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歲女童被繼母虐打全身瘀青 父親：女兒叛逆難管教
北京晨報 2018-08-27 11:34:29
25日上午，宜賓微信朋友圈盛傳一名12歲女童遭後媽虐打，流傳於網路的照片和視頻觸目驚心，孩子手臂、背部等處傷痕累累，只有臉部、小手臂等暴露部位無明顯傷痕。小姑娘系離家出走後在路邊哭泣時被熱心市民發現，小女孩自稱身上的傷痕來自後媽虐打。成都商報記者走訪調查得到證實，孩子身上的傷痕確系其後媽高某用衣架、撐衣桿抽打所致。目前，宜賓縣警方已介入調查，繼母高某被依法刑事拘留。
網傳虐童
孩子傷情慘不忍睹
“請親們轉發：這個小女孩在我朋友店裡，身上多處傷痕，全是後媽所為，老爸也不管不顧;她才12歲，求著阿姨們別報警，擔心再次被後媽打，是什麼樣的人會下如此重的手?朋友圈有誰認識她後媽，我真想見識見識。”25日上午，以上文字連同多張照片在微信朋友圈及微信群流傳，並很快有當地自媒體轉載。
成都商報記者在網傳照片上看到，照片主角是一名濃眉大眼、長相清秀、稚氣未脫的女孩。孩子身著白色短袖衫、休閒長褲，長發及腰，看上去和普通同齡女孩並無明顯區別。但讓人揪心的是，孩子衣服被撩起後，可見其背部、手臂、頸脖處傷痕累累，一道道瘀血痕跡連成一片，傷痕慘不忍睹。
據收留孩子的熱心人鐘女士回憶，8月25日上午9點多，她途經宜賓縣柏溪鎮油樟廣場紅綠燈處時，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女孩蹲在地上，身上有瘀青，哭得非常傷心。鐘女士上前詢問，女孩自稱叫秋燕(化名)，自己遭到後媽虐打。“被打後，後媽將她送回鄉下老家，由於爺爺奶奶要上班沒時間照看她，她就悄悄從家裡出走了。”鐘女士告訴記者，見孩子可憐，她徵得孩子同意後，將其帶到自己店裡。
鐘女士說她看到孩子身上的傷痕後，忍不住流淚。根據孩子提供的電話，鐘女士聯繫到其生母劉某，並打算報警。沒想到孩子苦求她不要報警，稱擔心“報警後還要挨打”。成都商報記者在鐘女士朋友圈發布的一段監控視頻中看到，三名民警到達後告訴孩子：“不關事，有警察叔叔在，警察叔叔來處理……”
成都商報記者從宜賓縣公安局了解到，當日上午民警將孩子帶到轄區派出所並展開調查。
孩子講述
多次遭到繼母毆打
25下午，在宜賓縣公安局新城派出所做完筆錄後，秋燕被帶到宜賓縣人民醫院做身體檢查，所幸身體並無大礙。一直陪同秋燕在醫院檢查的舅媽曾女士告訴成都商報記者，檢查結果顯示除了身上大量青瘀傷，還有手臂肌肉損傷，“兩個手臂都腫了，左手臂更嚴重。”
秋燕接受采訪時說，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挨打，這種動轍打罵的生活已有三四年，甚至有去年被打後至今留下的傷疤。秋燕生母劉某說，前夫再婚後她也知道孩子繼母很苛刻，但是秋燕的爺爺經常勸她，說(打罵秋燕)是為了娃兒好，“是管教她，很正常，我也就相信這些了。”劉某說，以前她只知道娃兒被打，不知道被打得這麼嚴重，如果知道就早站出來了。
