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週刊

2019年6月14日 上午6:45

32歲的法國經濟學家祖克曼（Gabriel Zucman）師承皮凱提（Thomas Piketty），被媒體形為是「財富偵探」（wealth detective）。

他的專長是找出超級富豪們藏匿在避稅天堂的財富，並想出一套給富豪課稅的方法。

祖克曼在雷曼兄弟破產後的星期一，開始他人生第一份正式的工作。

當時他剛完成巴黎經濟學院的學業，進入一家法國的證券商。他的團隊負責幫客戶撰寫評論，他的任務是「解釋全球經濟崩潰的原因」。回想當時自己都覺得荒謬，他說：「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富豪「有錢得要命」的秘密

祖克曼當時對自己研究的經濟學產生懷疑，那些複雜的理論似與學院外的現實無涉。不過，在金融危機持續上演的同時，他從數據中開始注意到，一些大的經濟體有大量資金不斷流向百慕達、開曼群島、香港、新加坡等這些小地方。他過去從沒看過關於這些資金流動的研究。他想，也許可以花點時間研究，畢竟這也許是經濟學家對這個世界還有用處的地方。

十年過去了，32歲的祖克曼如今是柏克萊加州大學的助理教授，也是研究有錢人如何隱匿財富的最頂尖的專家。他的博士論文，由皮凱提擔任指導教授，揭露了全球富豪們數以兆計的避稅金額。他與賽斯（Emmanuel Saez）在2016年發表的重量級論文《1913年以來的美國財富不公》梳理了百年的數據，解答現代資本主義最幽暗的謎團：全世界最富裕國家的有錢人到底是多有錢？答案是，比我們想的還要更有錢。這份數據成了美國討論社會不公現象時爭相援引的內容。

半數美國人口的財產合計是負的！

祖克曼和賽斯的數據揭露了幾個殘酷的事實：全美國最頂層0.1%的納稅人掌握了美國20%的財富，這是從1929年以來最高的比例；頂層1%的富人控制了39%的財富，而底層的90%只有26%。而底層50%的美國人財富總和竟然是負值。

美國財富集中的現象逐年呈U字型的發展，在大蕭條和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急速下滑，從八〇年代開始又急速攀升。同時祖克曼也發現，跨國企業把40%的國外獲利——一年約6000億美元——搬移到稅率較低的避稅天堂。

和其他經濟學家比較不同的是，祖克曼和賽斯根據這些數據，提出了更加大膽的政策建議。民主黨參議員華倫（Elizabeth Warren）提出她的富人稅並宣布參選2020年大選前，事先諮詢了這兩人，他們估計這項富人稅在十年內可以帶來2.8兆美元的稅收。華倫提出企業稅政見前，再度與他們諮商，他們估算可以給國庫再增加1兆美元。

另一位民主黨參選人桑德斯在推出遺產稅政見前，同樣也諮詢了這兩人的建議。而以新人之姿成為媒體寵兒的左派眾議員奧卡修柯蒂茲在接受《六十分鐘》專訪提出提高富人所得稅的主張時，祖克曼和賽斯也隨即在《紐約時報》言論版表達支持。

他們兩人在明年初計畫出版的新書《不公義的勝利》（The Triumph of Injustice），被認為是透過稅制矯正財富不均現象的選戰指導手冊。對於傳統經濟學上的一些假設－－例如說無窒礙的全球化是雙贏策略；低稅率可以刺激經濟成長；或是富豪獲利豐厚的是資本主義奏功的明證－－也提出了他的質疑。

在祖克曼看來，這些「證據」正好相反，若不採取行動加以矯正，我們將面臨比金融海嘯更加嚴重的政治和經濟衝擊。

參考資料: Bloomberg, Business Ins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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