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丁凡,今年二十歲整,跟著師傅相依為命。

師傅年輕的時候在廟裡做過剃頭和尚,也在殯儀館做過匠人。

如今在鎮上租了一間鋪子,賣一些香燭、燒紙、壽衣,勉強度日。

平日閒暇的時候,師傅還會出門幫人看看不風水,做一做法事,超度一亡魂……

那天師傅外出幫人做法事,留下我一個人在家看店。

傍晚七點左右,殯儀館的李老三急匆匆的沖進來買東西。

自幼跟著師傅,自然學了不少真本事。

我看李老三印堂發黑,臉色很差,感覺有些不對勁而,便問李老三怎麼了?

李老三也不隱瞞,說鎮上有人淹死,他這是去收屍。

想到自己從小跟著師傅,也學了不少的真本事。

可師傅卻很少帶著自己,也不讓我碰屍體。

我看李老三氣色很差,現在又要獨自去收屍,恐惹上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師傅又不在,正好偷偷去見識見識,而李老三也正巧差個人手,所以就跟著李老三一起去了。

雖然不比師傅,但要是遇到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到也可以憑借所學,避一避。

沒過一會兒,我們來到了出事的水庫。

本以為就是起普通的溺水事件,可到了地方後才知道,這事兒並沒想的那麼簡單。

死者是一對靠打漁為生的夫婦,他們早上出門打漁的時候,撈起了一條大鱔魚。

聽人說,那鱔魚足有手腕兒那麼粗,黑背黃身,一米多長。

當時有人說,他們這是捕到了地龍,讓打魚的放生,這東西殺不得,更吃不得。

打魚的根本就不聽,說這種美味可遇不可求,中午就給鱔魚煮了。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下午他們來水庫收網的時候,雙雙淹死在了水中。

現在附近的人沸騰了,說打魚夫婦吃了地龍,破壞了風水。

這是惹怒了水龍王,現在被收了去,罪有應得。

李老三聽這麼邪乎,有些害怕;說事情玄乎得很,早點收了,早點回去。

我點頭“嗯”了一聲,然後便跟著李老三往屍體邊上走去。

打魚夫婦的屍體已經被拖上了岸,現在被一塊白布蓋著,周圍拉了警戒線,還有幾個警察還在錄口供。

李老三是殯儀館的收屍人,出示了證件後,便直接走了進去。

等來到那屍體前,我只感覺四周涼颼颼的,而且腥臭難擋。

按理說這傢伙下午收網時才被淹死,這前後不過半天。

現在天氣又不算熱,半天時間怎麼就變得這麼臭了?

但也沒多想,捂著鼻子靠近。

可這白布剛被揭開,一股腥臭氣息撲面而來,那味道非常之重,差點被熏得吐出來。

強忍著作嘔,掃了一眼屍體,發現這屍體被泡得很脹,好多地方都爛了,感覺像死了四五天的樣子。

我二人都有些受不了這種臭味,便迅速的戴上手套。

准備將其抬上靈車,運回殯儀館。

可是我二人的手,剛觸碰到這兩具屍體,本來閉著雙眼的它們,竟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猛然之間睜眼了,那白洞洞的眼珠子,看上去極其滲人。

見到這樣的一幕,我心裡當即便是“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師傅常說;人活一口氣,死了就咽氣。

收屍時,最忌諱的就是遇到這種死不瞑目,而且觸屍時,出現睜眼的情況,其中橫死的有為忌諱,所謂屍瞪眼,要命臉。

這不僅不吉利,而且還非常晦氣和犯忌諱。

這表明死者不願意咽下那口氣,不安生,不願意下去。

我還好,跟著師傅學了一些本領,自然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橫死的屍體,以及避開這些邪祟。

可是一旁的李老三,才做半年不到的收屍匠,此刻見屍體睜眼,直接被嚇得“啊”的一聲就叫了出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嘴裡還哆哆嗦嗦的開口道:“炸、詐屍了!”

