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內蒙古呼和浩特,
WCBA中國籃球全明星賽剛剛結束了一場激烈的對戰,
這時候,一支特殊的球隊走上了球場。
他們是48歲的劉福(化名),13歲的顏晶(化名),
49歲的胡偉(化名),
53歲的周斌(化名)和21歲的黃山(化名),
他們本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卻因為一個共同的原因相聚:
他們體內的心、肺、肝、兩個腎
和一對眼角膜都來自同一個人——16歲的葉沙。
5個人給這支籃球隊取名“葉沙隊”,除了緬懷,更是感恩。
那一刻,他們除了是一支球隊,更是葉沙這個人。
01
▼
5個人因16歲少年而重生
葉沙是一個酷愛籃球的16歲少年,
去年的4月27日因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他鮮活的生命戛然而止。
生前,葉沙的人生理想之一
就是未來能成為一名優秀的腦外科醫生,
將處於生死邊緣的人拉回來,重新點燃他們生命的亮光。
還沒有開始“救死扶傷“的人生理想,兒子卻先走了,
悲痛欲絕的母親為了幫助兒子“圓夢”,
想到了器官移植——
“這樣兒子也不會走得太遺憾吧”,
葉沙的母親和父親最終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最終,葉沙的心、肺、肝、兩個腎、一對眼角膜,
捐獻給了7個急需器官移植的病人,讓他們重獲了新生。
隨後,葉沙的母親還將兒子最心愛的體育用品、
數百本書籍捐贈給了大山裡的孩子們。
葉沙的生命已經消逝,
但他健康的器官卻在7個陌生人的身體裡開始跳動著。
而與此同時,5個接受了葉沙器官的“陌生人”,
卻決定為葉沙成立一支特殊的籃球隊—— “葉沙隊”。
“葉沙隊”的球服是特別訂製的,
因為2017年4月27日是葉沙捐獻器官的日子,
20、1、7、4、27便成為5位隊員的球衣號碼,
此外每個人的秋衣上也統一寫著葉沙的名字,
並且畫著自己“接受”的器官。
讓人感動的是,為了幫葉沙圓籃球夢,
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接受了器官移植的5個人,
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
20號隊員名叫劉福,出生在湖南農村,
18歲起就在不同的礦井間輾轉,
多年吸入粉塵無數讓他的肺變得像石塊一樣堅硬。
在劉福的世界裡,每一口呼吸都是艱難而又痛苦的,
可就在他生命中的至暗時刻,葉沙給他帶來了希望。
“謝謝你,讓我再一次呼吸道這個世界的愛意”,
對於葉沙,劉福只有感激。
接受了葉沙腎的胡偉,人生就像被徹底改變,
他不僅自己簽了器官捐獻協議,
也呼籲更多人為器官捐獻事業出力。
年僅14歲的顏晶是生活在湘西大山裡的農村孩子,
出生時右眼就患有惡性腫瘤,
可以說是伴隨著同伴的嘲諷、排擠在長大。
而葉沙的眼角膜,讓她的右眼重現光明。
“我會特別保護這隻眼睛,因為這是葉沙哥哥的眼。”
顏晶幼小的心靈,也因此被埋下了愛的種子。
21歲的黃山因為葉沙捐獻的眼角膜避免了失明,
而如今他與顏晶就像親兄妹一般,
兩人作為隊裡最年輕的成員,
在籃球場上就彷若充滿活力的葉沙一樣,不知疲憊地訓練著。
4號隊員周斌因為葉沙捐獻的肝,也對生命充滿感恩之情。
“我們是重生的人了,
而且我不是一個人的生命,我還有葉沙的生命。”
就在做完手術後,這位來自廣西桂林的司法所長,
向著從未謀面的葉沙和他的父母,遙敬了一個又一個的禮。
在當天WCBA中國籃球全明星賽的球場上,
5個人一亮相就博得了全場的歡呼和鼓掌,
就連坐在看台旁的姚明,也止不住站起來,鼓掌致敬。
同在看台上的,還有葉沙的母親,
她是從不看球的人,卻也在那一天噙著淚水看場上5個人的比賽。
“葉沙在這支球隊的隊服是16號,
我們好像看到滿場拼搶、進球的都是16號!”
