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把你弄哭，十八隻狗在努力工作

erica00

2023-06-15

《忠犬八公的故事》是一部經典的寵物電影，愛狗人的眼淚炸彈。

一個鏡頭就想哭了

故事源自真狗真事兒。那是日本的一隻秋田犬，每天接送主人上下班。1926年一天，主人突發心臟病再沒回來。它依然每天去車站等，風雨無阻堅持了9年，直到生命盡頭——東京澀谷站，至今立有其紀念銅像。

東京地鐵澀谷站前的八公雕像

1987年、2009年，這個故事先後被日本、美國拍成電影。2023年——正是忠犬「八公」誕辰100周年，它也走上了中國銀幕。3月上映的電影《忠犬八公》中，小狗「八筒」又賺足了觀眾眼淚。

翻拍本土化做得很好，推薦！

那麼你有沒有好奇過，讓狗狗做出如此細膩的表演，是怎麼辦到的？為此，我們採訪了影片的「動物演員導演」郝帥。

《忠犬八公》動物演員導演郝帥

選角：一個好漢十七個幫

中國版的「八公」，改名為麻將中的「八筒」。血統也設定為「中華田園犬」，也就是俗話說的「土狗」。鏟屎官郝帥先生恰好有現成的演員。郝先生也曾是一名導演，熱心參與過許多流浪狗救助項目，後來成為專業的「動物演員導演」。他旗下有隻叫「大黃」的明星犬，已有7年戲齡，一眼被總導演相中。

「八筒」的扮演者「大黃」是老戲精，最擅長眼神戲，人稱「狗界梁朝偉」。

不過，為演「八公」，除大黃外還選了17隻田園犬作外援。何以至此？

年齡

影片中，八筒的戲份從小到老，橫跨狗的一生。2019年開拍時，大黃已經八歲，其他年齡段就需要替身。而且拍攝過程並不按時間（劇情）線走，幼犬成長飛快，容貌一個星期就變樣——再回頭拍同期另一場景，就得重新找小狗。所以郝帥和同伴，幾乎每周都要為找新的替身奔忙。此外八筒不同年齡、不同情緒下的配音，也不是一兩隻狗就能搞定的。

所有參演狗狗大合影

個性

和人一樣，不同狗狗的個性也千差萬別。各個場景的腳本，大黃如做不到（或狀態不佳），就得根據性格選替身來演：活潑的拍奔跑玩耍戲；膽小的拍憂鬱驚恐戲；懶惰的可以拍睡覺、演死狗。替身中有隻叫「黃妹」的膽子特別小，只允許少數熟人接近，但它喜歡像貓一樣追捕地上移動的光斑。劇本里剛好有這麼一出，雨夜裡八筒追著手電光一路玩耍——別的狗幹不了這個，黃妹馬到成功。

雨夜追光這場戲由「黃妹」出演，它平時膽小怯場，卻像貓一樣喜歡追逐地面移動光斑，這回「天生我材必有用」了。

專注力

動物演員的耐心比人類差遠了，很難一個鏡頭重拍好幾遍。一旦它們不再配合，就需要替身出場。大黃演戲儘管輕車熟路，但偶爾也會偷懶耍賴，有時老油條反而更懂「耍大牌」。總之片場如球場，開機時總得有替補隊員候場，如有生病、受傷等意外，它們立刻頂上救場。

訓練：狗演員的自我修養

動物演員選定後，開拍前還得依劇情需要專門訓練。郝帥作為動物組導演，也會為演員設計分鏡頭腳本，以此確定針對性的訓練內容。比如「雨夜追光」那場戲，就需要先訓練黃逗不怕淋水。

訓練方法還是利用「獎賞機制」（食物為主）：狗做對了，馬上發出口令、給予獎勵，反覆多次就能形成條件反射。方法雖不難，但耗時可能會很久。影片中，八筒每天都要在過江纜車站前的花壇上等主人下班。拍這個基本場景，就需要讓狗狗能夠聽口令跳上跳下、趴下站起——訓練這項就花了將近一個月。片場布景搭好前，還得專門另建一個相同的訓練用花壇。最終，所有戲份的訓練時間加在一起，達到一年之久。

