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邀請上門
吳奕文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五官陽剛硬朗,本身就很有男子氣概,只是緊鎖的眉心讓他看起來不容親近。
吳奕文沒有見過他,又沒有聽說過他提起的部門,心裡不由得有點莫名所以。
他眼睛往徐暉身邊掃,看清旁邊的人時,眼睛下意識的睜大。
那個人他倒是有一面之緣,正是在倉庫事件後在醫院見過的秦隊長。
“是你?”吳奕文失聲道。
徐暉好像也很意外,他扭頭看了一眼專門調來配合他工作的副手秦科長。
“你好,又見面了。”升任為科長的秦樹森也很意外。
“你好,秦隊長。”見到熟人,吳奕文心裡沒那麼沒底,露出一個微笑,“快請進。”
徐暉和秦科長進了客廳,吳奕文請他們坐下。
“我現在已經不是隊長,是科長了。”秦科長說。
吳奕文跑去倒水,端著水壺和杯子過來。
“您升職啦?恭喜。”
等到吳奕文忙完,也坐到一邊,秦科長才說:“這位是我們部門的副局長,徐副局長。”
“你好,你們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吳奕文好奇的問。
徐暉沒想到吳奕文之前和秦樹森見過,有這一層關係,比他上來直接說要好辦一些。於是,他對秦樹森說:“秦科長,你來給吳先生介紹一下情況。”
秦樹森也不推辭。
他說:“既然是你,我也就不隱瞞了。你有過經歷,應該知道現在是特殊時期。國家為了應對突然事情,專門成立了應對部門,就是我現在所在的這個特殊事件快速反應部門。”
吳奕文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畢竟是政府,要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什麼都不做,那才顯得無能。
“你也知道,因為咱們國家幾十年前的運動,導致相關的人才銳減。現在城裡部門,配齊相關的人手很難。”秦科長在體制內待得時間長了,深諳說話之道。
明明什麼都沒有明說,卻又把一切都給隱晦的點名。畢竟他算是政府職員,一些話不好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吳奕文很聰明,聽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知道他指的是建國之後進行的封建迷信破除活動,不僅拆除了很多寺廟,還迫使很多修行之人還俗的還俗,流落他鄉的流落他鄉。
雖然改革開放之後政策變了,然而有些山門根基都被破壞,想要恢復過來自然沒有那麼容易。
再加上現在旅遊業發達,催生了很多職業和尚,職業道士。
這些人白天穿著僧衣道袍裝扮成方外之人,不過是為景區遊客提供服務的工作人員。晚上把衣服一脫,就有變成有家有業的普通人。指望這些徒有其表的人降妖除魔,不過是癡人說夢。
有真材實料的真正的修行人士原本就少,想要抽調組成一個職能部門,秦科長跟著這位徐副局長東奔西跑,鞋底子都磨掉了一層。
“所以,我們現在充分挖掘民間的高人,聘請他們出馬。”秦樹森說完看向徐暉。前情總結完畢,輪到領導發言。
徐暉肅然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誠懇,對吳奕文說:“現在國家很需要特殊人才,我們認為你很有潛力。你願不願接受聘請,成為快反部門的一員?”
說實話,一絲不苟的人流露出來的懇求特別能打動人心。
至少吳奕文就被觸動了。
吳奕文雖然父母雙亡,成了孤兒,卻並沒有遭受什麼罪。
他居住的片區都是老街坊鄰居,輪流照顧他,教會了他不少生存技能。居委會的大媽們又是古道熱腸的人,差不多每個星期都有人來看望他。
他從小學到高中畢業,接受了十二年的教育,可以說是根紅苗正,思想道德建設的很全面。
這會兒一個國家幹部在他跟前對他說國家需要他,他就差點熱血上湧的答應了。
那一瞬間,吳奕文想了很多。
如果他答應了徐暉,跟他約定要保護他的褚先肯定也要受到影響。他不能憑藉一時衝動,就下一個影響自己一生的決定。
加入了這個專門應對特殊事件的部門,肯定會遭遇很多次類似槐樹怪、無名鬼、小猴那樣的生物。
他自己的本事很清楚,他不一定能夠消滅這些生物。雖然褚先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這些,吳奕文卻沒有權利要求他這麼做。
褚先是跟他約定了要保護他到壽終正寢,可是這不包括他自己作,故意以身犯險。
在吳奕文看來,沒有那個本事,貿然答應就是以身犯險。
心裡的念頭轉過,吳奕文歉然地對徐暉說:“很抱歉,你們可能弄錯了。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什麼特殊的能力也沒有。”
徐暉說:“我們做出這個決定是有根據的,你不用擔心弄錯。你肯定是有潛力的人,只不過要經過系統的學習和訓練。”
旁邊秦樹森也說:“你放心,我們有很全面的訓練計畫,會讓你掌握足夠的技能。如果你擔心,我們可以給你做出書面的保證,不會在你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強迫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情。”
可以說,這個保證誠意十足。就是軍隊和員警系統的訓練,也不會出具這種保證書。
吳奕文有些感動,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沒辦法,他先答應了褚先,他不能破壞約定。
“我知道我再拒絕就有些不知道好歹,可是我真的不能答應。”吳奕文說。
“是因為酬薪嗎?”秦樹森還再努力,“快反部門的員工是正式的公務員身份,享有相應的福利待遇。工資的起始點也很高,每年還有不短的帶薪假期。如果你願意去a市工作,政府還可以給你提供住房和配車。”
“不,不是。”吳奕文艱難地說,都快要痛苦地哭出來了。
為什麼條件這麼好的工作,不是在遇到褚先之前給他?
秦樹森失望,轉頭看向旁邊的徐暉。
徐暉沒有任何表情,仍舊是一臉肅容。他說:“不要著急做下決定。你可以好好考慮,也可以跟你的親朋好友商量一下。也許他們會給你建議。”
秦樹森這才反應過來。
這麼好的工作條件,以吳奕文現在超市庫管小領導的職業,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讓他這麼堅定拒絕,一定是有什麼理由。
秦樹森認真地對吳奕文說:“還是你有什麼困難?你可以說出來嘛。你們這類特殊人才對國家很重要,政府肯定會竭盡所能幫助你們。”
吳奕文趕緊搖手:“不不不,我沒有困難。真的沒有!只不過……我有我的理由,不能從事冒險的工作。”
秦樹森見問不出來,真沒轍了。
徐暉見此,乾脆站起身:“沒關係,你可以先考慮。”然後徐暉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吳奕文,“什麼時候想通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徐暉這麼好說話,吳奕文感動又歉然。他表示尊敬的微微彎腰,雙手去接徐暉的名片。
因為是在家裡,吳奕文穿的不多,裡邊只有一件衛衣,外邊是一件薄外套。隨著他的動作,衣服裡邊的掛墜從外套裡露了出來。
徐暉看到,目光一凝,連遞名片的手都僵在空中,半晌沒動。
吳奕文起身收好名片,抬頭見徐暉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的胸口。
“徐副局長?”秦樹森奇怪的出聲。
徐暉深吸一口氣,穩住聲線:“你的吊墜很特別,能不能讓我看一下?”
吳奕文的心立刻緊了一下,手條件反射的握住淨天瓶。
秦樹森剛才晃了一眼,根本就沒有注意。只覺得徐暉的這麼要求很怪異,一個吊墜有什麼獨特之處嗎?
吳奕文的眼睛左右瞄了一下,他不知道徐暉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這天褚先又出去掃淨周邊不乾淨的東西,屋子裡邊只有他跟金童在,對上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勝算。
似乎發現了吳奕文的警惕,徐暉緩下表情,聲音更輕,生怕驚嚇到吳奕文似的:“我只是見它造型特別,想要借來一看而已。吳先生,你不要多心。如果你不同意,我不會做出讓你不快的事情。”
秦樹森這段時間和徐暉見了不少奇人異事,以為徐暉是見獵心喜,幫腔說:“你就安心吧。我們是正規部門的人,怎麼可能欺負普通老百姓呢。”
吳奕文實在沒辦法推脫,想起褚先說這個淨天瓶已經認他為主,別的人就算想要搶走也不可能,才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來。
徐暉小心的接過淨天瓶,把小巧透明的瓶子捧在手心,舉到眼前細細觀看。
秦樹森也好奇的看了兩眼,見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玻璃瓶,裡邊更是一個造型醜萌的章魚,頓時沒了興趣。
不過見徐暉這麼專注,他就開口問:“徐副局長,這瓶子有什麼特別?看上去很普通啊。”
徐暉目光當中連連閃動,似乎很是激動。他控制著自己的手不要顫動,聲音裡都透出氣息不穩:“不,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瓶子。”
他抬起頭,用瀕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狂熱的目光看著吳奕文:“你這只瓶子,可不可以賣給我?多少錢都可以!”35
☆、第36章 才不會屈尊
徐暉激動地眼睛都有點發紅,不僅讓吳奕文吃驚,秦樹森也覺得意外。秦樹森看得出來,徐暉是認真地,他非常想要買下。
吳奕文緩緩吐口氣,他鎮定地說:“對不起,這吊墜我不賣。”
徐暉一瞬間攥緊那瓶子,甚至發出“咯吱”的聲音,秦樹森都覺得那麼大的力氣會捏碎那看起來就很脆弱的小瓶。
徐暉定了定神,仔細的觀察吳奕文的表情,他嘗試的出了一個價格:“一百萬可以嗎?我真的很想要它。”
一百萬這個價格讓秦樹森非常意外,那不過是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特別的玻璃瓶。裡邊是街邊攤上隨處可見的卡通動物,怎麼就能價值一百萬?!
吳奕文也被這個價格嚇到,隨後想想這個瓶子的真實身份,一百萬的身價也好像不算什麼。
吳奕文的語氣堅決了些:“徐副局長,我真的不賣。這個吊墜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不是因為相信你們的身份,我是不會讓它從我身上離開的。”
吳奕文在“重要”和“身份”上刻意咬了重音。
他內心是懸著的,畢竟他自己是個平頭百姓,而對方是個職權部門的高官。真要用出手段,吳奕文根本就抗拒不了。只能指望對方還顧及著身份,不作出那種用權勢逼迫的事。
這種只能指望別人自覺的感覺,對吳奕文來說簡直糟透了。
幸虧徐暉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官僚。
被吳奕文這麼充滿暗示明示的一說,他像是清醒過來一樣,帶著一圈紅的眼中閃過恍然,終於記起自己是以公家的身份上門,而不是私下裡以個人身份拜訪。
徐暉心中閃過一絲懊惱,他也是被希望沖昏了頭腦,才會徹底失了方寸。
“抱歉,我是失態了。”徐暉依依不捨的把瓶子還給吳奕文。
吳奕文暗自松了口氣。他接過吊墜,二話不說得掛回了自己的脖子上,塞進了外套裡邊藏起來。
他那動作,就像是怕徐暉控制不住情緒上來搶一樣。被這麼防範,儘管不是主要對象,卻和徐暉是一夥的秦樹森,在旁邊看得覺得尷尬恐懼症都要犯了。
徐暉視線裡失去了瓶子的蹤跡,人卻恢復了正常,他頗有風度的向吳奕文頷首再次致歉。
“希望你不會因為我個人的行為對快反部門存下偏見。剛才只是我個人的意願,跟其他任何人和組織都沒有關係。”徐暉頓了頓,語氣更加的誠懇,“我是真的希望你這樣有潛力的生力軍加入我們,為維護社會穩定貢獻自己的力量。”
吳奕文的熱血跟被澆熄了一樣,遠沒有剛才的感動。只是充滿敷衍的嗯了一聲:“我會考慮的。”
徐暉暗歎一聲,當然聽得出來吳奕文的言不由衷。
他和秦樹森告辭出來,開上c城配給的車向著火車站趕去。他們的行程是很忙的,連休息都顧不上就要往下一個人選的所在城市趕去。
一路上,車內都很沉默。徐暉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的景色,秦樹森一邊開車一邊偷窺他的表情。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徐暉突然說。
秦樹森尷尬的嘿嘿了一聲,才開口問:“不是,領導。我就是有點好奇,那個小瓶子真的那麼值錢?”
對剛才徐暉想要購買不成反被拒絕的事情,秦樹森沒有資格去評判什麼。
就只是好奇那個瓶子到底是什麼來歷。能讓徐暉這個非常重視工作的人,在公務期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職責,直接開口辦起了私事。那個瓶子一定很特別。
“它不是值錢不值錢的問題。對有的人來說它也許一文不值,而對需要它的人來說,它就是無價之寶。”徐暉仰著頭靠在座位上,閉著眼疲憊地說。
一百萬的價格還算是少,如果吳奕文肯割愛,就算是一千萬,一個億,徐暉也會想方設法的湊到。
只可惜,看樣子吳奕文是知道那個瓶子不是凡物,想要向知道它價值的人求購它,困難重重。
只能另外想辦法了。徐暉睜開眼,目光當中閃過一抹沉思。
晚上,褚先趕在飯點回到了吳奕文家。
“今天有人想要向我購買淨天瓶。”坐在飯桌上,吳奕文把白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輕描淡寫地把徐暉的招攬一筆帶過,只是著重說了說他看到淨天瓶的種種反應。
他並不知道褚先在他跟前披著馬甲佯裝凡人,只以為褚先是個大隱隱於市的強大天師。
他也沒覺得褚先天下無敵。既然褚先能追蹤到淨天瓶的下落,從而找到他。那麼別人看一眼認出它,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個消息讓褚先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很凝重:“你說他是官府的人?”
吳奕文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說官方吧?對,他就是政府部門的。還是個副局長,職務挺高。聽說是專門為了降妖除魔成立的部門,正在面向民間徵召高手。”
吳奕文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他們提供的條件很好,既有福利又有榮譽。以後像你這樣的天師有了公務員資格,就相當於有了官方保證。再不會有人質疑,辦起事情來也方便很多。”
“如果你想要加入的話,他們一定會給你很高的職位。”吳奕文有點羡慕,又有點不舍的說。
他自己去是以身犯險,以褚先的本事應該可以很輕鬆的應對。要是褚先去的話,他怎麼辦呢?
是不是又要貼廣告,從新找房客啦?吳奕文腦子裡邊胡思亂想著。
“我不會去的。”褚先板著臉說。
他堂堂金仙,就算是人間的帝王不對他畢恭畢敬,雙方最起碼也是平等相對的。又怎麼會屈尊到小小的衙門去當一個職員?
況且,他下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跟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物糾纏在一起,豈不是本末倒置。
原本還想等跟吳奕文更熟悉一些再提,現在不行動似乎不行了。
褚先說:“不能繼續留在c城了,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們就離開。”
吳奕文吃了一驚:“什麼?沒有那麼嚴重吧?他還會殺人奪寶不成?”
褚先眼神複雜的看了吳奕文一眼:“不是那個姓徐的,而是有更大的威脅。”
褚先是第一個下凡的。淨天瓶的消息他除了告訴吳奕文之外,根本就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那麼徐暉又是從哪裡知道的呢?
要知道淨天瓶可以稱得上是頂級的法寶。這種法寶除非是主人催發,不然平常的時候會自晦自保,變幻成非常普通的樣子,一般人根本就認不出來。
可是那個徐暉卻知道很詳細的內情,才會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它的不凡。
一定是從天上傳下來的消息,不知道通過什麼管道跟徐暉聯繫上的!
明明他下來的時候在靈橋佈置了一番,短期內不會有其他仙人過來的。
這個突發變化,讓原本覺得時間富裕的褚先感覺到了緊迫。
這些內情褚先不能明說,之前給吳奕文講過的淨天瓶的來歷,卻讓吳奕文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有哪些人同樣對這件寶物心存覬覦。
天上的仙人太遠不算,人間可是還有逐漸蘇醒的大妖。
況且,先有褚先,後又徐暉都發現了吳奕文手中有淨天瓶。難保這個消息傳得更廣,知道的人更多。
吳奕文可不相信其他人有褚先這樣有原則,有徐暉那樣的好涵養。
吳奕文以為他和褚先能一起待在c城生活,現在才發現自己太天真。如果淨天瓶的消息傳開,他待在一個地方不動,就跟一個靶子沒什麼區別,只能被動挨打。
吳奕文想明白了這一點,別的倒是沒有什麼,就是覺得自己的工作和房子很可惜。
“現在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吳奕文苦笑,“還有房子剩餘地貸款……”
褚先嚴肅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工作能跟你的命相比嗎?”
吳奕文搖了搖頭,他當然分得清楚輕重緩急:“明天我就去辭職。”
忙碌奔波了一天,徐暉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s市的家中。
他的家是一棟別墅,建在山上。這裡人煙稀少,非常的清淨。
半夜三更男主人回家,傭人趕忙起來跟前跟後的侍奉,徐暉揮揮手,聲音沙啞地問:“今天夫人怎麼樣?”
傭人是為年近半百的婦女,為徐暉工作很多年了。她輕聲地說:“夫人還是那樣,沒有什麼變化。”
徐暉垂下眼,這麼多年過去,早就不知道是該抱著希望繼續期待幻想,還是該早點絕望放棄。
徐暉走上別墅二樓盡頭的一件房間,他輕輕地推開門。
這間房間佈置的很溫馨,田園風格的小碎花和純色組成甜美的氣息。
房間當中一張床上,躺著的女人臉色蒼白羸弱。她口鼻插著導管,完全靠外力維持生命。
徐暉站在床邊,低著頭望著結髮妻子。一時之間他身上籠罩著濃重的悲傷和歉疚。
“我一定會救你的,你也一定會醒過來。”徐暉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他伸出手碰了碰她消瘦的臉頰,“現在比以前更有希望,我怎麼能輕易放棄。你說對不對?”
“不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會救你的。”
☆、第37章 驚雷炸響
永佳超市的重建工程基本上已經完成主體部分。內部辦公區域已經裝修好,可以入住辦公,地下倉庫也竣工投入了使用。只剩下營業區和超市建築外部正在緊張的裝修中。
超市庫管這份工作是吳奕文人生當中的第一份工作。他在這裡學習了很多為人處世,收穫的不只是薪水。
儘管對這份已經上手,有著不錯前景的工作很不捨得,吳奕文還是站在店長跟前,意志堅決地提出了辭職。
“怎麼這個時候想起來要辭職?”店長很是意外。
吳奕文早就已經想好了藉口。他壓低聲音,略帶神秘地說:“上次倉庫的事情您還記得不?”
店長也下意識壓低聲音:“記得,怎麼了?”
吳奕文說:“現在國家成立了一個專門的部門,就是專管這些靈異事件。因為缺乏相關的人手,也不好公開招聘,就從有相關經歷的人當中抽調……”話沒有說完,他直接來了個“你懂得”的表情。
店長不用吳奕文多說,直接腦補了他沒有說完的話。
店長眼睛亮了亮,說:“既然這樣,單位也不耽誤你的前程了。以後發達了,記得回來看看我們這些老同事。”
吳奕文打了個哈哈,說:“我這要文憑沒文憑,要才能沒才能的,去了也就是處理一些雜事。要不是有認識的人,這個機會也不可能落到我頭上。”
店長只要一想起來當時那個驚心動魄的場景,至今內心還是很不敢置信。要不是有那個褚先出現力挽狂瀾,說不定他們都要死。
想想吳奕文和這麼一個能人認識,還托他的關係進了國家的部門,他還有點羡慕。
吳奕文看店長眼珠子轉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輕咳一聲:“那個,關於交接手續的事情,能不能儘快?我實在是等不了太久,那邊要求我儘快地去報導呢。”
吳奕文完全就是扯大旗辦事。料想店長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求證他說的是真是假,他才敢這樣頂著國家部門的名義催促。
店長都答應放人了,索性好人做到底,點頭說:“正好朱永超骨折痊癒,可以回來上班了。我還讓老馬官復原職,這兩天你就跟老馬交接一下。我跟人力那邊打聲招呼,你隨時可以去辦理離職。另外,這個月的工資也給你發整月的工資。算是祝賀你找到一份前途遠大的工作。”
店長這麼好說話,吳奕文有點意外。他感激地說:“多謝店長的支持,也感謝超市這些年的栽培。”
說著漂亮話,吳奕文心裡卻有點感傷。要不是歸期不定,他倒是想要辦理一個停薪留職。這麼好的領導,已經完全適應了的人事關係,再想要經營出這樣的職場環境,下一次還不定什麼時候。
跟店長說完之後,吳奕文就告辭出來。他轉身就下樓就去找李瑋。工作是必須要辭掉的,房子他卻不想要放棄。
他打算委託李瑋,等他走以後把房子租出去,用租金來償還銀行貸款。只要保證銀行貸款償還不斷,等到他回來,還能有套屬於自己的房產。
吳奕文下去不久,褚先悄然的出現在走廊上。他想了想,向著店長的辦公室走去。
因為要拜託李瑋幫忙弄房子的事,吳奕文特地準備了一番。中午,他請李瑋上附近一家很火爆的餐館吃了一頓。
席間,吳奕文把對店長說的又對李瑋說了一遍。然後取出一個信封,裡邊裝著厚厚一疊鈔票。
“李哥,這是五千塊錢,你收好。”吳奕文把信封推過去。
李瑋不悅地瞪著吳奕文:“這是幹什麼?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哥?給你辦這麼點小事,竟然還拿錢!”