葉沙的母親說,當她看到曾接近失明的小夥子可以精準投籃,
曾呼吸艱難的塵肺病人可以奮力奔跑,
她感到葉沙的離開不再是生命中的遺憾,而是另一種形式的重生。
而葉沙的父親在觀看了這場特別的“球賽”後,
還給所有受助者寫了一封信,
名為《給“葉沙隊”的一封信》:
你們的出現讓我有了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在我對葉沙的日思夜想當中,甚至在我的夢中,
你們就是我不離不棄的念想,
葉沙在我身邊生活了16年,
而今我將這16年感情揉成了若干份,
分派到你們每一位的身邊,
願你們帶著葉沙的眼去感受燦爛陽光,
帶著葉沙的心去感受多彩的世界,
帶著葉沙,日日相伴,夜夜共眠……
據介紹,像葉沙一樣的器官捐獻者還有很多。
自2015年以來,公民逝世後器官捐獻
已成為器官移植供體的唯一合法來源以來。
根據中國器官捐獻網公開數據顯示:
截至2019年1月13日,
公民已實現器官捐獻21688例,捐獻器官61902個。
然而,雖然器官捐獻事業發展迅速,
但是由於中國人口眾多,患者數量龐大,
器官嚴重短缺的問題依然存在。
目前中國每年約有30萬因末期器官功能衰竭需要移植的患者,
但僅有1.6萬多人有機會獲得器官移植,供需比例約為1:30。
02
▼
只活了100分鐘的男嬰也捐出器官
對於器官捐獻者來說,死亡在某種程度上
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重生”,
而更多時候,這樣的“重生”,
承受最大壓力的確是死者的至愛親人。
在英國就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轟動全國的事情——
一位母親決定把剛出生嬰兒的器官捐獻給陌生人,
而這位嬰兒也成為英國歷史上年齡最小的器官捐獻者。
這位只存活了100分鐘的男嬰名叫Teddy,
他還在母親肚子裡時,就被醫生診斷為患有罕見的無腦症。
醫生告訴Teddy的母親Jess患上這種病
胎兒的骨骼不能將大腦完全包住,大腦將完全暴露在外面,
為此,醫生建議Jess做人工流產。
與此同時,和Teddy一同在母親體內的,
還有他的雙胞胎哥哥Noah,幸運的是,Noah無恙且十分健康。
把Teddy拿掉還是不拿?
尚且沉浸在做母親喜悅中的Jess面臨著她人生最難的一次選擇。
Teddy和他的雙胞胎哥哥Noah
“患無腦症的胚胎有在母體內死亡的危險,即使能順利出生,
嬰兒存活的時間也僅僅是幾秒或者幾小時。”
醫生的一席話在不絕於耳,
可Jess最終還是聽從了內心的選擇,決定把Teddy生下來。
“即使能和孩子在一起十分鐘,也是值得的。”
孩子出生時就要和他說再見,
在一天天的等待中,Jess的內心充滿著煎熬。
伴隨著肚子裡的胎兒一天天長大,
Jess做出了又一個重要的決定:
在Teddy去世後將他的體內器官捐給需要的人。
而與此同時,醫院的醫生也遇到了世紀難題,
“之前我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移植手術,手術幾乎不可能成功。”
Jess的醫生Houlston這樣告訴BBC的記者。
重要的一天最終還是來到,哥哥Noah在上午10:42分出生,
緊接著弟弟Teddy在11:15出生。
夫妻兩人知道他們的小兒子Teddy在不久後會死亡,
中午的時候丈夫Mike用攝像機錄下Teddy
在母親懷抱的那短短的幾十分鐘。
如果時間能就在此刻靜止,那該多好!
脆弱的Teddy感受著母親的體溫,慢慢張開雙眼……
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看到,
也是生前最後看到的一張溫暖的臉。
鏡頭裡的哥哥Noah也像是知道弟弟就要離開,
睜開眼睛盯著Teddy。
最終,Teddy在當天下午12:50離開了人世。
Jess和丈夫Mike看著他們的Teddy被推出了房間,
樓下的醫生們正在等著他。
“當他被帶走時,我如此傷心,但是也很快樂。”Jess這樣回憶道。
三分鐘之後,從Teddy體內提取腎臟和心臟瓣膜的手術開始了,
直到那時,英國境內還沒有過如此年輕的器官捐獻者。
一個多小時之後,Teddy的兩個小腎臟被放入裝滿保存液的無菌袋裡。
下午6:30,Teddy的腎臟被運往麗茲,
醫生開始檢測這兩個腎臟是否與病人匹配。
淩晨3:50,腎臟匹配成功,
手術也很順利,一名原本要死去的患者重獲新生。
而讓所有人都驚嘆的是:
這位給與新生命的,
是一個只在這個世上活了100分鐘的嬰兒,
更是這位嬰兒母親的“果敢”,讓幼小的生命以另一種形式綻放。
Jess和她的家庭,失去了Teddy,
可在家裡每一個心中,Teddy卻是永存。
“Teddy至今仍然是我們家庭中的一員,我們經常對孩子談起他。
我們會永遠記住他還有我們共同度過的兩小時。
他的生命雖然很短暫,
但是這個短暫而脆弱的生命挽救了另外一個生命,他是一個英雄。”
Teddy的生命好像一顆流星,
雖然光芒短暫,但是讓人看到了希望。
而就在Teddy的故事被報導之後,馬上就在社交媒體上成為了熱門話題。
很多人因此開始認識到器官捐獻的重要性,並付諸於行動。
03
▼
紐西蘭人的慷慨不止生前
器官移植,在一直是一個頗有爭議的話題,
在一些“開明”的人眼裡,哪怕面對爭議,
也會選擇將器官捐獻,造福更多人——
“總比火化了,剩下一捧灰,要好得多!”