開機拍攝前，狗狗也需要在現場先走戲（彩排）

展現人狗之間的親密關係，是一個難點。為此，郝帥要求人類演員至少提前一周進組，與狗建立感情（男一號提前預熱了三個星期）。對陌生人，狗大多有防備心，所以一開始人需要坐等狗慢慢適應、接近，之後再餵食、撫摸，進一步親密交流，獲得它的信任。不過在實拍過程中，除演員和訓練師外，其他人禁止餵狗，以免它們工作時分心。

演員走戲通常不讓狗上場，用玩偶替代。為的是不浪費狗的感情，把最好的狀態留給實拍。

動物演員也有8小時工作制，最多不能超過10小時。在片場待太久會讓它們焦躁不安。候場期間，動物演員有專門的休息區，閒人不得打擾。

貫徹落實八小時工作制

以往的影視劇組中，動物演員被分在道具組。近年來動物權益得到尊重，影視行業規範也相應升級。《忠犬八公》這類「動物電影」，必須有專業的「動物演員組」——其下再專設針對動物的導演組、訓練組、化妝造型組、醫療組、後勤組和側拍組等分支小組。其中導演組統籌安排動物演員的腳本鏡頭、每日拍攝任務。側拍組則記錄從選角、訓練，到實拍、善後的幕後全過程，一來留作資料，二來可以讓公眾知曉動物演員的福利有保障，沒受到虐待。

《犬王》悲劇不要重演

狗演戲與人一樣，上場前也都要進行「妝造」。狗開心時毛髮更亮、更蓬鬆，生病時毛髮打結、乾枯，這些都得靠妝造組實現。比如八筒最後一場戲：它流浪多年後，在老家廢墟上等待死亡。扮演者大黃年紀雖然不小，可依然精神抖擻，容光煥發。為了表現衰老外貌、痛苦表情，妝造師需要把它的毛髮打薄，塗上無害「髒」顏料，還得給狗臉化「愁苦」妝……足足打扮了4個小時！

動物化妝師為大黃「妝造」

大黃最後一場戲裡年老體衰的定妝照

實拍：傳統花招＋高新技術

目前在國內，郝帥的動物演員劇組已屬頂級團隊。但若光靠狗狗們自己的演技，完成整部戲也是不可能的——新技術和老花招，都不可或缺。

臉上塗蜜，拉近距離

劇情場景1：八筒來到家裡不久後，地位直線攀升，甚至可以跑到床上與主人玩耍。拍這場戲時，導演希望小狗親昵地舔主人臉。然而小狗實拍時太緊張，一直不願舔。郝帥就在演員臉上塗了些蜂蜜，結果還挺管用。

複雜感情，行為激發

劇情場景2：八筒很晚還沒回家，主人趕緊找，發現它還在纜車站等自己，心疼地喊它，八筒轉身回眸，露出讓人憐惜的眼神……這場戲由大黃親自演，它雖被贊「狗界梁朝偉」，擅長眼神戲，但終究沒法理解「長久等待的疲憊」與「主人突現的興奮」相交織，該投射什麼目光。郝帥的對策是：現場安排兩組人；一組在大黃前方，儘量耍寶吸引它一動不動向前看；耗足夠久時間，再讓另一組人在身後喊它名字——大黃立刻轉身，眼神達標。

藍衣天使，隱身護狗

劇情場景3：主人去世後，八筒跑去纜車站找，在滾滾人流中焦急穿行……這場戲有很多群眾演員，八筒卻需要由膽子最小的黃逗出演。平時它只跟男一號和幾個訓練師熟，一下冒出這麼多陌生人讓它非常緊張。為安撫黃逗，郝帥在路人中特意安排了幾個「熟人」，必要時還讓訓練師穿上全套藍衣褲躺在它身邊，這樣黃逗就有足夠安全感。現代拍攝手段中，這套藍裝相當於隱身衣，可以在後期剪輯中用電腦擦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