我見李老三如此,急忙示意李老三安靜。

好在四周沒多少人,要是讓旁人聽見了,那可能就傳得更邪乎。

“三叔,你別激動。這夫妻死得不安生,我給他們送送就成!”

李老三被嚇得身體都在發抖,現在聽我這麼說,一個勁兒的點頭。

而我,也迅速的從兜兒裡拿出了一面師傅常用的八卦鏡。

不由分說,對准了這兩具屍體的額頭就拍了上去。

同時學著師傅送靈的說錯,嘴裡小聲嘀咕道;塵歸塵,土歸土。生終將死,靈終將滅!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

聲音不大,一連說了兩次。

但真別說,師傅的這個辦法還真管用。

做完之後,輕輕用手一拉,兩具屍體的眼睛便閉上了。

李老三見兩具屍體閉上了眼睛,便有些疑惑的對我開口道:“小凡,他們、他們現在安生了嗎?”

我收起八卦鏡,微微點頭:“應該好了三叔,但這夫婦死得蹊蹺,而且這地方陰氣很重,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得好!”

李老三早就不想待了,現在聽我這麼一說,連連點頭。

我二人也不怠慢,迅速將兩具屍體抬上了車。

讓家屬簽了字,警察那邊打了聲招呼,便迅速的開車離開了這裡。

李老三入行不久,臉色很不好看,身體還在打哆嗦,看來被嚇得不輕。

我一邊幫他開車,一邊安慰他,咱們又沒招誰惹誰,讓他放寬心。

李老三卻是苦澀的笑了笑,也沒說話。

因為這兩具已經發臭發爛,家屬那邊也簽了字,而且還邪乎得很。

所以我建議,讓李老三連夜燒了這屍體,免得夜長夢多期間出了什麼幺蛾子。

到時候家屬上門,直接認領骨灰盒也一樣。

等燒完兩具屍體,都已經凌晨二點多了,李老三也鬆了口氣兒,很感謝我今天的幫忙。

我看事情也晚了,也就沿路回了鋪子。

本以為燒了這兩具屍體也就算完了,可那知道第二天出事兒了。

早上八九點的樣子,殯儀館的老秦就跑來敲門,說找我師傅去殯儀館一趟,而且還很焦急的樣子。

我就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結果這一問才知道,殯儀館的李老三好似中邪了,讓我師傅過去看看。

一聽這話,我當場就懵了。昨晚還和我一塊去收屍,今早怎麼中邪了?

因為師傅還沒回來,所以我就跟著老秦去了殯儀館。

結果等到了殯儀館燒屍房時,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只見李老三赤果著上身,身上長出了一些類似鱔魚的黃斑,還濕漉漉的。

而且還抱著一桶桶裝水不斷往嘴裡灌水,那肚子都撐得和皮球那麼大。

旁邊有幾個人想要靠近李老三,阻止他繼續喝水,可是都失敗了。

只要靠近李老三,李老三就會和瘋子一般抄起燒屍用的鏟子砸人。

我一臉的驚駭,瞪大了雙眼。

很顯然,李老三這是中邪了,而且很可能和昨晚收屍有關。

如今也來不及多想,只能先制止李老三在說。

便夥同周圍的人繼續動手,李老三見我們沖向他,雙眼一睜,嘴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抄起鏟子就砸我們。

最後還是我從身後抱住了李老三,幾個人合力才將其死死按在地上。

李老三不知道怎麼的,此時的力氣非常大,身體也變得很是濕滑。

嘴裡還不斷大喊大叫:“我、我口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我們沒轍,只能把李老三給綁起來,避免他喝水過多給撐死。

說也奇怪,制止李老三沒一會兒,李老三的皮膚和嘴唇,就變得很是乾燥,有些類似脫水症的狀態。

整個人都洩了氣,說話也變得有氣無力,不斷喊口渴。

就在我們顯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拯救李老三的時候,師傅卻忽然出現在了門口,一臉嚴肅:“哼!死泥鰍,喝水沒門。鹽倒是有一把!”

