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留在原地,還是繼續往前走?
──人生不在避免死亡,而在於選擇活出生命的真諦。
那些護理師看起來好像很恐慌。
他們不斷告訴我一切都沒問題,我會好好的 。他們說會陪著我,沒什麼好擔心的。
如果是這樣,他們為什麼在我身邊衝得那麼快?為什麼看起來那麼驚恐?
為什麼一直戳我、刺我,在我身邊交頭接耳?
我看著他們在我身旁快速、忙碌地移動,然後我低頭看自己的身體,但那不像我原來的樣子 。
我看著自己的手,它們看來卻不像我的手;我看到身上綠色運動服和網球鞋燒剩的部分,它們已經跟我的手臂和腿黏在一起了。
我全身劇烈疼痛 。
今早的大火改變了一切。
一切都變了......。
有個護理師又說一次,一切都沒問題,但我心裡明白她沒有說真話。
我今天真的搞砸了。今天,我炸掉了爸媽的車庫。
我不是故意的!說真的,那甚至不是我的錯......
前幾天,我看到我家附近有幾個年紀比我大的孩子在玩火。
他們先在人行道上倒了一些汽油,接著人往後退,然後其中一個七年級生丟了一支火柴在上頭,那一小灘油就開始起火燃燒。
真是太神奇了!
我想,如果他們能那樣做而平安無事,我應該也沒問題。
今天早上爸媽不在家,我走進車庫,在一張小紙板上點火,然後走到那個五加侖的汽油桶旁邊,將它傾斜,想倒一些汽油在那張紙板上。
就像那幾個大男孩一樣,我想讓火焰起舞。
但那個紅色大汽油桶太重了,我抬不起來,所以我把那張著火的紙板放在車庫的水泥地板上。 我跪下來,用力緊抱那個桶子,小心翼翼地將它往火焰上傾斜。
我等著汽油流出來,但它就是不流出來。
接下來,我只記得一聲巨響,爆炸的衝力把我拋到車庫最遠的那面牆上。
我開始耳鳴,身體痛得不得了,衣服都被汽油浸透了。
我著火了。
我著火了!
我覺得頭暈。四周一片火海,我能離開車庫唯一的方法就是轉身衝出火焰。
沒錯,我記得學過「停下—倒地—翻滾」的火場求生技巧,但我實在太害怕了,全身痛苦難耐,我需要有人來救我。
所以我開始跑—衝出火焰,跑上兩個台階,開門衝進家裡。我掙扎著、尖叫著,在樓下橫衝直撞,不知如何是好,叫喊著看誰能來救我,任何人都好。
我站在前廳尖叫著,全身繼續燃燒。
我的兩個姐妹從樓上跑下來,看著我,然後捂起臉,驚恐得尖叫。
然後我看見哥哥吉米,他衝向我,拿起前門的踏墊就往我身上打。他不停地用那個墊子使勁在我身上揮打,然後把我撂倒在地,用那張墊子把我包起來,扶我到外頭去。
火滅了,但損傷也已經造成。
幾分鐘後救護車從街上奔馳而來,我想跑向救護車,但雙腿幾乎無法動彈,只好一跛一跛地走過去,全身赤裸,我的皮膚和衣服全燒光了。
我多麼希望沒有人會看見我,我感到尷尬、害怕、全身發冷,只想趕緊進救護車。
我爬進救護車,吉米在我身後也準備跳上車,但隨車的醫務人員對他說:「抱歉!你不能進來。」然後就關上一扇車門。
吉米試著跟他理論,向他解釋我們是兄弟,但那人只是說「抱歉!」,就把另一扇門也關上了。
救護車開走了。我透過車子後座的窗戶,看著哥哥和姐妹站在前院,煙霧在他們背後升起。 我們開走了。
這一切都是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我現在在急診室裡。
一切都變了。
我感到非常孤單無助。
就在這時,我聽見走廊傳來一個聲音。是媽媽!
她終於來了!
她總是能讓所有的事情好轉,我知道她也能收拾我捅的這個婁子。
我聽見她的腳步聲,然後看著身邊的簾子拉開。
她立刻走到我身邊,把我燒傷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裡,輕柔地拍著我光禿禿、皮開肉綻的頭。
「嗨,寶貝!」她說,臉上帶著微笑。
我看著媽媽,隱忍多時的淚水不知不覺開始滾落臉頰。「媽咪,」我說,聲音因恐懼而顫抖,「我會死嗎?」
我知道情況很糟,但我多麼希望聽到她溫暖的鼓勵,希望她能趕走我的恐懼,給我希望和安心的擁抱和撫慰。我希望她的親吻可以趕走一切厄運,只有我媽媽能做到。
我等著聽她承諾會照料所有的事情,就像平常一樣。
真的,她總是能把所有一切打點處理好。
媽媽輕輕地把我的手扣在她的手心裡,直視我的眼睛,整理思緒後問我:「約翰,你要生命就這樣結束嗎?這是你的選擇,我不能為你做決定。」
當責,因為這是我的人生
我非常喜歡〈心靈捕手〉這部電影。
電影中有一幕特別震撼:一個看來輕率、傲慢、絕頂聰明的年輕人正在跟他的心理醫生深談他的過去。最後,那位心理醫生反覆對這個困惑不安的年輕人說:
那不是你的錯。
那不是你的錯。
那不是你的錯!
這令人深思的一幕是電影的關鍵時刻,而接受這句話中令人解脫的實相能讓我們在人生中深深受益。
然而,我想鼓勵大家的話與此大不相同。
當我和家人回憶那場改變我們人生的火災時,我們稱它為「約翰的意外」,或簡單地說「那場意外」。我爸媽合寫了一本關於那場事件的書,叫《不可能的奇蹟》(Overwhelming Odds),在書中「意外」這個詞出現過十幾次。
意外。
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有人手持火焰接近汽油會發生什麼事?