吳奕文說:“李哥,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
因為下午要上班,倆人都沒有喝酒,吳奕文就給李瑋倒杯茶水。讓李瑋好好聽他解釋,先別急著發火。
“你幫我看這個房子,不定要多長時間。還麻煩你每個月去還一次貸款。”吳奕文抬手制止李瑋插話,“要是光收個房租,還個貸款,我絕對不和你客氣。這錢呢,是留著以防萬一的。那個房子畢竟有點年頭了,要是出現個什麼損壞,總不能讓你自掏腰包吧?”
吳奕文定下的房租,剛好夠還每個月的貸款。家裡那麼多的東西,使用時間長了萬一出現損壞,要維修還是要更換,這都需要房東出錢的。
李瑋一想也是,遲疑了一下就把錢收了下來:“那行,這錢我就先拿著。等你回來了,多退少補。這樣行了吧?”
說完了正事,兩個人就吃起飯來。
一邊吃,李瑋一邊琢磨:“我怎麼聽著你的意思跟交代後事一樣……啊呸!”還沒說完,他自己就先覺得晦氣。
李瑋擰著眉毛,嚴肅地問吳奕文:“這個事情,不會有什麼危險吧?真要太危險了,你就不要去了。咱們寧肯不掙那個錢,也不能把小命給搭進去!”
吳奕文輕描淡寫地說:“我又沒有受過正規訓練,肯定不能叫我這種做後勤或者文職的去現場啊。就算那邊領導有那麼傻,國家也不能答應。你想想,好歹也算是體制內的公務員了,犧牲了最起碼要評個烈士。因公殉職的人多了,光是撫恤金就賠不起。管財政那邊的大領導首先就要不幹了,肯定得把那蠢貨擼下來。”
李瑋責備了一句:“別瞎說。”
下午上班,吳奕文開始跟老馬交接,又應付了好多知道他要辭職過來詢問的人。
一個職務的交接一天兩天肯定是完不了的,著急也沒有用。褚先只能暗中提起戒備,預防出現什麼意外。
現在,他連掃清周邊靈異事件都不去做了,只是整天暗中保護著吳奕文。
之前有褚先學雷鋒做好事,c城人民著實在這特殊時期過了一段清淨的日子。褚先一撒手不管,c城那些小妖小怪們就開始紛紛冒頭了。
有的時候也不是邪靈作祟,只是陰暗之地的陰穢之氣積攢的多了,沾染了一些城市的負面能量,慢慢的就變成了煞。也不算是很嚴重,不過就是讓人倒個小黴運,要不然就是破個財,再嚴重點就是鬼打牆有家找不到門。
月上中天,褚先站在客廳陽臺,遠超常人的感知籠罩著整個社區。
原本平靜的夜色,被一股不知道從哪裡刮過來的邪風給打破了。
褚先神色微微一變,眼睛向東方眺望。只見天際邊緣一股厚厚的陰雲黑壓壓的逼近。
“把吳奕文叫醒。”褚先用神識下給金童一個命令。
躺在小床上,睡在吳奕文屋子裡的金童立刻驚醒,撲到吳奕文的枕頭邊一陣搖晃。
“出什麼事了?”吳奕文立刻坐起身。
金童穿著一件有著繁複蕾絲花邊的小睡衣,坐在枕頭上不安的交叉起雙手:“不知道,有種很糟糕的預感。”
吳奕文讓它這麼一說,也感到一股不祥的意味。
他趕緊跑到褚先的身邊,緊張地詢問:“什麼情況?”
褚先表情凝重地說:“有股煞氣很重的黑雲靠近。”
一說到黑雲,吳奕文瞬間聯想到某電影電視劇裡妖風陣陣,黑雲席捲,大妖小妖嗷嗷亂叫的場面。
吳奕文頭皮發麻地說:“不會是來了什麼妖怪吧?”
褚先看了他一眼,神情莫名,也不知道是不是稱讚他的敏感:“很可能。人間修士的功法一般都帶著一股正氣。煞氣這麼重,不知道殺了多少生靈。”
吳奕文以前也沒少看寒暑假熱播劇,當然知道能伴隨妖風出現的,肯定是特別厲害的妖怪。
吳奕文深吸一口氣:“你一定能收拾得了它!”他不僅是說給自己聽,也是在鼓勵褚先。
以前都是小打小鬧,這次的對手還沒登場,聲勢就這麼浩大。吳奕文也擔心褚先能不能應付得了,卻知道他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褚先沒有再回頭看他,只是說:“金童,吳奕文交給你保護了。他要是出了一點差池,你就不用活了!”
說完這句話,褚先就拉開陽臺的窗戶,腳下一蹬就躍了出去。
吳奕文驚呼一聲,撲到視窗往外看,褚先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吳大人,當心點。”金童跟了過來,懸浮在空中。
褚先已經遠到看不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吳奕文只能看到厚厚的雲層。
皎潔的月光照耀在雲層上,雲層反射出灰白色的邊,透著一種陰沉。
吳奕文使勁的用眼去看,只能看見雲層好像被什麼攪動,快速的變幻形狀。隱隱地,還能聽見轟隆轟隆的聲音。
“打雷了?”吳奕文疑惑地想。
霎時,眼前一道光亮閃耀,緊接著一聲響徹天地的驚雷響起!
“轟隆——”
吳奕文被這聲音一震,腦袋發蒙,耳朵裡都嗡嗡地響。
不單單只是他被巨響震動,樓梯也被震得發顫,社區停放的車輛爭先恐後鳴叫起來。
雷聲、閃光交錯,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到不對勁,從床上爬起來,跑到窗邊張望。
一開始,他們以為是春雷炸響,雖然嚇人,也不過是自然現象而已。
結果,天上的陰雲如海上巨浪翻騰,時而彙聚成高高的浪頭拍下,時而層層疊疊的擊打。
那情景,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社區裡的住戶基本都被驚動,每家每戶都亮起了燈光。
吳奕文憂心忡忡地皺眉,燈光的亮起已經阻擋不了視線。那層黑壓壓的厚雲,雖然緩慢,卻是一步步地越靠越近。
☆、第38章 為什麼這麼倒楣?
不只是錦繡家園社區的居民們驚醒,半個c城的人也聽到了這浩大的聲響。
市里一把手、二把手,員警、武警領導統統被尖銳的電話鈴聲吵醒。
特殊事件快速反應部門的建立是成功的,幾乎立刻就穩住了有些混亂的局面。於是政府高層立刻把模式推廣了下去,讓各個直轄市、省會、大城市學習,也籌建了類似職能的機構。
他們沒那麼大的能耐從全國搜羅人才,只能組建一個辦公室,準備幾個預案以防萬一。
現在事情發生了,人人心裡雖然都很驚慌,好在之前有做應急準備。c城領導們迅速組成應急小組,對全市監管最全面的警務中心搖身一變成為了行動指揮處。
員警們紛紛走出家門趕往集合地點,武警們領取武器登上拉著鳴笛的警用車開赴現場。
頭頂上雷雲滾滾,閃過一道道刺眼的光芒,震天的巨響接二連三的響起,大地都被這股力量震懾,時不時的顫抖。
賓士在路上的武警車被這力量拋起,如逆浪而行,不停的顛簸。車上的年輕武警戰士不得不緊緊的抓緊副手固定,才不會被甩飛出去。
車內一張張面孔蒼白,充滿了面對未知的恐懼。
大隊長原本應該在這個時候做些動員,可是一股力量緊鎖住他的喉嚨,讓他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眼前這些鮮活的面孔,害怕明天過後,再也看不到。
耳邊似乎還回想著上級領導在電話當中的嘶吼。他說,這是特殊事件,s級警備!
s級警備,那是很有可能會引發重大傷亡的事件。
曾經大隊長設想過,會遭遇各種暴力突發,應對恐怖分子,卻從沒想過會死於如此荒誕的事情。
大隊長緊繃著神經,望著車窗外的景象。
隨著黑雲移動,空中的狀況越發的激烈,雷霆過後,閃電撕裂天空,直直地劈向地面。
安裝著避雷針的高樓還好些,雷電直接被引導進入地下。沒有避雷針的建築群就慘了,直接被落雷擊穿屋頂。
城市當中建築沒有避雷針的往往是低矮的居民區,隨著雲層越來越低,電流亂竄,老舊的變壓器火花迸濺,劈啪一聲冒出火苗。
深夜,很多居民還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再繼續待在家中,不是被雷劈死,就要被火燒死。
大隊長臉色頓變,憂國憂民地情懷佔據上風,再顧不得緊張畏懼。他拍著車板對著司機厲喝:“再開快點!”
大隊長和他的戰士們抵達了目的地,飛快地匯合員警進入居民區開始疏散百姓。
武警部隊領導表情嚴峻,手裡拿著軍用望遠鏡往天上看。
“專家那邊是怎麼說的?”
身邊同樣拿著望遠鏡,穿著警服的警察局長說:“上邊已經准許他們使用氣象衛星,根據遙感觀測,雲層中心有兩個紅外影像對戰。”
兩個紅外影像,指的就是兩個生命體。
只有兩個人對戰,並沒有讓武警部隊領導和警察局長感到壓力驟減,反而更加的擔憂。
作為國家的暴力機關,他們拼命的想要控制局面,卻毫無辦法。只能疏散交戰區下方的百姓,避免平民傷亡。
“不能調派武裝直升機或者戰機過去嗎?”警察局長咬牙切齒。
他現在特別恨這些妖怪,還有那個跟妖怪激戰的人。這倆打得倒是痛快了,卻絲毫不顧底下普通人的死活。
他現在就想向軍方申請,直接來倆戰機過來兩發導彈。
武警部隊的領導聲音沉重:“不行。專家說現在c城上空磁場非常的亂,不管是直升機還是戰機進入,都有可能會儀錶盤失靈墜毀。”
“炮兵部隊那邊呢?”
“也不行,強磁干擾太厲害,無法準確定位瞄準。萬一追蹤系統失靈,導彈落到城區裡就完蛋了!”
“混蛋啊!難道我們只能幹看著嗎?!”警察局長悲憤地怒駡。
武警部隊領導沉默了一會兒,說:“之前開會的時候說,像這樣厲害的妖怪全國根本就沒有幾個,為什麼我們c城就這麼倒楣?”
吳奕文現在也有這種感覺。
為什麼他這麼倒楣?
之前的遭遇跟現在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要是早知道會被這麼厲害的妖怪盯上,吳奕文說不定就沒有那個自信覺得自己能活到終老了。
黑雲終於移動到了錦繡家園的上方,惶惶地居民紛紛走出家門觀望情況,隨後在接到通知的居委會工作人員以及員警和武警的組織下,有秩序的向著郊區撤離。
有膽大不怕死的站在高樓上舉著手機拍照和錄影,被武警嚴厲地制止他繼續逗留。
吳奕文沒有開燈,居委會大媽拍門的時候他也故意沒有去開門。
金童告訴他,最好留在自己的家中。因為褚先為了保護他,在他的房子當中設下了防禦。
樓下有人舉著高音喇叭又喊了一遍,廣播著緊急避難的通知。
突然,頭頂上一道電光直接劈在社區的樓體上,一塊磚牆頓時被炸開,大塊大塊的碎片崩飛。那人來不及躲閃,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伴隨著激烈的戰鬥,有形的、無形的法術餘波就跟流彈一樣,波及到的地方,電線杆倒了,樹被劈成兩半。
受傷的人躺在地上哀叫,他的腿部被壓在大塊磚牆碎片下,紛紛落落的磚牆碎片和倒向毫無前兆的大樹讓社區外邊的人不敢進來救他。
吳奕文看了片刻,受傷的人情境越來越危險,他終於沒辦法再袖手旁觀。
“金童,你能不能提前預示我哪塊石頭和樹會砸過來?”吳奕文扭頭問金童。
金童又驚又急地說:“吳大人,您是想要救人?可是褚先大人說過,您不能走出這個房子!”
吳奕文懇切地看著金童:“那個大媽是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平常沒有少照顧我。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那位大媽正是熱心幫忙吳奕文出租房屋的鄰居,整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吳奕文怎麼能忍心讓這位好心人死在他引起的禍亂當中。
金童猶豫。
“只要動作快,我會馬上回來!”吳奕文保證。
金童咬牙:“那好吧。”
吳奕文一喜,快速沖出家門。
金童飛在他的身邊,對他說:“大人,您不必顧慮太多。落石什麼的我能幫您擋住,您只要把那個人儘快帶到安全的地方就行。”
“明白!”
吳奕文動作飛快,短短十幾秒,就從四樓沖了下來。他跑出單元門,冒著危險奔向院子中央的大媽。
“別過去,太危險了!”
站在社區門口,因為擔心沒有走遠的居民和員警以及武警戰士,揮手向吳奕文警告。
吳奕文充耳不聞,跑到大媽身邊,奮力抬起磚牆。
這塊磚牆太大了,吳奕文只能抬動一點。金童全神貫注的防禦著吳奕文的周邊,沒有餘力來幫他。
大媽痛苦地呻|吟著,讓吳奕文急的額角簌簌地落汗。
被他的勇敢激勵,社區門口突然沖進來一個武警,有了帶頭的人,緊接著又跑過來幾個男人。
幾個人跑到牆體邊,一塊用力把它抬起。另外有一個人抓住大媽,把她從縫隙當中拖了出來。
“快走!!”武警大喊一聲,用力拽住吳奕文,轉身往大門口跑去。其餘人快速架起大媽,也向著那邊狂奔。
帶著淡淡光芒的波光掃過,一瞬間吳奕文住了四年多的房子就消失了半截。三層以上全都沒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四零三,格外的突兀和詭異。
轟隆一聲,炸彈爆炸一樣,四零三室狠狠一震,樓房徹底塌了,四零三室直接砸進了廢墟。
吳奕文幾個剛剛跑到門口,還沒有站穩腳步,就被身後的震盪波推倒在地。
廢墟砸起的煙塵隨著氣流猛然擴散開來,一時之間視線模糊,竟讓人什麼都看不見了。
在空中激戰的褚先見波及到了吳奕文所在地,狠砸了幾個法術逼得來犯的大妖後退,回身快速的從雲層當中沖下來。
還在觀望的人們手握著望遠鏡,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突破雲層,剛剛驚呼一聲,一個身形龐大的妖怪就緊跟著追了上去。
離開了黑雲的掩護,緊急調過來的強射燈在它身上掃過,那妖怪露出了真面目。
它的身軀龐大,有著狼的外貌,直立而行。一身銀灰色的皮毛,身後的尾巴鐵扇一樣,一掃就帶起一股強烈的氣流。
警察局長倒抽一口氣,失聲道:“狼妖?!”
那狼妖張開血盆大口,腥風陣陣,喉嚨裡醞釀一番,怒吼一聲,帶著閃光的雷電瞬間向著褚先背後襲擊。
褚先不得不回身一掃袖子,那雷電團向著狼妖的方向飛了回去。
狼妖屹然不懼,直撲過去撞上雷電。那電團被它周身護體的法罩一彈,就向著下方的城市落去。
幸虧底下的人見機不妙,趕忙跑遠,那電團落在地上,劈啪一聲巨響,只餘下一個焦黑的大坑。
褚先腳踏星罡,一手掐法訣,另外一隻手舞動一支長約三尺的法劍。法劍上劍氣大漲,數不清的小劍從中穿出,向著狼妖激射。
趁著狼妖手忙腳亂的應對劍陣,褚先趕忙飛到廢墟上空。
四零三房間完好,只是裡邊的傢俱七零八落,要是吳奕文真的還在裡邊,肯定會被摔個不清。
檢查了一番沒有看見吳奕文,褚先心焦之下怒火更盛。
狼妖不知死活,脫下手腕上鋼圈一樣的法寶,向著褚先頭頂砸過去。
“妖孽,找死!”褚先厲聲喝道,周身散發出耀眼的輝光。一時之間,所有注目戰場的人都暫時性的失明。
一串接著一串,比之前任何一次雷聲還要大的尖嘯聲響起,狼妖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哀嚎。
整個c城直接發生了短暫的地震,足足有三、四級。
☆、第39章 蛛絲馬跡
四零三室防禦機制啟動,引發的巨大震盪波從背後撲過來。吳奕文直接震暈了過去,連金童也一時七暈八素。
可能褚先也沒有想過,吳奕文回主動從房屋當中離開。驚怒焦急之下,褚先爆發了。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吳奕文迷迷濛濛的清醒過來。褚先的手扶著他的肩膀,吳奕文上半身靠在他的胸膛上。
“你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褚先欣喜又擔憂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吳奕文的臉。
吳奕文腦袋裡嗡嗡作響,他抬起手,捂住腦門難受的呻|吟出聲。
褚先見狀,把自己的手覆蓋到他的手掌上。一股清涼舒適的清流,透過手背傳遞到吳奕文的腦部。很快,那讓他噁心欲嘔、天旋地轉的感覺就消失了。
“……我好多了。”吳奕文說,隨後支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其他地方也沒有受傷。”
“你沒事就好。”褚先松了口氣,鬆開扶著他肩膀的手臂,讓吳奕文自己坐好。
吳奕文坐在地上,渾身上下沾滿了塵土,空氣中漂浮的粉塵還沒有落乾淨,嗆得人口鼻刺癢。
吳奕文捂住鼻子,聲音悶悶地說:“那妖怪呢?死了?”
褚先臉色不渝的陰沉下來:“沒有。他那法圈是一個很厲害的法寶,關鍵時刻救了他一命。我急於找你,他逃走了。”
吳奕文怔了怔,這個結果讓他遺憾卻又沒有什麼意外。
褚先能跟那妖怪打個旗鼓相當,就讓吳奕文很吃驚了。畢竟那妖怪不僅能操縱雲層,還會使用雷電。
這時吳奕文身後不遠處傳來聲聲音微弱低吟,吳奕文這才有精神分心去看周圍。
結果,這一看,讓他心中一沉。現場宛如修羅地獄般。
他原先居住的單元樓夷為平地,周圍幾棟樓房不同程度受損。原先只是被爆炸波及牆體開裂,在剛在地震當中直接變成了危樓,搖搖欲墜。
整個錦繡家園被一層粉塵覆蓋,周圍的路燈被震碎,遠處射燈光芒照來,樹木上跟落了一層雪一樣。
社區門口,吳奕文周邊躺著很多在震盪波當中受傷倒地的人,這些人有的不小心被砸過來的碎塊砸傷,流了滿頭滿臉的鮮血,再和落在皮膚上的粉塵混合在一起,看起來格外淒慘。
傷患們有的意識清醒,有的意識不清楚。有人呼救,有人驚嚇疼痛下直哭。
吳奕文震驚,手無意識的抓住褚先,他抑制不住顫抖的問:“這都是我們引起的?”
褚先沉默著,沒有說話。
吳奕文也不需要他給答案,整個人傻在當場。
這時一群人腳步匆匆的趕了過來。
那是之前撤離的社區居民,還有員警和武警戰士。
他們發現籠罩在c城上空的雲層正在逐漸消散,那妖怪也不見蹤影。戰鬥似乎已經結束,就趕緊往回走。
越走近,他們越不敢置信,腳步越遲疑。只不過半個晚上,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們的家就沒有了。
“這邊有傷患!來幾個戰士!”
跑在最前方的大隊長目光銳利,一下看到了坐在地上和守在他身邊的褚先。
天黑視線不好,大隊長並不知道他眼前的褚先,就是在天上跟妖怪大戰了一場的那個人。
掃了一眼見倆人好像沒有什麼傷,大隊長就沒有再管,而是和其他人齊心協力的救人。
“堅持一下,救護車已經在路上了!”
居民們見這邊施救,也不再沉浸在失去房產的傷痛中,紛紛趕過來幫助傷患。
就著射燈的光芒,有個跟吳奕文住樓上樓下的鄰居,看到渾身上下乾乾淨淨的褚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他確定他們應該是最快趕過來的,並沒有遭受到粉塵的襲擊,身上才這麼乾淨。
這個人之前是躲在哪兒呢?
褚先視若無睹,他抬手扶起吳奕文,低聲對他說:“我們不能等了,現在就走!”
吳奕文茫然的看褚先:“啊?”
見他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褚先歎口氣,對金童吩咐道:“你守著吳奕文,我去拿點東西。”
金童的聲音細細地響起:“遵命。”
褚先轉身往倒塌的廢墟走過去。
樓體三層以上全都變成齏粉飛揚,而下三層這是被震盪波炸塌。堆疊的碎磚塊,斷裂的樓板,形成了一個有五米左右高度的小山。
吳奕文家的房子,如今就矗立在廢墟的頂端。
褚先輕盈的上到頂端,來到房屋前。他手掌輕輕揮動,房屋的四面牆就分崩離析,悄無聲息的散落到周圍,跟其他廢墟混合到了一起。
屋子裡的傢俱在震盪下扭曲變形,電器也損壞。
褚先不關心其他,朝著屋子裡揮揮手,就飛出來兩大一小三個包裹。三個包裹越變越小,被褚先用袖裡乾坤收了起來。
想了一下,褚先用仙靈之氣在屋子裡邊翻找,又拿了一些覺得有用的東西,同樣變小帶走。
這個時候吳奕文也爬了上來,褚先回頭問他:“你有什麼要帶走嗎?”
