓋了一個。
而老屯,是真的偏遠,連客車都不通,得走上一個小時才能坐上車,要想去錦寧,得坐四個多小時,中途還得轉車,要多麻煩有多麻煩。
老屯裡面更是破舊,蘇瑾瑜每次去恍惚間都像回到他剛剛穿來的那年,土房土路,路上到處都是雞鴨,路旁的兩條土溝裡滿滿的豬糞,夏天的時候真是沒法聞。
蘇瑾瑜他們的車到村口的時候,幾個中年婦女正穿著白色的背心坐在那,盤著腿拿著大蒲扇,吐沫腥子滿天飛。
“小姑,你真厲害,能把車開上來。”蘇瑾瑜都要顛吐了,小姑開車從來都是一腳油門的往前沖,前面有東西都不知道踩油門,這不,剛剛還壓死了一隻雞。
小姑把著方向盤,有點蒙圈,“瑾瑜,你拿錢去問問是誰家的雞,賠人家去。”
(這處必須寫一下,在農村被壓死了雞鴨車都是直接開車就走的,哪怕是同村,基本上沒人會賠。)
蘇瑾瑜點點頭,拿著前下了車,“你們先去吧,我能找到姨奶家。”
招弟也下來了,“我和你一塊。”
招弟考上了錦甯的大學,和曲大志夏美晨一個學校,聽說三個人玩的還挺好,在夏美晨的薰陶下,招弟越來越會打扮了,她紮著兩根麻花辮,穿著白色的流蘇連衣裙,腳上一雙高腰的白色帆布鞋,青春活潑。
“恩,小姑你慢點開,這路上可有人。”蘇瑾瑜無奈,往年都是二叔帶他們來的,偏偏今年二叔生了病,來不了。
不過小姑來也有好處,他們不用累死累活的走一個小時,蘇奶奶也覺得開車來很氣派。
蘇瑾瑜一想到離家前小姑父那個表情就忍不住樂。
得多心疼自己的車啊。
車開走後,招弟松了口氣,“唉,我可不自己過去。”
恩,若是招弟去,那些親戚可就不是表揚了。
滿口的,你一個女孩上大學有什麼用。
別說招弟,蘇瑾瑜聽了都不舒服。
“走吧,太熱了。”蘇瑾瑜抖了抖衣服,掀起的風都是燥熱的。
養雞那戶的主人和蘇瑾瑜有些親戚,沒有難為他倆,客套了兩句便收了錢,“院子裡有姑娘果,你倆摘著玩去吧。”
姑娘果這東西,是蘇瑾瑜的黑洞,每次看別人吹響他都是萬分羡慕的。
能吹響的姑娘果要選那種綠色的尚未成熟的,用一個細眯兒把後面捅開把裡面的籽兒慢慢的擠乾淨,千萬不要弄破了,弄乾淨之後就可以了,把有口的那邊朝外放在嘴唇上,深吸一口氣,把裡面充滿氣,然後用上面的牙齒往下面的嘴唇上咬,就會發出動聽的聲音。
招弟弄了一個,在他旁邊咬歡,“瑾瑜,你看,多簡單啊。”
“嘚瑟啥!”蘇瑾瑜頭一扭,懶得搭理她。
到姨奶家的門口,蘇瑾瑜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捂住了鼻子。
講真,小豬是很可愛,萌萌噠,可這豬圈味道是真不好聞,比旱廁所的味道都讓人難以接受。
一進院,院裡頂著太陽坐了好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送姨奶最後一程的。
農村是落後,生活條件的確不如城市,可不得不說,人情味濃。
不管平時有什麼過節,哪怕為了一畝三分地打的不可開交,可真遇到什麼事,隨便拉出一個人都是你的至親。
從今天開始,蘇瑾瑜也要在這裡守著了,沒日沒夜,直到姨奶離開,葬禮結束。
“大彬家孩子來了,快進屋吧。”說話的人蘇瑾瑜不認識,準確的說這一院子的人他都不認識,可都是和他沾親帶故的人。
“這就是大彬家兒子啊,長的可真俊,女兒長的也好。”
“那可不,大彬長的多好啊。”
蘇瑾瑜聽著他們的誇讚,進了屋,屋裡有些昏暗,有一股異味,蘇瑾瑜說不清楚這是什麼味。
姨奶躺在炕頭,身下鋪著厚厚的被子,她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頭,一頭銀髮,眼睛灰突突的,沒有了焦點,身上的白背心被摟到了胸口,露住一排肋骨,和乾癟的乳―房,蘇瑾瑜甚至可以看到她胸口一蹦一嘣像要跳出來的心臟。
而蘇奶奶坐在炕上,拉著她的手,眼淚汪汪,不停的用乾枯的手指去擦自己的眼睛。
剛剛在車上,她還說當年自己的妹妹如何如何,心有怨氣,這會見到自己妹妹這副模樣,那點怨氣便徹底消失了。
“老妹妹,看,這是瑾瑜,小孫子瑾瑜,他小時候你還抱過他呢,還認得嗎?”
蘇瑾瑜走到跟前,姨奶奶用那雙灰色的眼睛看了他一會,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蘇奶奶笑了,“瑾瑜快叫姨奶。”
蘇瑾瑜乖乖的叫了一聲,“姨奶。”
這一刻,他還是有些難過,三年前他來的時候,姨奶還硬朗的坐在炕頭給他扒花生,轉眼三年,就變成了這樣。
是癌症,不治之症。
這年代,這地方,這個人,這種病,無藥可醫。
從患病開始,姨奶便只有死路一條,以後的日子,便只剩兩個字。
等死。
從屋裡出來,蘇瑾瑜拉著招弟二話不說往後院走,嘴裡還不停的說她,“你怎麼上個廁所都得我陪啊。”
招弟一臉懵逼的被蘇瑾瑜拉倒了後院。
蘇瑾瑜關上後院的門,長舒了一口氣,轉頭看著一臉困惑的招弟,無奈,“你傻啊,往人堆裡湊。”
招弟恍然大悟,“弟弟,你這精明勁放在學習上多好。”
來自學霸的教導。
“你說,姨奶都這樣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好半天,招弟過去說了這樣一句話。
“活著在沒意思,也比死了好。”
蘇瑾瑜打穿越來的那天就想過死,他想,也許死了就回家了。
可萬事都是沒有定數的,他不敢死。
“招弟,我要是有一天死了,你可別哭啊。”
招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比你大,我先死。”
蘇瑾瑜笑了,“那可不一定,姨奶不還比奶奶小嗎。”
招弟皺著眉頭懟了他一下,“別瞎說了。”
蘇瑾瑜沒瞎說,他冥冥中有預感,小說劇情結束的時候,他會離開。
他不知道,他離開後這個世界是永遠的定格在那裡,還是會繼續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出去浪,提早一小時替換了,今天有點短,明天補回來,麼麼噠,愛你們呦~
我知道你們也愛我,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_-
☆、第49章
下午太陽落山之前,院子旁邊的布被掀開了,那黑布下面是一口紅棺,幾個身材壯碩的男人把棺材挪到了院子的正中心。
大概就是今晚了。
招弟有些怕,她長這麼大還沒經歷過這種事,一直貓在西屋和幾個女人疊金殼子(金元寶)。
蘇瑾瑜則和兩個與他一般大的男孩坐在一起閒扯,這兩個男孩是姨奶的孫子。
對於奶奶的生命走到盡頭,兩個男孩表現的很淡然,就連姨奶的子女也是如此。
早走一天,少受一天的罪。
蘇奶奶天黑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前院,她的身體經受不住刺激,臨走的時候蘇奶奶握著姨奶的手,歎了口氣。
這就是最後一面了。
午夜十分,招弟有些困了,小姑把他和招弟安置到倉庫臨時搭的床上,“你倆先在這睡會吧。”
蘇瑾瑜睡不著,這倉庫裡很黑,很陰冷,似乎還有耗子吱吱叫的聲音。
招弟也精神了,和他說起了今天從七大姑八大姨那裡聽到的小八卦,“你知道嗎,今天帶陰陽先生來的那個男的,以前可喜歡小姑了。”
蘇瑾瑜不稀奇,“小姑那麼好看,沒人喜歡才奇怪。”
說完,他又愁了一眼招弟,略微嫌棄,“姐姐,我擔心你嫁不出去。”
招弟蹬了他一腳,“揍你啊!跟你說大事你能不能正經點。”
還大事……“好好,你說吧。”
“據說那男的可有錢了,為了小姑一直沒有娶妻呢,真是太癡情了……”招弟還挺羡慕的,要是能有一個人一直愛著她,等著她……
蘇瑾瑜笑了,“你聽誰說的啊,胡扯,沒注意到他手上帶那個大金戒指啊,都晃眼睛。”
招弟翻過身背對著他,“和你沒話說了,睡覺吧。”
女人啊,嘖,心裡的童話夢被拆穿了以後都會惱羞成怒的。
過了不知多久,在蘇瑾瑜昏昏欲睡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
蘇瑾瑜側頭看了一眼睡熟了的招弟,躡手躡腳的爬了起來。