見師傅回來,心中一陣驚喜,就要給師傅打招呼。

結果師傅卻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兔崽子,回頭在和你算賬!”

聽師傅開口,當場就給我震懵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但師傅已經大步流星朝著李老三走去,李老三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嘴裡不斷討水喝。

師傅一言不發,上去掐住李老三的嘴,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包鹽,對准了李老三的嘴巴就開始倒。

而且一邊倒還一邊說:“你不是口渴嗎?現在的我就讓你喝個夠!”

那可是一整包鹽,這會兒全倒進一個人追嘴裡誰受得了?

李老三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瞪著雙眼,嘴裡還不斷發出“嗷嗷嗷”野獸般的低吼。

師傅見李老三掙扎得厲害,對著周圍的人便又喊了一聲:“都愣著幹嘛?過來給我按住他!丁凡,你去買瓶黃酒回來。”

大家都看呆了,現在聽師傅開口,這才反應過來,迅速上前幫忙。

雖然不知道師傅要幹嘛,但我沒一會兒便買了一瓶黃酒回來。

師傅掰開瓶蓋,直接就將黃酒瓶塞進了李老三嘴裡,也不怕把李老三給噎著,直到他“咕隆咕隆”的喝完,這才停手。

而此時的李老三也不在掙扎,全身都在抖,嘴裡還不斷干嘔,也不再要水喝了。

師傅見狀,便給李老三鬆了綁。

剛一松綁,李老三捂著肚子就是“嘔”的一聲,開始不斷嘔吐,之前喝進肚子裡的大部分水,這會兒大都被吐出了出來。

等李老三吐完之後,喘著氣兒,好似也恢復了神智。

我他怎麼了,昨晚還好好的,今兒早怎麼就整成了這個樣子?

李老三自己也犯迷糊,說臨近天亮的時候,便感覺口乾,想喝水。

到了最後就不受控制,至於自己後來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

殯儀館的老秦見李老三如此,便問我師傅,這是中了什麼邪。

我師傅皺褶眉,並沒有直接回答。

只是說讓李老三這三天別離開殯儀館,也別靠近有水的地方,喝水也只能喝鹽水。

等過完三天,他就沒事兒了。

李老三自然知曉我師傅的厲害,連聲感謝。

隨後,師傅便冷著臉帶我離開了殯儀館。

這一路上都沒對我說一個字,好似帶著火氣。

我也不敢說話,就在後面跟著。

等到了家,師傅“砰”的一聲就關了大門,對著我便開口道:“跪下!”

見師傅發火,還讓我跪下,我一時間有些懵:“師傅,你今兒咋了?”

“咋了?你這兔崽子昨晚幹了什麼,你自己不清楚嗎?”師傅聲音很大,雙眼都要噴出火來。

我到有些委屈,但還是支支吾吾的開口道:“也就去收了一次屍而已!”

聲音不大,可師傅聽了卻是火冒三丈。

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發火:“你這兔崽子,為師平日裡怎麼叮囑你的?讓你別碰屍體、別碰屍體,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李老三為何變成那樣?”

聽到這裡,心頭不由的一緊。

但也有些好奇的問道:“難道、難道是因為昨晚的收屍?”

“哼!昨晚你倆收的是對水猴子,而且又恰逢十五月圓夜。就你那三腳貓功法,隨隨便便就敢去收?現在人家纏上你倆了。”師傅帶著怒意。

聽到此處,我腦子裡“嗡”的就是一聲炸響。

被鬼纏上,光是想想都感覺可怕。

“師傅,你可別嚇我。”一臉的惶恐。

“嚇你?看看自己身上就知道了!”師傅背負雙手,冷冷說道。

我不信,急忙掀開衣服,結果這一看,全身都涼了半截。

因為我身體上,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長出了和李老三身體上一模一樣的黃斑。

我驚恐的咽了口唾沫,嚇得連忙問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兒,是不是得了皮膚病。

師傅卻說,我這是被打魚夫婦給盯上了。陰氣入體,出現的“屍青斑”,是厲鬼索命的前兆。

這話嚇得我雙腳打顫,真沒想到單獨出門去收一次屍,竟惹上了索命的水猴子。

“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讓師傅救我。

師傅臉上很冷,但畢竟就我這麼一個徒兒。

表情忽然緩和了一下,隨即對我開口道:“這對打魚的夫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常年在水庫裡使用絕戶網。現在死了也活該,也算遭了報應。但要想讓你去做他們的替死鬼,到也沒那麼容易!”