吳奕文想了一下說:“帶上我的手機吧。”
金童著急忙慌,生怕金仙大人忘記了他,趕緊出聲說:“褚先大人,還有我的那些東西。”
褚先一頓,略微點頭。片刻間,又從房間裡邊飛出了幾樣東西。
吳奕文接住飛到跟前的手機,低頭按電源鍵。手機沒亮,螢幕上裂開幾道縫隙,應該是壞了。
吳奕文皺了下眉毛,把手機揣進了衣兜裡。
金童抱著它積攢的家當,看了看褚先。發現上仙大人沒有幫自己攜帶的意思,就趕緊到廢墟裡邊找出一個小背包,把家當塞進去。
這時救護車趕到,車燈照得廢墟一片大亮。
褚先沒再耽擱,拉上吳奕文就向外走去。
到處是忙忙亂亂的人,週邊已經拉起了警戒線,非相關人員不得入內,卻不阻止人出去。
褚先和吳奕文走得及時,避開了坐專機趕來的快反部門。
就跟電視劇裡演得一樣,等到這邊打完了,雙方都跑光了,他們才姍姍來遲。
幾個人來到錦繡家園,看著眼前的場景,驚疑不定。
是什麼造成了如此大的破壞?
“狼妖?”秦隊長忍不住重複。
警察局長知道秦隊長為什麼這個反應,要不是他親眼所見,別人跟他說,他也不會相信。
他點點頭:“不錯,就是一只有著狼的外貌的妖怪。它體型很大,我感覺跟一輛集裝箱差不多。”
徐暉聽了若有所思,跟著一塊來的直屬某位領導的副手看他表情凝重,趕忙問道:“徐副局長,你知道這妖怪是什麼來路嗎?”
這種妖怪要是多來幾隻,他們也不用想著怎麼防禦了,乾脆都抹脖子自殺吧。
徐暉肅然地說:“我曾經在一本古籍當中看到過。形似狼,體如山,聲如雷,能人言,會吐電。名曰吞月,是東川大妖手底下的得力大將。那個時候就有將近千年的高深修為。到現如今,怎麼也有一千多年的道行了。”
在場的人聞言,吞了口口水。
秦隊長呵呵了:“一千年的道行?傳說白蛇跟法海鬥法,淹了金山寺。這狼把一個社區妖夷為平地,這破壞力也不相上下。”
員警隊長心有餘悸,他說:“我覺得那個狼妖有這樣的神通好像還正常些,畢竟是妖怪。那個跟他戰鬥的人,那麼厲害就讓我震驚了。”
徐暉心中也有這樣的困惑,只不過沒有說出來。
靈橋斷絕之前,狼妖就已經有幾百年的道行。這些年再怎麼樣,也得有點長進。
人卻不一樣,無法繼續修煉之後紛紛身死道消。到如今,傳承都成了問題,哪裡能孕育出來一個打得狼妖落荒而逃的修士呢?
c城事件的發生,必須要有人負責。無論是從調查、預防、拉攏、防範各種角度來說,都讓他們把視線集中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妖怪跑了,他們無從找起。
找個人,對他們來說還是比較容易的。
秦隊長猜測,這個人和永佳超市案會不會是同一個。畢竟都在c城,據他所知,c城一直比較平靜,似乎有一個很厲害的民間高手維護。
秦隊長只是推測,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也算是一個調查的方向。
於是之前擱置下的褚先的調查,又被翻了出來。
與此同時,還有很多人從現場拍到的照片和視頻入手。
因為強磁影響,很多照片和視頻模糊不清,偶爾幾張還是很清晰。
好在詢問錦繡家園社區居民的時候,都說有看到一個身上乾乾淨淨,跟現場狼藉格格不入的一個年輕男人。
這個消息讓快反部門大喜,很快就根據描述製作出了畫像。
有姓名,有畫像。政府部門全力去尋找的情況下,很少有找不到的時候。
不是說現在找不到,而是過去的蛛絲馬跡。一個人連存在過的痕跡都找不到,不由得讓人懷疑他的身份。
“你真的是人類嗎?”吳奕文躺在長途客車上層的床鋪上,背對著褚先,輕聲地問。
他不是傻子,褚先表現出來的驚人實力,嚴重超出了正常的範疇。
靠坐在他旁邊鋪位的褚先看著吳奕文的背影,沒有說話。
氣氛沉重,金童把自己往行李袋裡使勁的塞了塞。
☆、第40章 我也能修仙?
吳奕文等了一會兒,不見褚先回答,心裡有些失望。就在他以為褚先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的時候,褚先說話了。
“三百多年前,靈橋斷絕,天地發生巨變。凡間的修士趁著靈橋崩塌,天門無人值守之際,趁亂偷渡到了天境。”
吳奕文一驚,轉過身來。旁邊鋪位上,褚先面對著他盤腿而坐。
這樣怪異的姿勢和說話的聲音,完全沒有驚動周圍的乘客。吳奕文已經見怪不怪了,知道肯定是褚先的法術在作怪。
褚先看著吳奕文,臉上表情淡淡地:“我也是趁著那個時候,落入了天境的天河當中。”
褚先仰起頭,露出回憶的神情。
“對那些不是引渡上天的凡人和生物來說,天上的日子,並不好過。那些仙人們,在傳說當中說是守護一方黎民,有所祈願,必有回應。真在天上遇上,卻非常的冷酷。”
“天境,不允許凡物踏足。那個時候在天兵的搜捕和驅趕之下,我每天東躲西藏。”褚先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只不過,天境的環境確實要比人間強百倍,很快我就修為有成。這個時候,那些仙人們就換了一副面龐,招攬我去天宮。”
吳奕文眼睛微微瞪大,吃驚又震撼的望著褚先。
他猜測過褚先的身份可能很厲害,卻沒想到他真的是從天上下來的。
聽了褚先的講述,就算他上天的時候不是仙人,那麼他現在也肯定是了。
一個仙人!
一個活生生的神仙在他跟前!
吳奕文內心翻起驚濤駭浪。
媽媽呀,他竟然跟一個神仙同吃同住了幾個月!
吳奕文情不自禁的在內心捧臉,做出一副名畫《呐喊》的樣子。
褚先從吳奕文的臉上可看不出他的腦內風暴,吳奕文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讓他偷偷的松了口氣。
“之前的一場大戰,天兵天將、諸天星君各有折損,甚至連天帝也隕落。天宮見可以從這些凡人生物當中選擇人手補充,才慢慢改變了之前的迫害態度。”
“後來,我又結識了一位好友,在他的幫助下,晉升為十二金仙之一。”
“原來,你竟然是個金仙。”吳奕文驚歎。
褚先搖頭:“你不要以為我有多麼厲害,我不過是在十二金仙當中,排名最末而已。”
吳奕文真心說:“那也很了不起了。”
“不。在大戰當中,像我這樣的末位金仙,直接死了四分之三。”褚先凝重地說。
吳奕文想了一下,倒抽一口氣:“那能跟你戰鬥那麼長時間的狼妖,到底是什麼級別?”
褚先一頓,過了一會兒才說:“他應該是東川大妖的手下,吞月。據說,他是雷獸和狼的後裔,天生就擁有操縱雷電的血脈神通。大概因為血脈的緣故,他才僥倖沒有在天帝親征的時候被殺死。”
畢竟仙妖大戰當中,天帝一方多用金雷系攻擊法術。這狼妖抗性高,僥倖逃過一劫也很正常。
吳奕文回想起夜晚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他苦澀地問:“三百多年前,那場仙妖大戰,也是這樣的威力嗎?”
褚先看了看他的表情,聲音低沉地說:“比這要更加的殘酷。那個時候東川大妖的老巢所在地可以說得上是山河碎裂,生靈塗汰。戰死的天兵天將、星君金仙、妖魔精怪成千上萬,每一寸土地都灑滿了鮮血。”
吳奕文沉默了。
褚先眼睛看向吳奕文後邊的窗戶,透過車窗凝望著漆黑的夜色。
“更可憐的是那些依附東川大妖的城鎮和百姓,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就被席捲進了這場浩劫。”
車內一片靜默,褚先不再說話,吳奕文陷入沉思當中。
“時間還早,你再休息一會兒。”過了一會兒,褚先主動說道。
吳奕文扭頭看他:“我不困,之前已經睡了一覺了。”
天微亮,他們就趕到了c城的交通樞紐。
如果只有褚先自己,飛天遁地,隨便怎麼走都可以。
只是吳奕文是個*凡胎,偏偏他身上的淨天瓶又排斥別人的法術直接作用到他的身上。
褚先沒辦法帶著他走,也不能給他施展什麼障眼法,隱身術。
要想趕快離開c城,吳奕文只能借助交通工具。
當時吳奕文想要做動車走,畢竟速度快。
可是褚先沒有身份證,沒辦法買票。他的名片糊弄人眼還可以,想要騙過機器就不行了。就算他變出跟身份證材質一樣的晶片,系統裡邊也沒有他這一號人。
又不能吳奕文買票上車坐著,褚先偷渡上去找地方站著。
再說如果使用身份證,難免會漏下痕跡。於是這個方案被褚先否決,他們改搭乘長途客運走。
這樣雖然慢一些,卻不必驗證身份。
動車只需要六個小時的行程,他們不得不坐了十幾個小時汽車。
半夜被驚醒,又是驚嚇,又是奔逃。吳奕文累了,上車就迷迷糊糊的開始睡覺。
一個多小時之後,吳奕文和褚先抵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二線城市,還不是他們最終要去的地點。
倆人下車之後,在一家還算乾淨整潔的快捷酒店開了一個房間。
“啊,可算是可以舒坦的躺下了。”吳奕文躺在大床上攤平四肢。
褚先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問吳奕文:“你餓嗎?”
吳奕文支起身,摸了摸肚子。“不怎麼餓。”
褚先皺了下眉毛,金童從旁邊的行李袋爬出來,飄到床上坐好。
“吳大人應該是餓過勁了。”金童貼心地說,“就算是不怎麼餓,還是吃點好。要不然明天早上就該低血糖了。”
吳奕文笑了笑:“你這小人兒,懂得倒是挺多。”
金童羞澀又得意地嘿嘿一聲,從旁邊的背包裡邊掏出平板,接上酒店的無線信號就開始上網。
為了做一個對上仙有用的下僕,金童可是努力的學習。尤其是知道吳奕文對褚先重要之後,更是學了很多怎麼照顧人的常識。
褚先站起身,對金童說:“你在酒店裡看行李,我帶吳奕文出去吃點東西。”
走到街上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大部分的餐館都已經準備打烊休息,只有一些經營夜宵項目的小店還開著。
“就去那家吃吧。”走了一陣,吳奕文指著一家粥鋪說道。
褚先沒有意見,倆人就進店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家店鋪經營的是南方菜系,吳奕文點了粥,要了一屜叉燒,兩個小菜。
他只點了自己的份。
現在他已經知道褚先不是人了,當然不會傻得問他要不要一塊吃飯。
等著店家上菜的時候,吳奕文好奇的問:“你剛才是在身份證上施了法術?”
褚先嗯了一聲,低緩地說:“我用了迷幻術,雖然看的是你的身份證,但是登記的卻不是你的名字和號碼。當初我跟你簽合同的時候,就使用了同樣的方法。”
吳奕文唔了一聲,內心古怪。他當時真的一點也沒有覺察出異樣。
當知道真相之後,眼看著別的人拿著一張卡片當成褚先的身份證認真登記,那感覺真是怪怪的。
吳奕文嘀咕了一聲:“我們已經離開c城了,沒有必要那麼謹慎了吧?那些妖怪,還能有能耐追來這裡?”
“你錯了。要防範的不只是東川的手下。”褚先說,“而是那個姓徐的。”
吳奕文吃驚地說:“什麼?徐副局長?”
“不錯,就是他。”褚先眯了下眼睛,“你不覺得你剛拒絕了那姓徐的,不久就有妖怪——還是凡人修士無法匹敵的大妖——找上門來,這個巧合很奇怪嗎?”
吳奕文怔住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狼妖是徐副局長引來的?!”
“你不要覺得不敢置信。那狼妖可不是路過,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沖你的住所過來的。”褚先說。
吳奕文呆了:“可是……那個徐副局長不像是壞人啊。”
褚先說:“就算不是他,也是他身邊的人。把你的消息走漏,故意告知給那個妖怪。要不是為了淨天瓶,這些隱世很久的大妖可不會駕雲出動。畢竟,他們還要顧及世俗的力量。”
吳奕文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褚先只是做出了這個判斷,預防追蹤,如何反偵查行動,可都是從電視上學的。
對吳奕文來說,除了被妖怪追殺,還要對抗國家暴力機關。這已經不是雪上加霜,而是晴天霹靂般的噩耗。
過去二十多年都是作為奉公守法的老百姓,對於穿著警服的人有著天然敬而遠之的心理。
但凡跟這些人打交道,就沒有好事。
吳奕文抹了把臉,問:“我們的目的地是哪?”
褚先說:“放心,接下來就不往大城市走了。越走人煙越稀少。”
吳奕文的飯菜上來了,現在他完全沒有了胃口。
褚先看他吃得如同嚼蠟,遲疑了片刻說:“我接下來要去尋找一樣東西,等到了那裡,說不定能幫你找一些防身的功法。”
吳奕文聞言,眼睛刷的就亮了。
“真的?!我也能學修仙?!”
☆、第41章 三角形
當身邊出現傳說當中的高人時,吳奕文當然有拜師學藝的念頭。
只不過,念頭始終只是念頭,並沒有化為行動。
吳奕文不是中二少年,生活的挫折讓他早早地就學會了什麼是現實。
所以,他不會心存僥倖,奢望不該奢望的東西。
只不過,這些理性,在褚先主動透露出傾向地時候,還是讓吳奕文難以抑制地激動。
褚先皺了皺眉,最終還是說:“我會的是變幻之術,基礎不牢靠。能不能找到適合你的功法,還要看你自己的機緣。”
能得到一個機會,已經讓吳奕文感激涕零。
“我明白。”他用力的點頭。
褚先看著他閃亮潤澤的雙眼,有點不自在垂下眼簾:“快吃吧,回去早點睡。明天還要準備很多東西。”
“嗯嗯。”吳奕文抓著筷子,把菜往嘴裡塞。
酸甜可口的小菜一下打開了他的胃口,吳奕文把點的飯菜吃了個精光。
吳奕文吃的香甜,擺在c城專案調查組跟前的盒飯卻是動都沒有動,所有人忙得團團轉,連抽出時間吃口飯都顧不上。
“找到什麼線索了沒有?”徐暉在警察局長的陪同下來到了警務中心。
他剛剛從a市趕回來,專門去給高層領導做了一個事件報告和風險評估。經由這次的事件,領導們總算是有了真正的認知,危機感和緊迫感大增。徐暉有了更大的許可權,相對的,他身上的擔子也更重了。
做完報告會之後,他沒有休息,立刻又馬不停蹄的乘坐專機返回了c城。
警務中心的工作臺前坐滿了穿著制服的警員,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螢幕。從白天看到現在,他們的眼睛裡已經佈滿了血絲。
秦樹森站起來,嘴唇發幹,聲音發啞地說:“匯總了一些可能會用得著的線索。”
徐暉眉心的川字越發深刻,他用不滿的眼神看著秦樹森:“可能?”
秦樹森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他說:“是的。到現在為止,我們沒有找到任何關於褚先的有用資訊。不管是圖片還是視頻。”
警察局長疑惑的問:“他不是住在錦繡家園嗎?進出社區門口,總應該拍到影像吧。”
秦樹森搖搖頭:“恰恰就是在社區門口,我們沒有找到任何他的圖像資料。更離奇地是,社區門口的保安都說親眼看到過他進出。還有社區裡邊的居民和居委會工作人員也都聲稱,他們很多次目擊褚先在社區當中走過。”
徐暉抱著手臂,手指彎曲頂著鼻尖。秦樹森跟了他一段時間,知道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警察局長說:“你說的線索是什麼?就是這個?”
秦樹森看向他說:“不。我們發現找不到褚先的圖像後,就從他租住的室友那裡入手。”
秦樹森轉身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資料夾,打開遞給倆人。警察局長接過來打開,放在徐暉的視線前。
資料夾上是一張表格,右上方的角落,有一張大頭照。還很年輕的男子沖著鏡頭微笑,帶著一絲青澀和明朗,朝氣蓬勃。
“這是褚先的室友,實際也是房屋的所有者。這次在狼妖襲擊事件當中,房產被損毀的受害者之一,吳奕文。”秦樹森看向徐暉,肅容說:“我們曾經和他打過交道。”
徐暉微訝:“原來是他。”
秦樹森點頭:“不錯,就是他。追蹤他的日常,我們拍到幾個詭異的畫面。”秦樹森伸出手,在資料夾上翻了兩頁,露出幾張黑白照片,“看這裡,這是一次路邊小店攝像頭拍到,他一邊走一邊說話,就好像旁邊有個看不見的人存在。”
警察局長認真看了看照片:“難道不是他在用耳機跟人通話嗎?”
秦樹森說:“應該不是。根據我們的走訪調查,吳奕文使用電話的時候不用耳機,他沒有那個習慣。而且,你看這幾張。他側著頭,視線看向固定的地方,很明顯有一個視線目標。”
警察局長吸口氣:“這麼看來,還真是有個看不見的人!”
徐暉抬頭說:“這應該是法術的作用。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褚先,以他的能力,改變光照在身上的反射,能做到光學意義上的隱形,攝像頭當然照不到他。”
秦樹森愣了愣:“他真的能做到這種地步?”
這已經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傳統術數,而是現代科技的手段!對方這樣與時俱進,讓秦樹森覺得很不可思議。
徐暉緩緩說道:“一般人當然做不到。然而這個人,不是一般人。”
說得雖然拗口,秦樹森和警察局長卻都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個人當然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怎麼可能跟狼妖在天上大戰三百回合,還打得狼妖狼狽而逃。
秦樹森說:“還好,雖然他可以做到隱形,他身邊的人卻不行。我們的人說,在現場以及災民安置點,沒有找到褚先。並且,吳奕文也不見蹤影。”
警察局長有些困惑:“他們是知道我們會調查褚先,故意提前避開?”
作為事件當事人之一,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需要被帶過來配合調查。
c城的損失這麼大,總要找到責任方負責。
主動來襲的狼妖就不說了,迎戰的褚先難道就一點責任都不用承擔?
他既然能在天空中飛翔,為何不把狼妖引到空曠的地方?
盡力避免平民傷亡,不在城市上方交戰,這難道不是現代的常識嗎?
c城領導班子有一肚子的惱火,警察局長也沒能避免。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秦樹森搖頭。
徐暉緊了緊握著的拳頭,靠在身後的辦公桌上。
他想,他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連夜離開。
如果他沒有猜錯,狼妖應該是沖著吳奕文的那個瓶子去的。遭受了襲擊,他們當然會選擇第一時間轉移,以避免遭受第二次。
徐暉吐口氣,心底有說不出的困惑和焦慮。
狼妖是怎麼知道那個瓶子在吳奕文的手上?
徐暉見到那個瓶子,也只是有個初步的猜測,還沒有確認那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不過是抱著希望而已。
他自己都還沒有肯定,當然不可能向外專遞消息。
徐暉心中凜然,眼睛在周圍的人當中搜尋。
難不成,他們在他身邊埋了釘子?
那邊秦樹森的報告還在繼續:“……所以,我們迅速鎖定了吳奕文。只要他的手機開機聯網,就能找到他的所在方位。”
就在這個時候,工作臺前的一個警員低呼一聲:“我找到了!找到吳奕文了!”
三人立刻扔開手中的資料夾,撲到螢幕跟前。
“在哪裡?”
警員操縱著畫面,放大一個角落。
“這裡,他在火車站!”
之前一場大戰,損壞了錦繡家園附近很多監控設施。警員們不得不用人力一個一個畫面的搜索,從永佳超市到市中心,然後又搜尋到交通樞紐中心,找了整整一天,終於找到了!
有了一個畫面,經驗豐富的警員們迅速的整理出來他接下來的行進路線,很快就發現他進了長途客運站,上了一輛長途客車。
“他們是早上上的車,現在已經抵達目的地。”秦樹森說。
徐暉站直身體,神情堅毅:“立刻準備,馬上趕往那裡。”
回到快捷酒店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
打開房門,趴在床上的金童迅速起身:“大人,昨晚的事情上了新聞!”
