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後,我應聘到一家日資企業任公關部經理秘書。經理子函是一個比我年長兩歲的年輕女子。上班第一天,子函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充滿了咄咄逼人的冷傲。她用嚴肅而冷冽的聲音對我說了讓我倍感羞辱的話:“別告訴我,在你接受的教育中,有人指導你可以穿著牛仔褲出入這樣的寫字樓。”

我強裝溫柔地笑笑:“對不起,這樣的事以後絕不會再發生!

我退了出去。那以後,我換上嚴謹的職業裝。細高跟的鞋子,為她接電話,為她沖咖啡,為她打理一切工作雜務。子函什麼都比我強,她漂亮、高貴,她有碩士的學歷,她的父親還是這個城市地產界的名流。而我呢?我只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黃毛丫頭,長相雖然美麗,可是沒有她身上的那種氣質。而我的父親,只是一個即將退休的工人。彼此的身份之差,讓我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我上班的第二天中午,子函的男朋友來接她。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忽然動了古怪的念頭:把他從子函身邊搶過來,殺殺她的冷豔氣焰。

我不動聲色,世界上很多東西,我無力改變。只對男人,我相信我的天賦。即使我不如她美不如她高貴,我依然相信,那個叫楊森的男人,早晚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楊森是個英俊優雅的男人。多半時候,他穿深色西裝戴細框眼鏡,坐在走廊的沙發上,靜靜地等著子函下班。每當我看見楊森,心裡都會暗暗琢磨,子函的哪裡能吸引他,讓他這麼心甘情願地等待和付出。習慣冷漠的子函,總會在看到楊森的時候,露出溫柔的笑靨。楊森也會用同樣的笑容去迎接她。他們之間的和諧恩愛,看上去很完美,沒有任何罅隙。不過,我相信這個世上,沒有完美的事物。

去年6月的一天,楊森坐在公司的沙發上翻閱報紙。我確定,他是個內心相當寂寞的男人,因為他身邊的女子太過高貴。而愛情本身,是暖昧的模糊且帶點原始和粗劣的,這便是他們之間的愛情缺口。子函已經習慣了高傲地接受愛情,她根本不懂得愛。

那天,楊森第N次把報紙翻到頭版的時候,我走過去為他的杯子加水。他抬頭沖我笑了笑。我笑著把他手中的報紙奪下:“別看破報紙了。我的電腦有新裝的偵破遊戲,你會有興趣。”他依舊猶豫,看著子函緊閉的辦公室的房門。

我知道他的心意,他是怕子函出來了看不見他,會著急失落。我笑了:“別傻了,子函手頭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下午抱了一大堆檔進去,她一個小時之內絕對不會出來。”我拉著他的手,把他拖到電腦前面。

他凝視我的笑容:“你新來不久,對嗎?

“是,”我松了他的手,“沒有規矩了,是不是?

他歎了口氣:“規矩,多折磨人的東西。來,我們去看你的遊戲。”

我們在電腦前面,笑嘻嘻地玩著遊戲。看著他過了一關而振臂歡呼的樣子,我得意的笑著,像是看見獵物靠近陷阱那樣得意。

一個小時之後,關了遊戲,楊森猶豫了一下,要我的電話號碼。我拉過他的手,拿了一支筆將號碼寫在他左手的掌心,還有我的名字。在他看著我的名字和數宇的時候,我一本正經地說:“它們寫在了你的愛情線上,從此以後,你的感情,將變得很複雜。”說完,我詭秘地一笑。

沒有任何遮掩,我將這些話說了出來,對待這個男人,直接進攻,是激起他欲望最好的方式。他的生活總是那麼複雜,工作和人際上的壓力,應該已經讓他厭倦。他應該喜歡簡單的方式。果然,他抬起頭看著我:“我有些懷疑,你是個幽靈。”

“小心幽靈。”我低低地說。

“我不怕。”他笑,“我是拯救幽靈的,鬼丫頭。”

我們對視,在彼此的目光裡,一切都被坦白。從這個男人情感的小缺口,我一步步介入,直抵他的內心。

隱約地,聽到對面子函門內椅子響動的聲音,我示意他趕緊上前去迎接子函。我裝作收拾辦公桌的樣子,把楊森的茶倒掉。

子函出來了,望著她優雅地鑽進他的車裡,絕塵而去,我想她的幸福不會持續太久。因為我知道,從我在楊森手心寫下我的名字那一刻起,我就像一根美麗的刺牢牢紮進他的內心最薄弱的地方,即使讓他感覺到微疼,他也不願主動拔出。

一個星期後,楊森把我帶到他和子函準備結婚的新房裡。那天,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他吻了我。然後,我和楊森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新房裡沒有傢俱,我們躺在地毯上,以兩隻野獸的姿勢。原始的身體之歡,在頃刻間將楊森嚴謹了多久就寂寞了多久的生活態度擊潰。我用絕妙而放蕩的呼吸抵制他所有的語言,我帶著他的身體一路跌宕、沉迷、攀升、墜落,毀滅……那是子函永遠不可能給他的歡樂和放縱,她的身份她的完美生活,讓她永遠只能在臥室裡,保持純粹淑女的風範。性高潔是她的姿態亦是她的致命傷。在第一眼,我已將她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