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童星比以前的要幸福得多,雖然同樣年紀小小就要出來工作,但起碼有法律保障,而家長也會時刻陪伴在他們身邊,絕對不會缺少家庭溫暖,也不用擔心沒有讀書的機會。
而曾經紅極一時的童星馮寶寶卻沒有那麼幸運,她不但淪為家庭的生財工具,還因為過早接觸社會而造成了童年陰影,甚至影響了自己的婚姻。
曾經,在香港,如果你說:「不知道馮寶寶是誰?」那麼他們會回答你:「那你知不知道天上有月亮!」
這就是馮寶寶故事的開始。馮寶寶是一個私生女。父親馮峰當年是粵劇小生,在馬來西亞演出時,與一個女藝人生下了馮寶寶。
他是有婦之夫,女藝人不甘心此種不明不白的關係,兩人終於分道揚鑣,女藝人連孩子也不要了。父親抱著寶寶回到了香港,連同原有的妻室兒女一共13人。
馮寶寶4歲就被送去拍電影。5歲時,她在水銀燈下已能哭笑自如,人人都知道馮峰有一個能演戲的女兒,片約也一部接一部,用得著小孩的地方總想到她。
到她8歲時,共拍了150多部影片,成了職業小童星,後來,一部《雨夜驚魂》,使馮寶寶贏得了「天才童星」的稱號。
這個每部片酬過萬元的童星,本來可買下一整條街的房子,但她所賺的錢,都拿來孝敬父親馮峰,她沒機會像一般正常兒童那樣,好好上學,同齡小孩都孤立她,馮寶寶每天一個人進攝影棚,一個人深夜回家……
對馮峰來說,女兒成了他的可靠財源。殊不知,小姑娘能賺大錢,使她親生母親眼紅了,與馮峰爭奪撫養權,官司打到公堂,互相攻擊謾罵,年幼的馮寶寶又羞又怕,嚇得哭出了聲,又成了頭條新聞。
後來,馮寶寶年歲漸長,知道讀書可以生活自主,另謀出路,便下決心爭得讀書機會,偷偷積攢私房錢。
然而,她父親已由昔日的江湖藝人變成電影公司的老闆,不可能放過她這棵搖錢樹。他彷彿看出女兒的心事,處處嚴加防範,終於發現她藏錢的秘密,打破了馮寶寶的夢想。
一天,傳來可怕的消息。有人悄悄告訴馮寶寶,她父親準備安排她到美國演出,演完最後一場即以10萬美金將她賣掉!她一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幸的是,這時又發生一件出乎她意料的事:她的同父異母小妹竟被父母送下海去當舞女!小妹才14歲,比她還小兩歲。對小妹能夠做出的事,對她怎麼不會?當骨肉情與錢一起放在天秤上的時候,她發現父親看重的是錢。
馮寶寶決定離家出走,「天才童星」出逃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鬧得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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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峰感到社會的壓力,多方刺探,終於摸清女兒藏在她乾媽家裡。
儘管軟硬兼施,馮寶寶並不就範,她早已成竹在胸,她拿出小妹被父母逼著下海當舞女的確鑿證據,父親無可奈何,終於作出讓步,同意讓她去讀書。
被販賣的下場總算避免了,馮寶寶爭取到了讀書的自由……然而她的悲劇並沒有因此而結束。
住在乾媽家裡的那段時間,16歲的馮寶寶認識了一個剛在加拿大讀完大學的年輕人,他叫保羅(招再強)。對於馮寶寶來說,他完全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他的大學生學歷,更是讓馮寶寶覺得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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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當他對馮寶寶提出約會時,她就在驚喜中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住在乾媽家的9個月,是馮寶寶生平第一次離開父親的羽翼。