吳奕文先走進來,聞言趕忙坐到床邊,捧起金童的平板電腦。
就見新聞標題上寫著“今日淩晨4點06分,c城發生裡氏4.3級地震”。
“地震?”吳奕文驚訝的瞪大眼睛。
金童跪在他的身邊說:“是啊,網上的報導和評論我都看遍了。淩晨的那場戰鬥被定性為地震了。可能是受到能量磁場的影響,半個c城都沒能保存下完整的圖像。再加上斷網,也沒能及時把消息發佈到網上。據我猜測,網警應該第一時間刪除了相關資訊。這件事情才沒能在今天傳播開。”
吳奕文看著人偶侃侃而談,說得頭頭是道,不由的覺得很有趣。
“你懂得真多。”他說。
金童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標準漫畫風格的燦爛笑容:“因為我平常喜歡刷論壇,都是從那裡總結的經驗。”
褚先就坐在他們對面,看見金童那小嘴笑出一個三角形,眉毛皺了起來。
金童不小心瞄見金仙大人的臉,趕緊收了笑容。他正色說:“淩晨上仙大人最後一擊,再加上那狼妖慘叫引起的音波震盪,確實造成了c城地震。所以說,新聞報導是真實的,頂多算是避重就輕,模糊重點。”
吳奕文表情沉重,片刻後說:“這也是政府一貫手段,避免引起更大的社會動盪。只不過,這個消息壓不了多久。”
金童輕鬆地說:“安啦,現在網上造謠的那麼多,老百姓都見怪不怪了。再說沒圖就沒有真相,事實那麼誇張,信的人肯定還沒有懷疑的人多。”
吳奕文歎了一聲,又翻了幾張拍攝危樓以及救援現場的照片。
褚先探身,從他手中拿過平板電腦。
“洗漱一下,去睡。明天還要早起,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吳奕文抬頭,朝褚先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弧度算是笑。
褚先皺眉,大手抬起按在他的腦袋上:“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第42章 鬼使神差
那一瞬間,兩個人的心中都是驚訝的。
褚先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喜歡看到他強顏歡笑的表情,吳奕文則為褚先的舉動而吃驚。
吳奕文是堅強的,他沒有被要面臨的危險和困境壓垮,反而被這只手的重量弄得差點脆弱的哭出來。
心裡的負重感,因為褚先的安慰而輕了一些。
吳奕文抬手把褚先的手拿下來,這次露出一個符合心情的微笑:“我沒事。我去沖個澡,你也早點休息吧。”
吳奕文洗漱完上床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褚先則直接在他身邊的床位上打坐養神。
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吳奕文的照片和身份資料,以及褚先的畫像直接被傳到了這個小城市的警務系統。
負責人被叫起來,組織人手挨家挨戶的去酒店和賓館詢問。
只可惜,他們不知道上仙大人的神通本事,按圖索驥只能毫無收穫。
完美閃避了當地警方的查詢,倆人早上起來7點鐘退房離開。
時間還早,吳奕文提議他去銀行櫃員機取些錢。
“進山要準備一些戶外用品,我身上的現金不夠。”
褚先搖頭說:“不行。我們不知道東川大妖那邊的妖怪們跟快反部門到底有什麼瓜葛,也不知道快反那邊對你有沒有什麼監控措施。你任何的身份登記、手機的使用、銀行取款消費記錄都能暴露你現在的所在位置。所以,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冒險。從今天開始,以上這些都不要用了。”
這些反偵查方面的知識,吳奕文這個常年為生計奔波的人,反倒不如褚先這個宅在家裡邊關注法制欄目的電視機迷懂得多。
吳奕文憂心的擰起眉心:“那怎麼辦呢?早知道我在c城的時候就多取一些錢出來。”
跑路都是需要經費的,出門在外不比在家,吃喝住行每一樣都需要用到錢。
褚先手上多出一隻小包,他拍了拍說:“不用擔心,有這些錢,足夠你用了。”
褚先拉開小包的拉鍊,裡邊塞滿了一紮紮的鈔票,一眼望去不下二十萬!
吳奕文嘴巴吃驚地張開:“怎麼這麼多?”然後他頓了頓,抬眼用複雜的眼神望著褚先:“這都是你昨天晚上變出來的?”就算是變出來的,能找齊這麼多的報紙也不容易!
褚先表情很平靜:“不是,這些都是我的報酬。”他可牢記吳奕文的話了,絕對是用付出換回來的。
那天吳奕文去辭職,前腳從店長辦公室離開,褚先後腳就進去了。
褚先還記得當初吳奕文說過,店長一直惦記著要給他降妖除魔的報酬。
那些錢店長是跟總部溝通過的,足足有二十五萬。
有些門路的人早就知道現在世道不太尋常,他們這樣的人就顯得特別重要起來。是有錢有勢、達官貴人們迫不及待想要結交的對象。
誰能保證自己不會求到他們的頭上呢。為了以防萬一,也必須好好對待。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店長原本預備的十萬元酬謝,增加到了二十五萬。
這還是因為降妖除魔的服務沒有一個準確的市場定價,誰知道以後請這些天師出手一次的價格會不會成百上千萬?
回想褚先隔三差五就要出門一趟,吳奕文自以為明白了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
手中有錢,心中不慌。
吳奕文和褚先打了一輛計程車,來到一家戶外用品店,讓老闆推薦了一些用具,又在他的介紹下去旁邊的店鋪買了一些方便食材。
說實話,那些東西真的挺多,要不是褚先有袖裡乾坤法術可以把東西縮小攜帶,吳奕文都不敢買大件的東西。
畢竟他們要去的是人類至今為止,還從來沒有探索過的區域。
早上九點,他們就買完了東西。到街上攔截了一輛出租,倆人直奔下邊縣區的一個景區。
包車去旅遊景點說實話有點太奢侈,不過有錢任性,司機師傅也就沒有多想。
一邊給兩個乘客普及景區歷史,車子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這個景區坐落在一片原始森林的週邊,風景秀美壯麗。整塊原始森林地貌有峽谷、湖泊、天坑。
出了景區的範圍連科考隊伍也涉足不深,因為這邊的地形太複雜了。海拔上升的很快,下邊還是松針林,湖泊,上邊就直接成了雪山。
褚先領著吳奕文混在來旅行的遊客當中,以正常的速度行進。到景區邊緣地帶,趁著人們不注意,走進了深山當中。
越走氣溫越低,吳奕文準備充分,換上保暖的衝鋒衣,帶上圍巾和帽子。
一天后,當徐暉他們找到吳奕文他們包車的計程車司機時,這倆人已經徹底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當中。
離開了人類社會,周圍沒有了重重的監控探看,褚先自在的恢復了他習慣的穿衣和打扮。
高高地、華美地發冠,大袖長袍流光閃動,腳踩白鹿皮短靴,背後斜背一把三尺法劍。
褚先的美貌在這種加持下直接翻了三番,吳奕文直接看直了眼。
最讓吳奕文挪不開眼的是褚先那一頭長髮,黑,長,直。烏黑,順滑,直接蓋過了臀部,到了大腿。
褚先就跟被鬆開了枷鎖,釋放了某種天性似得,身心都透出一股愉悅。
他伸展著四肢,活動被那些時尚的衣物捆綁地難受的胳膊。清風浮動,輕飄飄的髮絲被吹到了吳奕文的跟前。
吳奕文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碰了一下。
褚先敏感地感受到了,他回頭微訝的看著吳奕文。
吳奕文尷尬地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說:“你的頭髮真好。這麼長,平常不會覺得礙事嗎?”
褚先壓下敏感的髮絲被碰觸的異樣感覺,他不漏聲色地說:“不會。”
短短的兩個字卻讓現場氣氛越發的怪異,吳奕文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麼罪無可恕的錯事一樣。
他故作鎮定的往前走,為了避免迷之氣氛的蔓延他還說:“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在野外露營過。原來野外的晚上也不是很寂靜。”
吳奕文從小在縣城長大,畢業後又去了c城討生活。夜晚的城鎮再怎麼安靜,也時不時的有車通過,偶爾還有夜歸的醉鬼大聲的鬧騰。
昨天晚上,他像是一個首次郊遊的小朋友一樣興奮,躺在帳篷裡邊豎著耳朵聽外邊的聲音。
有吹動樹梢的沙沙聲,有小動物爬過草叢的簌簌聲,還有各種來源不明的神秘聲響。
“有很多生物都是在夜晚出來捕獵。”褚先若有所思地說,隨後幾步趕上吳奕文。
走了幾步,吳奕文不得不停住腳,他壓根不知道往哪裡走。
褚先眼中閃過絲笑意,上前握住吳奕文的手腕:“抱歉不能讓你繼續享受野遊的樂趣。這樣走太慢了,我們還是用點特殊的趕路方法吧。”
說完,褚先就騰空而起,手腕上的力量拽著吳奕文也跟著飛了上去。
吳奕文嚇得叫了一聲,才感覺到腳底下有一股氣流托著他。
這也是褚先慢慢試出來的,法術不能直接作用到吳奕文的身上,隔著他一段距離,操縱氣流和光線倒是能起一些作用。
吳奕文先是驚嚇的叫,隨後則是興奮開心。
男人嘛,總是喜歡追求刺激。速度和高度,刺激得腎上腺素急速分泌,心跳快如擂,別提多爽了。
褚先彎了彎唇角,托著吳奕文飛到更高。
地平線降低,視野越來越廣。
天空一碧如洗,廣袤的天地,一覽無遺的群山峻嶺,連綿不絕的高大樹木,美得如詩如畫。
惹得吳奕文抑制不住的驚歎:“好美——”
聽到吳奕文的聲音,躲在背包裡休息的金童拉開拉鍊爬了出來。他揉著眼睛,一腦袋的燦爛金髮被吹成了雞窩。
“嗚哇~~天上的風真大。”金童說。
原本愉快的手牽手浪漫飛天,立刻畫風一變,跟倆大人帶著一個拖油瓶出遊一樣,頓時氣氛全無。
周圍氣溫頓時降得更低了,連吳奕文穿著厚實衝鋒衣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褚先降低了一些高度,貼著樹林飛過,驚起無數飛鳥。
金童絲毫沒有自覺,跟吳奕文聊了一路,只有上仙大人覺得被破壞了心情。
幾個小時之後,他們抵達了此行的重點。
雪線下方一個山谷,很奇異的,這裡的溫度要比外邊要溫暖。
很多植物都已經開始開花,山谷裡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山谷當中的植物看上去年份都很長遠,樹冠如蓋,高聳入雲。灌木叢也格外的旺盛,密密匝匝,無從下腳。滕曼爬滿了山壁,葉片一層壓著一層生長。
褚先在前方開路,手中法劍清理出一條道路。吳奕文跟在後邊,深一腳淺一腳。
只顧著看腳底下,褚先停住他都沒來得及刹車,一下撞在褚先的背上。
“怎麼不走了?”吳奕文納悶。
褚先沒有回頭:“我們已經到了。”
到了?
吳奕文抬頭,向前望去。
眼前是一塊生長著茂密滕曼的山壁,周圍沒有絲毫人工開鑿過的痕跡。
不只是人工開鑿,其他生物生存的跡象也沒有。
“這裡好像什麼都沒有。”金童忍耐不住,從背包當中飛起來,湊近山壁。
褚先神情莫測,沒有說話。
吳奕文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硬幣粗細的滕曼嗖的一下飛過來,把金童纏住了。
“媽呀啊啊——”
一瞬間,山谷上方回蕩著金童的慘叫。
☆、第43章 傳承
“不好,金童被抓了!”吳奕文驚呼。
褚先卻很淡定:“不用慌。”
果然,那滕曼抓著金童搖搖晃晃,只有金童在慘叫,別的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吳奕文正摸不著頭腦,一個蒼老的聲音和藹的響起:“這是哪個小淘氣啊?”
那聲音充滿了滄桑感,卻帶著一股可親和慈祥。讓人一聽就能聯想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
“咦?”金童終於停止了尖叫,兩隻小手垂在纏繞著它的滕曼兩邊,它扭頭張望,大著膽子問:“是誰?”
“謔謔。”那聲音一樂,低沉地說:“你這小淘氣,不知道這是藤爺爺睡覺的時候嘛?”
褚先上前一步,對著山壁說:“藤大仙,打攪了。”
“誒?”山壁唰唰響,層層疊疊的葉片規律的擺動著,綁著金童的滕曼鬆開,金童忙不迭的飛回倆人身邊,一臉心有餘悸的看著山壁。
山壁上的滕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分開,向著兩邊蜿蜒掛起。山壁正面露出一個類似人臉的深深刻痕,頭髮垂掛在兩邊,像極了他的頭髮。
象徵眼睛的輪廓轉動著,仔細瞅著褚先:“你認識我?我卻不記得見過你。”
褚先牽動了一下唇角,他說:“藤大仙,我們神交已久,只是沒有機會面見。”
說著,他手一揮,空氣當中一陣扭動。吳奕文就聽不見倆人在說什麼了。
明白了,這是要談機密。
吳奕文一開始還乖乖在一旁等著,最後百無聊賴,開始在旁邊走動。
察覺他的動作,褚先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吳奕文朝他揮揮手,讓他不要在意自己,跟藤大仙說話要緊。
褚先目光一暖,沖他輕輕點了下頭。
金童飛過來,繞著吳奕文盤旋了一圈:“大人,看樣子今天咱們走不了啦。上仙大人跟這位大仙說話,不如咱們先去找個露營的地方?”
吳奕文乾脆的應了一聲,朝褚先比了個手勢,就拎起一邊的背包和金童往山谷的另外一個方向走。
雖然褚先有法術傍身,袖裡乾坤神通廣大,能攜帶所有的東西。吳奕文卻不好意思平常喝個水,吃個東西也要麻煩褚先。
他自己的背包裡裝著水壺和一些袋裝食物,還有自己的手機錢包等等七零八碎的東西。
金童在前邊飛了一圈,找了一塊開闊地。吳奕文一邊開路一邊往過走,到了地方就開始清理地面。
他把地面上的石頭和樹枝都弄到一邊,把地面稍微平整了一下。
剛剛幹完這些,褚先就過來了。
“今天晚上就在這塊地方安營紮寨吧?”吳奕文抬頭看他。
褚先點了下頭:“我們要在這邊待幾天,先把帳篷支起來。”
他們買的帳篷是三季帳,適用夏秋冬。帳篷是自動的,只要打開就自己撐起來。
內部空間不小,兩三個大男人在裡邊都不顯得局促。
吳奕文有了前一天的經驗,動作利索的把防潮墊鋪好,氣墊充氣,展開睡袋。
褚先照例在旁邊大爺一樣站著,看吳奕文忙忙碌碌。褚先抬頭看了下天色,對帳篷裡的吳奕文說:“我去轉一圈,打點野味回來。”
“好。”吳奕文說。
這天晚上吃的是烤兔肉,吳奕文烹飪技能就點亮了海鮮,烤肉很不拿手。
要不是褚先看不下去,幫忙控制了一下火候,他能直接把兔肉烤成焦炭。
“我們要在這裡待幾天?”吳奕文邊吃邊問。
“這要看你幾天能學會防身的功法。”褚先淡淡地說。
吳奕文舉著兔子腿的手頓住,瞪大眼睛吃驚地問:“你是說,那個山、山上的大仙會教我法術?!”
褚先嗯了一聲說:“他是藤大仙,存在了很久。懂得很多,明天讓他看看你的資質和天賦,給你找一個合適的功法。”
吳奕文好奇地問:“藤大仙?他的本體是什麼?”
褚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白天不是都看到了?他並沒有化形,藤蔓就是他的本體。”
“藤蔓?我看到了。不夠那麼多根藤蔓,哪一個是?”
白天看到的那座山上纏滿了藤蔓,粗的細的,成千上萬。
褚先神情更古怪了,半晌他才說:“你看到的那整個山,都是他的本體。”
“什麼?!”吳奕文瞠口結舌。
一整座山都是他的本體?一個巨大的藤蔓?!
褚先點頭:“沒錯,那一整座山都是他的本體化成。藤蔓原本是依附大樹,山崖而生。只是藤大仙有了靈智,開始修煉,越長越大。漸漸地,他攀附的那棵大樹老死了。大樹死後乾枯倒地,藤大仙找不到能讓他攀附的新樹木,於是乾脆盤繞了一個小山頭。如此又過了千年,他的本體越長越大,最後把山頭直接裹到了裡邊。”
吳奕文聽了之後,只覺得無奇不有。藤大仙這也算是一種宅,並且還是死宅。死宅到了極致的境界了!
“千百年來,藤大仙就在這山谷裡,從來都沒有動過地方?”
“是的。不過,你不要以為藤大仙一直原地不動,就兩耳不聞窗外事,對外界什麼都不知道了。”褚先認真地對吳奕文說,“相反,如果想要知道這天下事,來找藤大仙打聽,是最快的途徑。”
吳奕文驚奇了:“為什麼?”
“藤蔓每年都會開花結子。果實成熟被動物吃掉,或者是被路過的飛鳥吞進肚子。只要有完整的種子被排泄出來,就會落地生根。藤大仙的子孫後代,在山谷外的世界繁衍了無數代。那些藤蔓都是他的耳目,只要有藤蔓在的地方,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某種方面來說,藤大仙就是凡間的萬事通。但凡是問題,他都能給出一個答案。
褚先撥動篝火,火光照耀,他俊朗的臉龐好像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藤大仙是中立派。當初妖仙大戰的時候,很多沒有依附東川大妖的山野精怪都來投奔他,托庇在他的地盤。東川和北辰天帝都不願意與他為敵,於是就默許了這塊中立淨土的存在。”
“原來如此。”吳奕文吃完最後一口兔肉,擦了擦手,拿起旁邊的水壺。
“喝點熱水,別再喝涼的了。”褚先說著,把架在篝火上的吊鍋端下來。
吳奕文沒覺得自己的腸胃有多麼的脆弱,外出以來一直喝涼水,結果半夜起來鬧肚子,不得不吞了幾片藥。
“哦。”吳奕文不禁老臉一紅,趕緊把跟鍋配套的不銹鋼圓盆遞過去。
“大戰結束之後,也只有藤大仙和他庇護的山野精怪倖免於難。所以,想要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就必須要來問他。”褚先繼續說。
“藤大仙懂得功法都是那些妖怪們交給他的?”
“並不是。其實當時除了山野精怪之外,還有一些受傷的人類修士也躲藏在這裡。藤大仙並不排斥那些人類修士,只要撤退到這個山谷,就不允許妖仙雙方鬥爭。只不過,有的人類修士受傷太重,自知無法康復,不想傳承斷絕,就把自己的修煉功法整理成冊,交給藤大仙。請藤大仙在合適的時候代為尋找傳人。”
褚先歎息一聲:“靈橋斷絕之後,山谷這邊人跡罕至,那些功法大多沒有找到合適的傳人。我把你帶過來,藤大仙還挺高興。”
現在天地靈氣開始恢復,又有很多年輕人會想要求仙問道了吧?吳奕文想。要是他們知道這裡有著大把的修仙功法等著人來學,別說是翻山越嶺,就算是刀山火海,估計也要搶著來。
第二天一大早,吳奕文就跟褚先一起,站在了山壁跟前。
垂滿了藤蔓的山壁前,層層疊疊的樹葉分開,露出那張有著深深刻痕的臉。
“年輕人,真是有朝氣,這麼早就起來了。”藤大仙呵呵笑。
吳奕文面上帶笑,乖巧地問好。
“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資質。”藤大仙說。
吳奕文深吸一口氣,感覺當初高考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
他站在藤大仙跟前,幾根粗壯的藤蔓伸過來,分別纏住他的手腕和腳踝。
“唔……”藤大仙沉默了一會兒,嘴巴的輪廓闔動,說:“情況有點複雜。”
吳奕文心口一緊,問:“什麼複雜?”
他現在患得患失的很,就怕藤大仙來一句“很遺憾,你沒有修煉的資質”。
褚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用擔心,那樣東西既然會認你為主,你當然是有資質的。”
藤大仙的臉上表情變得嚴肅,他對吳奕文說:“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藤大仙鬆開吳奕文的四肢,褚先抓著吳奕文的手,在他指尖一點,一滴鮮紅的血液就溢了出來。
藤大仙的藤蔓一卷,那滴血就被送入了藤大仙的嘴巴裡。
閉著眼睛,感受了一番血液裡的力量,藤大仙歎息了一聲:“原來是吳家的後人。”
“嗯?”吳奕文懵了。
褚先眉間蹙了蹙:“藤大仙?”
藤大仙睜開眼,用悲憫的目光看著吳奕文:“滄海桑田,時移世易,想不到昔日神仙後裔竟會沒落至此,連傳承都丟了個乾淨。”
吳奕文不可思議的用手指著自己:“你是在說我嗎?神仙的後裔?”
☆、第44章 不可思議
“不錯,說得就是你。”
吳奕文整個人是懵逼的。
這個答案他萬萬沒有想到!
他這個根紅苗正,祖孫三代都是無產階級的平民,竟然有這麼高大的來歷。
“不會是弄錯了吧?”吳奕文困惑的問,“我家祖上怎麼可能是什麼神仙?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這並不稀奇。”藤大仙藤蔓晃動,“妖仙大戰之後,靈橋斷絕,很多在凡間休養的神仙都被滯留在這邊。”
吳奕文向褚先求證:“真的有這種事?”