姨奶穿著整齊的壽衣被從屋裡抬了出來,蘇瑾瑜借著微弱的光看著她的臉,她的眼睛。
還活著,卻要被放進棺材裡了。
陰陽先生在她的棺內放了什麼東西,天太黑,蘇瑾瑜沒看清。
沒幾分鐘,姨奶走了,她的幾個兒媳婦和一眾外甥女侄女放聲大哭,就連小姑也哭的很傷心,小姑對姨奶是沒什麼感情的,可不哭,遭人話柄。
男人們從牆根那搬來幾根長長的木棍,迅速的搭建起了靈堂,只用僅僅了十分鐘。
蘇瑾瑜進屋,不知是誰塞給了他一根孝帶,上面還栓著一塊紅布頭,“系上。”
一夜未眠。
從入棺到下葬一共兩天,蘇瑾瑜渾渾噩噩的,小姑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燒紙錢,送廟,釘棺,三叩九拜,上香敬酒,等蘇瑾瑜回過神來,已經是第三天早上,該出靈了。
十來個壯年男子抬著棺材,一幫女眷跟在後面,姨奶的大兒子扛著靈頭幡,用一種怪異的姿勢跪在路中間。
這兩天他的膝蓋都跪的高出一塊。
陰陽先生端著燒紙錢的灰盆,用力的砸在了他的面前,蘇瑾瑜沒聽清他說什麼,可隊伍開始前行了,
男人們咬著牙抬著怪才,走在前面,女人們頭上綁著孝帶跟在後面,發出嗚嗚的哭聲。
送廟的時候也是這樣,去的時候嗚嗚的哭,回來的時候安靜無聲。
這個時候,哭不代表悲傷,只是為了彎成某種儀式。
太陽剛剛升起,寂靜的村莊裡只能聽見這嗚嗚的哭聲。
出了村,抬棺材的隊伍一路向上,綠色的苞米地中間有一條羊腸小徑,通往的是姨奶夫家的祖墳。
女眷們的腳步通通停了,她們是不准去的。
而蘇瑾瑜默不作聲的跟著他們,看著棺木入土,一群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結束了。
“瑾瑜,抓一把土,到門口扔了。”
還有規矩,蘇瑾瑜第一次知道,一個人離開,活著的人要有這麼多規矩。
這還沒完,等他們到了門口,女眷們又送上來了酒和饅頭,喝一口酒,吃一口饅頭,然後才能進院。
院子裡已經擺了三大桌的酒菜,都是淩晨的時候做的,現在已經有些涼了,卻不能影響它們下酒菜的地位。
蘇瑾瑜可見識了,這些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一個雞爪子,一個荷包蛋都能喝進去二兩白酒。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坐下開始吃飯了。
蘇瑾瑜這些小輩們坐一張桌子,蘇瑾瑜和招弟跟他們有些生疏,顯得格格不入,
“小英,去園子裡給哥摘根黃瓜。”
“唉,剛子你最近不是在……”
蘇瑾瑜略微尷尬,咬著筷子回頭看向小姑那邊,恩,嘮的挺歡。
似乎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輕鬆愉快的笑臉,若不是空氣中還彌漫著濃重的紙錢味,蘇瑾瑜大概會以為這是誰家在辦喜事。
在場這麼多人,真正為姨奶去世而感到悲傷的屈指可數,葬禮和眼淚都是給活著的人看的。
這就是人生。
誰也不能站在道德的至高點指責在場任何一個人。
歸途的路上,蘇瑾瑜和招弟睡的昏天黑地,就連一直沒有參與的蘇奶奶也略顯疲憊。
小姑的車速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在蘇家待了一天,蘇瑾瑜便和招弟一起坐著小姑的車回了錦寧。
學霸還是得上課的。
“我跟你一起去,我要去找曲大志。”蘇瑾瑜挺長時間沒見他,還有點像他呢。
不知為何,提到曲大志招弟的臉微微一紅,“恩。”
蘇瑾瑜沒注意,他急於脫離這輛恐怖的車,“小姑,你回家吧,我倆打車去,校區那邊堵車,你開不了。”
小姑知道自己多大手,也不逞強,“你倆晚上回家吃飯啊!”
許久不見曲大志又壯實了,一米九幾的個子,剃著一個小寸頭,外表很爺們。
內心很溫柔……
“瑾瑜!想死我了!”一看到他,曲大志如同脫韁的野馬,像他沖了過來,一把把他抱了起來。
您沒看錯,抱了起來,他以標準擁抱的姿勢抱著蘇瑾瑜,然而蘇瑾瑜已經雙腳離地。
“你大爺!”蘇瑾瑜用力的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故意的吧你!”
為了顯示自己的茁壯成長,每次見面曲大志打招呼的當時都是這麼清奇。
曲大志放下了蘇瑾瑜,轉頭沖著旁邊的招弟嘿嘿一樂,“你不是說下星期一回來嗎。”
招弟低著頭,“事情完了就提早回來了。”
等一下……
蘇瑾瑜有些方。
他怎麼莫名其妙的覺得,這倆人周圍的氣氛有點怪怪的,他好像看到了滿天飛舞的粉紅色泡泡。
誰能來告訴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不用別人告訴他,曲大志那個傻子心裡根本就藏不住事,“瑾瑜,你以後得叫我姐夫了!”
“我叫你大爺!”自己家的白菜真讓豬拱了。
傻大志撓撓頭,“叫大爺不差輩了嗎。”
蘇瑾瑜氣的要吐血了。
招弟則抿著嘴笑了,看的出來,她是真的喜歡曲大志。
蘇瑾瑜深吸了一口氣,“姐,你什麼時候瞎的。”
蘇瑾瑜只是生氣招弟一直瞞著他沒和他說,才這麼損曲大志,可從心裡,他認為曲大志是一個好男人。
這麼多年,他太瞭解曲大志了,一旦認准了一個人,想對這個人好,這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蘇瑾瑜看著兩個人甜甜蜜蜜的,被忽視的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刷了一下存在感。
“夏美晨呢?”
“陪男朋友上課去了。”
單身狗蘇瑾瑜受到一萬點暴擊。
回到京城後,蘇瑾瑜的心情好多了,終於脫離粉紅泡泡了他能不開心嗎。
“陳年,你知道曲大志談戀愛了嗎!”
一回京城,蘇瑾瑜就迫不及待的找到陳年,他不能一個人承受這種痛苦。
陳年居然沒什麼反應,“他談戀愛不是很正常嗎,難不成還天天看小黃片啊。”
蘇瑾瑜瞪他,“你知道和誰嗎。”
“和誰?夏美晨嗎?夏美晨眼瞎了?”
“眼瞎的是蘇招弟……”
……
陳年愣了半天,“那以後你得管曲大志叫姐夫?”
蘇瑾瑜聽不得這個,急忙岔開話題,“夏美晨也談戀愛了,這上了大學就是不一樣啊。”
對於夏美晨有對象這事蘇瑾瑜還挺開心的,夏美晨和陳年算是徹底不可能了。
至於劉雙……據說她考上了南方的醫學院。
“你上大學不也談戀愛了嗎,還說人家……”
這人……蘇瑾瑜看著他。
陳年坐在椅子上,穿著一件白襯衫,那雙桃花眼依舊深情款款的看著任何人,薄唇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高傲清冷。
蘇瑾瑜的心卻已經歸於平靜。
萬幸。
而陳年也在看著他,“蘇瑾瑜……”
“恩?”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真是……你直接說你也有物件了得了唄。”蘇瑾瑜就不信,陳年說喜歡哪個女孩,那姑娘還能拒絕他咋的。
陳年搖了搖頭,“我還沒表白呢。”
蘇瑾瑜忍不住笑了,“你還挺按套路來的啊。”
陳年突然坐直了,一本正經的看著蘇瑾瑜,“我喜歡你很久了,見不到你會很想你,聽到你的聲音會很開心,只要你笑我就會笑,你送給我的禮物我一直放在床頭,我喜歡你……”
蘇瑾瑜搖頭,“你這樣不行啊,沒頭沒尾的,邏輯太亂了,慌什麼啊你,把你的文學功底拿出來啊!”
陳年歎了口氣,攤在椅子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說我要不要打個草稿什麼的。”
“還打草稿,你以為做報告啊!哈哈哈哈!我發現你比裴生強不了多少!”蘇瑾瑜拍桌狂笑,引的眾人側目。
陳年看著他,也笑了出來,嘴角的那抹笑意,名為釋懷。
暗戀是苦澀而甜蜜的,是深藏在心底最美好的記憶。
陳年,陳年往事。
作者有話要說:
☆、第50章
頭兩天上學,蘇瑾瑜還是充滿忐忑的,看到身形特別像惡魔男的男人要麼默默躲過去,要麼用眼神盯的他發毛。
“蘇瑾瑜,你這麼看著我幹嘛,在看眼珠子給你剜出來!”
