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風塵,今年二十三歲,用大學畢業兩年後的積蓄租了個房子,開了一家風水事務所。
這位劉大發是我之前的客戶林百里介紹來的,他來找我辦事。
我點點頭說不知道劉老闆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劉大發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子,打開公文包從裡邊抽出幾張照片,遞給我說風先生,你先看看這個。
我疑惑的接過照片一看,眉頭皺了起來……
照片總共有三張,拍攝的不是很清晰,也不專業,看樣子是用手機隨手拍下來然後洗出來的。
第一張是一個髒兮兮的房間內,一個衣著破舊的禿頂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歪頭閉目一動不動。
我疑惑的看了劉大發一眼,這一張也沒什麼奇怪的呀?
我又接著看第二張,眼睛眯了起來,果然有點問題。
第二張還是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可是這個中年男子,這時候不是歪頭閉目,而是眼睛空洞的盯著某一個角落,雙手呈現怪異的姿態捏著自己的脖子,看手上暴起的青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舌頭都吐了出來,嘴角流著一縷黑血。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接著翻過第三張,這張照片上那個中年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兩眼翻白,腿腳僵直,雙手還在脖子上握著,不過已經沒有了一絲生氣。
我把照片還給劉大發,閉上雙眼,一言不發。
照片中的這個中年男子竟然自己把自己給活生生掐死了……
「這些照片,是你親自拍下來的?」過了半晌,我睜開眼望向劉大發。
劉大發愁眉苦臉說不是的,是那裡有監控探頭拍下來的,這三張照片是視屏截圖。
我忽然問他不知道劉老闆,是做什麼營生的?
劉大發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我:「我自己開了家火葬場。」
我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這人一進屋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可是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總覺得他身上從骨子裡透露著一股子的邪氣,這會聽他說出自己的身份我才恍然大悟。
這類人天天與死人打交道,久而久之身上自然沾上屍氣,日積月累下來就會形成淡淡的死氣,這類人走到觸覺靈敏的貓狗跟前,貓狗都怕。
我又有點好奇的問他,火葬場不都是國家的嗎?怎麼私人也能開?
劉大發嘿嘿笑笑說我上邊有人,一句話的事。
我點點頭沉默下來。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民為魚肉,官執刀俎!
上下五千年這是恆古不變的道理,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亦能使磨推鬼,酒色財氣,各為私利,又不是什麼秘聞,見怪不怪了!
我問他不知道我能為劉老闆做點什麼?
劉大發搖頭嘆氣說,照片上那個人是我老家一個村的堂兄弟,在我那場子裡負責燒屍體的,平時人也老實,一棒子打不出一個悶屁,四十多了還是條光棍,跟著我幹了快五年了。
就前段時間一大早,場子裡掃地的老劉頭,忽然給我打電話說出事了,說我那堂兄弟劉禿子死了。當時我就蒙圈了,趕緊跑過去一看,我那兄弟一動不動躺地上身體都硬了,我嚇壞了趕緊報警。
警察來了搜查了一番,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我想起來那地方有攝像頭,就趕緊把視屏調了出來,當時一看,俺娘唉,差點嚇死,我那兄弟不是被人謀殺,竟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他所說的我早已經料到個八九不離十,所以聽他說完也沒有什麼驚訝,人不藉助外力的話根本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掐死,這是違背自然力量的,除非有邪魅作怪。
而且從第二張照片中,那男人的眼神我也看了出來,他一直盯著看的就是迷惑了他的心智,假他之手把他掐死的邪物。
只可惜邪物本來就是不真實的形體,攝像頭有時候根本捕捉不到他們的存在。所以在視頻中也只能看到,劉禿子臨死時,一直死死盯著某個角落,卻不知道他到底在盯著什麼。
劉大發定了定神擦了一把額頭冷汗,接著說道:「警察也查看了監控視屏,只是說我那兄弟犯了精神病,失手把自己掐死,就這麼草草結案。
當時就把視屏內盤給收走了,說是留作備案,幸好我提前截取了這三張照片,要不然我那兄弟可真是白死了。