褚先乾脆的回答:“當然。能有凡人趁亂混入天境,也就有倒楣的神仙被滯留凡間回不去。北辰天帝斷絕靈橋太突然,事先誰都沒有得到消息。那些仙人、金仙甚至星君,當然不會故意留在這邊被困住。”
吳奕文驚愕:“我還以為就一些天兵天將,沒想到竟然還有金仙、星君……”
褚先說:“天兵天將在大戰的時候都是些炮灰,跑不掉的都被東川大妖的手下殺了,他們可不要俘虜。因為養傷而滯留凡間的,都是在第二次北辰御駕親征的時候和海妖大戰時的傷患。就是因為滯留的地點在沿海,離天門太遠,才會在靈橋崩塌的時候沒能及時趕回。”
藤大仙也說:“這些仙人們留下來之後,很快靈氣就變得稀薄,讓他們的傷勢沒辦法恢復。慢慢的境界也開始跌落,有的身死道消,也有的並不甘心就此隕落。他們娶妻生子,留下後代血脈,想要等到某一天能在子孫當中托生,重新復蘇。”
“只可惜,這些仙人沒有預料到,人間的靈氣根本就不足以支持他們轉生複醒。三百年前,源自神仙血脈的後裔有很多,傳承到了今天,仍然有跡可循的只剩下了五支。其中,就有曾經的七位星君之一吳道真的後人,也就是你們吳家。”
吳奕文捂著腦袋,感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們家祖上竟然還是一位星君!
他死命的回想,卻想不起來自己小時候父母有沒有提起過隻字片語。
他沮喪地搖頭:“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褚先對他說:“你不用懷疑。那位徐暉副局長來找你,說你有潛力,肯定是根據某種依據,說不定就是血脈傳承者的名單。”
吳奕文覺得褚先的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他就說,那個快反部門無緣無故怎麼會找到他身上。
吳奕文終於開始接受這種設定,褚先為了讓他更加的有認知,又說了一件事:“還有,如果不是因為你身負仙人血脈,血液當中自有力量,那件法寶是不會主動認你為主的。從這點來看,你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吳奕文恍然大悟。
“謔謔。”藤大仙笑道,“現在相信了吧?藤爺爺可從不說謊話。”
吳奕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不是懷疑您。只是這件事太讓人不敢置信了。”
藤大仙由刻痕組成的大臉,變換成一個正色的神情:“好啦,現在說正經的。既然你是吳家的後人,也不用挑選,直接學你們家傳的功法,這個最適合你。”
吳奕文覺得這一輩子,他沒有哪一天能夠超過今天吃驚的程度了。
“我家的功法?”吳奕文驚訝,“您不是說我家的傳承斷了嗎?”
藤大仙說:“我一接觸你就知道你並沒有修煉過,說明你肯定沒有得到吳家的傳承。可不是把傳承丟了個乾淨?只是,這傳承在你家斷了,並不是說吳道真留下的修煉功法不存在了。”
吳奕文感覺到一股欣喜,他驚喜的問:“難道,三百多年前,我家祖上也曾經在您在這裡留下了傳承?”
藤大仙說:“是的,吳家的傳承在我這裡也有備份保存,不過不是在三百多年前,而是在一百年前。”
“一百多年前?”吳奕文聽了,立刻心裡有所觸動。
藤大仙說:“沒錯。可能你也能想到,那個時候國祚崩壞,天下大亂,軍閥並起,民不聊生。你祖上心有所感,覺得亂世當中生存不易,唯恐血脈傳承斷絕,就千方百計的趕到這裡,存下了一個複本。”
吳奕文頓時內心五味雜陳。
他緩緩地開口說:“我想起來,我曾經聽我爸提起過,說我們家以前還是挺有錢的。後來幾次搬遷,就慢慢敗落了。“
他已經明白了。
就算是家裡邊還保有那些,在建國後,因為成分問題,也不敢學。
再說國策提倡破除封建迷信,他父親根本就不會相信這些,說不定就把傳承秘笈什麼的當做封建殘餘給毀了。
藤大仙讓吳奕文站好,一根食指粗細的藤蔓伸到他的跟前,在他的額頭上一點。
頓時一陣天旋地轉,吳奕文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人靠在褚先的懷裡,他們正在向營地走去。
吳奕文茫然地說:“怎麼了?”
“你昏過去了。”褚先淡淡地說。
吳奕文腦袋裡邊一回想,一段玄奧的口訣就從他腦海當中湧現出來。
藤大仙的傳承太過意識流,吳奕文雖然擁有血脈力量,精神力卻不足。被這些知識一沖,頓時宕機。還好那些知識已經儲存在他的腦海裡,等到他修為足夠的時候自然而然會出現。
“唔……”吳奕文頭疼的捏捏眉心。
“你先不要想太深,從淺顯開始。”
褚先清越的聲音拂面而來,吳奕文才後知後覺,他竟然是被褚先橫抱著。也就是俗稱的公主抱!
吳奕文臉轟的一下就熟透了。
他尷尬地搖晃上身,掙扎著說:“我醒了,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褚先一臉淡定,從容不迫,彎腰把吳奕文放到地上。好像他做了一件特別正常正直的事情一樣。
“回去休息一下,我就協助你打坐入定。”褚先說,“你有仙人血脈,修煉起來入境會很快。我們不能耽擱太長時間,最多到你第一個小境界就走,畢竟還有事情要辦。”
吳奕文內心那點窘迫頓時不翼而飛,心中一凜,鄭重的點了點頭。
大道三千,旁門八百。
天境仙人的功法到多正氣浩然,很少陰邪詭異。
統歸起來,大類分為丹修、玄修、劍修、武修、魂修等等,細分下來才是各門各派的功法。
星君吳道真是玄修,留下的功法也是玄修功法,《闞星決》。
他原本是天上星君,隨身自然有不少寶物。只不過這些東西隨著歲月流逝而逸散,到今日吳奕文覺得能得到完整的傳承就已經足夠幸運。
玄修功法分為幾個階段,分別是入神、望竅、夜遊、日遊、化神。
山谷當中原本就因為沒有人煙而充滿草木靈氣,現如今有天地滋盈,靈氣更加充裕,是個特別適合初學者修煉入道的好地方。
藤大仙性子特別寬容,允許吳奕文在山谷當中修煉。金童在營地旁邊的一棵大樹下清理出一塊平地,鋪好防潮墊。
吳奕文根據功法所述,在防潮墊上擺出一個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勢。他身子骨硬,很艱難才盤腿坐好。
為了方便盤腿,吳奕文脫掉了厚實保暖的衝鋒衣。只穿了一身保暖內衣,外邊套著一身寬鬆的練功服。
閉著眼睛,其他感官卻沒法遮罩。吳奕文耳畔是風吹樹梢地沙沙聲,還有蟲草啃噬葉子的細微聲響。受此影響,吳奕文意念紛擾,遲遲不能做到靜心。
枯坐了半個小時,他沮喪的睜開眼睛。才發現,褚先竟然就在他不遠處打坐入定。
防潮墊很大,不過褚先並沒有坐在上邊。而是在吳奕文的對面,一片草地上浮空而坐。
“真不愧是神仙手段。”吳奕文盯著褚先下方的空間看了看,內心一陣羡慕。
褚先同樣也是五心朝天,雙手掐著手印放在膝窩上。
他長髮垂在背後,寬袍大袖從兩側垂落。在加上懸空的姿態,無欲無求地平和表情,特別地能讓人感覺到空廣和安寧。
莫名地,吳奕文雜念全消,耳畔再聽不到其他聲音,眼中也看不到其他,只有姿態仙然的褚先。
他慢慢地被帶入到這種寧靜當中,閉上眼睛頓時陷入到無念狀態。
外邊的世界一暗,內心的世界亮起。
源自血脈的遺傳,讓吳奕文很容易就感受到了經脈當中流動的力量。
他試探著用精神力控制這些能量,想要把他們歸攏到一起,按照《闞星決》的第一層口訣運轉。
只可惜,這些力量太過調皮,捉了這股,那股就跑掉。
好在吳奕文有股子韌勁,不焦躁不氣餒,跑掉就再去捉。
幾個小時過去,吳奕文額頭隱隱浮出一層薄汗,終於把經脈當中的力量捋成一束。
幹坐這麼長時間,吳奕文很疲憊,早就感覺不到腿部,應該是血脈不通暢。
吳奕文一鼓作氣,約束這股力量,沿著口訣當中教授的路線,緩慢的運行一周天。
修仙功法名不虛傳,雖然運行緩慢,能量所過之處卻極大的緩解了身上的不適。一周天運行完了,腿上的麻痹感也都消失殆盡。
“呼——”吳奕文張口吐出一口濁氣,這初次的打坐就算是完成了。
“咕嚕咕嚕”他的肚子發出了一陣陣抗議,抬頭一看,天早就黑,連月亮都已經掛在了天上。
“這麼晚了。”吳奕文驚訝。
金童見他醒了,趕忙飛過來:“大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吳奕文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往營地走。
一直大爺一樣只會坐等地褚先竟然做好了晚餐,雖然只是很簡單的米粥和涼拌菜。
☆、第45章 了不得的大秘密
吳奕文簡直受寵若驚。
他誠惶誠恐地坐到篝火邊,不敢再勞動金仙大人為他服務,趕忙拿起飯勺盛粥。
粥只是很簡單地白米,裡邊放了野菜。只不過熬得火候正好,上邊浮著一層米油,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欲。
小心地嘗了一口,吳奕文面露驚喜地說:“好吃!”
褚先唇邊微微彎起一個弧度,對吳奕文表露出來的態度感到滿意。
涼拌菜是之前買的食材裡邊帶的青菜,只滴了香油,放了細鹽和芝麻,吃著倒也很清爽可口。
“沒想到你做飯也做得這麼好。”吳奕文真的感覺很意外。
他之前一直以為褚先養尊處優,高富帥十指不沾陽春水;後來,又得知他的真正身份,更是覺得他不可能會做飯。
褚先淡然地說:“我只不過是運用感知能力,用法術掌控水跟火。細入微觀變化,隨時調整,做成這樣並沒有多大的驚奇。這是仙靈之氣的功勞,並不是我擅長此道。”
吳奕文敬佩不已。
用法術烹飪,可見褚先對於仙靈之氣的掌控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地地步。
只吃米粥和涼拌菜當然不能滿足吳奕文這個正值青春的大小夥子。只不過從現在開始吳奕文正式修仙,沒有入境之前不宜再食用油膩葷腥之物。據說這是《闞星決》的講究,吳奕文雖然不懂,卻打算照做。
吃了飯,簡單的洗漱一番,吳奕文就睡了。他一睡,就只剩下褚先和金童兩個。
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金童感覺上仙大人看他的目光不太美妙,於是他就知趣的不在上仙大人跟前礙眼。
吳奕文睡帳篷,褚先身為仙人自然不需要靠篷布遮風擋雨,於是就在外邊隨便找個地方懸空而坐。金童還是個需要休息的小妖,在吳奕文的充氣床墊旁邊把小背包一擺,躺在上邊睡覺。
他那華美的小床直接陣亡在城那場大戰當中。沒有功勳,金童不敢再求褚先給他變一個新的,只能可憐巴巴地睡在背包上。
他有種莫名的預感,他要是膽敢爬上吳奕文的床,就算只是睡床腳,下場恐怕也會很慘。
帳篷內不是全然的黑暗。門外的遮陽棚下有一盞小小的吊燈。淡淡地光芒讓吳奕文晚上起來的時候,不至於什麼都看不到。
金童閉上眼睛正在醞釀睡意,就感覺一陣陰影籠罩到了他的身上。
金童睜開眼睛,驚愕地發現褚先竟然站在他的跟前。
“上仙——”大人。話還沒說完,金童就發現自己被禁聲了。
“跟我出去。”金童的腦海當中傳來褚先的聲音。
他悄悄地點點頭,飄然飛起。
小手小腳的人偶雖然比例和真人一樣,只是走路太慢。金童不敢試探褚先和吳奕文的耐性,所以都是飛來飛去。
“帶上你的背包。”
金童又趕忙回身,把背包帶上。
倆人出了帳篷,來到吳奕文練功的樹下。
“上仙大人,有什麼吩咐嗎?”金童問道。
褚先盤膝懸空而坐,對著金童說:“把你的平板電腦呈上來。”
金童不明所以,卻還是把平板從背包裡掏出來,送到褚先的跟前。它還特機靈的按了一下電源鍵,讓螢幕亮了起來。
褚先的神情莫測,對金童說:“示範一下如何操作。”
上仙大人想要學習如何使用平板電腦。金童福至心靈,頓時明白這是鞏固地位的好機會。
於是金童特別仔細,特別詳細的介紹了平板電腦的各種功能,以及現有的這些軟體該怎麼用。
等金童全部演示一遍,都過了一個多小時,說得它都覺得口乾舌燥了。
褚先指尖輕觸螢幕,靈活迅速地按照金童的示範順序照做了一遍。
金童一半真心一半奉承地驚歎:“上仙大人好聰敏,只看一遍就全學會了!”
褚先表情平靜的瞥了金童一眼。
金童想要討好的笑笑,卻記起上仙大人似乎不喜歡看到自己笑。頓時抿著小嘴,努力地、含蓄地扯出一個微笑。
褚先的眼神沒有什麼變化,金童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馬屁有沒有拍到馬腿上。
褚先對著金童揮揮手:“你回去。今夜不要休息,守著吳奕文。警醒一些。”
金童心中不解,口中應是。他抱著平板電腦,馱著背包,悄悄地回到帳篷。守到快天亮,褚先才帶著一身寒氣重新出現在帳篷外邊。
吳奕文對褚先離開一無所知,金童知道卻不能說,也不能問。它憋著疑惑,快要被自己內心的好奇給撓死了。
第一次入定之後,吳奕文對修煉的興趣濃厚,也不覺得打坐枯燥。每天早早的就坐在樹底下,直到星月出現才收工。
他一開始並沒有察覺,等到褚先幫他準備的飯食越來越精緻,越來越豐富,才訝異地開口問:“褚哥,你真的沒有學過烹飪?這都趕的上星級主廚的水準了。”
別的不說,就單說做主食的水準,褚先對水與火的把握,達到了出神入化,化普通食材腐朽為神奇的地步。
吳奕文都要迷上他做的白米飯和蒸籠小饅頭,口感甜糯,又有韌勁和嚼頭。
褚先淡笑:“等到你法力精深,自然也會有此本事。想來到時候你做海鮮的水準,也會更上一層樓。”
褚先這麼說,頓時引起吳奕文的饞蟲。他想吃海鮮了,尤其是美味地三文魚。
可惜他現在必須吃素,至少要等到第一個小境界的時候,才可以吃葷腥。
好在有血脈遺傳的天賦,再加上吳奕文的勤奮刻苦,進境很喜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吳奕文就能正式踏上求仙之路,進入入神初境。
這天,吳奕文照例倒頭秒睡。帳篷周圍又只剩下褚先和金童兩個意識清醒。
金童發現,上仙大人不知道從那里弄了一個比金童手中的平板更高端、更先進的掌上型電腦。並且下載了不少的東西,每天晚上都趁著吳奕文睡覺的時候暗中研究。
大概是不想繼續在金童跟前遮掩,褚先手上在電腦上滑動,頭也不回地問:“金童,本座問你。愛吃海鮮的人一般會喜歡吃哪一種零食?不要原材料是肉類的。”
金童想了想,說:“海苔?”
上仙大人一頓,看向它的目光裡明顯帶著一絲讚賞:“不錯,正是海苔!”
說罷,褚先起身,丟下一句:“你今夜值守,本座去去就回。”
一個眨眼間,褚先就不見了蹤影。
金童坐在帳篷外邊,小臉激動地發紅。終於被上仙大人肯定了呢,好激動!
結果,第二天發生的事讓金童大跌眼鏡。
早起吃飯的時候,褚先拿出一袋海苔遞給吳奕文。
他說:“暫時吃不得魚鮮,就嘗嘗這個解解饞吧。”
吳奕文一看到海苔,就知道這不是他們進山那天買的。
他接過海苔,驚奇地對褚先說:“你專門去城鎮買的?”
褚先矜持地輕輕點頭,說:“沒有負累,來去用不了多少功夫。”
就算是如此,吳奕文也挺感動。他撕開包裝帶,咬一口海苔。海苔酥脆,滋味鮮鹹。
“謝謝,非常好吃。”吳奕文說。
褚先眼睛一彎,唇間雪白的牙齒若隱若現:“你喜歡吃就好,我準備了很多。”
金仙平常冷漠地很。難得地笑容,就跟千年寒冰融化、瞬間大地回暖開花一樣讓人感覺到震撼和動容。
吳奕文看得呆住,嘴裡的海苔差點掉出來。
褚先唇邊的笑意更濃,吳奕文覺得自己耳根都熱了起來。他慌忙起身,拍了拍掉落到身上的海苔碎渣,說:“那個……我去修煉了。”
說完,吳奕文轉身就跑了。
褚先盯著吳奕文的背影,笑容緩緩收起。
金童在旁邊看到,覺得很不對勁!
他以為褚先買海苔是要自己吃,畢竟上仙大人也很愛吃海鮮。
卻沒想到是送給吳奕文吃!
這這這,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蓄意地討好。
為什麼上仙大人要故意討好吳奕文?金童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發現了褚先下載在掌上型電腦上,每天晚上神神秘秘研究的秘密。
金童的平板電腦沒電了,雖然它帶著充電器,可是這裡沒有電源。
褚先準備充分,他給掌上型電腦買了一個超小型的太陽能發電板。
太陽能板不大,展開才一個平方米。用它充電,幾個小時才能充滿。
金童厚著臉皮,壯著膽子向褚先申請使用,獲得准許後抱著平板電腦坐在太陽能板邊上。
褚先的掌上型電腦也在充電當中。
金童回頭看,褚先正浮在吳奕文對面,一邊給他護法,一邊打坐。
金童猜測這會兒褚先的注意力都在吳奕文身上,注意不到這邊的動靜。
它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把罪惡的小爪子伸向了上仙大人的掌上型電腦。
在金童的示範下,褚先使用電子產品確實上手很快。可惜掌上型電腦和平板電腦的系統略微有所區別,褚先只會使用各種應用,卻還不會擦去使用記錄。
金童的小心肝又緊張,又有窺探到終極秘密的興奮。
它按照使用記錄的順序,點開了最上邊的檔。
打開之後,是一個文檔。題目就是內容第一行,大咧咧地寫著:如何正確有效的撩妹。
金童突然覺得有一天自己死了,說不定是被殺妖滅口。
怎麼辦,它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
☆、第46章 撩人技能GE
撩妹篇攻略還是個新手傻瓜式教學,按照步驟詳細的羅列著該如何行動。
其中就有為對方做飯;準備愛吃的零食;在對方面前展露不為人知的一面;讓對方覺得自己在你心中是特別的……
金童算是明白了上仙大人的不對勁從何而來,根本是照著做的吧?!
弄明白了一個疑問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更多不解的謎團。
也許在剩下的文件當中能找到答案?
金童動作隱蔽地悄悄回頭,褚先無知無覺仍然在入定狀態。
反正都是死,只求做個明白鬼!
金童打開的順序下的第二個檔。
還是個文檔,照例第一行是題目:如何正確有效的撩漢。
“……”金童淡定的關了文檔。
這大概是跟之前那個文檔是配套的。
第三個檔打開,自動彈出一個視頻播放視窗。視頻播放機有記憶功能,接著上次看到的節點繼續播放。
金童看了一段,很快就認出這是國內幾年前大火的一部電視劇,以狗血而著稱。內容是民國豪門鬥爭,情仇恩怨。
看了一會兒,金童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只好把節點拉回到剛才觀看的地方,關掉。
下一個電視劇,現代都市劇。描述的是職場精英之間的商業戰爭。這個片子金童沒有看過,因為不懂劇情特別看了一會兒男女主角的對手戲。
劇情依舊狗血,金童都看入迷了。要不是一集播放完畢,它都要想不起來自己在幹什麼了。
再下一個,古裝仙俠片,繼續狗血。
再再下一個宮廷鬥爭加江湖豪俠,這樣的元素想不狗血都不可能。
順著播放記錄,金童找到了路徑。一個超大資料夾裡邊,存放著十幾部電視劇。
要不是知道金童事先注意,看到這個資料夾的人肯定會認為主人很喜歡看電視劇。
剛才的幾個播放記錄,全都是個別的劇集,根本就不連貫!
金童靈光一閃,趕忙點開剩下的劇集。
它認真的把所有的劇集看了一遍。
它沒有觀看完整的劇集,而是專門看記憶節點前邊的內容。為了節省時間,還用得快進。
經過一番總結,金童發現這些電視劇都是愛情戲,不是講男的追女的,就是女的追男的。重點不是誰追誰,而是劇中男女主角互相追逐之間普遍都運用各種美人計、攻心計。
復仇逆襲啦,潛伏調查啦……總之都是為了某種目標才利用感情為媒介,刻意接近另外一方,達成自己的目的。
金童隱隱約約的有了一個想法。
上仙大人不會是想要對吳奕文用美男計吧?!