蘇瑾瑜收回視線,內心怵惕,對於惡魔男是誰,他著實沒有一點頭緒,一時間草木皆兵。
就連一向溫文爾雅的程教授都是他的懷疑對象,蘇瑾瑜覺得再這樣下去他會精神崩潰的。
可當他在校門口看到曾滄水的時候,心頭湧上巨大的安全感。
金葉子曾經只能從蘇瑾瑜身上獲取安全感,所以她粘著蘇瑾瑜,跟著蘇瑾瑜,她離不開蘇瑾瑜,那麼現在,蘇瑾瑜的安全感只有曾滄水能給他。
“曾哥!”蘇瑾瑜邁著輕快的步伐跑到他跟前,“你怎麼來了!”
“剛從外面回來,順道來接你。”曾滄水看了一眼他的鞋,“你是不是沒穿襪子。”
蘇瑾瑜羞澀一笑,“恩……沒有乾淨的了。”
曾滄水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製造毒氣彈嗎?”
“也不怎麼臭,我今天中午還洗了一遍呢。”
“你在哪洗的?”
“廁所,那不是有涮拖布的水龍頭嘛,我就坐在暖氣上沖了半天……”
曾滄水一邊聽他說一邊想像著那個畫面,笑了出來,他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很有感染力。
蘇瑾瑜本不覺得有什麼,讓他這麼一笑竟然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也跟著笑了。
“上車,我帶你吃好吃的去。”曾滄水口中的好吃的,是一家火鍋店,也是林氏旗下的店面。
不得不說,這家店從裝修到味道,已經和十年後的水準**不離十了,一開業就爆滿,現在更是火爆,提前預約都未必能有位置,不少明星都慕名而來。
曾滄水進去,遞給經理一張金色的卡片,經理立馬笑意盈盈,帶著他們倆到了二樓最裡面的一間包廂。
蘇瑾瑜一臉懵逼,“你給他的是什麼啊。”
曾滄水笑了笑,“林躍給的飯卡。”
“我怎麼沒有!”
“他說他給你你沒要。”
蘇瑾瑜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有這麼一碼事……
“我以為他給我的是什麼折扣卡,我就是要了我也吃不起啊!”以蘇瑾瑜現在的經濟水準,吃點路邊攤都是勉強的。
“嘖,還畫家呢,窮的啊。”曾滄水說著,用圓珠筆在菜單快速的勾選著,隨即遞給了服務員,“先這些。”
服務員點點頭,“好的請稍等。”
“你說誰窮!我這段時間掙了一萬多呢!”蘇瑾瑜一臉嘚瑟,可轉眼表情就變了,要多衰有多衰,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一半上交給了我小姑,一半上交給了我媽……我自己現在還剩……三百塊……”
“不馬上就暑假了嗎,我有個朋友,家裡孩子要學畫畫,想請個家庭教師,一節課一百,你想去嗎?”
“一百!真的啊!”蘇瑾瑜驚呆了,現在京大的高材生做家教一節課才三十而已,一百已經算是天價了。
可是,“我暑假還得回錦寧……”
曾滄水盯著他,目光如炬,義正言辭,“做人一定要有上進心,你這樣懶散是沒有前途的。”
蘇瑾瑜幽幽的歎了口氣,“我去……去還不行嗎。”
上進心,他的上進心早就喂狗了。
不過一節課一百塊,不用一個月他就可以買一個新手機了!
火鍋吃到一半,蘇瑾瑜猛地想起兩人上次擼串的時候,曾滄水說他喜歡男人。
蘇瑾瑜總是莫名其妙的想到這句話,倒不是因為別的。
他只是羡慕,因為這句話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蘇瑾瑜借了曾滄水的電話,打給了小姑,告訴她自己暑假不回去了,要在京城做家教。
然而小姑對他說的話根本就一個標點符號都沒信,“你就說你要陪女朋友得了,整這些彎彎繞繞的。”
要不是小姑提起,蘇瑾瑜都忘了這茬了,“跟這個沒關係……”
小姑冷哼一聲,“別解釋了,有了媳婦忘了小姑……”
這罪名按的屬實無理取鬧,蘇瑾瑜還沒法解釋,“我不和你說了,女人都是不講道理的!”
在他掛電話之前,小姑又急忙問了一句,“那你和女朋友玩缺錢花嗎?我給你打點吧,別讓人女孩子花錢!”
“我有錢……”
放下電話,蘇瑾瑜下定決心,他得有點上進心,得讓小姑過上整天買包包做美容打麻將的好日子!
“怎麼,女朋友又出來跑龍套了?”
蘇瑾瑜尷尬的點點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肥牛,輕輕的吹了一下,也不蘸醬,直接塞進了嘴裡。
曾滄水看了一眼他的碗,果然見底了。
真是要懶死了。
曾滄水調了一碗醬料,遞到他跟前,“我上次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這話問的蘇瑾瑜兩眼放空,“哪次?”
“你夠高夠帥夠有錢,為什麼沒有女朋友。”曾滄水低頭吃著碗裡的東西,問的漫不經心。
蘇瑾瑜卻想了好半天。
最後說了一句,“我……還沒遇到喜歡的。”
一轉眼,七月來了,臨近暑假,天氣越發悶熱,一到這個季節,蘇瑾瑜就像是化了似的,軟乎乎的趴在桌子上,好半天都不動一下。
得什麼情況才能動呢。
“蘇瑾瑜!你有電話!”
蘇瑾瑜撲騰一下子坐了起來,“來了!”
電話是裴生打來了,總共兩件事,可一句話概括,“我想你了,你想我嗎。”
翻譯過來就是,“好大的膽子!這麼長時間都不找我!你是不是外面有別的寶寶了!”
“你不是不說不把那本俄語詞典看完不出來嗎,我哪敢驚擾您啊。”蘇瑾瑜扒拉著電話線,往裡面竄了兩步,躲開了刺熱的陽光,
“但是我想你了。”小地主語氣平淡,聲音清亮,說出的話卻曖昧而朦朧,電話這邊要換個小姑娘也許心都酥了。
可蘇瑾瑜學習過裴語,他會翻譯。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要學俄語出不去你就不能來看我嗎!”
“我知道了,我暑假不回錦寧,估計得成天煩你,你別嫌我就成。”
那邊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說好的想我呢……”
暑假第一天,蘇瑾瑜起了個大早,從頭到腳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神清氣爽的,然後換了一身非常得體簡潔大方的衣服。
蘇瑾瑜收拾這麼精神時候很少,只有兩件事值得他這麼費心思,一是去參加比賽,二是去裴生家。
真的,要是不穿身貴的,蘇瑾瑜都不好意思踏進他家大門。
那叫一個奢華,雕塑噴泉大鐵門,就跟偶像劇裡男主角他家似的。
蘇瑾瑜也懷疑過裴生是不是和陳年一樣,是哪部小說裡的男主角,他身上是不是也會發生什麼狗血事件。
可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看過一本主角叫裴生的狗血小說。
蘇瑾瑜笑自己神經質,要真是的話,他的人生就狗血了。
蘇瑾瑜到裴生家門口的時候,門衛急忙過來打開了大門,態度恭敬極了,蘇瑾瑜來了挺多次了,回回看他這樣都不好意思。
“蘇少爺,您來了。”
多稀罕啊,他一個鄉下孩子還有一天能被稱為少爺。
蘇瑾瑜知道這是裴生家的規矩,也不和他強了,說了也沒用。
蘇瑾瑜繞過雕塑,繞過噴泉,一抬頭,裴生正站在二樓陽臺上看著他。
他帶著金絲眼鏡,身上穿著一件暗色的襯衫,面無表情的那麼盯著他,活脫一個變態。
“你怎麼來的這麼早。”
蘇瑾瑜指了指還在東邊掛著的太陽,“涼快。”
“上來吧。”
呵。
蘇瑾瑜被他這副頤指氣使的樣子鎮住了,就像門口的門衛一樣,只要進入了這棟房子,每個人都像是回到了幾十年前的資本家家庭裡,每個人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叫裴生小地主,委屈了他。
“裴少爺,我說你真是人類歷史上最清新脫俗的宅男了,一個星期不出門在家學俄語,可以的。”蘇瑾瑜漫不經心的翻著他桌子上的那些俄語書籍,一丟丟他都看不懂。
“什麼是宅男。”裴生蹙著眉想了半天,顯然沒從他的知識庫裡查詢到這兩個字。
“就是不出門成天在家裡待著,不說這個了,你叫我來幹嘛啊。”
“我沒叫你來,你自己要來的。”裴生多無辜。
……
蘇瑾瑜無言以對,“我餓了,還沒吃飯呢。”
吃飯是蘇瑾瑜來裴生家最重要的一個項目,在裴生家吃飯可以說是幸福又痛苦。
一張三米長的桌子,一桌子的早餐,就裴生和他兩個人吃,旁邊還得有兩個人看著,時不時的把菜換一下位置。
蘇瑾瑜第一次來就明白了,裴生生活不能自理純是這麼慣的。
“給我倒杯水,再倒杯牛奶。”
“是,少爺。”
女傭人領命而去,不一會送上來了水和牛奶。
蘇瑾瑜低著頭,不好意思看,恨不得閉上眼睛封上耳朵,只留一張嘴吃飯就好了。
看他這樣裴生便明白了,他揮了揮手,兩個傭人便離開了餐廳。
蘇瑾瑜這才抬頭,長舒了一口氣,“富貴是天生的,一般人承受不起。”
“你說過了。”裴生記得,蘇瑾瑜第一次來就說過這話。
其實,若不是那時蘇瑾瑜好奇,非要來這裡,他是不想讓蘇瑾瑜來的。
他也覺得這種生活狀態不合常理,可他一直如此生活,這些年從未改變。
“少爺。”
蘇瑾瑜轉頭,是宋承揚,他穿著一身灰色西裝,微微低著頭,態度謙卑,和在學校裡也是不同的。
就如蘇瑾瑜所想,進了這裡,每個人都像回到了幾十年前。
尊卑有別。
這個詞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蘇瑾瑜的腦海裡。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真的以為裴生就是個普通娃嗎?
