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ut rychael,她沒有標青的外形,也沒有最標準的華語;她只有參雜各族語音的大馬式中文、成人的智慧和年輕人的勇敢,以及愛坐在路邊看路人走走停停的習慣。正職是享受生命、不斷旅行;副業是:自由撰稿人。

我們手抓珍貴的車票,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上了屬於我們的青藏列車‭ ‬14‭ ‬車廂,最上鋪。那時候心裡還在嘀咕著,想要軟臥怎麼最後卻要睡硬臥,而且還是最上鋪,這三天一定很折騰。

找到‭ ‬14‭ ‬車廂,我們開始劈哩啪啦地把行李託到最上格。勞動力使用過度,安置好行李的我們已經累得無法言語。無暇留意太多,只知道下鋪是一對中國夫妻,大約四五十歲吧!

那夜也沒有睡得很好,因爲床鋪實在太小,轉身的空間都沒有。隔天早上,帶著疲累而嘀咕的心情,還是得開始適應這個吵雜非常的14廂。尤其在夜間,大哥的鼻鼾聲簡直響遍天。

最上鋪和中鋪基本上都不能坐直,我們只能往走廊上的摺椅找位子。但人比位子多,永遠不夠坐。

他們夫妻倆人都很好,白天時都主動讓我們坐他們的床。阿姨還會掏出她裝好在袋子裡的葡萄,「來,吃!」其實我不太好意思拿,但見到她的豪情,我象徵式地拿了幾顆。

「我們家種的!」我們就此聊開了。阿姨還拿出老舊的手機,給我們看他兒子從小到大的單人照。

兒子去拉薩當兵至少兩年,期間不容回鄉。兩老對孩子的思念衝破一切,使他們決定放下工作去探望寶貝兒子。

每當談起兒子,阿姨都笑不攏嘴。大哥寡言,笑容靦腆,但絕對面惡心善。

沒有談話時,他們都會不約而同望向窗外的風景,想必腦裡滿滿都是孩子從小到大的記憶吧。在見不著孩子的日子裡,一次又一次重溫同樣的畫面。

還差‭ ‬12‭ ‬小時就抵達拉薩的凌晨‭ ‬1‭ ‬點,塞著耳塞睡覺的我還是被吵醒了。轉身往下望。很多人擠在下舖床邊。沒有戴眼鏡,不確定是誰跟誰,只依稀聽到他們的對話。是大哥腹痛難耐。

車上的醫生替他量血壓,確定不是高山症,但強烈建議他在下一站下車,立刻送院確診,免得繼續折騰。阿姨抽泣著,大哥直說也不願…

我在迷迷糊糊中睡去,隔天早上醒來,兩人已經不在下鋪,我們都來不及跟他們好好的道別。

檢查員說他們下車後立刻上了安排好的救護車緊急送院。診斷結果是膽囊炎,會搭下一班車進藏,只是遲我們幾個小時而已。

天下哪對父母不是爲了孩子奔波勞碌,竭盡所能,只爲讓他們快樂成長,而所有的苦難都由自己來受?哪怕父母有時話說得有點硬、嚴厲過頭,難免傷及孩子的心,但請單純地看一看他們的用心。

用心的舉動,無聲,但最強大。

如果我知道自己的父母爲了見我一面而受那麼多折騰,我會躲起來偷偷心疼,然後找上最好的康復藥,邊遞上嘴巴、邊唸著他們怎麼沒事找事做…‭‬但心裡其實深深感受到──那是愛。

父母的愛,永遠難報。相信在拉薩,父母和孩子最終得以相逢。

中國人的保守,或許不會出現久別重逢的緊緊擁抱,但我想,那也一定是最美的一幕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