褚先沒有刻意回避,他跟吳奕文有的時候談起天上的事,它在旁邊聽到。於是,金童對淨天瓶和吳奕文的淵源也有瞭解。
而且,它對褚先跟吳奕文之間的約定很清楚。
吳奕文開始修仙壽命變長,褚先想要拿回淨天瓶的日子就變得遙遙無期。上仙大人必須另外想辦法。
很明顯,那兩個文檔就是上仙大人想出的辦法。
金童承認,目前這個狀況,感情攻勢確實很不錯。可是!上仙大人也沒有必要把自己搭進去攪基啊啊啊!
身為金仙的下僕,金童好方。
它跟在褚先身邊不短了,對這位元金仙的思維模式也能猜到一些。
它覺得,一開始褚先肯定是覺得和吳奕文單純的維持友誼不保險。現在的世道啊,友誼的小船那是說翻就翻!
而人類的愛情,則能讓一個人為了另外一個人無私奉獻、奮不顧身。
只是,上仙大人恐怕不知道。
他模仿的那些主角,最後都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弄假成真,假戲真做。把自己搭進去不算,還掏心挖肺,愛得死去活來,感天動地。
要不然,怎麼能稱之為狗血劇呢?
金童覺得不妙,太不妙了!
要是褚先能夠保持本心不動搖,達成欺騙感情的目的,那他妥妥滴是個渣男……啊不,渣仙。
可是他要是把持不住,動了真心,和吳奕文真的墜入愛河。那可就變成了一個基仙!
“渣仙還是基仙的下僕?哪個都不好聽啊!!”金童抓狂的想要掀桌。
金童從來沒有向現在這樣後悔,為什麼它沒有掐死好奇心這個小妖精!知道了這麼一個很可能把自己坑死的秘密。
有意識以來最後悔最糾結地時刻,它腦子裡邊只能不停的想:它是對吳奕文隱瞞到底呢?還是隱瞞到底呢?還是隱瞞到底呢?
冷酷強大的金仙大人太可怕了,分分鐘弄死它。所以金童只能把為數不多的良心喂狗,助紂為虐到底了。
愧疚了一小會兒,金童把掌上型電腦的使用痕跡偽裝了一番,確保褚先不會發現。抱著自己的平板電腦,坐到一邊去充電了。
既然知道了褚先的目的,金童就開始不著痕跡的配合。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倆人,為褚先創造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
上仙大人看它的眼神都變得溫和了呢,嗚嗚嗚。
上仙大人目前還處在試探的階段,不知道吳奕文是更能接受撩妹還是撩漢的攻略。時而使用撩妹技能,時而使用撩漢技能。
金童旁觀者清,發現金仙真的下了很大的功夫,撩人技巧大增。讓吳奕文都感覺不到刻意的痕跡,好幾次被感動,有時紅了耳根。
躲在一邊看到這一幕,金童心裡卻覺得,但凡是個有正常思維的人,面對這樣一位高高在上的金仙對著自己討好,都得激動得面紅耳赤。
他不一定是怦然心動,萬一吳奕文是個直男呢?人偶想到這兒,小臉都慘白了。
它再一次開始深深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那麼手賤去動上仙大人的掌上型電腦。不知道,就不會有這麼多苦惱了!
金仙的杞人憂天沒人知道。
吳奕文在褚先的護法下,很順利的度過修行初期,修煉起來越發得心應手。在凡塵沉浮不已,有些浮躁的心,變得通透沉靜。
一個半月之後,經脈當中積攢了足夠得能量,進入到了入神初期,成功入境。
“恭喜你,正式成為一名修士。從此之後,壽命綿長。天地為你敞開一條新的探索之路。你會收穫機遇,也會遇到危險。你會交到朋友,也會樹立敵人……”褚先神情凜然,鄭重得對吳奕文說。
吳奕文盤膝而坐,渾身上下充盈著一股活力,精神也前所未有的飽滿。
他充滿信賴的看著褚先,對他說:“我不擔心。因為從今以後,有你在我旁邊。”
有沒有對褚先產生什麼異常感情不知道,反正這段時間褚先絕對是把吳奕文的好感度給刷爆了。
褚先不著痕跡的頓了頓,眼中閃過看不清的光。
他冷然著臉點點頭:“這是必然的。”
接著,他不等吳奕文再說什麼,就說:“你已經入境,明天開始我教你如何收斂淨天瓶。雖然你的道行還不足以操控這件法寶,簡單的收斂它的自主防護功能卻還是可以的。如此,今後我再施展法術,就不會在你身上失效了。”
吳奕文從衣領裡拽出淨天瓶,手握著瓶子。
這一次,他能感覺到手中的瓶子隱隱有種能量在流淌,遠不像它平凡樣貌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
吳奕文心中一動,他問:“我什麼時候能完全操控淨天瓶?”
褚先心情複雜,卻還是告訴了吳奕文:“淨天瓶是品級最高的法寶。想要完全操控他,在你化神達到先天之前,都不可能。而且,就算你踏入先天之境,脫去凡胎,轉化仙體。也不一定能完全操縱淨天瓶,至少是不能發揮它全部的威力。”
吳奕文很是失望,他說:“這麼說,想要完全掌控它,解除認主,在短期內是不可能了?我還以為,我學會了操縱淨天瓶,能縮短還給你的期限。”
褚先眉心微動,眼神微暖。
他說:“我不著急。你要做的是儘快學會一些自保之術。消息走漏,還不知道有多少妖物會來搶奪,我不一定能護得住你。”
吳奕文敏銳的感覺到,說這個話的褚先身上,一直隱約的急躁感淡去了很多。
讓他不由得有點驚奇。
吳奕文沒時間多想,他樂觀地笑了笑:“你可是金仙啊,我想這個世間能比你厲害的不會有很多。”
褚先聲音輕緩,帶著一些責備:“不可疏忽大意,要記得這世上一山還比一山高,我又不是世間無敵。”至少現在他不是無敵。
吳奕文嗯嗯的點頭,語氣當中透著一種沒心沒肺的純然,認真地說:“我明白,要時刻保持謹慎。只不過……要是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不幸掛了。你可一定要把淨天瓶拿到自己手裡,不能落到別人的手中。要不然,我可真就是死不瞑目了。”
頓時,褚先覺得遭受了會心一擊,心神為止一滯。
他這麼費心籌謀,怎麼感覺那麼浪費呢?!
☆、第47章 上天了
吳奕文的人生簡直像是開了外掛。
傳承丟失斷絕,不僅找回完整的原版,還附帶一個高明的指導。
因為是完全契合血脈的功法,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儘管褚先並不擅長玄修道法,只不過他站的位置太高太高,指點一個剛剛入境的小修士綽綽有餘。
穩定了一下入神初境的境界,吳奕文就開始學習褚先交給他的收斂之法。
方法很簡單,吳奕文讓自己的精神和淨天瓶溝通,傳遞一道命令過去。讓護主功能由自主被動,切換成受吳奕文控制的意識主動。
只不過,送出精神附著到淨天瓶上溝通法寶,吳奕文之前從來沒有做過,頗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他憋得滿臉通紅,鬢角冒汗,卻還是沒有領悟到訣竅。
褚先在一旁打坐觀看。
見他用力過猛,不得其法,就開口指點:“識海乃精神之源,神藏上丹田,注意力集中到此。上丹田為印堂,在雙眉之間。沉心靜氣,深呼吸——”
《闞星決》太過高大上,並沒有講述這些基礎中的基礎。要是沒有人幫忙普及,吳奕文自己摸索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想通。
這就是有人指導和沒人指導的區別。
吳奕文心中感激,照著褚先的指引沉心靜氣,注意力集中在上丹田的識海位置。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牽引出來了一道細細的精神絲。
精神絲外放的感覺很奇妙,感覺世界一下沒有了邊界一般,廣袤無垠。
晃蕩了一下,吳奕文想起正事,趕緊往下游走,來到胸口。精神力一碰觸到淨天瓶就被它吸收了進去。他的精神力還太弱,努力了很多次,才讓命令生效。
“很好,你做到了。”
吳奕文睜開眼睛,沖著褚先笑了下。
褚先臉上冷然,沒什麼表情,更沒有回一個微笑。倆人面對面打坐修煉的時候,他都是這個樣子。
吳奕文並沒有覺得奇怪,這才是褚先的日常模式。那個對著他輕聲慢語,言笑晏晏地人固然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卻總是讓吳奕文不自在。
褚先一本正經地說:“做到收斂還不夠,你還需要不停的練習,用淨天瓶護身。這是以你現在的能力,唯一能夠使用出的護身技能。”
關係到自己的性命,吳奕文聽的很專注認真。
他開始不停的輸出精神力,控制淨天瓶放出護罩,收回護罩。直到精神力消耗光,精疲力盡為止。
這會兒褚先也不講究攻略裡邊說的溫柔體貼了,他特別嚴厲地說:“不要休息,立刻打坐!”
吳奕文累得渾身綿軟,手腳無力地擺成五心朝天的姿勢。
頭暈頭疼的沒有辦法做到靜心無念。越想要進入入定狀態,就越是沒辦法,感覺也就越來越難受。
就在吳奕文痛苦的不行的時候,眉間的位置一涼,頓時一股清涼的感覺就進入了他的腦中。
吳奕文立刻就覺得好受很多,趕緊抓住機會排除雜念入定。
這天晚上吳奕文沒有睡覺,直接用打坐入定代替了休息。第二天倒也精神不錯,並不覺的困倦。
之後的兩三天,吳奕文繼續練習,直到能夠自如收放護罩。
“接下來的訓練,我們可以路上再鍛煉。耽擱的時間有點久,明天我們就離開。”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褚先突然說。
“這麼快?”吳奕文脫口而出,隨後有點不好意思,“也對,我們都待了一個多月了。”
也是褚先最近沒那麼緊急,才讓吳奕文有點忘了他們還是逃亡躲避中。
褚先看出吳奕文內心的懊惱,對他說:“你很喜歡這裡?我保證,以後有機會還會帶你再來這裡。”撩人技能見縫插針的鍛煉,現在金仙都已經能做到潤物無聲了。
褚先誤會了,吳奕文喜歡的不是這個山谷。而是這種好似無憂無慮,清淨自在的生活。
不用為生計庸庸碌碌的奔波,每日不必汲汲營營的鑽營。吳奕文覺得束縛在他身上無形的枷鎖全都不見了,連靈魂都能感受到那股自由的味道。
吳奕文算是徹底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嚮往求仙問道。恐怕除了追求長生之外,這份閑雲野鶴的自由也是讓人沒法抗拒的誘惑吧。
吳奕文沒有分辨,微笑著說:“好啊。”他相信,真有那麼一天,一定已經風平浪靜了。也算是一個給自己樹立一個美好的願望。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好帳篷和東西,一行人向藤大仙道別。
“謔謔,吳小友以後有機會,再來藤爺爺這裡做客。”藤大仙由刻痕組成的五官,露出一個笑臉。
“多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吳奕文誠懇的道謝。
“那個小淘氣,以後跟你的主人一塊再來找藤爺爺玩耍。”藤大仙又對金童說道。
金童對那天突然被藤蔓抓住的事還感到記憶猶新,那種驚悚感差點嚇得它蹦出個心臟病來。
金童呵呵乾笑一聲,含糊的應付了過去。
褚先寬袍大袖,向著藤大仙作揖作別:“藤大仙,你的恩情,本座必不相忘。今後你若有所求,一定報答。”
“嗯——我也不矯情,這個人情,就讓你欠著啦。”藤大仙說,“道友,前路不明,多多保重,後會有期!”
“你也多保重,後會有期!”
很難說之後會不會有人發現山谷裡的傳承,藤大仙能清淨到幾時?會不會引來覬覦?這都不好說。
來的時候用了兩三天。回去的時候,吳奕文巧妙的用護罩防風,讓褚先帶著一路風馳電掣,不一會兒就到了景區邊緣。
時間已經到了盛夏,褚先皺著眉頭變換了一身夏裝。吳奕文則在衛生間換上帶出來的短袖t恤和沙灘褲。
“我們怎麼走?”吳奕文問褚先。
褚先拿著掌上型電腦研究了一下高鐵路線,歎息地說:“凡間的科技當真是一日千里,朝發夕至。我用法術,也不過是如此了。”
吳奕文忍了忍,沒忍住:“其實飛機的速度更快,要是戰鬥機,都能突破音障,從這裡趕到沿海,不過一個多小時。”
褚先心中一動,頓時有了主意。
“既然有更快捷的方法,我們就搭一趟順風車。”
金童隱身在一旁嘆服,不愧是上仙大人。逃票坐高鐵都滿足不了他,直接偷渡上飛機了!
吳奕文更是瞠口結舌:“這不太好吧?”
褚先知道吳奕文還沒出生起建立的觀念禁錮,就對他說:“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光明正大的搭乘,享受一下舒適的旅行。只可惜,那個快反部門對你的監控不會放鬆,常規旅行方式只是自投羅網。”
吳奕文無力的垂下肩膀,只能無奈的接受了事實。
他們先是用褚先改進的小法術,改變周身光線的折射,變相隱身。然後又用了另外一個幻視術,讓跟他們打交道的人直接在腦海當中呈現他們的影像。
這麼費盡周折,就只是為了打個車,也是蠻拼的。吳奕文也開始覺得,在人類生活變的艱辛起來。
還不如在山野當中繼續過清苦的日子呢!
倆人輾轉趕到省會城市的機場,天色都已經晚了。
吳奕文站在機場大廳裡邊研究顯示牌,看了一會兒,他對旁邊褚先低聲說:“飛往d市的飛機今天沒有了,看來我們要等明天了。”
褚先扭頭看吳奕文一眼,搖頭說:“我們不等客機,今天就走。”
吳奕文一愣,他看著褚先眨了眨眼。
金童見吳奕文意會不到,細細地聲音在他耳邊說:“吳大人,上仙大人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坐運輸機。”
吳奕文呆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對哦,反正他們是蹭飛機,是不是客機,有沒有座位都不要緊。
光反射法術直接變成隱身術,褚先帶著吳奕文從工作人員旁邊的通道口進入到停機坪。找到了一會兒要飛往d城的運輸機,順著敞開地艙門進入到飛機的腹內。
他們趕來的正是時候,機場工作人員已經安放好了貨物。層層疊疊的貨架羅列的整整齊齊。
運輸機的空間很大,就算是放滿了貨物,周圍也有很寬敞的空地,可以讓人席地而坐。
褚先取出充氣墊,讓吳奕文坐在上邊。
等到飛機關閉艙門,開始做起飛前的各項準備。吳奕文終於有了他要坐飛機的真實感。
要知道,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坐飛機呢!
儘管是貨艙位置,也讓吳奕文興奮不已。
金童爬上吳奕文的背包,把自己塞進去。它擔憂地說:“一會兒起飛的時候有很大的震動,這地方也沒有個安全帶什麼的可以固定一下。”
褚先彎了唇角,說:“這簡單。”
他抬手一揮,金童就感覺到身下的背包一沉,牢牢的和機艙地板連到了一起。旁邊坐在充氣墊上的吳奕文也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把他固定住。
飛機開始滑行離開跑道,起飛爬高時產生的動力果然沒有讓他們移動分毫。
壓力的變化讓吳奕文的耳朵出現不適。沒有空姐可問,他不知道該怎麼調整。
吳奕文很聰明的盤腿而坐,調息打坐。行氣一圈之後,那股讓他耳朵不舒服的感覺頓時就沒了。
為自己的機智點贊,吳奕文喜滋滋的睜開眼,一下讓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周圍的貨架都消失了,連飛機的艙體也全都不見。
只剩下空蕩蕩的空氣和仿佛不用抬手就能夠觸碰到的星空。
他坐在充氣墊上,以無以倫比的速度飛翔。就好像坐著神話當中的飛毯那樣神奇!
☆、第48章 洪災
浩瀚、瑰麗、壯闊、偉大!
吳奕文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任何東西,腦子裡邊只有這些簡短的詞彙。
他恨自己上學的時候語文課怎麼就沒好好學,這個時候連一些應景的詩歌或者華麗辭藻都說不出來。
這種時候不吟個詩,作個對。都對不起這良辰美景啊!
文藝青年跟吳奕文的距離太遠,如此壯麗美景讓他唏噓感慨了一番之後,就回過神來了。
這個時候吳奕文才注意到,周圍的東西也不全都消失不見。
至少身下的氣墊還存在,不遠處是背包,和懸空打坐的褚先。
能讓飛機艙體消失不見,也只有金仙能夠做到了。所以吳奕文才能保持冷靜,沒有嚇得尖叫出來。
褚先正看著他,眼中盛著漫天的星星,神秘又璀璨。想到自己的失神被對方看在眼裡,吳奕文不好意思的乾笑。
“這是怎麼弄的?”他好奇的左顧右盼。
“只是小技巧。”褚先對此沒有多說,歎了一句。,“這裡遠離地面,靠近天穹。靈氣純粹而充足,非常適合體悟心境。”
感悟天地是修道當中很重要的一個環節,關係到心境的提升。
《闞星決》裡對此提到的不多,吳奕文也就還沒有修煉到這部分。
一聽褚先這麼說,吳奕文還以為對方是想要讓他趁此難得的機會來進行修煉。
一臉恍然大悟,吳奕文點點頭,很受教的擺出感悟天地的姿勢,用起功來。
他卻沒看見,褚先懊惱的咬了咬下唇。
天境的星空可沒有這般壯美。
褚先一時也看入神,沒注意竟然把心裡話說出來,反倒把一開始的打算給完全拋到腦後。
看吳奕文認真的感悟星空帶給他的震撼,褚先淡笑搖頭。
下次再說吧。
其實,這一次的體悟來的正好是時候。
吳奕文的天分高,再加上血脈加持,和合適的功法。修煉起來一日千里,正缺少心境的修煉。
運輸機全程飛行兩個小時。
吳奕文沉醉在星空美景當中沒過一個小時,飛機漸漸飛到了一大片陰雨層當中。
吳奕文可惜的睜開眼。
周圍都是翻滾的烏雲。這跟那狼妖彙聚的妖雲不一樣。它那雲光打雷不下雨,這片雲水汽充足。
吳奕文能看到透明無形的機艙上開始產生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這些水珠越來越大,直到彙聚成小水流從艙體上滑下去。
雲層遠處光芒閃了閃,水汽變成了雨水。
隨著飛機的飛行,雨越下越大,伴隨著電閃雷鳴。
不久,氣流逐漸變大,出現了顛簸。
貨艙內,貨架被晃地咣咣直響。讓吳奕文特別擔心它們會突然散架。
褚先皺了皺眉毛,用了個法術加固那些行李架。
金童拉開背包拉鍊,憂心忡忡地說:“南方一直在下雨,看來我們運氣不好,趕上強對流天氣了。”
不幸讓金童說對了。天氣太過惡略,運輸機沒有辦法直接降落。在天空盤旋了一個多小時,天快亮的時候才找准機會平安降落。
吳奕文臉色蒼白,一臉不舒服的跟著褚先從員工通道出來。
運輸機畢竟不是客機,坐在機艙裡邊在氣流當中顛簸,跟坐船一樣讓人眩暈噁心。
吳奕文又沒辦法調息打坐,只能硬抗。
“以後再也不坐飛機了!”吳奕文說。
褚先的感覺倒是還好,見狀就說:“等你的修為高深了,對各種環境的適應能力也會相應增強。搖晃地再激烈,你也不會感覺到不適。”
金童隱身在一邊,坐在吳奕文地背包上:“難受是有點,不過做飛機是真快。”
就算是在天上多盤旋了一個多小時,從出發到落地也不過三個不到四個小時。花費的時間是做高鐵的一半。
吳奕文在機場大廳找了個地方坐著休息,褚先則離開去給他找一些熱飲喝。
不遠處掛著一個電視,裡邊貌似在播放新聞。
吳奕文耳邊聽了兩句,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電視上正在播放搶險救災,南方沿海好幾個省份經歷了連續降雨,很多地方都出現了洪水和內澇。
吳奕文神情嚴峻地盯著電視看。這可不是平時看新聞的那種關注,而是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就在降水最為嚴重的地區之一。
新聞當中正重點播報暴雨當中的各大城市,很快d城的畫面就出現在了螢幕上。
城區當中比較老舊的街道,和地勢較低的地方都出現了內澇。連地鐵也因為部分路段進水而停止了運行。
因為到現在大雨還在持續,城市內部的積水根本就沒有辦法退去。
機場內有很多旅客,因為天氣原因被困。
回不了城區的旅客們被機場工作人員引導到一旁,機場在一個候機廳裡設置了一個臨時安置點,為受困的旅客提供毛毯和熱水。
有工作人員招呼吳奕文這邊的旅客前去安置點,等到人們拖著行李走得差不多了,褚先端著一個紙杯回來了。
“只有咖啡。”褚先把紙杯遞給吳奕文,“沒有你喜歡喝的茶。”
吳奕文喜歡喝各種茶飲,冰紅茶、綠茶、涼茶、烏龍茶……市面上的茶飲料,他幾乎喝了一個遍。
“咖啡就行。”吳奕文趕緊伸手接過來,捧著杯子暖手。
機場大廳冷氣開得十足。因為不舒服,吳奕文出了冷汗,現在手都是冰涼的。
吳奕文打開紙杯蓋,讓咖啡能快點降溫。
褚先這時也看到了旁邊電視上的新聞。他坐在吳奕文的身邊,眼睛一直盯著電視的方向。
吳奕文喝一口咖啡,歎了口氣,說:“今年又是厄爾尼諾年。有的地方能熱死人,有的地方卻遭受洪澇災害。”
褚先蹙了蹙眉毛,他可不知道什麼厄爾尼諾。
“恐怕不只是這樣。”褚先扭過頭對吳奕文說,“靈橋恢復之後,仙靈之氣通過靈橋轉化為靈氣向著人間輸送。這些靈氣從上往下降沉,帶動雲層上方的氣流下降。靈氣氣流和大氣氣流交互作用,會產生很劇烈的天氣變化。”
“不只是今年夏天會大量降水,冬天的氣溫恐怕也會很寒冷。”
吳奕文吃了一驚:“這麼嚴重?!”