說起自己經常被打的原因，秋燕稱有時是因為自己耍游戲，大部分原因是後媽看她不順眼。“我以前對她有反感，經常跟她鬧。”秋燕說，這次是因為打游戲，沒帶弟弟，被後媽用撐衣桿和衣架子打全身，包括背、手、腳。
“有次打了我後，喊人找繩子把我吊起來，把凳子抽了，吊了幾個小時，才拿板凳給我墊著，之前我都是站在窗台上。那樣吊著我手桿不舒服，可能要吊脫，我就站在窗台上去，找個地方站穩。”秋燕回憶，這次被打的原因是她跟同學聊天聊晚了，“跟陌生人聊天，(父親和繼母)就可能認為搞網戀。”
秋燕說，平時洗碗沒洗干淨，或者打爛碗，灶台沒擦乾淨，就被打、罵。繼母看她不順眼就到處打電話說她(壞話)，完全不顧及她的自尊心。“有一回，就是一晚上沒洗衣服，她就拿衣架子打我，身上給我打腫了，幾天都睡不了覺，衣服穿起都脫不下來。”秋燕說，父親跟後媽是一夥的，每次挨打後只有一個人忍著，“沒跟哪個說過，忍著忍著就過去了”。
生母劉某說，這次是她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趕過去才知道女兒被打得如此之慘。“我會以我的方式把撫養權爭過來，不再交給他們了，太不放心了。”劉某說，女兒需要呵護，需要照顧。“就算是了犯天大的錯誤，都不至於這樣打。如果打成骨折了，那就是娃兒一輩子的事情。”
事發後，警方考慮到秋燕自稱遭到繼母虐待，在案件處理完畢之前暫將孩子交給其親生母親劉某照管。
父親說法
女兒叛逆難以管教
秋燕的家在宜賓縣普安鎮普和社區一座小山包上，院子裡可以看到金沙江對岸縣城的高樓。隨著宜賓縣普和新區建設的推進，秋燕的老家已納入新城紅線范圍內。在稀稀拉拉的鄉間民宅中，秋燕家外牆貼著花綱石的兩層小樓是典型的農村別墅，顯得格外扎眼。即將到來的征地，意味著秋燕本人有一筆賠償款。
秋燕被虐打的消息在網上傳開後，普安鎮政府負責人指示普和社區書記楊厚容、主任羅林展開調查。村幹部趕到秋燕老家時，發現大人和孩子都不在家，但是大門敞開著。楊厚容告訴成都商報記者，村幹部走訪周邊鄰居，大家對秋燕繼母的評價還不錯，但經常打秋燕是事實。“娃兒叛逆，不好管教。”楊厚容說，村委電話聯繫上秋燕的父親羅某，羅某承認妻子打女兒，稱打孩子是為了教育她。周邊鄰居表示當日並沒有看到秋燕出門。
35的羅某事發時正在廣元打工，但他知道24日晚上女兒被打的事。羅某告訴成都商報記者，他和前妻劉某在秋燕不到一歲時離婚，孩子由他撫養，10多年來劉某沒有承擔過生活費，但劉某偶爾也看望女兒。七年前，羅某與妻子高某結婚後，也常把女兒送到前妻處讓她探視。由於某些生活瑣事，大約四年前，羅某不願女兒再與前妻接觸。“每次從她媽家回來，孩子思想就會有所變化，學習成績下降。”羅某說考慮到孩子該安心讀書，他確實不願前妻再與秋燕接觸。
虐打原因：
孩子有早戀跡象?
