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家人,你是抱持著怎麼樣的心態在相處呢?
我們結婚滿20年了,過去我們曾經是對恩愛的夫妻,但是婚後要面對兩個家庭、孩子的教育、工作,我們成了大小爭吵不斷的怨偶。
直到近兩年,孩子獨立了,她漸漸鬆開雙手,不再管我下班和同事聚會,也不會因為打掃整理這種家事跟我吵架。
這天,她對我說:「我愛你,但我知道另外一個人也愛著你。」,她要求我邀約那個女人出去約會。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母親。
我父親很早就過世,而我又不在她身邊,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是獨身一人。我拿起電話播出熟悉的號碼,當我媽媽接起來時,她非常著急:「怎麼了?你還好嗎?」
她已經習慣了我的疏離,習慣了我打電話通常都是為了重大的消息,這讓我感到揪心,「沒事,我想問妳週五有沒有空?我下班後去接妳,一起吃晚餐、看個電影。」
她愣了一下,「……嗯。那就這麼說定了喔!」
週五那天我早早下班,當我開車到家門口時,她早在那邊等了,遠遠看她一副緊張的樣子,我很久沒看到她精心打扮自己了。
她難得地替自己捲了頭髮,身上穿了一件有一點俗氣,但是非常精美的外套。
上車後,她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難掩自己的不自在和欣喜。「我告訴我朋友要跟兒子約會,她們都很震驚,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細節。」
那天我帶她到一間家常餐廳,當我挽著她進餐廳時,我感覺到了她的生疏。
點餐時,我很自然地拿起菜單要主導點餐,當我抬頭問她想吃什麼時,我發現她盯著我看:「曾經,我是那位唸菜單給你聽的人。」
「現在妳眼睛不好,可以好好休息了,這些由我來做。」,我微笑說著。
晚餐期間我們都很輕鬆愉快,一下子就聊超過了時間,眼看電影時間已經到了。送她到家時,她告訴我:「我還想和你再約會一次,但這次,由我開口邀約你,讓我請你吃飯看電影!」
回到家後,老婆問我約會如何,但我倒想知道她怎麼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
「婚前,我還是一位渴望愛情的小女孩,面對愛情中的難關當時的我認為自己『諒解』感情中難免有不完美的地方,為了愛,我用『諒解』學會退一步。婚後,我開始『諒解』你的習慣,不論是生活方式,還是價值觀的衝突出現在婚姻中,為了家,我用『諒解』來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與價值觀。」
「有了孩子以後,你與我有不同的養子教育之道,但這次,我清楚我們有一個共同目標,就是給孩子最好的,給予他們無限的未來,這一點不需要透過『諒解』才能體會,也因為有了這點,談戀愛與婚姻中衝突產生的棱棱角角都被磨平,我們共同愛著孩子、教育孩子、照顧孩子。有另一半的陪伴,相互扶持、一同成長,對一個女人而言是最幸福的事。」
「我知道有天孩子將離開我,我將無法再教導孩子,我知道有天孩子們不會再需要母親的照顧。而我很慶幸,到了那天,還有你與我一起走向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但是,你的母親生命中就只有你,更只剩你。一個女人走過愛情、婚姻、養子後,她要的其實不多,在一次次的『諒解』後,連開口『要』的能力也喪失了。」
聽著老婆說完這段話,她的眼中盡是溫暖,我點點頭,我知道自己做得很不足。
幾天後,我接到了母親心肌梗塞過世的消息,喪禮上,她穿著約會那天的外套。原來,那是父親生前送給她的最後一個紀念日禮物。
喪禮後幾天家中出現一封信,信封中有一張餐廳收據和一張信紙,「我已經提前付款了,我訂了兩個位子:一個是你的,一個是你妻子的。你永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希望你也能空出時間給你老婆一樣的驚喜。永遠愛你的媽媽。」
我還來不及做什麼,母親就走了,愛要即時,我卻沒做到,我早就有無數的機會帶她出去度過「重要」的夜晚,但我始終忽略了,直到現在終於被提醒,一切卻都太晚了。
母親很偉大,這是我們這些被疼愛的人無法理解的,好好告訴自己愛的人,他們在我們心中有多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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