或許離家的做法,使生母認為這是馮寶寶要脫離父親投奔她的舉動,生母開始頻頻出現在她寄居的乾媽家,不停地數落父親的不是。
處在父母的夾縫中,保羅成了馮寶寶感情的寄託與避風港。沉醉在初戀甜蜜中的她,覺得唯一解決兩人之間學歷懸殊、思想觀念不同的出路,就是到外國讀書。
他們交往了半年以後,保羅打來的電話越來越少,而馮寶寶又忙於出國,彼此音訊就斷了。後來馮寶寶才知道乾媽不知哪來的消息,打聽出保羅是個花心的男孩,怕他會傷她的心,所以就聯合她的生母,阻截保羅打來的電話。
17歲那年,馮寶寶到了英國以後,就迅速投入到學習當中,再也沒有時間談戀愛。正當她以為自己的人生終於看見了曙光時,她的生母突然到訪。
生母此行是為了借錢,不過拿到了錢以後,為了宣洩20年來對馮峰的怨恨,就滔滔不絕地數落他。看見女兒對自己的怨恨沒有任何反應,她竟說出令馮寶寶難以接受的秘密,「他根本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當時,馮寶寶淚流滿面,坐在那裡呆若木雞,不言不動,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母親依然滔滔不絕,還是房東太太察覺出不對,才叫了救護車,就這樣,馮寶寶進了精神病療養院。醫生診斷她是一時的精神崩潰,在療養院中住了整整一個星期。
關於馮寶寶是否馮峰的親生女兒,馮寶寶直到今天都不知道真相,她自己也認為已經沒有必要去了解了。
人在成長的過程中,行為模式幾乎多以父母為藍本,馮寶寶父母的不正常婚姻對她的影響、傷害甚大,以至於她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能效仿他們。
在療養院里,馮寶寶覺得十分孤獨,這個時候她又想起了保羅,於是她就給對方寫信,很快,兩人又重新走在了一起。
愛情使人盲目衝動,馮寶寶沒有給自己時間去認清楚一切,她認定了保羅是自己的一生所愛。
馮寶寶在英國的最後半年,友人告訴她,保羅在香港另交了女朋友,馮寶寶大為緊張,這時正好TVB邀請她演齣電視劇,她就匆匆結束了學業,馬上返港,以便就近盯牢他。
「他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來自傳統禮教的觀念,使我認定要嫁給他。我深信唯有把『純潔』獻給自己的丈夫,才能得到幸福,尤其童年時林黛(著名粵語片演員)的自殺使我加強了這種觀念,當時大人們耳語著她的婚姻不美滿,只因她的丈夫不是她第一個男人。」
秉承著這個迂腐的觀念,馮寶寶一心一意要嫁給保羅為妻,甚至他承認交過其他女友,她也忍氣吞聲。保羅雖然一再以事業沒有基礎為由,拖延婚期,但她也表示不在乎他沒有錢,保羅終於在半推半就下,在1977年與馮寶寶結婚。
從某一種角度來看,馮寶寶的婚姻其實是一種移情補償。在英國,生母的一席話,使她覺得自己沒有了父親,因此心理上,她以丈夫取代父親,希望藉此獲得她在父親身上得不到的安全感、保護、關愛。
在這種不平衡的心態下,馮寶寶對婚姻的憧憬與要求都很高,但是婚後度蜜月的第一天,就已讓她嘗到失望滋味,她發現因為生活方式、背景不同,造成夫妻之間的思想差距甚大。
馮寶寶在1981年、1983年相繼生下兩個兒子後,一家4口的美滿生活終於維持不下去了。1984年傳出馮寶寶的婚姻亮起紅燈,當時她還否認。
1986年1月,馮寶寶終於承認離婚,兩個兒子歸前夫撫養,這個打擊使她患上了抑鬱症,從1985年開始,她每天都要服用4粒葯。由於病情嚴重,馮寶寶不得不再次退出娛樂圈。
2003年,馮寶寶復出拍新劇《萬家燈火》,再演一個善良純樸的失婚媽媽,大獲觀眾好評。然而,2006年2月,她接受台灣媒體訪問,談到第一段婚姻時,突然自稱抑鬱症可能要複發,請求臨時中止節目錄影。
