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神奇的日本綜藝節目——《超級變變變》。
這個節目名一說出來,很多人的印象都是:有創意,腦洞大,超有趣!
《超級變變變》於1979年開播,至今仍在播出中,日本男女老少,全民參與。
節目的初衷就是為了激發國民創造力,利用肢體語言和輔助道具,
在三分鐘內變出各種各樣的東西,評審評分的關鍵就是傳神和創意。
開播至今,經典無數,參與者無數。
有一個班級的同學集體報名的——
55位小朋友表演一朵層層綻放的煙花,獲得滿分20分
也有一家子出動的——
一位媽媽把三個孩子綁在身上,變成一顆毛豆,獲得了滿分
然而,讓我印象最深的,還是歷屆高分節目中,那些獨自或結伴表演的小朋友們。
在最有創造力潛能的年紀,日本小孩們簡直是把創意玩出了花!
兩個11歲的小朋友身穿白色的衣服,通過合作表演了一系列生活中常見的白色事物
可以說,日本就是一個“創造之國”,他們產品設計大多又有創意又美觀實用——
從大型建築,
著名的熊本縣Daichi踩水幼兒園,中庭的地面偏低,形成一個凹槽,
孩子們可以在雨天積水而成的天然水塘玩耍
到家居小物,
猜猜這是啥?
這是“冰酒石”,最初設計是被用來飲用冰鎮威士忌,
相比冰塊融化會稀釋酒的口感,冰酒石可謂好看又好用!
還有一些,雖然無釐頭,但確實反映了人的實際生活需求——
把上衣口袋變成紙巾抽盒
穿戴式便條紙
防止雨打濕腳背的小傘傘
咳!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日本人既有創意又有動手能力,
這個“創造之國”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呢?
俗話說,“萬事從小抓起”,觀察了一番日本的基礎教育,
總結了他們培養孩子創造力的八字“真經”!
勞動:手腦雙全,回歸生活。
日本的小學教育中,勞動是孩子們的必修課,
並且學校、社會和家庭都不遺餘力地創造機會讓孩子勞動。
這裡所說的“勞動”可不是簡單走走過場,掃個地,擦個黑板,
而通常是種植花草蔬菜,學習用天然的食材進行烹飪,更好更有效地整理空間……等等。
舉個例子,日本小學五年級開始,孩子們會上一門“家政課”。
具體學什麼?
以下列舉的這些事,可都是寫在教學大綱中的課程內容。
縫衣服:
清掃走廊:
養育小兔子:
這些活動是不是都特別生活化?
教育家陶行知曾說出這種“勞動教育”的核心目的:
“手腦一塊兒做是創造力教育的開始,手腦雙全是創造教育的目的。”
優秀的創造絕不是不是漫無目的地憑空造出什麼,
而是為了更好地生活而努力,在生活中發現問題,在生活中拾起靈感。
上面那些看似無釐頭的小設計,口袋式紙巾抽盒、穿戴式便條紙、防淋濕小傘,
背後可不都是人們在生活中會遇到的困擾嗎。
合作:夥伴意識,配合協作。
日本是一個“不給別人添麻煩”的國家,同時也是一個注重合作的國家。
關於合作這一點,其實也和勞動息息相關。
在日本小學的勞動中,有一項非常特殊的內容——“給食”(きゅう-しょく),
就是我們通常意義上的配餐。
“給食”培養的不僅是孩子們對食物的珍惜和感恩,也是一種團隊合作精神。
日本小學裡,食物由負責的食堂老師們做好之後,
會讓孩子自己承擔運送和分配的工作。
孩子們組成幾組,穿戴乾淨的制服,用專門的洗手液消毒,
然後去廚房排隊領餐,找到自己班級的餐車,把食物抬出去。
每個班級的配餐量都會稍多一些,那麼剩下的食物給誰吃呢?
想吃的孩子,來石頭剪刀布“決勝負”吧!
下午的打掃活動中,也需要孩子們充分發揮團隊精神,把教室擦得乾乾淨淨。
創造有其標新立異和獨立性,但常常被忽略的是,創造和合作精神也有很深的聯繫。
日本以創意聞名全球的遊戲公司“任天堂”
就用一堆瓦楞紙刷屏了全世界的社交媒體——任天堂Labo。
玩家可將任天堂NS設備插到一個個形狀各異組裝簡單的卡牌紙盒中(即瓦楞紙),
組成自己希望的工具,常見的有鋼琴、魚竿、機器人,等等……
那麼,被盛讚為“重新定義遊戲”的任天堂Labo是如何被創造出來的呢?
起初,是創始人之一阪口翼構思了這款產品的設計,
但技術上如何實施,他找不到突破口;
然後,河本浩一加入,提出了“配套做一些容易上手的遊戲模型”這一建議;
經過人員擴充和一輪輪的頭腦風暴,最後,
任天堂Labo的硬體負責人小笠原嘉泰利用自己專業領域內的“光學配件”,
讓這堆瓦楞紙在實際運行上更加流暢。
三人和整個團隊通力合作,每個人都貢獻出自己的創意和專業,
最終讓任天堂Labo一經推出,就廣受好評,所有人都稱讚這款產品的腦洞和顛覆性。
所以,在合作的過程中,往往會迸發出意想不到的創意能量!