風先生,你說他們不是瞎雞8胡扯嗎?我那兄弟跟我從小一塊玩到大,我咋不知道他還有精神病呢?還有失手把自己掐死,你麻痺,誰要是有本事自己把自己掐死,我給誰一百萬。」
我搖搖頭,笑而不語,ZF部門不可能允許這類違反自然規律,顛覆科學認知的東西流傳出去,那樣子會引起社會極大的恐慌,這藉口雖然破洞百出,卻也是無奈之舉。
於是我對劉大發說,你等我收拾一下,去現場看看再做決定。
劉大發連忙說謝謝風大師了。
我擺擺手說大師是不敢當的,就喊我小風吧。
當下,我背上布袋,帶齊了羅盤,定針,桃木釘,七星毫,乾坤尺,八卦鏡,裁剪好的符紙等物關上店門,下樓上了劉大發的奔馳車。
火葬場這類比較陰邪的建築,一般都是修建在比較偏僻的地方,劉大發的火葬場也不例外,車子開到離市區約有二十里路程的時候停了下來。
這裡是一處人煙稀少的荒野,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破敗的廠房,死氣沉沉的毫無一點生氣,高聳的大煙囪往天上排放著青煙。
當時我們到的時候剛好中午十二點,七月又俗稱鬼月,一年中全國各地總是在這個特殊的月份,傳出來一些不好的靈異事情,真真假假,人云亦云。
晌午的太陽火辣辣的毒到了極點,樹上的知了也在無力的半天吱吱一聲。
奔馳車內冷氣開的很足,打開車門的一剎那,滾燙的熱氣撲面而來,燙的我微咪雙眼打量起這處特殊的存在。
這處火葬場開建之前,應該是找過大師看過的,風水走向藏頭縮尾,不顯山露水,顯得頗為低調,坐東朝西,前擁後抱,整個火葬場成一個圓形,依八卦之勢,靠太極玄威,生生壓制住陰魂鬼魄不往外流竄害人。
劉大發停好車子,走了過來討好的說風先生,要不然咱先吃點便飯再去現場咋樣?
我對他笑了笑說不用了,這個時間段正是一天中陰氣最重的時候,要是想查清你兄弟的死因,這個點正是最好的時候。
劉大發連忙點頭說好好好,就聽風先生你的,咱先辦完正事再去吃飯。
我兩人一前一後正要往火葬場大門走去,忽然,我餘光一掃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火葬場雖然偏僻,可是因為其特殊的地理環境,大門前邊不遠處還是出現了一些店面,有賣日雜百貨飲料礦泉水的,有賣吃食的,也有賣壽衣的,也有賣香燭紙火之類的。
雖然都門可羅雀,沒有半點生意,可是為了生計,店老闆還是老老實實的守著自己家的店舖,坐在椅子上發呆。
這些都不是使我覺得奇怪的,我感到奇怪的是,前方四岔路口樹蔭下,竟然還有一個人站在那裡,扶著手推車賣豆腐。
我的心忽然莫名的一跳,於是疑惑的問劉大發,說劉老闆你們這裡,還有人賣豆腐?
劉大發也是一臉莫名其妙說沒有啊,我這開的是火葬場,誰會來這地兒賣豆腐啊?
我對他指了指說你看那不就是嗎?
劉大發順著我手指方向看了半天,也是一臉的疑問說真是奇了怪了,這地兒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來這鬼地方賣豆腐的?
我不動聲色的走到賣豆腐的跟前,問老闆,這豆腐多少錢一斤啊?
賣豆腐的是個老太婆,一臉的褶子,彎著個腰,這大熱的天,還穿著件深藍色鄉下小老太太穿的那種大褂子,也不見臉上出一滴汗,她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小夥子,是你要吃麼?
我點點頭說是啊,老大娘你這麼大年紀了這麼熱的天還出來賣豆腐真不容易,你這一車豆腐多少錢?我都買了,你也好早點回家歇息。
老太婆咳嗽了兩聲,擺擺手說小夥子,你是個好人,這豆腐你不能吃,我也不會賣給你的。
我強捏了一把冷汗,故意笑著問老大娘為啥我不能吃呢,我這會肚子好餓。
老太婆彎著腰,把車子上的繩子搭在肩上,摸摸索索的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遞給我說,有些人做了壞事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小夥子,我看你人不錯,不忍心看你出事,還是別趟這渾水的好,好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我征在當地目送著老太婆,拉著賣豆腐的車子一步一步慢慢走遠,一個走神,再去看卻發現老太婆已經不見了蹤影。
就好像這個老太婆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可是手心裡握著的老太婆剛剛給我的東西,卻又證明剛才發生的事情是真的。
老太婆百分之百的不是邪物,要是邪物的話我已經開了天眼一下子就能看穿,剛才我還特意看了下她在太陽下是有影子的。
我攤開手心,老太婆臨走前給我的是一個半心型吊墜,另一半不知道去了何處,觸手冰涼,像是用玉石雕成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老太婆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還有,她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吊墜?這老太婆是什麼來歷?難道她在這賣豆腐就是為了等我?