☆、第51章
宋承揚大學還沒畢業就進入了裴氏集團實習,再過兩年裴生畢業會一點一點的接手裴家的生意,而宋承揚則會成為他的左右手。
可以說宋承揚從出生開始,到人生結束一直都為裴家工作,小時候和裴生玩是他的工作,大一點和裴生一起上學是他的工作,畢業後輔佐裴生是他的工作。
宋承揚可憐嗎。
其實並不,大學一畢業他就會成為大企業的經理,開車幾十萬的車,拿著十萬的年薪,說他贏在了起跑線上也不為過。
大概是因為這個,即便這裡沒有人權這東西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滿。
宋承揚打了個招呼,便往裡面走去,那裡有一張傭人吃飯的桌子。
蘇瑾瑜看著他,一米八的身高,長相清秀,身材有些消瘦,每一步都走的很沉穩,一點也不像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瑾瑜……”
“恩?”蘇瑾瑜因為專注于看宋承揚一時走了神,“怎麼了?”
“你衣服髒了。”
啥。
蘇瑾瑜低頭一看,雪白的襯衫上沾了一塊黃色的油漬,極其顯眼。
“吃飯別到處亂看。”明明和他坐在一起,蘇瑾瑜卻在看別人,這令他很不舒服。
“你還管起我了!”蘇瑾瑜瞪他,小屁孩越來越不可愛。
想一想他剛認識裴生的時候,在看看現在,嘖,歲月不饒人啊。
蘇瑾瑜這個暑假過的是萬分充實,上午去裴生家報導,順便解決一下早飯和午飯,下午去做家教,小朋友很可愛,很聽話,他媽做飯很好吃……蘇瑾瑜順便把晚飯也解決了。
而晚上,滄老師又開始了他的魔鬼訓練。
屬實是因為蘇瑾瑜上次與惡魔男的事吃了虧,滄老師覺得臉紅,他是這麼說的。
“再發生這種事,別說你是我教的。”
蘇瑾瑜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對於滄老師佈置的作業也更加賣力,不敢偷懶。
跑步地點從公園轉移到了山上,蘇瑾瑜每天晚上從山腳出發,跑到山頂,然後從小路繞一圈下來,累的跟狗似的。
讓蘇瑾瑜哭笑不得的是,天天看他這麼跑,樓下的老大爺居然讓他幫忙遛狗,蘇瑾瑜本想拒絕,畢竟那狗真沒法遛,一到外面跟瘋了似的,蘇瑾瑜哪能拉住它。
主要是因為老大爺身體不好,不經常帶它出去,出去一次它就浪的不行,老大爺承受不了,就更不帶它出去了,如此惡性循環,那狗已經憋的胖了一圈。
講真,蘇瑾瑜看到過一次那狗發瘋,活脫就像農村栓了一輩子的狗突然放開,可嚇人了。
蘇瑾瑜怕他一時沒牽住繩子,狗跑了他就美了。
奈何老大爺天天把狗拴在樓道裡等他,蘇瑾瑜實在躲不過去,也沒法拒絕。
於是每天晚上去山上遛彎的人們都能看到這樣的一幕,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帥氣男孩,手腕上綁著一根繩子,繩子那端栓著一隻狗,狗瘋狂的往前跑,男孩踉蹌的跟在後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冷不丁一看,還以為是狗遛人。
“等……等一下……”蘇瑾瑜一把摟住旁邊的樹,那狗終於停了下來,伸著舌頭直喘粗氣,和蘇瑾瑜現在的模樣也差不了多少。
蘇瑾瑜歇了半天,在起身時小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兩旁的樹枝張牙舞爪的伸了出來,微風吹過樹葉沙沙做響,還挺嚇人的。
“汪汪汪!”
“嚇我一跳!你叫什麼叫!”蘇瑾瑜捂著胸口,瞪了一眼地上那只大狗。
它是一隻普通的中華田園犬,名為大狗,沒錯,他就叫大狗,此狗長的極為健壯,咧著嘴淌著口水很凶的樣子。
可蘇瑾瑜知道,這狗就是個慫包,看到社區裡巴掌大的小奶貓都怕的不行,嗷嗷直跑。
這狗被罵了,又跟瘋了似的拉著他往前跑,“臭狗!回去就給你燉了!”
你還別說,這回還真老實了,看來不止人會察顏觀色,狗也會。
蘇瑾瑜拍拍它的腦袋,“這多好,下山的路我們溜達溜達。”
到了山腳下的公園,蘇瑾瑜老遠就看到好多人圍在小湖畔那,耳邊還能聽見女人和孩子的哭鬧聲,還有時不時的咒駡聲。
“走,看看去。”蘇瑾瑜扯著那只看似很凶的大狗,輕而易舉的穿過了人群。
可走到了中間他也沒看明白這亂七八糟的關係線,一個女人抱著一個不大點小孩,一臉驚恐的站在一個男人身邊,臉上滿是淚水,另一邊一個男人帶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和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
男人說女人是他老婆,抱孩子跟野男人跑了,那七八歲的男孩也可憐兮兮喊著,“媽媽,咱們回家吧。”
那個老太太更是哭鬧不休,說自己想孫子,說家門不幸,嘴裡還咒駡著那個女人和她身旁所謂的野男人。
而那個女人則痛哭著說自己根本不認識他們,他身邊那個“野男人”一臉懵逼,完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圍觀群眾顯然是站在男人那邊的,幾個大媽還勸她,“趕緊回家吧,為了孩子也不能說走就走啊。”
老太太一聽,一把搶過孩子,女人哭著想搶回來,卻被男人一把攔住。
老太太抱著孩子,眼淚也直淌,“哎呦,我的孫子啊,謝謝各位姐姐,這女人愛去哪去哪,她看不起我家兒子我們也不捆著她,可我這大孫子可不能給她啊!”
女人已經哭的快要斷氣了,而老太太抱著小孩領著那個稍大一點的轉身就要上車離開。
男人看著女人,“你還知道哭!走的時候想什麼了!”
到這蘇瑾瑜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那小孩口口聲聲的叫著媽,現在要走了,可能以後都見不到他媽了,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有點興奮的意思。
“等一下!你們抱著我侄子要去哪!”蘇瑾瑜站出,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十分感謝白萌萌,要不是白萌萌的密集培訓,他不可能練就一身好演技。
蘇瑾瑜猛地抓住那老太太,“我看你敢走!”
蘇瑾瑜雖然長的無害,可他牽著的那只狗還是很嚇人的,老太太明顯一愣,沒敢動彈。
那男人倒是有幾分膽識,“你誰啊!有病吧你!”
蘇瑾瑜緊緊抓著老太太衣服,轉頭對女人說道,“姐!你能不能別哭了!還真想看著孩子這幾個人販子抱走啊!”
這女人,看著蘇瑾瑜竟說了一句,“我不認識你!嗚嗚嗚!你們到底是誰啊!”
估計是被嚇傻了,蘇瑾瑜無奈,“那你倒是報警啊!”
一說報警,男人慌了神,“你特麼是不是也和這娘們有一腿!趕緊滾!”
蘇瑾瑜送了狗鏈子,猛的踩了老太太一腳,毫不留情,對於這種害人家破人亡的王八蛋,真的不用講什麼道義。
這老太太夠執著的,被踩的齜牙咧嘴的也不放開抱著孩子的手,嘴裡還嚷嚷著,“這是我孫子!”
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
圍觀群眾越來越多,有人已經掏出了電話打給派出所。
男人乾脆從車裡拿出一把三十釐米長的西瓜刀,指著蘇瑾瑜,“放開,別多管閒事!”
你還掏刀!
蘇瑾瑜還真不怕這個,狗他不要了。
蘇瑾瑜狗鏈一松,周圍的人迅速散開了,雖說大狗不咬人,但是以防外一,蘇瑾瑜乾脆拍了一把大狗的屁股,“大狗!上車!”
