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歲那年中專畢業,分配在省城一家專科醫院。那年的月日,是我終生難忘的日子:我和許浩然的初相遇。
這是一個冬日的早晨,陽光如水晶一樣美麗溫柔,抓一把在手中,指縫中有五彩繽紛的閃爍。我自己一個人坐在治療室里看專業書,突然,門口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我不經意地一抬頭。呵,那是怎樣的一個男孩:陽光照耀著他身上的藍色工人服,稜角分明的臉龐,那樣年輕,那樣帥氣,那樣的讓人怦然心動。我獃獃地望著他,他也在看我,目光流澈著明凈,還帶著一點點驚嘆。我感覺自己雙頰泛紅,急忙衝進洗手間。可是,鏡子中那張揚抑青春的臉孔,分明寫著喜悅。愛情在一瞬間就浸入我的心靈,直抵深處。
下午,居然在財務室外的走廓里又遇到他。他笑意盈盈地問:你是不是符小美?我驚訝地點點頭:你怎麼知道的?他笑:我是新來的,叫許浩然。我靈機一動:那我以後就叫你為小浩子?暈,小耗子?那我不成米老鼠了?我們都大笑起來。年輕人就是這樣容易溝通,一下子我們就熟識了。
元旦那晚,醫院舉辦大型迎春舞會。看到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在吱吱喳喳地議論著關於許浩然的事情,我心裡有種緊迫感:再這樣矜持下去,自己也許真會失去他的。看見許浩然從後門出去時,我便跟隨著。在醫院的那棵大榕樹下,看著他清秀不羈的背影,我不知自己從哪來的勇氣,用一種似水柔情的聲音輕輕地說:許浩然,我喜歡你。他一愣,轉過身來,看到嬌柔的我,便一把擁入懷,狡猾地問:告訴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羞澀地地凝視著他黑亮的雙眸:是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也是。他輕輕地吻住我。我一顫,感覺整個身體都象飄蕩在空中。末了,他微微地笑:你笨得可愛,連接吻都不會。我紅著臉龐:我從沒試過。他緊緊地摟著我,愛憐地嘆息:怎麼可能,象你這樣的女孩子,居然從沒交過男朋友。而我,竟然是你的第一個。我何能何德?能擁有你的這份純正的感情。我真不知如何才能讓自己配得上你。我的眼睛涔著淚水:不許你這樣說。」
那以後,我感到整個生活和世界都變了,我不再是以前那個女孩了。少年時的單純、明郎與快樂只是不完全的人生,我知道了什麼是思念、牽掛、等待、離別。在大悲大喜之間,在歡笑和流淚之後,我體味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幸福,生活以從未有過的豐富和美麗誘惑著我深入其中,去發現新的世界和真實的自己,而這一切都源於那初戀的冬日。以後我曾無數次微笑著憶起那最初連自己也驚恐的狂喜與衝動,和由此而來的人生中許多第一次。
在醫院裡,我毫不掩飾自己對許浩然的感情,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和他相處。全醫院的人都笑我痴情得可愛,都說我們是天生一對,還有人不服氣:許浩然,你這個小子,賃什麼取得美女的芳心?她連我們這群本科生都瞧不上,能對你這個財務專科另眼相看?他笑,我小鳥依人地偎著他,滿臉幸福的紅暈。
一次在電梯裡面,僅僅剩下我和許浩然,我倆相視而笑。在我不設防之下,他輕柔地啄了一下我的唇。這短暫的一吻、片刻的溫存,所帶給我的那種悸動的感覺,是不可喻言的。門開了,我依然滿臉通紅。甜蜜充滿著我的整個思想、整個心靈,滿得要溢出來了。
夏天的一個傍晚,我穿著牛仔背帶短裙、扎著兩條小辮子去找許浩然。他欣喜地望著我:小美,你讓我知道,什麼是亭亭玉立,什麼才是出水芙蓉。我相信他的話,因為擁有世上最純真的愛情,足以讓我年輕,讓我美麗。他用摩托車載著我,來到市郊的一片草地上。吸著清新的空氣,享受著如痴如夢的愛情,我們都陶醉了。仰卧著看天上閃爍的星星,吟詠著秦觀的鵲橋仙: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我調皮地讓他數著星星劃線連成心的形狀。他反而說:什麼金風玉露?我說是金童玉女還差不多。我嗔怒地捶他:壞東西,篡改名家名詞。他捉住我的雙手:難道說我們就不是金童玉女嗎?」
突然天塌地陷一般,眼前掠過暈眩,我已經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牢牢地禁錮,跌入了天堂一樣熙暖的地方,他一轉身,壓住了我,眼神略帶狡黠,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手足無措的樣子,一副得逞的得意。他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絲火花,那是一種叫愛的東西。知道他最想要什麼,我心甘情願地讓他如願以償。愛情象一把烈火,把我們燃燒得轟轟烈烈。哪怕就此成塵,我亦義無反顧。
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就在我和許浩然相親相愛中很快過去了。我們幾乎玩遍了大半個南寧市。想起這些甜蜜片段,我就幸福得直笑。我以為,這會成就我一生一世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