褚先點了點頭,說:“這是剛才在天上的時候,我觀察天象得出的結果。雖然我不是很擅長觀象,可是這種狀況清晰得不會觀象也能看得出來。”
吳奕文心情沉重,臉上也不由透出了擔憂。
褚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擔心,你們的科學家很厲害。一定能夠提前發現,做好應對準備。”
想想那遍佈全球的衛星系統,即時監控播報的氣象站。除非那些人都是瞎子,才看不到這麼顯著的氣象變化。
等吳奕文喝了咖啡,感覺好一些了,倆人就冒著大雨走出了機場大廳。
吳奕文可沒有傻到去問褚先,為什麼不等到雨停了天好一點再走。
他不知道褚先要做什麼,卻明白現在這種視線不太好的天氣是最天然的掩護。
下午,倆人來到了一座村莊。
這個村莊的位置很偏,周圍都是山谷,很少耕地。
陸陸續續下了一天的大雨終於停了。天陰沉沉地,空氣當中又潮又悶,沒有北方下過雨之後的涼爽。
“看樣子,這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又下了。”吳奕文抬起頭往天上看。
吳奕文的手機壞了之後就一直沒有開過機,褚先之前用過的那張卡,也為了避免被警方追蹤而扔掉。
吳奕文從背包裡邊拿出金童的平板電腦,開了軟體蹭了村莊裡一戶農家的無線信號。
一連結上網,流覽器就推送了一波新聞。全都是關於天氣和災情的。
“今天晚上還有中到大雨。”吳奕文看了看天氣預報,對褚先說。
褚先沒有看他,反而是向周圍環顧,用法術掃視了一遍。
他說:“今天我們住在這裡,明天你在這裡等我。我要獨自進山,去取一樣東西。”
吳奕文意外:“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褚先搖了搖頭,他說:“取回東西很簡單。我問過藤大仙了,這附近很‘乾淨’。你獨自留在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吳奕文看了看褚先的臉。他的眼神很認真,表情說明沒有商量的餘地。
“好吧。”吳奕文聳了聳肩,“正好我可以休息一下。”
他體貼的沒有多問。
經歷了狼妖事件,褚先很少願意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和掌控。除非他真的帶著自己不方便做事。
這個村子人口很少,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青壯都外出打工。
村裡沒有旅館也沒有農家樂。
倆人沒有辦法,總不能在空地上支個帳篷過夜吧?
那樣更加的奇怪。
吳奕文想了一個辦法,冒充進山收貨的小生意跟村長談了幾句。說他們的車壞在半道上了,想要在他家裡借住一晚。
村長很好客,沒有猶豫的就接待了他們。
吳奕文太累了,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得人事不知。
褚先交代金童好好值守,就悄悄離開村子進了山。
半夜又下起了一場大雨。
雨勢很急又很大,雨珠敲打在房頂上,劈劈啪啪地特別響。
吳奕文突然醒了過來。
他以為自己是被雨聲吵醒。豎起耳朵細聽,雨聲當中夾雜著轟轟轟地聲音。
吳奕文臉色一變,從床上跳起來,拉開房門就跑了出去。
☆、第49章 賞臉
村長是典型的空巢老人。子女都在外地打工,老伴又已經去世,鰥居多年。
吳奕文睡覺的屋子是兒子兒媳的房間,距離村長的臥室並不遠。
吳奕文幾步沖到村長門外用力的敲門。
咣咣聲在暴雨聲中格外的驚心動魄,原本就沒有睡安穩的村長立刻驚醒。
村長慌慌張張地蹬上拖鞋,拉開房門。連人都沒有看清楚是誰,就大聲道:“誰?這麼晚了什麼事?!”
“村長,出事兒了!”吳奕文焦急地說,“我聽到外邊有轟轟的聲音。”
村長臉色驟變,心裡頓時一個咯噔。
這些天村長沒少接到上邊的通知。說汛情嚴重,讓他們注意險情,隨時應對突發災難。
他最近天天提心吊膽,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村長凝神側耳聽了片刻,卻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他狐疑的看著吳奕文說:“小吳,你不會是聽錯了吧?”
“我真的聽到了!”吳奕文急道,“聲音就像是有一趟老式火車在跑。還有嘩啦嘩啦的動靜,就跟有大石頭從高處滾下來壓到了樹枝一樣!”
村長看吳奕文煞有其事,說得還很詳細,不由得半信半疑。難道是他歲數大了,沒有年輕人耳聰目明?
村長決定相信吳奕文。
他乾脆地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出去看看。要是真的有危險,趕緊通知鄉親們轉移!”
吳奕文鬆口氣,趕忙點頭:“我跟你一起去!”他可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裡,要是有什麼事往哪裡跑都不知道。
農村可沒有路燈,暴雨當中能見度更差。
要不是有村長的帶領,光憑一支只能照射出去兩三米的手電筒,吳奕文根本就找不到方向。
雨水從山坡上帶下來不少泥土,讓路面更加的濕滑。吳奕文必須分去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才能保持得住身體的平衡,跟上村長的腳步。
村子穿著厚實的雨衣,舉著手電筒照著前方觀察情況,時不時的還要回頭看看打著雨傘走的吳奕文,生怕讓這個留宿在他家的客人出了什麼事。
“你能分辨得出來聲音是從哪邊傳出來的嗎?”他大聲的喊。
“應該是進山的方向!”吳奕文也沖著村長大聲喊。不喊不行,雨聲太大了,人的聲音根本就傳不了多遠。
昨天白天的時候吳奕文大致看了一下村莊。這個村子在地勢較高的地方,不太可能出現洪水。但是,它的位置卻很靠近山谷,就怕發生泥石流。
“進山……”村長大驚,“糟了!不會是山體滑坡了吧?!”
吳奕文適應了泥地,很快跟村長並行。聽到村長的驚語,追問道:“那邊經常發生山體滑坡?”
村長神情凝重的點點頭,說:“進山的那條路是從山邊開出來的。往年下大雨,從山上滾落了好幾塊大石頭,公路上砸死了三個人。”
吳奕文聽了之後,反而沒有剛才那麼心焦了。
這大半夜的,就算是公路上出現山體塌方,也傷不到人。
村長和吳奕文在暴雨中走了二十多分鐘才走到了公路邊。
在手電筒不甚清晰的光照下,能看到傾瀉而下的泥土和砂石淹沒了路面。進山方向的公路,徹底被滑落的山體堵死。
“等天亮雨停,就給縣裡打電話。找人來把這段路給清理一下。”村長仔細看了看土堆,對旁邊站著的吳奕文說。
吳奕文吞咽了一下,聲音遲疑:“大叔,你看那山。是不是矮了一截?”
村長這才抬頭,吃力的向著雨幕望過去。
下雨天並不是全然的黑暗,陰雨雲折射光線之後呈現一種紅色,隱約能看清楚山體的輪廓。
村長嘴巴大張,雨水爭先恐後的落進他的嘴巴裡。手中因為驚駭而鬆動,手電筒跌落在地,一頭紮進了泥濘當中。
原本吳奕文的視力就不錯,淨天瓶自身帶著的殘餘仙靈之氣滋養得他五感更加敏銳。在村長家裡邊睡覺,就能聽到距離這麼遠的地方出現的滑坡,就是證明。
可是現在,吳奕文嚴重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白天時候還顯得高大的山,現在生生縮水了一半,直接從山峰變成了土坡!
“我滴個天爺爺……”村長驚嚇得聲音直抖,“這山咋平了啊?!”
吳奕文也不知道,猜測到:“難道是因為山體滑坡?”
“不可能!”村長條件反射地反駁,“就算是山體滑坡,塌得也是一個坡面,不可能整個山頭都削平了!”
“再說了!”村長聲音越發地激動,“要是有半個山滑落下來,這山谷整個都得被填平嘍!可是,那些土呢?哪兒去了?”
被這不可思議的情景困惑,村長的三觀都要崩潰了。
吳奕文沒有跟他爭辯,好脾氣得附和:“您說的有道理。”
其實他內心已經隱約有了答案,能造成這麼詭異的狀況,也只有消失不見的金仙了。
傳說當中,那些能神仙翻江倒海。削平一座山峰,好像也沒有什麼難度。
吳奕文的冷靜和附和,讓村長恢復了一些思考能力。
“壞了!”村長臉色霎時青白,“山上有個自然村,住著幾十戶人!”
這下,吳奕文也變了臉色。
山裡原本信號就差,再加上天氣原因,手機直接沒信號。幸好村委為了工作,安裝的一部固定電話還能夠使用。
村長帶著吳奕文匆忙趕到村委,用固定電話撥打了上級領導的電話。
因為連續暴雨,多地出現了險情。再加上路況糟糕,只能等到天亮之後,才能往這邊派出救援人員。
天亮之後,暴雨轉成了綿綿細雨。村莊下方一條小河暴漲,氣勢滔滔。
得知救援隊伍已經上路,安心地村長後知後覺:“怎麼沒看見跟你一起的那個年輕人?”
吳奕文當然不能說出實情,只得含糊地說道:“他去別的地方找車了,我們也不能老是在村裡待著空等。”
“哦。”村長有些心不在焉。那村子跟這邊村子好幾家有親,出了事他很掛心。問明白褚先的去向之後,也就不再分神關心。
四個小時後,從縣裡趕來的清障車,作為第一批救援趕到。村長丟下吳奕文,趕去現場。
吳奕文返回村長家。找到自己的背包,取出裡邊攜帶的食物墊了墊。
“金童,褚先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沒有了外人,吳奕文終於忍不住露出一些擔心。
金童現身出來,坐在床邊。
“吳大人安心,上仙大人平安無事。”
吳奕文奇怪的看它:“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去找褚先了?”
金童腦袋搖得像是一個撥浪鼓,它擺著小手說:“不是!這話千萬別讓上仙大人聽到。要是被上仙大人誤解小妖擅離職守,小妖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隨後,它猶豫了一下。想了想上仙大人和吳大人目前的關係,和以後可能發展出來的關係。最終它選擇了說實話。
“其實,小妖和上仙大人之間有契約。通過契約,小妖能感覺到上仙大人無事。”
金童說得其實是美化過的說法。
實際上,它跟褚先之間定立的是主僕生死契約。
褚先能左右它的生死。褚先死,它也必死。它死了,倒是不影響褚先什麼。
要不是把金童的小命捏在手裡,褚先怎麼可能這麼放心讓金童留下保護吳奕文。
而且,這個通過這個契約,褚先能夠隨時找到金童的方位。只要金童跟著吳奕文,褚先就能快速的確定吳奕文的位置,變相監控著他。
沒辦法,褚先覺得自己似乎天然的就是如此腹黑。不用怎麼刻意,就變成了這樣。
這個契約反過來,金童是沒辦法掌握褚先的動向和狀況的。
只不過金童很機靈,它還活得好好地,自然褚先不可能有生命危險。
放下對褚先的擔心,吳奕文跑去觀看清障車清理滑坡的山體。
“聽救援的人說,去縣城的道路也有幾個地方出現了落石。只開闢了應急通道,允許救援車輛經過。普通車輛和私家車暫時不能走。”村長見吳奕文過來,把這個消息轉告給他,並好心的說:“你和你的同伴可以先待在村裡。等那邊道路清理乾淨了再走。”
吳奕文只能表示感謝。
“吳奕文。”褚先的聲音突然從倆人背後響起。
吳奕文吃驚的回頭,褚先就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
村長不知道內情,倒是沒有他那麼驚訝。
他對褚先說:“是不是沒有找到車?我們村子有車的人家比較少。而且這種天氣,行車很危險,願意出門的人肯定沒有。”隨後,他又把剛才對吳奕文說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等到道路通暢了,你們可以讓救援車捎帶回縣城。”
褚先身上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他的心情大概很好,竟然賞臉地給了這個凡人一個淡笑:“勞你費心了,我們會自己想辦法。”
被長得這麼俊朗的人對著笑,直面顏值衝擊的村長老臉一紅,呐呐地說不出話來了。
褚先拉著吳奕文走開,吳奕文趕緊問:“那山峰矮了一半,是你做的嗎?”
褚先知道他的意思,他說:“我取走那樣東西,多少影響到了山體。不過會滑坡是暴雨造成的。山上那些村民,我在取出東西之前就已經全都挪走了,並沒有受到傷亡。”
☆、第50章 熱血青年
“哦,那就好。”吳奕文放心了。
當然,這個時候,他是絕對沒想過,那些原本在自己家裡睡覺睡得好好的人,在一片陌生的泥地裡邊醒過來,會是怎樣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褚先和吳奕文並沒有真的等到道路全部疏通完畢才走。
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就直接飛掠而過,到了有人煙的地方,才老老實實地走路。
回到d城之後,還在綿綿密密的下雨。
汛情越來越嚴重,不止影響到了地面交通,很多航班也被迫延誤和取消。
這樣的天氣下離開,只能飛到高出陰雨雲層的高度。
褚先倒是沒問題。只是以吳奕文現在的修為,不足以以肉身面對高空壓力和缺氧的狀態。
於是,他們只能選擇在d城找個地方住下。
有條件下,金仙大人是絕不肯委屈自己的。
他們在d城的一家高級賓館住下,每天的房間費用高達一千多元。
吳奕文還從來沒有住過房費這麼高的地方,不由得有點擔心。
“這樣下去,我們的資金會不會不夠用?其實我們住普通的快捷酒店房間就行。”
在山野當中吳奕文絕對沒有這麼重的不安全感,誰讓現在這個世道是個金錢社會,沒錢寸步難行。
褚先說:“不要緊,剩下的錢還有不少。足夠花到我們離開了。”
之後的行程吳奕文並不知道,這還是褚先第一次提起。
吳奕文很敏銳:“離開?去哪裡?國外嗎?”
如果只是在國內到處轉,褚先是不會用到離開這樣的說法。
褚先頓了頓,隨後說:“是的。接下來,我們很可能會離開國內。至少,是遠離大陸。”
“……”吳奕文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d城,已經是他長到二十多歲跑到的最遠的地方。
現在褚先猛然告訴他,d城遠不是這個旅程的終點,甚至連中轉站都算不上。
面對無法預知的未來,吳奕文有點茫然了。
好在他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褚先陪著。
似乎是看出了吳奕文內心的情緒,褚先耐心地對他說:“靈橋修復的比我預想當中的要快得多。很快,我們就不只是要面對政府的監控和妖怪的追擊。天上那些下凡的仙人,才是最不容易面對的。所以,留在陸地上很危險,不如去他們勢力薄弱,鞭長莫及的海上。”
吳奕文心中一凜。
跟小命相比,未知茫然算個屁。
那些文藝的惆悵情懷頓時被粉碎了個乾淨,吳奕文現在恨不得肋下生翅,有多遠跑多遠。
他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轉變,點頭說:“也是。待在陸地上我反倒是沒有心思好好的修煉。聽說南海有不少仙山,不如我們去佔領一座。待個十年八年,等我功力大成,看還有誰敢追著我殺。”
在酒店房間裡很沒意思。除了看電視,就只能上上網。
金童看他無聊,出於討好的目的,就拿出自己的平板電腦。
“吳大人,d城有好幾家非常有名的餐館。反正咱們暫時不走,不如您和上仙大人一塊去嘗嘗?當然,這幾家餐館都是非常有名的海鮮餐館。”d城是沿海城市,這裡的漁業非常的發達。海鮮種類多,並且非常的新鮮。
金童這個建議頓時說動了兩個人。
也是啊,這段時間他們不是風餐露宿,就是為了趕路隨便吃些東西。
吳奕文精神立刻振奮了起來,他站起身說:“我早就聽說d城的海鮮市場是全國最大最全的。來到這裡可以花最少的錢,吃到最美味的海產品。”
褚先也差點維持不了身為天境金仙的矜持,他緩緩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找一家店鋪前往品嘗。”
金童已經貼心的下好了地圖,倆人離開酒店按照路線圖步行過去。
路上的公車和出租幾乎看不見,私家車也特別的少。
只有人行便道上有不少人穿著雨衣,打著雨傘趕路。
現代化的城市街道上,很少有這樣冷清的時候。
吳奕文印象當中他只見過一次這樣類似的場景。
那還是他上班第一年的時候,下了一場百年一遇的大雪。
大雪高過行人的膝蓋,積雪導致公車直接停運,所有人不得不步行上班或者乾脆請假。
那次降雪都可以稱得上是雪災了,聽說市場上的大棚都被積雪給壓塌了。
也只有這些天災,才能中斷人們快速的生活節奏了。
一邊走,吳奕文一邊跟褚先說起他的感慨。
褚先說:“這場降雨規模這麼大是因為靈氣降沉引起,持續的週期恐怕要等夏季過去,到秋天才會停止。只不過,這個停止是暫時的。隨著冬季寒流南下,在靈氣帶動下,還會出現大面積的降雪。”
吳奕文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問:“這種現象會一直持續下去嗎?今後年年如此?”
褚先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會。之所以會出現這樣巨大的天氣變化,是因為人間靈氣消失太久,近乎出現真空。等過個兩三年,靈氣均勻的充滿天地,天氣狀況自然就恢復正常。”
褚先頓了頓,又說:“而且,你不能只看靈氣氣流帶來的災害,也要看它帶來的好處。靈氣可以中和各種有害氣體,淨化城市的空氣,激發植物的活力。就是人呼吸了充滿靈氣的空氣,也能多活個幾年。”
吳奕文想了想,皺起的眉頭鬆開:“這麼說,也算是環境變好前的陣痛。有這麼多的好處,遭受這些災害也算是值得。”
這也是人類自己作死,破壞森林植被,導致唯一能產生草木靈氣的植物大量死亡,間接導致人間靈氣。才讓靈橋重新貫通之後,出現了靈氣洶湧的倒灌。
倆人正在路上走著,迎面不遠處突然騷亂了起來。
前方的人分成兩邊,紛紛閃避。
好像摩西分海一樣,褚先跟吳奕文跟前出現了一條筆直的道路。
吳奕文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奇怪景象,扭頭看褚先。
褚先鎮定地搖頭:“這不是我幹的。”
話音剛落,道路盡頭就傳來了一個女人尖利的喊聲:“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因為下雨,很多人打傘出行視線不佳。就有不法分子,趁此機會靠近失主進行犯罪。
只不過驚慌失措的女失主喊得有點不對,她是被人騎著摩托直接拽走了挎包。
這種罪犯應該被稱為強盜,而不是小偷。
只是這個時候女子那裡還能分辨這裡邊的區別。
被搶走的背包裡邊有她剛取出來的現金,要是被搶了一個月的生活費就都沒了。
她踉踉蹌蹌的追趕,嘴裡絕望的呼喊。
強盜騎著摩托車飛快的靠近,車輪下濺起水花,噴得避讓開的行人滿頭滿臉。
倒也不是這些人冷漠,而是這個帶著頭盔的男子行徑太過瘋狂。開著摩托車向著人群高速的撞過來。
要是躲閃不及,很可能被撞。
褚先並沒有多管閒事的心思,只是吳奕文卻是一個熱血青年。
打從正式踏入修道的門檻,身上有了入神初境的修為,吳奕文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找到一個機會試試身手。
這強盜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吳奕文專注凝神,等到摩托車靠近的時候,故意不閃不避。
前方閃避過的行人看到他不懂,還以為他嚇傻了。焦急的大聲喊著“快閃開!”“躲開”。
跟強盜去賭人性,看他會不會關鍵時刻避讓,那純粹是找死。
強盜心裡大概也是如此想的。
他不僅沒有扭動車把轉向,反而加大了油門,速度更快。
這條道路修建的比較早,排水系統沒有新的那麼發達。
積水與臺階平行,甚至有的路段漫過便道。
路上有積水,強盜是決不可能避過行人下到公路上的。
就算是要撞死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傻小子。
強盜的狠戾表情藏在頭盔的後邊,吳奕文看不到。
不過,他卻能對方身上感受到那股兇狠的意思。
吳奕文內心冷笑,在強盜即將撞上他的那一瞬間,側身一閃。
然後,立刻抬起腳,大力的把強盜踹飛了出去。
他這一腳的力量特別的大。
相當於重量級拳擊手飛快的一拳,狠狠地擊打到強盜身側。
強盜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陣天旋地轉,視野裡的視線一下子變了。
地平線飛快的旋轉一周,然後消失在了眼前。
猛然被摔到地上,強盜差點背過氣去。算是他命大,公路上的積水給他做了緩衝。
吳奕文飛快的追上去,踩在強盜的胸口,壓迫他的肺部,讓他眼前金星直冒。
事情發生戲劇性的轉變。
遠遠觀望的行人驚呼一聲,有天□□湊熱鬧的開始往這邊聚集。
被搶劫的女人一瘸一拐的扒開人群沖過來,用力從強盜的手中奪過自己的包。
她激動的抱著失而復得的包,沖著吳奕文一個勁的道謝:“謝謝!謝謝你!”
