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我們冷戰2週後給陳濤打的電話,約他下班後在我們小區門口的一家小餐廳見面。電話中,他的聲音透著一種目的得逞後的喜悅,雖說他極力的剋制了,但我還是感覺出來了。是啊,我們1年的婚姻中,這樣的冷戰發生過好幾次,每次,都是我先低頭妥協,所以這一次,他以為和以往一樣。

他不知道的是,哀大莫過於心死,在我們開始冷戰的第3天,我藉口加班,每天下班後就開始找房子,前幾天終於找到了,今天請了假把我的東西都搬走。這次的見面,我是來說離婚的。

當我把離婚協議書和鑰匙遞給他的時候,他很詫異,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半晌,發現我是認真的之後,他問我為什麼。我抬頭就那麼直直的看著他,沒有接話。

我知道了,你也是個物質的女孩,你嫌棄我沒有錢,不能給你好的生活。陳濤沉默了一會之後,憤憤的說道。我一直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的。

我要是物質,我就不會不理會爸媽的勸說和你裸婚,和你一起住在出租房裡,和你一起吃苦受累,結果呢,換來你的一句物質,我要是真的物質,你爸媽和你弟弟妹妹能過的這麼舒坦?

我沒有錯,孝順父母,照顧家裡天經地義,就是你太物質了。

我對他僅剩的那點感情終於被他這幾句話給磨沒了。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說:你說的對,你沒錯,是我太物質了,所以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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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陳濤的開始,像極了偶像劇的開頭。我去面試的路上,高跟鞋踩進了排水口蓋子的縫隙怎麼都弄不出來。更尷尬的是,生理期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拔鞋子的動作幅度太大,貌似有點側漏了,為了面試,今天穿的是淺色的褲子,這一刻,在人來人往的路上,我簡直是欲哭無淚。

我來幫你吧,你先把衣服搭上。直到陳濤把衣服搭到我腰上,並且幫我把鞋從縫隙裡面拔出來遞給我,看著他的背影,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沒有道謝,然後這衣服要怎麼還。

面試很成功,幸好他的衣服擋住了那點尷尬。我在想,他是偶然經過這裡,還是在這邊的辦公樓上班?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緣分有時候是躲不過的,我和他可能註定要相遇、戀愛、結婚。我在第一天下班的時候,在地鐵上就遇見了他。他自然是認出了我,沖我笑了笑。晚高峰的車廂很是擁擠,我就這麼被人潮擠到了他的身邊。

他體貼的用手臂給我圍出一個圈,阻擋住了大家擠過來的力道。直到很久之後,這一幕還有他身上那股好聞的洗衣粉的味道都停留在我的腦海中。

後來我驚訝的發現,我們租的房子是在同一個小區的前後兩幢樓。我們的公司也在相隔不遠的兩幢樓裡。於是我們約好了每天一起上下班, 一來二去,自然而然的開始戀愛了。至於為什麼會搬到一起,可能是心疼他的衣服已經聞不出陽光的味道了?又或者是心疼他中午都是啃個麵包隨便對付一下,想給他做點營養的?反正就這麼住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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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自山區農村,家裡條件很差,以前唸書的錢是助學貸款,現在也斷斷續續還的差不多了,這其實沒什麼。關鍵是他父母身體不好,養家也是越來越勉強了,而他下面還有2個弟弟和1個妹妹,他家人總覺得他讀了大學,在大城市上班,就能賺很多錢,已經習慣了伸手問他要錢。所以他需要照顧補貼家裡,贍養父母。

這一切我都知道,我覺得力所能及的幫助家裡,贍養父母是應該的。所以在搬過去之後,我用心的把自己的工資分成了3份,一份是買房子的存款,一份是房租,一份是意外支出的費用。我是真心想要和他好好過日子的。我家裡條件還算不錯,不需要我補貼,爸媽生怕我委屈了自己,哪怕我都工作了,還是會每月給我打生活費。我傻傻的把這筆錢也用到了我們共同的生活上。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是負數的,沉浸在愛情中的我也成了那一個,我本是個敏感的人,但是卻從沒去想,他補貼家裡到底是什麼程度,導致他工作6年了(他的工資一畢業就已經蠻高了),居然還沒有還清讀書時候的貸款,沒有絲毫積蓄,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最差的。

