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她娶回家,曾經是他認為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把她輕輕抱進懷裡,那一刻,他發誓這輩子一定給她幸福。
時間慢慢過去了,他從泥瓦工做到分組長,後來組建了自己的工程隊,再後來工程隊變成了建築公司,如今建築公司在這個城市名氣頗響,他身邊也有了太多的誘惑。
那晚,他扳過她的身子想親熱一下……卻發現她越來越老了,苗條的身材變得粗壯,皮膚不再細膩,跟他身邊的無數美女比,她土氣而沉悶,她的存在時時提醒著他卑微的過去。
他想,這段婚姻是到該結束的時候了。
他在她的銀行賬戶里存入了五百萬塊,給她在繁華的鬧市區買了豪華的房子。他也不是沒有良心的男人,不安排好她的後半生,他心裡不安。
那天,他終於向她提出離婚。
她坐在他的對面,靜靜地聽他講離婚的理由,目光鴿子般溫順安靜。可是20多年的夫妻了,他太熟悉她了,知道坐在對面的她在鴿子般溫順的面容下,她溫順的內心正在滴血,正掀起巨瀾。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殘忍。
約定她離家的日子到了。那天恰好他的公司有事,他讓她在家裡等著,中午回來幫她搬家——搬到他為她買的那房子裡,而他們20多年的婚姻也將到此結束。
一整個上午,坐在公司處理事務的他一直都心神不定。中午,他急匆匆趕回來了。家收拾得乾乾淨淨,她已經走了。桌上放著他送給她的那房子的鑰匙以及那本五百萬塊的存摺,還有一封信,是她寫給他的。
她沒有多少文化,這是這輩子她寫給他的第一封信:
我走了,回鄉下老家了。
被褥全部拆洗過,在陽光下曬過了,放在貯藏室左邊的柜子里,天冷時別忘了拿出來用。
所有的皮鞋都打過了油,穿破了可以拿到離家不遠的街角處找修鞋的老孫頭修補。
襯衫在衣櫃的上方掛著,襪子、皮帶在衣櫃下面的小抽屜里。
買米要買現在我們用著的那個牌子,要去我們家附近那間超市買,在那裡不會買到假米。
鐘點工小孫每周來家裡打掃衛生,月底記得付錢給她,還有別忘了,穿舊的衣服就送給小孫吧,她寄到鄉下,那裡的親戚會很開心的。
我走後別忘了服藥,你的胃不好,我託人從外地買回了胃藥,應該夠你服用半年的了。
還有,你出門總是忘帶家裡的鑰匙,我交了一把鑰匙在物業,下次再忘了就去那裡取。
早晨出門時別忘了關門窗,雨水打進來會把地板淋壞的。
我包了薺菜餛飩,在廚房裡,你回來後,自己煮了吃吧。
她的字寫得歪歪扭扭,難看極了。可是那些字為什麼像一粒粒呼嘯的子彈,每一粒都帶著真情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慢慢走進廚房,包好的薺菜餛飩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案板上,每一隻都帶著她的指痕和體溫。
他忽然想起20多年前,他站在高高的腳手架上當泥瓦工,離腳手架不遠處的工棚里傳來她剁餡包餛飩的聲音,記起了那聲音帶給他的幸福和歡樂;記起吃過餛飩的他心滿意足,彷彿剛剛赴過一場盛宴;記起那一刻他的誓言:我一定要給我的女人幸福。
他轉身下樓飛快地發動了車子。
半小時後,渾身汗透的他,終於在開往鄉下的火車上找到了她。
他生氣地對她說:「你要上哪兒去?我上了半天班累壞了,回到家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你就這樣做老婆嗎?太過分了。趕緊跟我回家!」
他的樣子很兇,很粗暴。
她眼眶濕了,溫順地站起來,跟在他身後,乖乖地往家走。
慢慢地,她的眼淚就變成了一朵朵花。
她不知道走在前面的他此刻已是淚流滿面。
從家裡往火車站飛奔的那一路,他真是怕啊,怕找不到她,怕從此失去她。
他罵自己怎麼那麼渾、那麼蠢,居然要攆走自己的女人,原來失去她就像被生生拆去肋骨、割去肝臟般痛不可當——20多年相濡以沫的歲月,早已將他們的生命緊緊地連在一起了。
女人想要奢侈品,其實要的是男人的捨得!
女人想要你出差的禮物,其實要的是男人的挂念!
女人想要生日禮物,其實要的是男人的心思!
女人想要擁抱,其實要的是男人的溫暖!
女人想要吵架,其實要的是男人的包容!
女人想要的一切,無非是要男人在乎她的感覺!
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地點,只要遇到了對的人,就一切都對了。
真正的富有不是銀行卡上的數字,而是你臉上的幸福的微笑。
錢多錢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個知冷知熱知心的好好疼你。
世界上最幸福的三個字就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