你想的沒錯。那不是一個意外,那是自然法則,那是拿著燃燒的物體接近易燃的汽油會發生的結果。
是的,我是個孩子。是的,我壓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而且,沒錯,我當然沒想到會發生那個大爆炸,但把那個事件稱為意外實在是太便宜我了。所以當媽媽鼓勵我去思考生存是我個人的選擇時,她做了至關重要的決定。她激勵我不僅要為已經發生的事情負全責,更重要的是,要為下一步負責。
這對我來說是個關鍵的轉捩點。我有兩個選擇:為自己的康復負責並為未來奮戰,或是相信有人會來救我而被動承受。
媽媽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問題,而我正性命垂危。如果我不主動駕馭生命的繮繩,我將會落入死亡斷崖,結束生命。她知道她幫不了我,我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近來,「有擔當」(accountability)這個詞染上些不公正的污名。提到有擔當這個詞,你會想到什麼?或許你想到責任、負擔,你必須扛起的重擔;或許你想到某些企業,他們逃避責任,毀了別人的生活後,聳聳肩一派無事的模樣。
很不幸的,有時候我們確實會感到這個社會傾向逃避責任,期待有人從天而降來拯救世界。啊,但有擔當不僅讓你免於在人生旅程中意外地倒退,它還能讓你自在自主地航向未來。它給你擁有自己人生的力量。
不抱怨的生活
有擔當是獲致任何成就的先決條件。 幾年前,我很榮幸接獲史道巴克公司的邀請,為他們做一場勵志演說,講題是關於如何在房地產市場的挑戰中勝出。
史道巴克公司是家房地產公司,創辦人是前海軍軍官暨達拉斯牛仔隊(Dallas Cowboys)傑出的四分衛羅傑.史道巴克(Roger Staubach)。在公司創辦後三十年間,營運都非常成功;羅傑在二○○八年將公司出售時,獲利超過六億美元。
我飛到達拉斯,到他們公司資深領導人的聚會上演講。當我的計程車停靠在公司總部時,安排這場活動的一位年輕女士在門口迎接我。我對她微笑,然後我們邊走邊聊,一起走到我上台前準備演講的房間。
雖然我之前研究過這家公司的背景,也跟活動的幾位策劃人聊過,但我想可以趁此機會問問這位女士,看她認為公司長期成功的關鍵是什麼。
她為我倒咖啡時停下來想了一下,把咖啡遞給我,然後說:「嗯,公司發生過一件事,現在成了傳奇故事流傳下來。」
她說,羅傑.史道巴克嚴格要求公司每個員工都要有擔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他在擔任海軍軍官時體認到有擔當的重要性,也在足球場上屢見其價值,他知道對發展企業和人生來說,這份能力至關重要。她接著說,史道巴克鼓勵每個員工可以自主處理個人業務,同事間亦可互相支援,以解決與客戶或小組成員之間的任何突發事件。
但事情並非總是那麼順利。
有一天,兩位地產經紀人因擺不平如何分一萬六千美元的佣金而去找史道巴克;兩人都力爭佣金應全數歸自己所有。他倆因這件事情已爭執數日,最後來到老闆面前,雙手一攤說:「我們解決不了這件事,你能幫我們嗎?」史道巴克問了他們幾個問題,謝謝他們告訴他這件事。之後,他問兩人是否能盡棄前嫌,理解對方的立場,然後共享一個雙贏的結果。他們說沒辦法。他再問他們是否願意平分佣金,認可彼此在取得這份交易上都做了大量的工作。他們也不願意。
史道巴克站了起來,分別跟兩人握手,謝謝他們在工作上的付出,也謝謝他們的慷慨。再來就是那個傳奇故事:史道巴克收回全數佣金,然後捐給慈善機構。他要那兩個經紀人明白,他們若不共享成功,就得共承失敗,那是他們的選擇。
此後,再也沒有人跟老闆抱怨這種事;若有問題,在問題發生時就先由當事人去商討解決之道。
我謝謝那位女士分享這個故事,讓我更了解這個公司的文化,也知道建議什麼樣的領導策略會對他們有用。但這個故事的教訓和意義深遠,影響遠及企業之外。
你能想起自己何時也曾受誘惑,像那兩位地產經紀人一樣嗎?在你的人生中,你是否有時也只想聳聳肩、攤攤手,希望有人出面來幫你解決問題?我了解那種想向外求援,推卸責任的感覺。
我們經常抱怨自己掌握不了的事,而把問題怪罪其他狀況:那不是我的錯;交通大打結;股市糟透了;世界一團亂。或者,我們把問題推給別人:那不是我的錯;她太難相處了;我的員工都是笨蛋;我的病人要求太多;佣金都是我的。
但是,藉口解決不了你的問題。
這是我給你的挑戰:把「那不是我的錯」從你的字典中刪除。每當這句話在你腦海裡浮現,或要從你口中溜出來的時候,停下來改說這個:「這是我的人生,我得自己負責。」
這樣說會改變一切。這是我的人生,我得自己負責。沒有人能救你。
有擔當意味著你要做自己生命的主人,知道自己手中握有改變事物、解決問題、改善生活和創造不同的鑰匙。有擔當不只在於採取行動和解決問題,它還給你力量放下執著,接受自己不能改變的現實,原諒過去曾經騙你、傷你的人事物。它要我們不再聳肩或攤手,不再認為自己什麼事都做不了。
人生中的每一天都會出現轉捩點,讓你停止向外求援,停止等待別人改變,停止被動地等候別人挺身而出。
這是你選擇活著的時刻。
真正地活著。
由你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