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化縣秀水鄉代表會副主席「老龍」楊憲龍,日前為了賭場糾紛,帶多名小弟分持長短槍,找昔日一起打天下的逗陣兄弟「老龜」塗世雄輸贏,狂掃40多槍。這對「龜龍」兄弟檔,過去曾一起持槍掃射彰化分局、台灣省警政廳,一戰成名,儼然是前屏東縣議長鄭太吉翻版。由於兩人都是彰化地區重量級兄弟,事後透過管道相互嗆堵,後續火併恐已箭在弦上了。
在彰化地區,提起老龜和老龍,黑白兩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過去兩人交情甚篤,以結拜兄弟互稱,更一起犯下數起槍擊案,共同入獄服刑。九十五年兩人陸續出獄後,老龜除經營賭場外,也暗地當起職業運動簽賭組頭及高利貸放款;老龍則是透過競選鄉民代表漂白,才擔任第一任鄉代就被拱上副主席寶座,地方實力不容小覷。
地方人士指出,老龜作風較低調保守,老龍則比較「嗆辣」。嚴格說起來,兩人雖過去情同兄弟,近年來卻漸行漸遠、各自為政,但也互不侵犯,主要原因是老龍「能同甘,但不能共苦」。
據了解,造成這對逗陣兄弟反目,老龍憤而掃射老龜的主因,竟然只是為了一個小口角所引起。地方人士說,老龜偶爾也會搞搞賭場,今年農曆過年期間,老龜在八卦山附近搞了一場賭,吸引不少中部地區大咖捧場。
賭博口角種下心結
身為老龜的拜把,平常也愛賭兩把的老龍,當然義不容辭的前往捧兄弟的場,當天在場的,還有多名員林地區角頭,「大頭林」的手下兄弟也前來捧場。老龍手氣不好,一天下來輸了超過六百萬元以上,手氣一差,火氣也愈來愈大。
這時員林掛兄弟又在場揶揄了老龍兩句,結果引爆他的怒火,雙方就在場子裡爆發口角,老龍當場撂下狠話,要在現場和員林掛兄弟「拼輸贏」,一方面電召小弟準備「傢伙」。
老龜在場看到老龍暴怒,深知他絕對會玩真的,喝斥老龍說,「你不要在我的場子亂來,當兄弟的要稍尊重一下,這場子是我的,你一亂搞我以後怎麼做下去。」這句話更激怒了老龍。
老龍回嗆,「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兄弟,現在我要和人家輸贏你還不挺我,擺明是給我難看。」雙方當場在現場撕破臉。老龍也向老龜撂下重話要給他好看,老龜不甘示弱回嗆,雙方不歡而散。
事後雙方就不斷的放話要修理對方,誰也不讓誰。不過老龜畢竟較為保守,也多次透過中間人進行調解,但老龍的個性相當強硬,根本不接受老龜的誠意,暗中派人跟監老龜掌握行程。
四月二十五日凌晨,老龍在酒店與人喝酒作樂,打電話要找一位友人前來與他同歡,結果友人接電話後,表示自己在老龜的店裡,經過老龍三催四請,該名友人都不願前來捧場。
老龍愈想愈氣,該名友人也是當初由他介紹給老龜,現在卻不理他,又想起老龜看不起他,連朋友也冷落他,心頭一把火熊熊燃起,酒性一起,親自帶著六名小弟,帶著多把九○手槍、衝鋒槍、突擊步槍及霰彈槍,到彰化市中山路老龜開的當鋪,一到場就是一陣掃射。
「砰!砰!砰!」連續一陣槍響,將屋內天花板、玻璃、裝潢被打得像蜂窩,臨走前順道將庭院停放的三部轎車也掃爛。
談判破局醞釀火併
案發後,兩人紛紛避不見面,但私底下卻暗自較勁。雖然老龜的姿態擺得較低,他的小弟也相當不滿老龍四處放話要幹掉自己老大,所以也四處找老龍的手下尋仇。
老龍的手下也不是省油的燈,擺明了「有膽就來拼輸贏」,在雙方老大避不見面下,各自的手下早已多次短兵相接。
畢竟兩位都是地方重量級角頭,一旦開戰非死即傷,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有許多「道上級數很高」的大老也試圖出面進行調解。甚至請出了一位在嘉義地區「喊水會結凍」,綽號「空撇」的道上大老勸和。
原本,老龍在大老的勸解下,有意出面向老龜賠失禮和解,但老龜認為自家面子已盡掃落地,「大街上打人,小巷子內道歉」,他不可能接受這種和解方式,調解當場破局。
調解破裂下,兩人之間心結愈來愈深,地方治安單位目前已經風聞,雙方各自都在調集人馬準備大幹一場。中部地區黑白兩道都在關注,以兩人的實力及火力,一旦開火後果絕對相當嚴重,目前都在密切注意雙方動態。
競選民代成功漂白
這起當街掃射事件前後總共開了四十餘槍,震驚當地黑白兩道。讓警方想不透的是,原本這對從小就一起出來打天下的好友,竟會為了這椿小事反目成仇;並且,老龍好不容易透過選舉鄉民代表漂白,還是堂堂鄉代會副主席,有必要就輕易地放棄多年經營成果嗎?