大狗還挺聽話,一下子蹦到了人販子的麵包車上。
蘇瑾瑜看著那把刀,“我這小暴脾氣,整不死你!”
事實上蘇瑾瑜的功夫沒白練,上次……純屬大意……
這次他不會在失誤了。
男人握著刀狠狠地沖著蘇瑾瑜的面門砍了過來,蘇瑾瑜微微一閃身,捉住他的手往前面輕輕一扔,男人一個踉蹌,差點趴在地上。
蘇瑾瑜趁機而上,踢了一腳男人的腳後跟,那地方踢一下可是鑽心的疼。
就那麼不起眼的幾腳,男人便倒在地上,疼的蜷縮了起來。
人群發出一陣響亮的鼓掌聲。
蘇瑾瑜也說不清這些人是什麼心理,也許有些人到現在都沒看出來怎麼回事,也許有些人已經看了出來,卻唯恐自己惹禍上身,所以選擇了旁觀。
蘇瑾瑜無心想那麼多,他踩住男人的手奪過刀,扔進了人群裡,把男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老太太見勢不妙,兒子孫子車都不要了,轉身就跑。
這回形勢明朗了,光大群眾的力量也彰顯了出來,那老太太沒能跑出群眾的包圍圈。
而那個女人抱著自己的孩子癱軟在地上,渾身顫抖。
不一會,員警來了,看到蘇瑾瑜的時候還打了個照顧,“蘇瑾瑜,又見義勇為啊。”
蘇瑾瑜笑了笑,“陳哥,又要立功了啊!”
上次蘇瑾瑜送去的七個小矮人可讓陳警官立了一功。
陳警官和曾滄水認識,讓蘇瑾瑜剩了麻煩的筆錄。
然而蘇瑾瑜還是沒能安安靜靜的做好事不留名,他被一群老大爺老太太圍在中間,好頓表揚,蘇瑾瑜內心還是很驕傲的。
感覺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豔了呢!
可接受完表揚,在回頭一看。
狗呢……
大狗呢!
“瑾瑜,你的狗。”
蘇瑾瑜抬頭,“程教授……”
程一景牽著大狗站在不遠處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很厲害啊。”
蘇瑾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嘖,這可怎麼辦,本少俠要火了。
“程教授,你不怕它啊。”
“挺聽話的,對了,這是在校外,你就叫我一景吧,我也沒比你大多少。”程一景穿著普通的襯衫長褲,卻風度翩翩,到底是書香世家,就是不一樣。
蘇瑾瑜也不和他客氣,“景哥,你怎麼在這啊?”
程一景笑了笑,“我來這找一個朋友,回家的時候看到警車,就跟過來看看,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你別誇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舉手之勞嘛!”
話雖這麼說,蘇瑾瑜內心還是無比自豪的,他剛剛可是保護了一個家庭的幸福,抓住了罪惡滔天的人販子。
蘇瑾瑜忍不住想,要是蘇舒顏知道他現在這麼厲害,是不是會很崇拜他。
他迫切的想和爸媽姐姐炫耀自己的驕傲。
☆、第52章
新聞上報導,今年夏天是百年難遇的酷暑,本該在八月中旬就結束的炎熱整整延長了半個月,此刻外面的氣溫最高已達到零上四十度,而對於夏天的熱情,每個人都是苦不堪言。
透藍的天空上懸著火球似的太陽,光線灼人,整個城市像燒旺的磚窯,悶熱得要命,一絲風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住了,讓人喘不過來氣。
蘇瑾瑜穿著睡衣腳上趿拉拖鞋,手裡拎著一袋子霜淇淋,一臉生無可戀的坐在樓道裡的臺階上,當然,即便這樣他也是很講究的在屁股底下墊一層報紙。
感謝滄老師兩天沒回家門口攢的報紙。
蘇瑾瑜覺得自己真可憐。
他就是下樓買點霜淇淋吃,掏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帶鑰匙。
“小蘇,你怎麼坐這了……”樓上的趙姐拎著菜滿頭大汗的走了上來,一臉詫異的看著蘇瑾瑜。
蘇瑾瑜急忙站起來,遞給她一根冰棒,“姐來根冰棒涼快涼快。”
“不了……”
“快拿著吧,一會化了,我鑰匙落屋裡,進不去屋。”蘇瑾瑜坐這二十分鐘,已經分出去六根冰棒了。
“怎麼這麼馬虎,沒有備用的嗎。”
蘇瑾瑜歎了口氣,“有,都不知道丟哪去了……我剛才在樓下給開鎖公司打電話了,他說得一個小時才能到。”
趙姐笑了笑,“以後學精點,給朋友那放把鑰匙,再出這種情況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她這麼一說蘇瑾瑜才想起來,曾滄水家好像有一把他家的鑰匙。
可曾哥不在家啊……
那怎麼辦呢。
“那我先回去了。”
“趙姐拜拜~”蘇瑾瑜笑眯眯的沖她揮了揮手,目送她上樓,聽著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的聲音,將視線轉移到樓道裡的電箱上。
什麼時候來的,好像是那次裴生和陳年來他家,曾滄水下樓買衛生紙那次,他也忘帶了鑰匙,蘇瑾瑜正要嘲笑他,這哥卻淡定自若的打開了電箱,從裡面掏出了一把小鑰匙,打開門後又把要是放了回去。
不好意思了曾哥,我對不起你。
提前在心裡道了個歉,蘇瑾瑜罪惡的小手伸到了電箱裡。
果然,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正方形格子,鑰匙就放在那裡面。
蘇瑾瑜很順利的打開曾滄水家的門,他把鞋脫在了門外,光著腳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曾滄水的家與他家一樣,是三室一廳,九十多坪,格局到面積完全相同。
不過內部環境則是完全不同。
蘇瑾瑜的房子蘇珊當時是隨便裝修的,和她別處的房子一樣,跟酒店差不多,和她的性格十分相似。
好在蘇瑾瑜對住的方面沒那麼多要求,反正到最後都是亂糟糟的……
而曾滄水家顯然更有格調一些,溫馨舒適的白色沙發,淺胡桃色的實木地板,簡約大方的鳥巢燈,讓人眼前一亮的落地窗,窗前還擺放著一個鐵藝花架,上面放著幾個清新可人的小盆栽,當然,都是仙人掌。
蘇瑾瑜在茶几的抽屜裡找到了他家的鑰匙,那裡面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一把零錢,應該是在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剩下的。
“這是什麼……”那裡面還有一個奇怪的黑色鐵盒子,像是餅乾盒,可這個盒子卻上著鎖。
蘇瑾瑜很好奇這裡面是什麼,他輕輕的晃了晃,感覺像是卡片之類的東西。
“蘇瑾瑜。”一個聲音在蘇瑾瑜背後幽幽的響起。
蘇瑾瑜嚇了一跳,真的是一跳,雙腳都離地的那種跳。
蘇瑾瑜僵硬的把脖子轉過去,“曾……哥。”
原來還有比把鑰匙落屋裡更倒楣的事。
今天真是不該出門。
“我鑰匙落屋裡了,然後來你這取一下鑰匙,那個……吃冰棒嗎……”
這大熱天的,任何事情都不如來一根冰涼涼的冰棒,即便有些化了。
“曾哥,你又去哪了,怎麼曬的這麼黑。”
曾滄水本來就不白,現在更黑了,在配上他那口大白牙,莫名喜感。
蘇瑾瑜想到了那個笑話,“曾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啊,有一天晚上,你走在一片漆黑的森林裡,前面有一個漂亮的姑娘,你沖著姑娘微微一笑,姑娘看著你,輕聲問了一句,你是誰家的牙啊?”
還沒等曾滄水有反應,蘇瑾瑜自己就已經笑的不行。
曾滄水看著他白嫩嫩的臉蛋,“沙漠兩日遊,下次我帶上你。”
……
蘇瑾瑜走後,曾滄水打開那個小盒子,裡面一些照片,第一張蘇瑾瑜高中軍訓結束時,他穿著迷彩服和同學們的合影,蘇瑾瑜站在一個女孩旁邊,雙手背在伸手,直視鏡頭,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對於那個時候的蘇瑾瑜,曾滄水還存在著些許逗弄的心理,他喜歡男人,而蘇瑾瑜的長相又極其附和他的胃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呢,曾滄水仔細回憶著,拿起了一張照片。
蘇瑾瑜滿身是汗,頭髮也**的,毫無形象的趴在公園木椅上。
曾滄水記得那時候他跟蘇瑾瑜說,“好好坐著。”
蘇瑾瑜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他,“你不是說跑完就坐下屁股會大嗎。”
曾滄水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他什麼時候說的這話,他笑了,“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蘇瑾瑜偏過頭,“愛像什麼像什麼吧。”
正巧旁邊有拍婚紗照的,曾滄水借了相機給他拍了一張照片,“紀念一下第一次成功跑了五千米,不容易。”
是不容易,對於相對懶散的蘇瑾瑜來說,後來的那一千米每一步都是在極限的邊緣。
曾滄水看著他咬牙堅持,步伐毫無章法,表情變得扭曲,眼神卻清澈堅定,那個時候,曾滄水就知道面前的蘇瑾瑜不一樣。
漸漸的,他的視線越發離不開蘇瑾瑜,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輕而易舉的牽動他的情緒。
曾滄水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他從未經歷過。
對他來說蘇瑾瑜是一簇火苗,是光明和溫暖,卻又無比脆弱,曾滄水想成為承載他的蠟燭,為他抵禦風與飛蛾。
可他更希望,火苗能肆意燃燒,成為能保護自己的火焰。
這是愛嗎,曾滄水不知道。
開學的第一天,蘇瑾瑜又收到了那“闊別已久”的情書。
蘇瑾瑜翻來覆去看了好半天,他確認這張紙上只有這麼一句話,不,準確的說是一個號碼。
像是qq號。
蘇瑾瑜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要加個好友?
