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到塵埃裡去

　　2009年，我在登封的一家廣告公司做打字員已經兩年，每天就是列印資料，整理圖紙，和同事喝茶聊天，偶爾上上網，日子過得倒也愜意，可有時心裡也會憂傷惆悵。20歲的我還沒談過戀愛，只是心底的愛已經很澎湃。雖然我長得不算漂亮，對男生卻十分挑剔，我的王子必須是斯文、俊秀、有內涵、深沉穩重的男生。雖然知道這樣的人在我們這小城很少見，但我堅信我會遇到。果真，我遇到了兢，當然他不是我們小城的，他是外地人。當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認定了他，斯文、俊秀、深沉、穩重，我的王子終於出現！我是個外冷內熱的人，給人的第一印象都是，這個女孩子好文靜啊，其實熟悉的人都知道其實我很能逗人，是我們同事之中的開心果。可兢是喜歡文靜型的女孩子，還是可愛型的呢？兩年來我常常為這個問題而苦惱，也因此一次又一次錯失了和他相處的機會，使自己和他越來越遠！

　　2005年冬天的雪格外大，天也格外冷，兢因為工程即將完工而漸漸淡出了我的生活。心裡對他依然是無限的牽掛，但我們的關係沒有絲毫的進展。我開始上網聊天，我的朋友裡面有好多人，可我不知道和他們從何說起。當一個人向我打招呼時，我笑了，因為覺得他的名字俗，因為覺得他好玩，就和他聊了幾句。幾天後，他便向我要手機號，我也沒在意就給了他，這是我第一次聊天並給網友留電話，他就是我現在的男友——東。現在回憶起來，這天應該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個起點。不過是每天多了些注意保暖、按時吃飯、天天快樂之類的短信，但我對他沒有絲毫的感覺，只覺多了個虛擬世界的朋友而已。

　　2010年春天，我已經好久沒見到兢了。其實，我心裡明白，他肯定已經離開了小城，可我不敢打電話求證，我寧可騙自己說他在忙。這使我漸漸依賴上了東，他每天的問候短信雷打不動。情人節，他說要送我花還說要來找我，我說我長得不漂亮見了也是失望，他說：“相信你沒有玫瑰的濃郁的芬芳，但一定有菊花的淡雅清香。”想不到這個小男生竟會說出這般有詩意的話，這倒是很對我的口味，我說我不喜歡菊花，我喜歡百合，然後在網上就收到了他的一束電腦製作銀光燦燦的百合，我說不行，太假，我喜歡清新自然的。然後，他又發來了一束漂亮的野生百合，我才勉強接受。他可能不知道，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在情人節裡收到花，雖然只是一張圖片。

　　夏天，我辭職來到了鄭州，在一家電腦學校學習。不得不感歎世界之小，在小城半年沒見到的兢，竟然出現在了鄭州，更沒想到他的女朋友竟在離我學校近在咫尺的店裡上班。那天，他和女友請我吃飯。他們熱情地發出邀約，卻不知我當時的心情猶如赴刑場，手心冒著虛汗、緊握著拳頭。那頓飯真是難以下嚥，像摻了沙子一樣，我只是不停地喝水，喝水，拿水杯的手一直在抖。兢不停地給我夾菜，一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這是我們認識三年來第一次“親密接觸”，卻是在他女友面前，真是荒唐啊。心冷、心酸、心痛，所有的字眼用在我的身上都不為過，明明是驕陽似火的夏天，我卻像在冰天雪地裡瑟瑟發抖。他說他準備和認識三個月的女友年底結婚。三個月？三年？我該如何去換算？那個年齡大我五歲，長相一般的女孩要做我王子的新娘。正如他所說他想要的只是婚姻，而我還太小不能去承擔。可是，有沒有人在乎我的心在滴血啊。

　　雖然明知無望，可看到他和女友在一起，對我來說實在太殘忍。那時的我還是一個沒見過世面，未談過戀愛的女生，他們都已近30歲。事後，我覺得憤怒不堪。回學校的路上，我大哭一場，覺得自己像小丑一樣被他們嘲笑戲弄。我去鄭州本來就是想忘記他，誰知碰到他們，又不是我故意的，他們憑什麼這麼欺負我，我恨他們。從那以後，我就借此拼命地忘記他。那頓飯是忘記兢的藉口，而東卻是我忘記兢的良藥。

　　活潑潑亮堂堂

　　感謝東，在我最傷心的時候及時從網路走進現實。他果然和我想像的一樣，一個小男生，比我大一歲，個子卻只比我高一點點，戴副眼鏡，果然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高大型的，不過沒關係，他又不是我的男朋友。他騎了輛銀色電動車，說：“走，我帶你去動物園。”天，他還記得。半年前，我對他說過小城的動物園又破又小，而我喜歡動物，想去大的動物園玩。誰知，他竟記了這麼久。以後的日子裡，森林公園、綠城廣場、人民公園，處處有我們的足跡，麥當勞、避風塘、豪享來，時常有我們的身影。他騎車帶我認一條條交錯的道路。有時，我們走著，我會大聲說：“我認得，這是農業路。”他會說：“傻子，這是去你學校的路，你再不認得就真成白癡了！”我說：“可是現在我還是不會看路標呢。”他說：“有我在，不怕的，你丟不了的！”那時微風吹起我的長髮打在臉上，我感覺到了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在緩緩流淌。一個夏天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我們竟牽起了手，我竟成了他的女朋友！拋開兢請的那次客，2010年的夏天是我這輩子過得最開心的日子，真令我終生難忘。

　　近半年的學習結束了，我要回登封了。他捨不得我走，要我留下來在鄭州發展。可爸爸幾次三番催我回家，因為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乖巧聽話的女兒。東沒有強留我，我也沒難過，像往常過週末一樣回到了家，可是，一天、兩天、三天，我想他了。

　　想想我的小男生吧：除了個子不高外，真的無可挑剔。戴了副眼鏡看上去蠻斯文，長相方面稱得上端正，搞程式的，從來不多話，算得上深沉，做事乾脆利索也挺穩重。當初我選王子的標準，他也算勉強過關了。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不惹是生非、從不說髒話、極尊重女性，這更符合我的擇友標準。而且，我們都從不去酒吧、迪廳等吵鬧的地方，我們都喜歡逛公園、登山、泡網吧。他還和女孩子一樣喜歡吃零食，每次逛街，我們倆總是手裡提得滿滿的，嘴裡塞得滿滿的，但有時也會為爭最後一口東西吵得面紅耳赤。細想想，我們還真是天生一對啊，但我們也有產生分歧的時候。我喜歡文學小說，他卻喜歡經濟科技，只要討論到這方面的問題都會吵架，誰也不讓誰。打電話時亦是如此，他吵不過我，就只會在那頭大聲嚷嚷，然後就摔電話，為此摔壞了兩個電話，可從沒有罵過我一句。回憶我們在一起的種種，這個小男生啊，原來竟如此可愛！

　　那一次爭吵後，我想我的初戀肯定是完了，我們結束了。傷心無望之時，卻接到他的電話：“喂，我在你們車站呢，快來接我啊！”我用小摩托車載著他，走遍了小城的角角落落，教他認一條條道路，帶他去一個個公園，登嵩山、游少林，就像當初在鄭州他對我一樣。這傢伙記性竟出奇的好，不到一天，便記下了所有的路，並得意地說：“哼哼，你可別想跑了，到時我可是會把你給揪出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