該報道稱:「深受抑鬱症所苦的馮寶寶,接受TVBS《真情指數》蔡康永專訪時,因憂鬱症複發導致錄影中斷!當時她談到婚姻失敗、差一點萌生跳樓結束生命的念頭時,情緒突然陷入極度低落中,只見她黯然神傷,臉孔發青,在錄影進行到70多分鐘時,主動向蔡康永表示:我有點累,抑鬱症似乎有點發作,可不可以錄到這裡就結束?」
當時,馮寶寶已經再婚,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但想起第一段婚姻,她還是逃不過抑鬱症的肆虐,可見婚姻失敗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2000年,馮寶寶再婚,嫁給馬來西亞著名建築師翁兆泉。馮翁兩人的認識,說來充滿戲劇性,因為,撮合兩人的並非友人親屬而是翁先生的小女兒。當時,翁兆泉的妻子已去世多年,翁的女兒是馮寶寶的超級影迷。
小女孩知悉自己的偶像住在馬來西亞後,就通過種種渠道,約了這位偶像見面,還堅持要父親陪同赴約,就這樣,馮翁兩人的戀情由此開始。
奈何,他們的婚姻只維持了14年就結束了,和平離婚。「雖然很遺憾不能和他走到最後,但回想這些年,我真的很感謝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刻給我帶來的溫暖。」馮寶寶說,她小時是很相信愛情和婚姻的人,如今的她雖相信緣份,卻認為女演員很難擁有幸福的婚姻。「如今的我認為,感情還是想像的比較美好,感情有時也是種負擔,活到我這把歲數,不會再強求。」
林燕妮曾說馮寶寶會讓她想起一句不寒而慄的話:「上天賜給你多少,遲早會向你取回多少。」這句話若放在現在的馮寶寶身上,應該還有下一句:上天取走了多少,有一天也會還給你多少,以你不曾想過的方式。
馮寶寶與大兒子▲
兒子是馮寶寶目前生活最重要的重心,她說她最遺憾的,就是未能陪在兒子身邊看著他們成長,失敗的婚姻,也給孩子帶來了傷害和陰影。
「大兒子目前朝導演方向去發展,從小就不能擁有完整家庭的他,我猜他是想藉這工作重新編排和改造自己想要的人生,但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
她說,因為兒子被首任前夫帶來馬來西亞,為了更靠近兒子,她才從香港追到馬來西亞來。
「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做一個很新潮的媽媽,兒子的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持他,就算有時他一個電話來約我吃飯,為了不想讓兒子有壓力,我都會笑著說自己的約會排得滿滿的,要兒子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我不希望自己是一個每天吵著兒子要回家看我的媽媽,不想成為孩子的負擔,兒子都大了,他們有自己的空間和人生,做女兒,我是傳統的,做媽媽,我卻是最前衛的。」
離婚後的她,回到了香港,偶爾也會回來檳城,她說目前她想做的事實在太多,日子過得太充實,她想出書想寫劇本,目前更積極學設計,像她現在身上穿戴的帽子和首飾,就是出自她的巧思。
「我對檳城有份很深的感情,有了影迷送的很完整的電影珍藏版,我目前最想在檳城開寶寶展覽館,檳城我還有很多志同道合的設計界朋友,我相信我們可擦出很不一樣的火花。」如今的馮寶寶,生活非常豐富和知足。
馮寶寶之前在英國學過櫥窗設計,後來也曾在香港開過設計公司,她說現今想重新把這夢想找回來。而她明年打算寫作,名為《聚散有時》,道盡女星自殺的內幕,而她筆下的3名主角為阮玲玉、誼母林黛和她自己。
「小時因為沒媽媽,就把誼母林黛當成我的媽媽,我很喜歡她,她去世時,我才10歲,當時的我很恨自己,為何沒在她在世時向她表達我的感情,所以從這事也讓我學會了,表達感情一定要趁早。」
其實離婚與否不能判斷一個的幸福,最重要的始終是身心康泰,今年62歲的馮寶寶說,這一刻的她過得很開心,抑鬱症也沒有複發,這樣已經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