一切的一切撲朔迷離,彷彿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張開大口等我往裡邊鑽。
劉大發看我站在這邊發征,大老遠的跑過來問我風先生你怎麼了?咦,那個賣豆腐的老太婆呢?她啥時候走的?咋一眨眼看不到人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沒有接他的話,扭頭往火葬場大門走去說到裡邊看看去。
這個火葬場佔地面積頗大,前院是給死者開追悼會用的大廳,總共有四間,這會也沒什麼人在裡邊。
使的這諾大的地方,大白天也是陰森森的很是慎人,要是膽小的話,我估計一個人就算大白天的,都不敢在這裡走。能在這裡當五年燒屍工的劉禿子,膽子絕對不是一般的大。
來到劉禿子出事的地方,這是一間破舊的低矮平房,單獨的一間,就在燒屍房邊上,以前燒屍工劉禿子已死,現在換了個新的工人。
這個人矮矮胖胖,也是四十來歲年紀,面相老實木訥,劉大發告訴我他叫劉石頭。
我有點好奇的問道:「怎麼你們這裡的工人都姓劉?上個燒屍工姓劉,掃地的也行劉,這個新來的也行劉,你也姓劉,怎麼這麼巧?你們不會都是一個地方的吧?」
劉大發撓撓頭嘿嘿笑了:「還真被風先生猜對了,這裡的工人都是我從老家喊來的,我們那劉姓是大族,村裡人都姓劉。那個掃地的老劉頭是我屋後的鄰居,這個剛來的劉石頭是我大伯家的,是我堂哥。」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再問,走到了斜對面那個攝像頭下邊仔細看去。
攝像頭本來是在燒屍房門口的,由於安裝的角度問題,連旁邊這間小平房也拍攝了進去。
這間房子明顯是燒屍工平時休息的地方,屋子裡很簡單,一張舊桌子,還有一個破聲音機,一個舊水壺,桌子上放著兩個發黃的搪瓷缸子,角落裡還擱著一把老舊的籐椅。
正是當天劉禿子死亡時候坐的那把椅子,屋子裡一切都是舊的,顯得死氣沉沉,呆的時間一久,渾身就格外的不舒服。
攝像頭紅色的探頭一閃一閃,我拿出羅盤,調好擺針,努力走遍這片區域的每一個地方,試圖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可是最後我失望了,距離劉禿子出事的日子,已經有十來天,這些天每天都有新的屍體在這裡焚化,而且大前天晚上還下了一場大雨,把所有的痕跡都沖刷的乾乾淨淨。
人死之後魂魄會留在陽間七天七夜,過了這個時間段,就會自動被陰司鬼差索到陰間,現在時間過了都快半個月,劉禿子魂魄早就不在陽世間,再想招魂是不可能的了。
我皺眉苦思,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去,到了跟前才發現,竟然走進了燒屍房,裡邊煙燻火燎,一股子濃濃的屍氣衝進鼻子,我忍不住停了下來。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走進這種地方,一是因為這裡很是晦氣,不想沾染上太多髒東西,二是在這種地方呆久了,人容易心理產生問題。總之,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我是不願意來這種地方的。
身後劉大發也跟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問我說風先生,看到什麼端倪沒?
我搖搖頭說時間過去太久了,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劉大發一臉的失望,緊接著又是一臉的擔憂。
我看在眼裡就安慰他說你也別著急,既然你喊我幫忙,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幫你解決麻煩。
劉大發連忙彎腰說謝謝風先生了。
從燒屍房走了出來,又回到劉禿子出事的那間屋子,看到那個剛來的燒屍工劉石頭,正坐在那把籐椅上抽著煙。
午後的陽光正濃,將劉石頭的影子拉的很長。
忽然,我眼睛猛的一跳,咦,不對,劉石頭的身後怎麼好像有一道若隱若無的虛影?
屋子裡明明就他一個人,那道虛影是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