曾有一項研究表明,創造力有三個旺盛期,分別為5-6歲,8-10歲,以及13-15歲。
並且,在第三個時期,即中學時期的孩子,創造力是最有可能發生飛躍的。
這一時期,孩子們會更加體會到合作的樂趣和益處,
有共同興趣的孩子聚在一起,將過往的知識和想法結合,很可能就創造出了一個新作品,
提問: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事實上,每個爸媽都經歷過一個會問“十萬個為什麼”的孩子,
然而隨著他們年齡的增長,爸媽聽到的“為什麼”也慢慢變少了。
可能因為孩子不再喜歡追著大人們問了,
也可能,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心中的“為什麼”被一點一點抹殺了。
2011年,日本推出了一檔節目《啊!設計》,專門給4歲以上的孩子講述設計原理和奧秘。
在我看來,這檔最為可貴之處,就是重新喚起了孩子心中的“為什麼”,
並把這顆好奇心的種子種在孩子心裡,慢慢長成一棵關於創造力的“參天大樹”。
《啊!設計》中有個環節叫“天馬行空”,
就是一男一女在生活情境中對話,提出問題,解決問題。
例如,為什麼「書」是現在這樣設計的呢?
還有其他更好的形式嗎?
首先,試試看長條狀的「書」吧。
……咦?這樣設計的話,想要回顧之前的某段內容就變得很麻煩了。
還有什麼辦法呢?再想想……
如果把長條書折起來呢?
嗯,讀起來是方便了,不過,也容易被風吹走呢。
好吧,那用膠水把紙的邊緣粘在一起,既方便閱讀,又抗風。
層層深入的問題,簡單明了的畫面,孩子跟著節目一起思考,才理解了:
原來,「書」設計成現在這樣,是有這麼多用意的啊。
《啊!設計》這種對日常生活中習以為常的設計進行提問的方式,
不但激發孩子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也是幫助他們培養起提出問題和解決問題的習慣。
很多時候,好的設計和創造就來源於對日常的質疑和挑戰,以及一雙執行改變的手。
放空:想像無界,天馬行空。
日本教育中培養孩子創造力的方法,本身就創意無限啊!
他們有一種非常特別的繪畫教學法,叫“無名顏料”(Nameless Paints)。
這個方法由日本的兩位設計師發明,並獲得了2012年的科尤設計獎。
“無名顏料”就是說,顏料管上並不會標明黃色、藍色這些顏色。
相反,每根管子上只有一種或幾種顏色的大小不一的斑點。
那麼,“無名顏料”如何改變孩子們思考和學習的方式呢?
假設一個孩子拿到一管顏料,管身上有紅色和黃色兩個相同大小的斑點,
那麼只有當擠出顏料,才能得到咖啡色(同等大小的紅色和黃色混合)這個顏色。
那麼,如果顏料管上是一個較小的紅色斑點和一個較大的黃色斑點,它擠出來會是什麼顏色呢?
再進一步思考:如果我想得到某種顏色,我應該混合哪些顏色呢?
你猜對了嗎?
不給顏料命名,也許透露著日本創造力教育中最大的善意。
不要求孩子按照既定的方式和規則執行,
不限制孩子創造和想像的空間,不給他們的思考設定邊界。
創造力有時候很簡單,前提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讓孩子們自己去尋找。
不止日本,但凡放眼全世界,就會發現,
有創造力之人聚合的地方,一定不是全天無休的工作和學習。
3M公司從1948年開始,就提倡員工每天要抽出15%的時間用於思考。
Google公司也提倡員工抽出20%的零散時間來思考。
孩子處在隨時吸收新知識的重要時期,恰恰是在這個階段,
才更需要“無目的,無答案”的放空時間,
讓他們的想法和好奇可以漫遊天際,成為一個自由的思考者。
葉芝有句名言:“教育,不僅是注滿一桶水,還是點燃一把火。”
那麼,創造力教育,不僅是播撒一顆種子,更是用勞動、合作、提問和放空,
給這顆種子添些陽光雨露和養分,讓這顆種子最終能夠長成一顆參天大樹。
日本有個繪畫小神童,名叫奧村門土(Mondo Okumura),
出生於2003年的他,10歲時就接稿辦畫展,
14歲時已經積累了1481幅超有創意和個性的畫作,
現在已經成為一位小有名氣的插畫師。
Mondo的爸爸說,Mondo也就是在兩三歲空閒的時候隨手瞎畫,
他的靈感,都是來自於生活中的觀察和感受。
也是在留意到了Mondo隨手的畫作也頗有意思,
他的爸爸才鼓勵他堅持畫畫,並儘量給他的取材和繪畫留出時間和空間,
讓Mondo能盡其所能,施展長處。
Mondo的故事讓我聯想到心理學家米哈裡·契克森米哈提出的一個很有趣的理論:
創造力產生於焦慮與無聊之間。
其實,不局限於日本,但凡我們觀察那些富有創造力的孩子,
都會發現,他們的背後是一個鼓勵個性,相對寬鬆的家庭。
相反,不得不承認的是,我們的教育和家庭,在某種程度上扼殺了孩子的創造力。
TED有一場著名演講“學校如何扼殺創造力”,
其中就提到,隨著孩子的成長,我們會更關注他們頭腦的發育,
而不是小時候那些“跑跑跳跳”之類的事情。
以前的孩子,上學之前就是和同伴玩耍,接觸大自然。
現在不同了,上學的孩子每天寫作業都可能熬到半夜12點,
還沒上學的孩子在提前上各種補習班。
孩子們不但沒有放空時間,還要承受父母的焦慮和學校的“壓榨”。
在凱茜·戴維森所著的《現在你看到了》中看到過這麼一段話,可謂令人警醒:
現在的小學生,大概有三分之二會在將來從事目前尚未發明出來的工作。
這意味著,孩子還在接受“過去的教養方式”,卻要面對未來的問題。
所以長遠看來,創造力更要被重視!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借鑑日本小學教育中這“八字真經”越發重要。
也許,我們能為孩子提供一個能讓“創造力”更加自由生長的環境,
這也是他們向多變的未來走去的強大動力和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