據了解,楊憲龍在九十五年出獄後,一度非常窮困潦倒,後來有友人請他幫忙處理一筆法拍房屋,老龍由此展開他的法拍房地產買賣事業,攢下不少錢後,就開始養小弟;並以無黨籍身分積極參與地方事務,順利當選秀水鄉民代表,並在主席李元在大力扶植下,當選鄉代會副主席。
熟悉地方的人士說,如果撇開楊憲龍過去的不良紀錄來說,在擔任鄉代會期間還算受到當地民眾好評,而且因現任主席李元在積極布局競選下屆秀水鄉長,大家都看好楊憲龍是下任鄉代會主席不二人選。
地方人士也說,楊憲龍也因為有「黑底」,而且個性衝動,所以當初出馬競選鄉代表時,許多有意參選者聽聞「老龍」要出馬,紛紛「自動」退出參選行列。
即使身為鄉民代表,楊憲龍仍不改兄弟個性,他在秀水鄉彰平路經營一間「夏龍灣」KTV酒店,並在店裡養了一大批小弟由他差遣。
警方調查,除了酒店收入、法拍房地產,楊憲龍也靠著討債、處理債務,累積豐厚財力,他平常出入都是開保時捷跑車、雙B轎車,作風非常顯擺。
「可惜了,都是脾氣害了自己,好不容易重新走出一條路,又因為壞脾氣毀了後半生」,地方人士搖頭說,過去楊憲龍常常無法控制自己脾氣而四處開槍惹事,想不到漂白後依然故我,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掃射警局打響名號
資深刑警回憶,塗世雄和楊憲龍兩人,同樣出身彰化市內「建寶莊」(即現今彰化縣立體育場附近),從年輕時期就在彰化鬼混,兩人感情好得就像生命共同體,在沒有任何角頭庇護下,兩人就靠著狠勁打出一片天,在彰化地區小有名氣。
但兩人真正「轉大尾」,就要從民國八十六年三月講起,當時彰化地檢署及和美分局,將塗世雄提報為流氓,塗得知消息後藏匿了好一陣子,警方遍尋不著之際,只好找上塗的女友查訪。
塗得知警方不時找女友麻煩,私下找上楊憲龍。當時塗直接問楊,「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掃分局?」楊認為塗的事就是他的事,於是在當年三月,兩人大搖大擺的持滾筒衝鋒槍及霰彈槍,對著彰化分局掃射示威,造成一名值勤員警受傷,轟動全國。
兩人開完槍後一起逃亡至台中市區,結果經過文心路,看到前台灣省警政廳大樓(現在的台中市警察局),兩人一不作、二不休,又對著警政廳狂掃,之後還意猶未盡,又轉往台中市二分局開槍。兩人一天內對著三個警察單位開槍濫射挑釁,簡直是前所未聞,極度囂張,警政署當時就將其列為頭號槍擊要犯。
當時彰化縣刑警隊及彰化分局刑事組幹員,動員追緝兩人,接到線報指稱兩人共乘一輛轎車出現在台中市區,警方原本只出動一部偵防車前往查探線報確實與否,但沒料到真的和兩嫌狹路相逢,當場在台中市街頭發生激烈槍戰。
結果因警方只有區區四人,四把短槍,火力遠不如兩人,警方打到子彈都全部用光,反而遭受老龍和老龜火力壓制,最後兩人成功兔脫,讓警方顏面盡失。
警方在槍戰後,雖然陸續逮捕兩嫌多名手下,但兩名主嫌一直在逃,因此彰化縣警局特別成立了「獵龜專案」,直到隔年七月,專案小組才在雲林斗南的一家養兔場中將老龜逮捕,同時也起出做案用的大批槍彈。
小弟慓悍風雨欲來
老龍、老龜服刑八年多獲得假釋出獄,靠著敢衝敢撞,攢下可觀財富,成了名符其實的大哥,像老龍這次向老龜掃射示威,帶著陳志喬、黃家民、陳志明、林永祥等小弟,都是作風狠辣的硬傢伙。
老龍的手下小弟,並不完全是彰化當地人,反而大半小弟是來自外縣市,像是小琉球、南投仁愛鄉、嘉義等地方,也就因這些小弟都是離鄉背井到彰化混飯吃,打拚闖天下不易,所以行事格外慓悍,雙方只要一見面,勢必就是一場火併。
彰化縣警局也是繃緊神經,除了全力緝捕老龍等嫌犯,還派員盯緊蒐集道上情報,鹿港分局為了防範老龜派小弟到老龍經營的夏龍灣KTV店報復,每天加派警力在店外站崗臨檢,店家不堪警方施壓,已拉下鐵門休業。
老龜原本設在中山路的辦公室,自從被老龍帶人掃射後,老龜也決定暫時停用,轉到他處連絡見人,表面看似平靜,但一場腥風血雨,正在醞釀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