蘇瑾瑜是沒有qq號的,甚至不怎麼去網吧,這樣的人在美院裡找不出來第二個。
這也不能怪蘇瑾瑜特性,他對著大腦袋實在是不知道幹嘛好。
至於這qq……
蘇瑾瑜想了下午,結果不用說,不論如何他都得找到惡魔男,否則這學校沒法待。
蘇瑾瑜一下課便沖進了網吧,註冊了一個帳號。
昵稱他隨便的打了一串亂碼,而那個號碼的昵稱叫做,我在你身邊。
蘇瑾瑜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對面就通過了驗證。
“瑾瑜?”
煩人啊,蘇瑾瑜抓了抓頭髮迅速的敲擊鍵盤。
“你是誰?別這麼東躲西藏的,能不能男人一點!!”
蘇瑾瑜的打字速度讓隔壁上網的女孩看的目瞪口呆。
“瑾瑜,你的鎖骨很美,手感也很好。”
蘇瑾瑜想摔鍵盤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對方愛玩葷的,就順著他的路子來。
“這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問我一個問題,必須回答實話怎麼樣,你要是不同意我們就沒有什麼談下去的必要了。”
“你打字真快。”
蘇瑾瑜沒回復,就像他說的,不同意就沒有什麼談下去的,必要了。
“你要是問我是誰,我可以不回答嗎。”
蘇瑾瑜的提議對於他來說的確很有誘惑力。
“當然,我不會那麼問的,還有,誰說謊誰一輩子不舉。”
“好,我先問。”
蘇瑾瑜的表情愈發嚴肅,仿佛螢幕裡隨時可能蹦出來一個炸彈似的。
事實上比炸彈的威力大多了。
“你做過愛嗎?”
蘇瑾瑜猛地砸了一下鍵盤。
“四十六號!在砸給我出去!”
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響起,怪委屈的,“不是我……”
蘇瑾瑜老實了,他迅速的回復了兩個字。
“沒有,你今天是什麼時候把信封放到我的書裡的?”
“真好,上午畫人體的時候。”
蘇瑾瑜把範圍一下子縮小到三十個人,他很滿意。
“那初吻呢?還在嗎?”
雖然很不想承認……
“在,那節課下課的時候你在哪。”
這次蘇瑾瑜等了很久,對面才發來回復。
“真可惜,真想親你,每次看你抿嘴我都這麼想,我還在三樓。”
蘇瑾瑜已經不生氣了,他將範圍又縮小了一圈,因為那節課下課後很多人都出去吃飯了,留在三樓的最多十個人。
“你是上面的還是下面的。”
看到這個問題蘇瑾瑜不由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的回復過去。
“上面!你多大?”
“十八釐米,我更應該在上面吧,你覺得呢?”
“我覺你大爺!我問你年齡!”
“年齡,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該你回答我了,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一下子難住了蘇瑾瑜,他喜歡什麼樣的人……
“和你相反的人,你幾歲?”
“不,你不喜歡和我相反的人,蘇瑾瑜,你撒謊了,遊戲結束。”
蘇瑾瑜呆呆的看著遊戲結束那四個字,狠狠地砸了幾下鍵盤。
網管頭都沒抬,扯著嗓子喊到,“四十六號!”
“不是我!到底是誰啊!”小男孩的聲音說出了此刻蘇瑾瑜的內心。
到底是誰……
蘇瑾瑜隱隱有一個猜測,可他不敢相信。
因為那是與惡魔男完全相反的人。
完全相反……
作者有話要說: 對於cp,給一點提示,已知陳年懦弱萬人迷,剩下的是佔有欲,變態,侵蝕
☆、第53章
從那天和惡魔男一問一答後,蘇瑾瑜世界觀遭到了巨大的衝擊,惡魔男也很知趣的“消失了”一段時間。
蘇瑾瑜的生活似乎又歸於了平靜,直到九月末,一種名為甲源的病毒從香港傳進大陸,這種病毒來的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京城的第一個患者是一名房地產銷售,即便病發後馬上進行了隔離,可病毒卻已經傳染了出去,不斷蔓延,短短一個星期局面已經不可控制。
不斷增加的死亡人數更是鬧的人心惶惶。
不論多偏僻的藥店只要才門口貼上口罩到貨,預防甲源之類的字眼,半小時之內必定門庭若市。
而除了藥店醫院之類,其他地方的人就比較蕭條了,畢竟甲源是易感病毒,稍有不慎便會被傳染
這場疫潮讓一直順風順水的林氏餐飲也受到了重大打擊,好在林氏資金充裕,硬生生的挺住了,旗下的店面依舊照常營業,而一些小的個體戶則紛紛關門閉客。
相信甲源過後,林氏餐飲又能更上一層樓。
盧飛美術學院也發現了甲源患者,凡是和他接觸過的都要進行檢查,隔離,可想而知這病毒有多厲害。
被隔離真的挺可怕的……
蘇瑾瑜坐在空無一人的操場不禁歎了口氣。
這不就是**嗎,別以為脫了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
不過**時期蘇瑾瑜才五歲,他對於那時候的事只在電視劇還有電影裡知道。
所以他不緊張,只是有點無聊,人和人之間都畫了一道三八線。
“瑾瑜。”
蘇瑾瑜抬頭一看,站了起來,笑得有些僵硬,“程教授……”
“明天學校就停課了,你怎麼還不回去。”程一景穿著一身熨燙整齊的西裝,帶著白色的紗布口罩,露出一雙正氣凜然的眼睛。
“我等人。”林躍說來接他去四合院待一段時間,據說小姑一天之內為了這件事給他打了十三個電話。
“換你問我了。”程一景突然說道,他的這句話相當於直接告訴蘇瑾瑜,他就是惡魔男。
蘇瑾瑜有些不敢置信,他看著程一景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算怎麼回事,就這麼承認了。
蘇瑾瑜設想過他找到證據查到惡魔男是誰的那天,他一定沖上去打的他媽都不認識他。
可現在,那人是程一景,他自己承認了,蘇瑾瑜反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有什麼問題,快問。”程一景的聲音柔和溫順,帶著一點笑意。
問什麼……此刻蘇瑾瑜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話,“你,為什麼要這樣。”
他雖說沒說清楚,程一景卻明白,他在問,自己為什麼突然告訴他。
“我怕以後沒機會告訴你了,咳咳……”程一景忍了又忍,還是咳出了兩聲。
蘇瑾瑜懂了,他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換我問你了,你……咳……你討厭我嗎?”
蘇瑾瑜無法回答,他看了一眼手機,“我等的人到了,這個問題開學後我在告訴你。”
程一景看著他的背影,視線有些模糊了。
他喜歡蘇瑾瑜,喜歡到有些病態,這種病態的喜歡有多可怕多令人討厭,程一景清楚不過。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那淡黃色的信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的邪惡幻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有時候程一景都覺得自己像一個變態,他甚至偷走蘇瑾瑜喝過的半瓶飲料,舔舐瓶口。
他覺得自己是一個骯髒的人,卻自願沉淪。
而蘇瑾瑜要有心理準備,很快調整了心態,這件事他誰都沒和誰說,包括曾滄水。
可為什麼曾滄水也會在四合院。
真是要了命。
“不行了,曾哥……我真不行了……”
“堅持住,七十二,七十三,七十……”那個四曾滄水沒說出來,因為蘇瑾瑜趴下去後就沒起來。
曾滄水咬了一口蘋果,輕輕的踢了一腳蘇瑾瑜的屁股,“趕緊起來,還差四十六個。”
蘇瑾瑜一愣,“還差幾個?”
曾滄水默默的又算了一下,“恩,今天多做十個,怎麼了。”
“不做了……累死了,姐!救我!”
蘇珊一邊逗蘇芒玩一邊看著他,“你就慶倖他沒算成五十六個吧。”
蘇瑾瑜笑了起來,“姐,我就服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別做了,我們四個正好湊一桌麻將。”林躍拎著麻將箱子跟拎著公事包似的。
“玩唄!”三位巨巨菜的不行,打麻將純屬是給他送零花錢,蘇瑾瑜當然積極回應。
這場疫潮似乎讓所有人都清閒下來,這個四合院仿佛成為了世外桃源,隔絕了一切慌亂恐懼。
某天清晨,蘇瑾瑜半夢半醒間接到了一個電話,“喂……”
“瑾瑜,我想你了。”
“裴生,你丫腦袋裡長土豆了,你不看看這是幾點,哪有這時候打電話的!”
