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對美國的亦步亦趨和投其所好,並沒有找回特明朗普政府的投桃報李。據路透社最新報道,美國財政部長斯蒂芬·姆奴欽近日表示,美國希望以修改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後達成的新協議中的貨幣章節為基礎,在未來的貿易交易中引入一項新的條款——以遏制包括日本在內的國家的貨幣操縱行為。
姆奴欽的這番表態,馬上就在日本炸了鍋——原因在於,日元對美元的持續升值可能引發新的問題,就是經濟極為依賴出口和外部市場的日本產品可能喪失競爭力,進而導致出口受損,直接打擊日本的經濟復甦勢頭。而為了提高出口競爭力,日本必然會採取干預外匯市場的行動,抑制日元升值,而這將可能被美國定性為貨幣操縱行為。
這,無疑等於是給剛剛延長了首相任期的安倍,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那麼,安倍究竟是學習特朗普堅持「日本優先」,保持自主性的匯率政策?還是屈服特朗普壓力,放棄對貨幣匯率的干預?事實上,這不僅是一項經濟考題,更是一項日美關係的政治考題。對此,負責監督與美國貿易談判的日本經濟再生大臣茂木敏充表示,迄今他尚未與美國負責談判貿易代表討論過貨幣問題,他回應美國財長姆奴欽稱,「如果有必要就這個問題進行討論,那麼將由兩國財政部長進行討論。」
從日本方面的這個回應,可以看出兩點:一是,美國現在只是單方面提出了所謂的日本操縱貨幣的問題,還沒有與日本進行正式的交涉;二是,日本願意就這個問題與美國進行討論。這顯示出在日美經貿關係問題上,美國同樣秉承著單邊主義的霸凌做法,先是以放口風的方式給日本施壓,渲染氛圍,以圖在正式談判中迫使日本做出讓步。
顯然,日本面對美國的出招,頗有無奈招架的味道。
聽到姆奴欽的表態,內心最崩潰的恐怕要數日本首相安倍了,要知道,自從特朗普贏得美國大選的那一刻起,安倍就對特朗普展開了人情外交攻勢,搶在特朗普就職之前跑到美國與特朗普拉關係,此後,更是保持了「親特」「媚特」的外交姿態,多次親自跑去向特朗普獻殷勤,還拼著老命陪特朗普打高爾夫球——即使為此曾摔得四腳朝天,也要讓特朗普高興和滿意。
然而,從實際情況來看,特朗普並沒把安倍的討好放在心上,在日美關係的諸多問題上,強勢推行「美國優先」,直接迫使日本向美國進行利益輸送,不僅如此,在安倍寄予厚望的鋼鋁產品加稅豁免的問題上,特朗普也根本沒有放過日本。而在日美貿易重新談判問題上,美國方面更是表現出強硬的姿態。
剛剛過去的9月份,安倍與特朗普達成協議,兩國開始貿易談判,日本試圖保護它的汽車製造業免受美國加稅的影響,並擔心在解決日元大幅升值問題上受到美國的干預,損害其高度依賴出口的經濟。然而,美國財長姆奴欽的表態表明,日本怕什麼,美國就要幹什麼,甚至直接把攻擊的矛頭指向了貨幣操縱問題,可以說一下子打中了日本的「軟肋」。
要知道,日本在匯率問題上是吃過美國的大虧的。上個世紀80年代初期,日本經濟急劇擴張時代,美國為了提高自身產品的競爭力,聯合當時的聯邦德國、法國及英國,一起向日本施壓,在紐約廣場飯店達成聯合干預外匯市場的協議,誘導美元對主要貨幣的匯率升值,從而導致日元對美元大幅升值,日本國內市場泡沫急劇擴大,最終由於房地產泡沫破滅造成了日本經濟的長期停滯,也就是日本人談虎變色的「失去的20年」,災難性後果至今仍未消除。
日本對於廣場協議的記憶,恐怕至今仍心驚肉跳。而現在,美國又指責日本是貨幣操縱國,難道特朗普是要逼迫日本簽署「21世紀的廣場協議」嗎?如果是這樣,可真夠安倍喝一壺的。簽還是不簽?對日本來說幾乎是個生死存亡的大問題。不過,這也許會讓安倍桑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長期跟著「黑老大」混,固然可以給自己壯膽,但「黑老大」的「保護傘」不是白打的,巨額「保護費」恐怕是不能承受之重。
當然,一次次吃美國大虧的安倍似乎多少有點醒悟了,在貿易戰問題上開始與美國保持了距離,並且開始重視日本所在的亞洲地區,近期明確表現出與中國改善關係的意願,參與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建設的態度也變得積極了。但願,美國財長的表態會讓安倍能有點記性和長性——如果,還只是他一時的權宜算計,終究有一天難逃再次帶著日本掉進美國人挖的坑裡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