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壞笑

　　三年前，我家和鄭方（化名）家聚在一起吃飯。我母親和鄭方的父母是多年的老同學和朋友，從小兩家人就有走動。不過，我和鄭方只在年幼無知的時候見過，彼此都沒什麼印象，去外地上大學後，更是連面都見不著了。

　　那天，是我們大學畢業後第一次見面。他早已褪去了小時候的青澀與幼稚，變得乾淨帥氣，著裝也很時尚。

　　不知道是不是兩家父母有意為之，把我們安排在鄰座。他問我大學學的什麼專業，我問他大學在哪裡讀，就這樣話匣子打開了。回去後，父母看我們對彼此都有意，就極力撮合。說實話，我對鄭方第一印象蠻好的，就是有個顧慮，他比我小三個月，我一直希望找個大哥哥一樣的男孩，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姐弟戀。

　　媽媽安慰我，鄭方雖然跟我同齡，但頭腦活絡，很會辦事，他現在正在幫他父親辦公司，樣樣事情料理得井井有條，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我聽後很欣喜，唯一的顧慮煙消雲散。我們在家長們的祝福聲中走到了一起。

　　鄭方是個基本禮儀都做得很周全的人：每逢節日送禮物；每次吃飯幫我拉椅子，掛衣服；先點我最愛吃的菜；約會很守時，而我遲到了他從不厭煩。

　　我很喜歡他笑著看著我的樣子，俏皮地歪著嘴角，一臉壞笑也是帥帥的。愈是愛他，愈是隱隱生出些擔憂。他那麼完美，那麼俊逸，喜歡他的女生一定不在少數。

　　而我，只是個普通女孩，個子不高，身材微胖。我曾問他喜歡我哪裡，他答，天真可愛。我只是笑，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多如牛毛，我總有一天會被取代。

　　果然，半年的新鮮期過去後，鄭方就跟我提出分手。原因他毫不避諱，他愛上父親公司里的女員工，那個女的比他大五歲，可是他就是喜歡。

　　兩家頓時嘩然，父母們都為我鳴不平。大概他們也看得出，在這場愛情中，我愛鄭方多於他愛我。可是感情的事就是那麼玄妙，天生不公平。

　　謙謙君子

　　失戀後，我始終走不出初戀的陰影。一個完全滿足我審美的男人冒冒失失地闖入我的生活，又說走就走，不留一點背影。這對我的打擊太大了。

　　父母比我還焦慮，心急地給我介紹了幾個男孩，可他們哪有鄭方好？鄭方雖然背叛了我，可是他長得那麼好，做事又周全，這不是一般小毛孩可以比擬的。

　　母親很著急，坐下來語重心長地問我，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孩？我心裡想了想，最好長得像鄭方一樣，帥帥的，壞壞的，待我也像鄭方一樣，溫柔體貼，從不埋怨。

　　母親氣得甩下一句話就走：「人家這樣對你，你還想著人家！以後你的事我不管了！」

母親說得沒錯，鄭方這樣傷害我，我不是不怨恨，而是放不下他。

母親總歸是母親，嘴上說不管我了，過了一陣子，又給我介紹一個男孩，王力（化名）。他是個陽光開朗的人，嘴角時常帶笑，禮貌謙和，是個難得的好男孩。初次見面，我對他印象不錯，交往了幾次，也覺得挑不出什麼刺來。只是，總覺得他少了些什麼，也許是他的微笑過於孩子氣，讓我始終覺得他更像是一位具有親和力的朋友。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腦海中就浮現出鄭方的笑，輕輕揚起的嘴角，俏皮的眼神，掀起我內心無盡的波瀾。

　　草草收場

　　我跟王力談戀愛了。他好像很喜歡我，見面一個月就迫不及待地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沒過多久，又帶我見他的父母。他在眾人面前說「這是我女朋友」的時候，表情喜悅中帶著男孩的羞澀，讓我受寵若驚。我心想，如果我在鄭方之前就遇到他，該有多好。

　　王力的母親也對我很好，每次去吃飯，總是做我愛吃的菜。在我們看電視的時候，她會默默地遞來一隻削好的蘋果。上個月月初我生日，王力費了很多心思為我挑禮物，給我準備浪漫的燭光晚餐。靈動的火光跳躍著，把他的臉映襯得通紅。

　　我滿心幸福地回家。臨睡前，一轉念，想要看一看鄭方的微博。他最近一條微博是「想對你說一聲，祝你生日快樂，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再往下翻微博，才發現他剛剛結束了那段姐弟戀情。

　　我的心無法平靜，鄭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我的心。儘管他發的這句話與王力對我做的一切相比，是多麼微不足道，可在我心裡，只要是來自他的任何訊息，都比天大的事情要重要。

　　我再一次深深淪陷，無力自拔。夜晚翻來覆去，越想越覺得對不住王力。他一腔熱情，我卻心有所屬，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第二天一早，我給王力發了一條信息：對不起，我實在無法忘記初戀。我知道這樣很傷害你，可是跟你多相處一天，你對我更好一點，我心裡的愧疚和罪惡就更多。

　　王力沉默了，一上午都沒有理我。原本他早上一定會關心地問我「早飯吃了什麼」「今天忙嗎」之類的話。

　　到了下午，他終於理我：「我在你郵箱寫了一封信，你去看看。」

　　我一直都沒有勇氣打開郵箱，我怕自己又一次因為感動跟他在一起，或者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總之看了只會徒增煩惱，還不如不看。

　　母親知道我跟這麼好的男孩分手，氣得說不出話來。我也知道我很過分，可是感情的事，真是說不清道不明，連我自己都糊裡糊塗。

　　採訪手記

　　俗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自己也意識到，你就是喜歡初戀男友的那一點點「壞」。事實上，更大的真理是男人太壞，不如不愛。你的初戀就算再完美，他輕易地背叛了你們的感情，欺騙了你，就不算真正愛你。對一個不愛你的人，你居然花費了那麼多時間想念，還不惜錯過一個好男人，你是不是太有受虐傾向了？

　　這個世界上，好男人不多，愛你的好男人更是少之又少，遇到一個這樣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樣苦口婆心的話，也許你現在是聽不進去的，因為你還是執拗地只愛初戀，只有被傷了一次又一次後你才會有所覺悟。其實生活終究歸於平淡，即便你跟初戀天長地久地愛下去，到最後也逃脫不了柴米油鹽的窠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