“我病了。”裴生的聲音蔫了吧唧的,聽上去似乎真的是身體不舒服。
蘇瑾瑜有些緊張,“你……你不是……吧……”
裴生只說了一句,“有些發燒。”
發燒,這個時候發燒咳嗽上吐下泄的基本上都被定義為甲源,“你是不是在家,我去找你。”
“恩。”
蘇瑾瑜迅速的換好衣服,蘇珊正在院子裡跑步,“姐,我出去一趟。”
蘇珊皺了皺眉頭,“別瞎走,也別去人多的地方。”
“知道了。”
哪還有人多的地方,街上連計程車都少的可憐。
蘇瑾瑜等了半天終於攔下一輛,司機穿著一套很奇怪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蘇瑾瑜一上車他別說了一句,“起價三十,走不走。”
“走。”
現在出來開出租無疑是用命換錢,這個價算公道。
到了裴生家,蘇瑾瑜直接上了樓,一開門,宋承揚正在裡面照顧裴生,旁邊還有一個醫生。
人家的家庭醫生。
“沒事吧。”
醫生搖了搖頭,“還要觀察兩天,不過看情況應該只是普通的感冒。”
蘇瑾瑜松了口氣,走到裴生床前,“你也太脆了,這就躺床上了。”
裴生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額前的碎發濕嗒嗒的,一個可憐的病弱少年。
“你們先出去吧。”裴生輕聲說道。
醫生恭敬的鞠了一躬便離開了,而宋承揚猶豫了一下,“少爺,不用我……”
他話還沒說完,裴生看了他一眼,不怒自威。
宋承揚低著頭退了兩步,出去了。
“我頭疼……”他們離開後裴生像是換了一個畫風,一歪頭,一癟嘴,活脫一個小可憐。
蘇瑾瑜一年前就不吃這套了,“你想幹嘛。”
裴生往旁邊竄了竄,床上空出了一塊地方,他拍了拍床,意思不言而喻。
蘇瑾瑜無奈,“你真是夠了。”
蘇瑾瑜喜歡男人,所以下意識的和男性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可裴生不一樣,在蘇瑾瑜眼裡裴生就像一個小孩,和蘇芒差不了多少。
蘇芒兩歲,他就三歲。
裴三歲卻很清楚蘇瑾瑜內心的想法。
裴生剛剛吃過藥,有些副作用,抱著他,沒一會就睡了,
蘇瑾瑜昨晚看了半宿的還珠格格,早上又起的太早,這會有些犯困,很快便又睡著了。
兩人一覺睡到了中午,直到宋承揚來敲門。
“進來。”裴生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坐了起來靠在床上,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宋承揚走了進來,眼神一暗,“少爺,伊小姐來了。”
“伊夢?”裴生嘖了一聲。
蘇瑾瑜迷迷糊糊的聽到伊夢兩個字,瞬間清醒了過來。
伊夢,裴生,宋承揚……
他的腦袋裡灌進了一本小說的劇情,是他遺忘的記憶嗎。
蘇瑾瑜已經說不清楚這種種不和常理的事了。
伊夢,喜歡裴生。
他為什麼知道。
故事是從這裡開始的。
故事是從這裡開始的。
蘇瑾瑜好像想通了什麼,可是卻捋不明白。
陳年轉學,和伊夢出現,都讓他的記憶發生了變化。
可他的記憶,究竟是蘇醒還是觸發。
蘇瑾瑜看了一眼裴生。
裴生也看他,用平緩而呆滯的聲線問他,“看什麼。”
看這樣一個萌漢子怎麼可能會做出讓人家破人亡的事。
小說的一開始,裴生病了,他的聯姻物件伊夢被父母逼著來探望他,卻陰差陽錯下喜歡上了裴生的僕人,宋承揚。
伊夢追求著宋承揚,而清冷寡言的宋承揚也漸漸的對伊夢動了心。
任何人都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他。
宋承揚是裴生的,永遠都是。
因為這個,裴家在與伊家合作時撤了資,害的伊父的樓盤無法繼續建造,成了一大批的爛尾樓,而銀行方面也在裴家的授意下拒絕了伊父的貸款抵押。
伊父走投無路,從自己建造的樓頂跳了下來。
而伊母也傷心過度,自殺而亡。
伊夢之後便去了國外,宋承揚似乎也忘了他,一心一意的輔佐裴生,把裴家的企業越做越大。
裴生很滿意。
他就像一個籠子,把宋承揚困在那裡面,誰也不能看一眼。
而始終沉默的宋承揚,最後卻和伊夢一起搞垮了裴家。
裴生從貴公子淪落到身無分文的下場。
他不敢相信,他那麼信任的宋承揚為什麼會這樣對他。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恨宋承揚,以他的能力東山再起,輕而易舉。
可宋承揚要和伊夢結婚了。
這怎麼可以。
宋承揚是裴生的,永遠都是。
婚禮當天,裴生把自己製作的炸彈放進了婚車裡,裝飾的無比漂亮的婚車被炸成了框架,婚車裡的人也死掉了。
多好,裴生很開心。
既然他沒有得到,那其他人也不能擁有。
事實上宋承揚沒有死,炸彈爆炸前婚車出了故障,他下了車,僥倖撿回了一命。
但是司機卻被炸死了。
宋承揚找到了裴生。
他住在一間小而破舊的出租屋裡。
他看到宋承揚居然很不開心,問他,你為什麼還活著。
宋承揚以為他是因為裴家的事情恨他。
裴生卻說,你不是我的,為什麼還要活著,我不希望你和別人在一起。
故事的結局,裴生死了,殺人要償命。
而宋承揚和伊夢幸福的生活著。
沒錯,在這個故事裡,裴生是個男配,是個反派。
蘇瑾瑜無法相信自己的腦子裡的東西,裴生,怎麼可能。
“走吧,下去吃飯。”
蘇瑾瑜看著他,呆呆地點了點頭,“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我快控制不住裴生了,這哥才是大BOSS
☆、第54章
伊夢是一個美麗的女孩,毋庸置疑。
蘇瑾瑜自認是一個彎的,可是看到伊夢的那一刻還是覺得驚豔。
“裴生,你好,我是伊夢。”女孩大方得體的和裴生打招呼,讓人挑不出錯處。
“你好。”裴生就有些敷衍了,“你可以回去了,我會說和你相處的很愉快,再見。”
說完你好就說再見,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
伊夢笑了笑,“不,我還不想走。”
她的視線在宋承揚身上遊移著,她的眼神是暖的。
可蘇瑾瑜卻覺得渾身一冷,他十分慶倖自己是身體健康的,沒有什麼心臟病之類的,否則這麼多年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蘇瑾瑜始終堅信著,悲劇是應該被扼殺在搖籃裡的。
他也見不得小地主走入歧途,見不得他完美的人生被毀滅。
可,應該怎麼做呢。
“自便。”裴生笑了笑,手一伸,**的扔下兩個字,轉頭看著蘇瑾瑜,“瑾瑜,吃飯吧,我餓了。”
“恩……”
蘇瑾瑜跟著他走了,心思卻飄到了大廳裡。
這是第一次,蘇瑾瑜吃裴家的飯如同嚼蠟,半點滋味都沒有。
裴生看出了他的反常,輕咳了一聲,“不好吃?”
蘇瑾瑜搖了搖頭,“你嗓子不舒服嗎?用不用量一□□溫?”
“你有心事。”
“恩,我在想那姑娘是不是喜歡你,嘿嘿嘿。”蘇瑾瑜笑了起來。
他剛剛在想一個問題,裴生對宋承揚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呢,他喜歡宋承揚嗎。
其實蘇瑾瑜想知道的是裴生是不是喜歡男人。
“不,她家和我家有生意來往,父母希望我們能結婚,可我們都沒有那個意思,就敷衍著唄。”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將來想要結婚的人。”蘇瑾瑜迫不及待的問道。
裴生搖頭,反問,“你有嗎。”
似乎有很多人這麼問過他,蘇瑾瑜想了想,“我打算三十三歲那年結婚。”
他三十三歲那年,正是蘇珊三十七。
“計畫沒有變化快。”
蘇瑾瑜笑了,他的人生可沒有什麼計畫,既然沒有計劃,又哪來的什麼變化。
從哪天開始,蘇瑾瑜聯繫裴生的次數頻繁了起來,就像他當年盯陳年一樣盯著裴生。
半個月後,學校開學了,載入史冊的甲源疫情逐漸好轉,而程一景卻沒有出現在學校,他的課也被一個年近五十的資深教師頂替了。
學校的說法是他去國外進修了,有人懷疑他可能是染上了甲源,死了。
因為甲源失去生命的人不少,所以這樣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
上過程教授課的同學一時間無法接受,畢竟程一景人緣很好,年紀輕輕長的有好,他是女生心中的男神,男生心中的朋友。
蘇瑾瑜猶豫了很久,還是去了網吧。
“你還好吧。”
灰色的頭像始終暗著,他的訊息石沉大海。
蘇瑾瑜也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感覺。
感概,惋惜,對程一景倒沒有那麼厭惡了。
在怎麼樣,程一景是喜歡他的,沒有一個人能徹底討厭一個喜歡他的人。
炎熱的夏天似乎剛過了沒多久,氣溫驟降,一場雨帶著雪花悠悠的下了起來。
蘇瑾瑜不知不覺的已經穿上了秋褲。
時間過的真快。
“蘇瑾瑜!快過來!”白萌萌大聲喊他,手裡拎著一袋蘋果。
今天是平安夜,蘇瑾瑜收到了不少包裝精美的蘋果,像白萌萌這樣成斤送的還是頭一份。
你別說,挺實惠的。
“你不怕你家那位生氣啊?”中華小醋王可不是浪得虛名。
“他生什麼氣,我沒和他生氣就好不錯了!”