而在另一方面,傳統文化裡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的觀念,
也讓許多人對於器官移植望而卻步。
2015年1月1日起,中國全面停止使用死刑罪犯器官作為供體來源,
公民去世後自願器官捐獻已成為中國器官移植使用的唯一渠道。
此外,因為器官移植的特殊性,從2015年1月1日起,
中國全面停止使用死刑罪犯器官作為供體來源。
至此,公民去世後自願器官捐獻將成為器官移植使用的唯一渠道。
而如今,器官移植事業在中國也從備受詬病
發展到了有序化、機制化、法治化。
而在紐西蘭,是否要在死後捐獻器官更成為一個人權益的體現。
對於紐西蘭的每一個普通人來說,
只要在申請紐西蘭駕照時,都會在表格裡有這樣一個選項:
交通意外發生去世後,是否選擇遺體捐贈。
如果選擇,那麼你拿到的駕照上就會有Donor(捐獻者)字樣。
而根據紐西蘭交通局提供的數據顯示,
超過340萬的紐西蘭駕照持有者中,
有46%的人稱如果發生意外死去,他們願意捐獻器官。
而2016年年2月,這一數字上升到了53%。
事實上,紐西蘭人一直都十分熱愛公益和慈善事業,
談起死亡人們並不會諱莫如深,而面對器官捐獻,
紐西蘭人也表現出了更大的接受度,並且認為慷慨不該只是生前。
就在2016年8月,紐西蘭一位26歲的攝影師Riley Baker,
在奧塔哥東部地區的1號高速路上,
被中國遊客Limin Ma駕駛的一輛車撞上,
導致其嚴重受傷,醫治無效死亡。
Riley車禍現場圖
Riley Baker在紐西蘭奧塔哥地區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攝影師,
他的去世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
人們都在譴責危險駕駛的中國肇事人。
然而傷痛之際,其配偶Amy McCarthy
卻決定將Riley Baker的遺體捐獻。
“我希望能幫助其他人,讓他的生命得到更好的延續”。
幸運的是,Riley Baker的器官後來配對成功,
預計可以幫助7位不同的病患再獲新生。
Riley和她的配偶Amy
同樣的故事,還發生在一位名叫
Gapielle Elizabeth Marsh的紐西蘭女孩身上:
這位在奧克蘭大學攻讀商業和法律雙學位的漂亮女孩,
因為出生時就患有動靜脈畸形,
死亡就像伴隨她左右的“定時炸彈”一般,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奪走她年輕的生命。
而就在20歲生日這一天,Gapielle因為腦出血,
被醫生宣布“搶救回來的機率微乎其微”,
而就在17個月前,Gapielle的父親因為長期病痛的折磨離開了人世。
一時間,Gapielle的整個家庭就像被打入“地窖”一般,悲痛蔓延。
而遵循Gapielle生前的意願,她的器官將全部捐獻。
Gabby雖然離開了人世,但是她的腎臟、胰腺、肺、肝
和心臟瓣膜都成功進行了捐獻,據醫院說,這至少可以救活6個人!
而奧克蘭大學也決定以Gabby的名字命名籌款建立一個獎學金,
每年幫助一位像Gabby那樣品格優秀、成績優異,
因經濟困難而輟學的奧克蘭大學的學生重返校園,
活動發出後,獎學金就籌集到2萬7千多紐幣。
看到女兒帶來的社會影響力,
Gabby的母親最終動情地說道:
“沒有什麼能比得上她還活著跟我們在一起,
但逝者已矣,如果在不幸之後,她還能幫助他人,
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慰藉”。
/ 什麼是遺體器官捐獻 /
當一個人被診斷腦死亡,
只能依靠呼吸機和藥物維持生命體徵時,
基於個人生前的意願或家屬的同意,以無償捐贈的方式,
把自己的器官捐贈給瀕臨死亡、等待移植的病人,
讓他們的生命得以延續;或者捐贈給醫學院校,用於醫學教學。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數據,
全世界需進行器官移植手術的病人
與所捐獻的人體器官的數量比為20︰1。
不同國家的對於器官捐獻政策不同:
歐盟成員國中大約一半的國家——包括英國、荷蘭、德國和瑞典等,
對捐獻器官採取的政策都是“選擇捐贈”:
即如果你希望死後捐獻器官,就明確表示出來。
而另外一些國家,包括比利時和西班牙,
採取的政策則是“默認捐贈”:
你必須明確拒絕,否則就等於你默認死後會捐獻器官。
“即使我離開這個世界,
我仍然有能力去給予生命。”
每一個器官捐獻者,都值得我們肅然起敬,
他們的生命就像流星,雖然光芒短暫,卻讓更多人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