羅某承認，最近兩三年確實對秋燕管得越來越緊。秋燕學習成績本來不錯，每科90分以上，羅某希望孩子不要受外界干擾，多讀點書，免得像他一樣長大了打工為生。但近來，羅某和繼母高某發現女兒經常偷偷玩手機。“最開始爺爺給了她一個手機，她玩得太痴，我給她沒收，買了個電話手錶。”羅某說，結果沒多久秋燕把電話手錶丟進洗衣機洗了。再後來，他發現女兒拿同學的手機玩，打過她也罵過她。
最讓羅某不放心的事，秋燕有早戀跡象。“有天我們都在老家住，她的電話半夜響了，每次她就給對方說打錯了，不敢接，但對方密密打來。”羅某心知情況不對，下樓責問，此時對方再打電話來，羅某接了電話。“聽聲音，對方是個20來歲的男子，他說要找的人信息都對得上(秋燕)，就是找她。”這一次，羅某又狠狠地打了秋燕。
24號，羅某身在廣元工地。妻子高某用衣架等打傷秋燕後，讓女兒通過微信視頻告訴父親後媽為什麼打她。“她又偷偷和網友聊天，聊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羅某說，女兒被高某發現後，刪除了部分聊天記錄，但是高某繼續和對方聊時，對方發來了此前和秋燕聊天的截圖。羅某回憶，網友還說給秋燕寄過兩盒巧克力，他才想起確實看到過女兒房間的巧克力空盒。
秋燕的爺爺羅文貴告訴記者，秋燕自出世後，是爺爺奶奶帶大的。24日晚秋燕被打後，高某將爺爺奶奶叫過去。“我看到孩子手上的傷，批評高某的管教方法是錯誤的。”羅文貴說，當晚一家人吃了飯，兩個老人就走了。“她後媽洗澡，十來分鐘時間，她又拿後媽手機發些不三不四的信息。後媽冒火了，就又打了她。”羅文貴認為，高某下手是重了點，但心是好的，平時秋燕吃的、穿的都是後媽買的。
記者了解到，關於有男的半夜打電話來，羅文貴也從兒媳婦高某處聽說過。
成都商報客戶端記者從宜賓縣警方了解到，目前高某因涉嫌犯罪已被依法刑事拘留。羅某已從廣元返回宜賓，協助處理此事。羅某說，高某被刑拘後，家裡還有個一歲多的嬰兒，也需要他回來照顧。
律師分析
監護資格可以變更
律師認為，本起事件中，後媽的行為已涉嫌虐待罪甚至是故意傷害罪，前者最高刑僅為7年，後者最高刑可至死刑，如果是長期虐待、手段惡劣、有傷害故意，一般按後罪追究刑事責任，而且前罪屬於自訴案件，未成年人被家庭成員傷害，往往忍氣吞聲，其他家庭成員也抱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心理，不利於對未成年人進行保護。
律師表示，近年來，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受到侵害的新聞時常見諸報端，令人感到心驚和難受。盡管有刑法的規制，也有專門的《未成年人保護法》，最高人民法院等部門還聯合下發了《關於依法處理監護人侵害未成年人權益行為若干問題的意見》，但對未成年人的權益保護和救濟還存在不少缺陷，傷痛造成，事後追責往往於事無補，須知孩子不僅僅是家庭的孩子，更是社會和國家的孩子，希望政府、學校、社區等有關部門，能強化風險防控，建立對未成年人的預防保護機制，讓施害者無機可乘，一旦有對未成年施害的可能和苗頭，及時制止消弭。
律師就此事認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260條的規定，本案中受害者繼母的行為符合虐待家庭成員，情節惡劣的法定情形，已觸犯虐待罪。由於虐待罪大多發生在家庭成員之間，故它屬於告訴的才處理，法定刑為兩年以下;若致被害人重傷、死亡的，也僅處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對於離婚時所涉及的監護權及撫養權，郭剛律師認為，夫妻雙方離婚時，監護權的具體內容包括人身監護權和財產監護權。離婚後的撫養權實際也就是人身監護權，夫妻雙方若不是為了給對方添堵，則從有利於孩子成長的角度講，最好是女兒的撫養權隨母，兒子的撫養權隨父。因為從案例數據來講，虐待罪經常發生在同性的繼母對女孩、繼父對男孩之間，異性虐待的反而相對較少。當然，監護權也並不是固定不變的，當監護人無力承擔監護職責時，可以請求有關單位或者法院更換他人為監護人;同時對不履行監護職責甚至有遺棄、虐待的監護人，經有關人員或單位申請，也可由法院撤銷該監護人的監護資格，另行確定監護人。
圖據受訪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