“師傅,那、那我該怎麼做?”我誠煌誠恐的問道。

師傅沉默了少許道:“要麼就躲,要麼就送。送我是沒那大能耐,但躲到可以一試。後院正好有口剛打完的棺材,今晚就去裡面睡!晚上不管聽到啥,你別出來和作聲就是,等熬過三天,這事兒也就算過了。”

一聽睡棺材,我當場便露出一臉的驚愕之色,問有沒有其它辦法。

師傅卻沉著臉,說不想做打魚夫婦的替死鬼,就讓我照做。

我哪敢怠慢,只能點頭答應。並問師傅,他晚上去哪兒?會不會陪著我。

師傅卻搖頭,說打魚夫婦盯住的不單單是我一個人,而是我和李老三倆。

之前在殯儀館說的話,完全是用來安慰李老三用的。

還說這事兒讓他撞見了,他就要管到底。

李老三的情況比我危險很多,今晚他必須親至去殯儀館看著,以免李老三被水猴子勾了去……

天剛一黑,我便被師傅帶到了後院。

後院有一口剛打完,還沒來得及上漆的棺材,也是我今晚睡覺藏身的地方。

但除此之外,師傅還抱來了一隻紙人,很奇怪的是,還套上了我的衣服。

我問師傅這是幹嘛,師傅說這是用來迷惑那水猴子用的。

我不相信,那紙人和我的模樣那可差遠了,這也能迷惑?

可是師傅都懶得給我解釋,還讓我對著紙人敬香。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師傅讓我做,我也就做了。

隨後,師傅便讓我躺進棺材裡,將棺蓋給我蓋好。

且叮囑我,晚上不管聽到什麼,都不準出聲,更加不準出來。

為了躲水猴子的糾纏,我自然明白師傅的良苦用心,點頭稱是,而師傅也隨之離開。

躺在棺材裡,真不怎麼舒服,空間狹小,想翻身都難。

但我卻偶然發現,棺材板的地方有一條沒有密封好的小縫。

通過這條小縫隙,恰好可以看到不遠處穿著我衣服的白紙人。

天越來越黑,整個人也變得昏昏欲睡。

大約在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周圍忽然間就涼了下來,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

整個人也在此時清醒了不少,定了定神,便通過縫隙觀察外面的白紙人。

還在,並什麼不同之處。

可就在我准備收回目光,躺在棺材裡繼續睡的時候。

那白紙人的肩膀後,卻忽然之間,冒出一顆膚如白紙的女人頭,那女人頭始一出現,便對著白紙人一陣猛嗅,一副貪婪的樣子。

這一幕來得極其突然,根本沒有任何先兆。

瞳孔猛然間放大,一臉的驚駭,身體都在打顫。

差點沒忍住就叫了出來,好在我反應快,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恐懼。

此時此刻,只感覺後背冰冷,手心裡全都是汗,心裡更是瘮得慌。

這應該就是纏上我,想讓我替命的女鬼。

那女鬼在猛嗅了幾下之後,從身後緩緩的伸出了手,然後從肩到胸,去撫摸那白紙人,一副妖媚撩人的動作。

這還沒完,女鬼在撫摸了一陣白紙人後,還帶著“咯咯咯”的詭笑,且沙啞的開口道:“小夥子長得可真白淨,既然你不說話,阿嫂這就帶去你河邊洗澡!”

說完,那女鬼一把就抓住了白紙人的手,然後惦著腳,用著一種極其詭異的走路方式,拽著白紙人就出了我家後院……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