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市郊,家裡兄弟三個,我排行老二。

  媽媽生下弟弟不久,就因病去世了,那時的我才剛剛能記事。

  我的父親老實巴交,母親去世後,他一直沒有再找老婆。其實不是他不想找,關鍵是沒有什麼女人願意嫁到我家來。每個到我們家來的女人,看看沒人收拾,亂七八糟的家,再看看我們三個孩子,連飯都不願意吃,轉身便走。

  甯舍當官的爹,也要討飯的娘。這是我們兄弟三人體會最深的一句話。我們總是破衣爛衫,穿的衣服尺碼永遠不對,哥哥身高竄得快,永遠穿著小一碼的衣服,我和弟弟總是揀哥哥穿小的衣服,永遠都是穿鬆鬆垮垮的褲子,衣服袖子還要卷一道。

  男人做家務活也不內行,何況父親這個被生活重擔所壓的男人。他在一個小廠裡當工人,每天下班回來,總是累得要死,菜幾天一買,一種菜煮一大大碗公,吃不完第二天再熱頭天的剩菜,父親說這樣省事。

  在父親要去上班,而我們又不用上學的日子裡,他怕我們三個男孩子出去惹禍,就把我們鎖在家裡。三個男孩子鎖在家裡,除了吃飯、睡覺,便是打架。別人家的孩子打架有媽媽管、媽媽疼,而我家兄弟三個不管打得多麼厲害,誰對誰錯,父親回來都不問青紅皂白,往往粗野地把我們再暴打一頓。

  鄰居們講:這個家就是少了個女人!我們兄弟慢慢懂事的時候,也都在想:要是有個媽媽該多好!

  一個好女人

  我和哥哥初中畢業後,先後離開了這個家,離開了我們並不喜歡的父親,出門打工去了。對這個家,我們兄弟幾個都沒什麼留戀,我更是連著好些年的春節都沒回去。1998年,哥哥打電話說他結了婚,現在回家住了。嫂子來自農村,很會勤儉持家。這時離母親去世已經有整整25年了,我們家終於又有了一個女人———我的嫂子鳳菊(化名)。

  第一次見到嫂子,是2001年春節。那年回到家,我發現家裡真是大變樣,走進家裡,屋子雖然還是那間老屋子,但卻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窗明几淨,井井有條。這個家和多年前我離開的那個家相比,簡直可以用煥然一新來形容。一間屋子只因有了一個女人便變得如此不同,一個好女人就是有著這樣的魔力。

  2001年春節,是我們全家過得最和美的一個春節。哥哥和嫂子那時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叫妮子(化名),3歲了,聰明伶俐,惹得家裡一片歡聲。嫂子除了料理全家的事情,還在門前擺了個賣煙的小攤,賺的錢也用來貼補家用。弟弟工作後,住在單位宿舍裡。父親一輩子都苦著個臉,現在卻總是掛著笑容。我年過30還沒談女朋友,嫂子勸我先成個家再說,又到處托街坊四鄰給我介紹物件。

  家還是那個家,但不再是以前那個冷冰冰、沒有一點生氣的家,嫂子和妮子的出現使得家裡充滿了溫暖和活力,使得我第一次對家產生了留戀,當我過完年要走時,看著送我到巷子口的一家人,竟第一次有了依依不捨。

  離婚到結婚

  從那以後,我和家裡的聯繫漸漸多了起來,我也從沿海回到武漢打工。2002年,父親不幸中風,裡裡外外都虧了嫂子。我回家看父親,卻意外瞭解到嫂子和我哥的感情並不好。哥哥並不珍惜這樣的好老婆,他由於以前長年孤身在外打工,養成了尋花問柳的壞習氣,先是嫖宿被派出所抓住了,罰了好多錢,後來在外面又有了個相好,被嫂子抓了現行。

  他們從爭吵到鬧離婚,嫂子要帶著妮子回娘家去。父親急得要命,給我打電話,要我趕快回家一趟,看哥嫂還有沒有挽回的可能。

  然而我的勸解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哥哥那時鐵了心要離婚。他們離婚的那天,嫂子在家裡哭著收拾東西,準備帶著妮子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