平安夜嘛,小情侶都得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開個房……第三個算了,總之是約會的日子,可薛晨宇卻說自己要回家。
沒辦法,誰讓平安夜好死不死的是週五,薛晨宇每個週五都得回家,他奶奶獨自一個人在家,他週末要回去陪奶奶。
沒人知道還能陪多久……所以不能遺漏掉一個。
“你還敢跟他生氣……”蘇瑾瑜明晃晃的鄙視她,卻從她的袋子裡掏出了一個蘋果,“你洗了沒?”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還有!我那不是不敢和他生氣,我是不能和他生氣,人家回去陪奶奶那是好事,得支持,我生什麼氣!”
白萌萌的情商忽高忽底,蘇瑾瑜已經摸清了套路。
白萌萌這大姐,對於有害她和薛晨宇感情的事看的門清,一下底線都不碰,而對於別人……呵呵。
只可意會。
“唉,你是一個人吧?”
“我當然是一個人,難不成你不是一個人?”蘇瑾瑜又一次以老套的段子逗的別人哈哈直樂。
蘇瑾瑜冷漠的看著她,“差不多得了。”
笑的跟傻子似的。
白萌萌深吸了一口氣,想起正事,“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兩個孤單的人湊一湊,取取暖。”
蘇瑾瑜拒絕,“我怕薛晨宇提著四十米大砍刀來砍我。”
白萌萌一愣,又像傻子似的笑了,沒辦法,那個畫面感實在太強了。
“行了,你滾回被窩裡笑去吧,我走了……”
“誒!等等!你看你這人。”
蘇瑾瑜無奈,“大姐,你有事就直說吧,你憋的我都難受!”
白萌萌嘿嘿一笑,從包裡掏出一張大頭貼,“看,我室友,讓我給你倆牽線~”
蘇瑾瑜接過來看了看,一個長相很可愛的女孩,“我有女朋友了,錦寧的,和你室友說一聲。”
蘇瑾瑜現在撒謊臉不紅心不跳的,她都特別佩服自己。
可他是瞞不過大偵探白萌萌的,“扯淡!今天是週五,你要是有女朋友的話中午就可以坐火車回去!你撒謊!”
蘇瑾瑜掐著白萌萌的下巴把那半他沒咬過的蘋果狠狠塞進她的嘴裡,“你管我,哪熱乎上哪取暖去。”
蘇瑾瑜走後,拐角處走出來一個女孩,正是白萌萌的室友。
“看吧,我說了,他不可能同意的。”
女孩直勾勾的盯著蘇瑾瑜的背影,“真帥~”
“哪有我家晨宇帥!”
“那不一樣!他是那種帥,讓人越看越舒服。”
白萌萌笑她,“少發花癡了,走吧,我們兩個孤家寡人一起去取暖。”
蘇瑾瑜是孤家寡人嗎?
也不算,他還有蘇芒呢。
所以姐姐姐夫談戀愛,孩子為什麼要他來帶。
才幾個月時間,蘇芒又長大了,他被養的白白嫩嫩的,卻不像蘇瑾瑜小時候那樣胖,看的出來蘇珊是用了心思的,她是真的很疼愛蘇芒,小傢伙吃的用的玩的,無一不精,單說他身上這套衣服,都是義大利的工匠手工製作,有錢任性。
寵是真的寵,可蘇珊也是真的管教。
蘇瑾瑜的現身說法,讓她看到了教育的重要性。
“蘇蘇,跟爸爸一起出去吃飯,爸爸給你買漢堡包~”
“漢堡包!瑾瑜爸爸最好!”
蘇瑾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是林躍爸爸好還是瑾瑜爸爸好?哪個爸爸最好?”
小傢伙歪著頭想了半天,圓溜溜的眼睛咕嚕咕嚕的轉,“曾爸爸最好!”
蘇瑾瑜一愣。
合著現在曾滄水已經打入人家家庭內部了……
還曾爸爸……
“走吧,吃漢堡包去。”蘇瑾瑜抱著蘇蘇出現在麥當勞的時候有點方。
到處都是狗糧。
吃薯條就吃薯條唄,吃個破薯條還得互相喂,呸!
來自一個千年老處男的怨念。
蘇瑾瑜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哀怨的黑色氣息,他點了兩份兒童套餐,抱著蘇蘇坐到了角落。
“我還要那個!”
兒童套餐送玩具這個真是變態。
蘇瑾瑜無奈又點了一份,“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愛吃漢堡包,你就是奔著這個玩具來的吧?”
小傢伙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喜歡吃,蘇珊媽媽不帶我來吃……”
蘇瑾瑜摸摸他的小腦袋,“蘇珊媽媽是為了你好。”
“瑾瑜爸爸,我為什麼有這麼多爸爸媽媽啊,幼稚園的小朋友只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我為什麼有這麼多啊,珊媽媽,妮媽媽,雪媽媽,還有小媽媽,為什麼啊?”蘇蘇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的數著,他的媽媽實在太多了,他總是數錯。
蘇瑾瑜笑了笑,“這多好啊,大家都喜歡你,因為喜歡你才讓你叫媽媽的啊。”
只有這樣,你才能叫她媽媽。
蘇瑾瑜想到二姐,心裡有點酸酸的,她有多想念蘇芒,蘇瑾瑜在清楚不過。
可這個年代對未婚先育的單親媽媽就是那麼苛刻,不論你有什麼樣的苦衷,人們的吐沫腥子是不留情面的。
二姐半年前就嫁人了,很低調的嫁個了一個二婚的有錢男人,那個男人比她大十五歲,還有一個小她十歲的女兒,那個女兒很喜歡她,二姐也不會在要孩子了。
兜兜轉轉,二姐的命運還是如此,可如今的她是幸福的。
大姐頭兩年搬到了錦寧,加盟了林氏餐飲,受到不少優待,生意做的紅紅火火,而且又生了個兒子,如今兒女雙全,湊成了一個好字。
可即便這樣,大姐也不知道林氏餐飲就是林躍和蘇珊的。
蘇珊也和蘇瑾瑜說過,無論如何蘇家的人一個都不能進入林氏,倒不是對蘇家還存有恨意,而是家族企業的結局總是悲哀的。
而招弟的夢想是做一名律師,她和蘇瑾瑜一樣,有一顆熱血的心。
每個人的生活都在繼續,都在拼命的往上爬,期盼著更美好的未來,只有蘇瑾瑜,懶散的趴在原地,他是沒有未來的。
除了畫畫他能提起精神以外,也就只有盯住裴生的這件事他是積極的。
說到這,蘇瑾瑜掏出手機打給了裴生。
“喂。”
“裴生你幹嘛呢?”
裴生歎了口氣,“看書。”
“那……”蘇瑾瑜還沒說完,裴生搶答了。
“宋承揚出去了,你為什麼總問他。”
蘇瑾瑜能說什麼,“我隨便問問,他去哪了?”
裴生抿了口水,表情有些微妙,語氣也冷了下來,“約會,和伊夢,他倆在談戀愛,你還有什麼別的事嗎,沒事我掛了。”
“等一下!別掛別掛!”蘇瑾瑜捂著手機轉頭對旁邊的小情侶道歉,“不好意思啊,有點激動了。”
“你還有別的事?”
“你……你是不是生氣了?”蘇瑾瑜一聽這語氣就是生氣了,完了完了,這可咋辦,宋承揚怎麼能和伊夢談戀愛呢!太不像話了!
“我沒有,我要看書。”裴生低頭看著在自己指尖轉動的圓珠筆,而桌子上是一幅用圓珠筆隨手描繪的畫。
蘇瑾瑜趴在高中教室的課桌上,用手杵著下巴,笑意從酒窩裡溢了出來,漾及滿臉,最後流進那雙如同星河般的眸裡。
“你可切記,莫生氣,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談談,沒有不能解決的,知道不?”
“恩,知道。”裴生像一個乖寶寶似的回答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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