一段感情中,兩情相悅的兩個人自然是合拍的,我和他在戀愛後從沒紅過臉,我們第一次的吵架是在他的妹妹來到這座城市,那是我們在一起後的大半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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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妹妹要來,很開心,畢竟這也算是見未來婆家人了,在詢問了妹妹的喜好後,很用心的給她準備禮物。但是這個妹妹,因為我在陳濤問我要之前的積蓄的時候,稍微的詫異了一下。她在回家的火車上,打電話和他說:這個嫂子太小氣了,我是不會認的。

她手裡拎的的是我買的禮物,兜裡放的是我2個月的工資,嘴裡吃的是我準備的零食。就連火車票都是我買的。但是她說她不認我,還說我小氣?

雖然沒有外放,但是我依然聽到了這些話,陳濤掛了電話後,面對我質疑的臉色,安慰了我幾句,無非是妹妹還小不懂事之類的,見我沒有緩和臉色,他有點不開心,說:我覺得你也挺不對的,妹妹難得來一趟,不就是給點錢嗎,你就擺臉色,都不可愛了。

我自然是委屈:我2個月的工資是一點嗎?我費盡心思準備禮物,帶她到處玩,就換來一句小氣?還有你的工資呢?你不是說你的工資存起來買房嗎,為什麼你說你沒有錢?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如果說沒認識我之前,他每月的工資還會給自己留點房租和基本的生活費,在和我一起住之後,他把所有的錢都寄去家裡了,一分不剩,他知道,我肯定不會不管他的。

Photo by Ryan Moreno

面對我的眼淚,他道歉了,說自己不對,確實只考慮了大家庭,沒有為我們的小家著想。他發誓自己不再這樣了。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想起那天在地鐵上的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我說:我們好好的好嗎,我不是不同意你照顧家裡和爸媽,只是我們的小家你不能不管不顧啊。他也哭,說我知道了,委屈你了。

陳濤終於也開始每個月給我一半的工資讓我存起來,看著卡上的金額一點點的多起來,在我們戀愛的1年多的時候,我不顧爸媽苦口婆心的勸阻,在沒有見過公婆,也沒有去過他老家的情況下,和他領證結婚了。

我以為我們的生活在我們的努力下會慢慢的好起來的,然而就維持了差不多1年,公婆坐不住了,沒打招呼就直接過來找他了。我好生招待了他們,卻驚訝的發現,他們穿的比我們還要好,在吃的方面,居然看不上路邊的小餐館?後來,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知道了自從他畢業以後,就肩負起了家裡所有的費用,以至於自己沒有一點積蓄。

另外,婚後這1年來,他雖然每月都給我一半的工資,但是另外一半的依然是如數寄回家,更因為婆婆說村裡誰誰誰都買了皮大衣,誰誰誰家又添了新家電,為了母親的面子,居然問人借錢寄回去。也就是說,現在的他不僅沒錢還有小幾萬的外債。

那段飯之後,他問我要之前給我的一半工資,說是要給公婆帶回去。我沒有吵,也沒有鬧,什麼都沒有問也什麼都沒有說,沒有任何的遲疑就取了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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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讓他爸媽和弟弟妹妹過上好日子沒有錯,但是我也真的不願意去付出自己的全部,最後還不落好。

可能是見怎麼道歉,我都無動於衷,他到底是火了,氣急敗壞的說:離婚就離婚,孝順父母,照顧家裡天經地義,還不是你太物質了。

我笑了笑說:那就簽字吧,我就是嫌棄你沒錢才和你離婚的。我跟著你吃苦受累,不是為了讓你弟弟妹妹享清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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