吳奕文笑了笑:“不用謝。”
女子情緒幾乎難以自製,她激烈的搖搖頭。對吳奕文說:“要謝的,要謝的!要不是你,我這個月就要靠吃泡面度過了!”
旁邊圍觀的一個人說:“道謝什麼的話待會再說,還是先報警吧。趕緊把這個壞蛋交給員警。”
站他旁邊的一個人早就已經舉起了手機:“我已經報警了。”
吳奕文聽到路人報警,不著痕跡的蹙了下眉頭。
他收回踩著強盜的腳,強盜喘息著大聲咳嗽起來,聽著就跟哮喘發作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
強盜掙扎著抬起上身,打開了頭盔上的面罩。他咳嗽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吳奕文瞥了他一眼,覺得他露出來的眉眼很眼熟。
他驚訝的仔細看了看,幾個月前曾經搶過他的人的形象一下子跟他對上了。
“竟然是你!”
眼前這個人,赫然就是之前害的他進醫院,搶走了他一部手機的搶劫者!
剛才竟然還想要撞死他。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吳奕文又一腳踩了上去。
剛緩過氣的強盜被這一腳踩得白眼一翻,幾乎厥過去。
吳奕文咬牙切齒。
這混蛋,這次一定把他送進監獄。
☆、第51章 感動哭了
這強盜也是一個悲催的傢伙。
遠隔千里竟然又一次遇到以前的受害者,不得不說是命運的巧合。
他也是一個狠人。
之前為了跑路經費,搶劫完了吳奕文。又搶了一個上夜班的計程車司機,最後趁著夜色,遠離了城區,跑到了郊區的村子。
在那裡躲到了天亮,他就坐路過的班車到了縣城。然後轉車去了隔壁的城市,再搭乘長途南下,輾轉來到了d城。
他以為吳奕文已經死了。
搶劫和殺人的罪責嚴重程度完全不一樣。
他害怕警方大力偵查,這才跑得遠遠的。
正是因為害怕警方的緝捕,強盜不得不隱姓埋名,安分老實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d城下大暴雨,城市內澇。
米麵油的價格沒有變動,蔬菜水果的價錢卻是暴漲。
強盜沒有存款,因為汛情歇業在家,幾天就揭不開鍋了。
不得不出來鋌而走險。
他原本想著,這會兒員警都忙著到處防汛,搶一票就收手,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卻沒想到蹦出個吳奕文,一下子栽了。
只不過,半年多前的受害者的長相他已經不記得了。
這才沒有認出吳奕文來。
吳奕文想要復仇,親自把這個壞蛋交給員警。可是,又擔心一會兒員警過來,再出現什麼意外狀況。
褚先一直在說,快反部門裡邊有妖怪的眼線或者徐暉本人就不可靠。
會利用政府的公安系統進行監控和追蹤。
其實有一陣子,吳奕文曾經在心裡默默的懷疑過。褚先這個電視迷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或者是新聞法制欄目讓他把員警的能力太過高估。
只不過,那個時候吳奕文沉浸在狼妖來襲,破壞了錦繡家園,還得他們單元樓和隔壁的幾棟大樓的住戶都沒有了家的難過當中。
所以,並沒有提出這個疑問。
他飛快的和褚先離開c城。也有想要儘快逃離傷心地,不想看到自己造成的災難的逃避心理。
只是後來,去了山谷之後。
知道藤大仙的耳目遍佈天下,吳奕文就試探地問了一下。
真的有人在背後追查他們嗎?
答案讓吳奕文毛骨悚然。
不僅僅是有員警在追查,甚至還有一股比起員警來說並不是太弱的力量在找他們。
遺憾的是,第二股力量的周圍沒有藤大仙的後代。他也不知道幕後主使人。
藤大仙建議褚先第一戰到這裡,一個原因是這附近很“乾淨”。
妖仙大戰的時候,沿海地區首當其衝。
本地妖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死了個乾淨。
第二個原因,則是員警那邊的主要力量現在還在山谷所在的地區調查。d城幾乎沒有快反部門的人手。
更別提第二股人馬,更不可能知道他們暗中偷坐了飛機,轉換了地圖。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吳奕文不想冒這個險。
畢竟現在互聯網這麼發達,誰知道那些員警有沒有接到尋找他們的訊息。
猶豫了一下,他最終還是收回了自己的腳,想要往一邊退去。
就在這時,那個被搶了挎包的女子拉住了他的手臂。
女子熱情地說:“帥哥,你叫什麼名字?我要好好感謝你!你在哪裡工作,我給你的領導寫封感謝信!”
這個年輕女子是真的特別感激吳奕文伸出援手。
甚至她還想著,要給恩人在媒體上宣傳一番,讓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他的義舉。
並且現在有見義勇為獎勵,她也要給恩人爭取一下。
不能讓做了好事的好人寒心呐,必須要好好感謝!
吳奕文頓時頭疼起來,他乾笑了一聲:“呵呵,感謝信什麼的就不必了。不過是一件小事。”
他掙了一下,竟然沒有掙開。
女人大概是太激動了,無意識地用了很大的力氣來抓著她的恩人。
她認真地說:“這怎麼能行了。你總要告訴我一個名字吧。”
吳奕文轉了轉手腕,無奈地說:“我姓洪,叫領巾。可以放開我了吧?”
女人的手肘麻筋好像被什麼東西打到一樣,手一抖。吳奕文趁機撤回了自己的胳膊。
他說:“我還有事,必須要走了。你可讓人看好了這個壞蛋,千萬別讓他跑了!”
女人扭過頭去看,那強盜倒在水裡,氣息奄奄。一時半會兒看來是起不來身,不過也不能大意。
女人拜託路人幫忙,去旁邊店家找了一捆塑膠繩。一位男性路人自告奮勇,用繩子把他的手腕給捆住。
女人回過神去找他的恩人,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等到員警趕到,向周圍的人瞭解情況的時候,才發現剛才照相、錄視頻的手機也不知道是不是進了水,怎麼也沒辦法開機了。
這當然是褚先幹的。
因為下雨,出來都打著傘。又有很多人步行。
所以,褚先並沒有刻意用法術變相隱形,避免被人不小心撞到。
吳奕文踹人的時候,褚先並沒有上前。
等到發現有人舉著手機錄視頻,褚先就故意做了手腳,讓這些人的手機短時間內無法開機。
金童可是給褚先科普過,現代的人喜歡玩微博,往上邊發個照片和視頻什麼的。
要是關注的人多了,說不定會引來有心人的注意。
跟褚先確認了沒有人拍到他們的影像,吳奕文就把這件事當做小插曲放到了腦後。
倆人來到了預定的餐廳。
因為天氣原因,前來就餐的人很少。並且,受到降雨影響,很多食材斷貨。
只有本國沿海地區的一些常見海鮮,進口海鮮例如挪威三文魚、北極甜蝦、北極貝等等就沒有了。
這讓吳奕文很遺憾,褚先覺得失望。
只不過,這家高級餐廳的水準極高。
用現有的幾種食材,扇貝、蛤蜊、皮皮蝦、海蝦、海蟹、海參、海魚,做出了二十多種海鮮菜肴。
有些食材還是吳奕文第一次見。
高級廚師的手藝不同凡響。一頓大餐吃下來,吳奕文感動得都要哭了。
褚先見他這麼喜歡,不由的心中一動。
原本攻略上就有美食攻略。
既然吳奕文這麼喜歡吃海鮮,不如他就主攻這個方向好了。
他覺不承認,這裡邊也有自己喜歡的成分。
一邊吃,一邊分出一縷神識,找到後廚的主廚,偷師學藝。
這一頓吃到餐廳閉餐,倆人才慢吞吞的離開。
吳奕文是因為吃的太飽,褚先則是在消化剛才偷偷記錄下來的配方。
那主廚不光是做,因為就餐的人少,一邊做菜,還一邊指點徒弟,傳授訣竅。
有些小竅門往往不會流通到圈外。這次偷師,褚先占了一個大便宜。
倆人走回酒店都已經跑到下午四點多種。
褚先打坐,吳奕文坐在床邊消食,就聽房門的門鈴被按響了。
吳奕文覺得挺奇怪,他們也沒有叫客房服務。遠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會有客人來拜訪。
會是誰呢?
“誰啊?”吳奕文走到門邊,高聲問道。
門外傳來一個似成相識的聲音:“吳先生,打攪了。我是徐暉,有事找你。”
徐暉?怎麼會是徐暉?!
吳奕文大吃一驚。
褚先也從打坐當中睜開眼,露出肅然的神情。
吳奕文回頭看褚先:“怎麼辦?”
褚先想了想,感應了一下,外邊只有徐暉一個人。
就說道:“開門吧。正好讓我會會這人,看看他到底什麼目的。”
☆、第52章 遊說
大夏天,徐暉仍然穿著一身正裝。
比起上一次見面,徐暉身上的氣氛更加的凝重,眉間的川字都顯得深刻了幾分。
見吳奕文開門,他勉強擠出一個弧度:“吳先生。”
“徐副局長。”吳奕文板著臉點了點頭。
面對他明顯地冷淡,徐暉淡然處之。絲毫沒有一個國家職權部門的大官被怠慢的不悅。
他從吳奕文讓開的空間走了進去,頗有風度的沖褚先問候:“褚大師,您好。”
褚先挑了挑眉毛,徐暉直接叫破了他的身份,似乎並不讓他意外。
他用銳利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徐暉。
這雖然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卻在和吳奕文的日常對話當中沒少說起過這人。
以金仙的目光,很容易就看透了徐暉的深淺。
他修行的是很大眾的丹修法。
不過,應該是家學淵源,功法很不錯。在之前靈氣稀薄的情況下,也已經達到了築基邊緣。
三十來歲就如此境界,可以說得上是凡間數一數二的高手,不愧為世家之後。
被用宛如x光一般的眼神看著,徐暉不由在冷氣充足的房間裡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他輕吸一口氣,用出所有的城府,才沒有在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面前露怯失態。
“褚大師……”徐暉再一次開口,似乎是想要打破僵局,“我可以坐下說話嗎?”
褚先收起目光,垂下眼簾:“請便。”
徐暉吐出一口氣,小心的走到褚先的旁邊,坐在了他側面的沙發椅上。
他面朝坐在對面床上的吳奕文,端正神色說:“這次來,是想要再一次對吳先生發出邀請。另外,也是為了給褚大師送出一份邀請函。”
說罷,徐暉就從隨身攜帶的公事包裡邊取出了一張黑底燙金邀請函。
他沒有直接遞給褚先,因為不確定對方會不會給他這個面子接過去。
於是,徐暉很聰明的把邀請函放在倆人之間的玻璃茶几上。
這個角度,只要褚先一低頭就能夠看清楚上邊的字。
果然,褚先沒有抬手來拿,只是用目光一掃,隨後就不感興趣的挪開了眼睛。
吳奕文感興趣的問:“是什麼?我能看看嗎?”
褚先眼神微動,桌上的邀請函就淩空飛起,飄到了吳奕文的跟前。
吳奕文對褚先的本事見怪不怪,很自然的接住。
坐在對面的徐暉卻是心中駭然,瞳孔收縮。
這是什麼法術?
一絲煙火氣也沒有,根本就感受不到一點波動。
邀請函應該是請名家設計的,古樸大氣。
上邊的內容很直白,就是邀請褚先到快反部門擔任高級顧問的。
吳奕文當初如果答應了,去了快反也不過是從最普通的特勤做起。
顧問是比起特勤有著更高許可權的職務,而在此之上還有高級顧問和總顧問。
目前總顧問由徐暉兼任,高級顧問則有法智大師以及其他幾位勢力高超的修士擔任。
能拿出高級顧問這樣的職務來邀請褚先,徐暉誠意十足。
可是現在見識到了褚先的手段,徐暉心裡又不確定能夠打動得了對方。
吳奕文不用猜都知道。但凡是帶上高級這樣子的詞彙,那酬勞和福利就低不了。
只不過,人間的富貴榮華,沒辦法打動得了金仙大人的鐵石心腸。
褚先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過徐暉一個好臉色,這會兒更是直接了當的拒絕:“承蒙徐副局長邀請。只可惜,褚某志不在此。”
徐暉早已做好了兩手準備,從來他都沒有奢望能一次成功。
褚先的拒絕他心裡有所預料,也就不是很失望。
他又對吳奕文說:“那麼吳先生的回答呢?考慮的怎麼樣?”
吳奕文那會兒說考慮不過是託辭,現在當然不會改變主意。
“抱歉,我也不能答應你。”
徐暉說:“吳先生,我希望你能三思。國家現在正處於一個特殊的時期,掌握了某種天賦的人,在這種時候出人頭地、飛黃騰達、甚至建功立業,會非常的容易。你有這種天分,為什麼不試試呢?”
吳奕文張了張嘴,徐暉又趕忙說:“吳先生之前的履歷我也有所瞭解。恕我直言,難道你真的甘心情願做一輩子庫管?或者類似平庸的職業,庸庸碌碌度過一生?”
吳奕文甘心庸碌的度過一生嗎?
他當然是不甘心的,要不然也不會曾經偷偷埋藏著求仙問道的心思了。
他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再加上青春期從電視上接觸到的電影電視劇。都給他樹立了好男兒在世,就應當活得轟轟烈烈,有所建樹,有所成就的觀念。
只不過先是父母雙亡打破了他的天真夢想,生活又早早教會他什麼是挫折。才讓他把那些熱血和衝動都壓在了心底。
可以說,徐暉的說服是非常打動人心的。
要不是吳奕文跟藤大仙學會了吳家的傳承,這會兒說不定都要心動了。
吳奕文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麼。
他開口問:“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徐暉一愣,說:“只要是我能回答你的,我可以告訴你。”
“你當時說我是有資質的,像我這樣的人現在還有多少?”
吳奕文是真的很好奇。
藤大仙雖然知道的很多,卻不是萬能的。
並不是所有的城市跟地區,都種植著他的後代。
就像他知道曾經有神仙後裔形成了世家傳承,大放光彩。也有的淹沒在歷史當中,銷聲匿跡。
而有哪些世家和傳人仍舊健在,他們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
這種太過細緻,又變化太快的消息,藤大仙就不太能及時知道。
徐暉猶豫了一下,隨後看到一旁的褚先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倆人說話,就下定了決心說實話。
就算現在吳奕文不知道,他跟著褚先,以後一定有機會知道實情。
這會兒的隱瞞是沒有意義的,還不如刷刷好感度。
他簡略的講述了一下之前在彙報會議上的內容,略過一些機密。重點告訴吳奕文有哪些神仙在凡塵留下了後代傳承。
“除了與凡人生育留下血親後代之外,也有一些人選擇了建立門派收徒。最初的時候,江湖幾乎被這些人統治,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的聲望非常高。”
這段講古,藤大仙並沒有提到,於是褚先的目光也專注了幾分。
“你們也知道,那個時候天上的靈橋剛斷了幾十年,那點殘餘的靈氣被消耗差不多後,這些世家和門派也就培養不出什麼出色的繼承人了。”
“再加上那會兒正好朝代更迭,世家和門派直接被大勢席捲,主動的籌謀或者被動的被利用,犧牲消耗了不少。”
“新的王朝建立之後,對民間力量很忌憚,世家以及門派勢力被打擊的很厲害。導致很多世家門派元氣大傷,更有的一蹶不振,黯然消亡。”
“百年前戰亂再起的時候,稱得上傳承完整的累世家族還有七家,門派則有十二個。等到建國後,包括你們吳家在內,累世家族只剩下四家,門派僅剩下六個。”
家族傳承還好些,至少隱蔽。自己不說,鄰居都不知道。破除封建迷信的時候那些門派可倒了大黴,成為了直接被打擊對象。
“徐家、周家、趙家、吳家,都是有跡可尋的傳承人。全部加起來有不到百十人。這些人有從血脈遺傳下來的基因,從頭練起,修煉成功率是最大的。那些門派就要差一些了,收到資質合格的徒對他們來說不太容易。”
徐暉說了一陣,覺得有些口幹。
只不過吳奕文和褚先都把他當成不速之客,誰也沒想著招待他一杯水。
徐暉咽了咽口水,繼續說:“不過,現在國家改變政策,對這些門派有計劃扶持,他們的發展很快會趕上來。畢竟跟權利集中到家主一人的世家相比,政權高層更喜歡成員複雜,多樣化的門派。至少人事變動是有操作餘地的。”
最後這話,徐暉可以說得上是推心置腹。
他態度更加的誠懇了,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渴望吳奕文的加入。
“所以,你明白了吧。只要你現在加入快反部門,不僅可以享受到最全面系統的培訓,還可以得到大量的資源!”
世家系和門派系眼看著將來就是競爭關係,吳奕文因為出身,天然被分在了世家系。
也難怪徐暉會這麼迫切的拉攏他。
吳奕文正覺得自己發覺了真相,就聽見褚先在旁邊冷哼了一聲。
“你如此急切,甚至不止一次親自前來,恐怕目的沒有那麼簡單吧?!”
猶如暮鼓晨鐘,吳奕文一下醒過味來。
徐暉可是副會長,大忙人!
第一次招攬親自出馬就已經給足了面子,就算是要三顧茅廬,有秦樹森出面也已經足夠分量。
作為快反實際上的負責人,徐暉有一大攤子的事情需要他辦。
一個小小的吳奕文,怎麼值得呢?
徐暉苦笑了一聲,雙眼當中透露出一絲疲憊。
“當然,這次不單只是為了吳先生,更多的還是因為褚大師您。”
褚先臉上的冷意更濃:“哦?我自問沒有露出行蹤,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地?”
徐暉狡猾地說:“這恐怕是我們的機密,輕易不能透露給外人知道。但是,如果褚大師答應成為高級顧問,所有最新的科研成果,都向您敞開。”他還是沒有死心,逮著機會就要遊說褚先。
褚先若有所思:“看來,是我把你引來的……”
徐暉這次倒是沒有繞圈子,他點頭說:“不錯,是我們研發的新設備,指引我找到了你們。”
褚先目光一寒,一股煞氣撲面。
“如此,那就對不住了!”
一掌拍在茶几上,鋼化玻璃茶几粉碎的同時,褚先也騰空飛起。
吳奕文大吃一驚,還以為徐暉惹怒了金仙。褚先要殺人洩憤了。
結果卻看見徐暉被褚先一聲大喝,整個人都呆住了,雙眼更是發木發直。
褚先指尖彈出一團小小的金光,飛進徐暉的額頭。
“現在,把你知道的實情,沒有隱瞞的說出來。”褚先冷道。
這才是褚先讓徐暉進門的真正目的,他壓根就沒有指望不用任何手段的就能從這個人嘴裡套出什麼有用的內容。
正面交鋒,褚先發覺這個人比他預想的要精明太多。
別看他說了好像很多,還好像跟吳奕文掏心掏肺。其實真正涉及到機密的,他一件都沒有說。
而接下來徐暉所說的內容,不僅讓吳奕文吃驚,就是褚先也覺得意外。
☆、第53章 心有餘悸
褚先沒有說錯,果然是他把徐暉引過來的。
在山上,褚先救出了村子裡幾十口人。等他們走後不久,這些人當中身體健壯的就跌跌撞撞的從山上下來,和營救人員相遇。
一夜之間一座山被削平一半,睡得正熟的村民神不知鬼不覺的被轉移。
這種天方夜譚要是在過去只會讓人覺得荒誕和不可思議。
而在現在,營救人員則在第一時間上報給了快速反應部門。這個城市也成立了相關的辦公室,這還是辦公室成立之後遭遇的第一件奇異事件。
領導們很重視,當成大事彙報到首都總部。
儘管目前在全國範圍內,靈異事件已經很多。移山填海這種級別的卻還不多見,徐暉就親自帶隊前來調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吳奕文他們比較倒楣。
玄學促進會和科研部門合作開發的第一個大型儀器——靈力雷達正好投入使用,徐暉就把它給帶上了,準備實戰檢驗。
這個大型儀器設備類似地面雷達的工作原理,可以輻射方圓二十公里,正好把這個小城覆蓋了大半。
法術的施展以及靈氣的波動都能引起磁場的變化,不管是大是小,總歸是有變化的。靈力雷達設備就是利用這一點,根據磁場的變化來發現並追蹤,修士或者是妖怪的活動。
要是平常老老實實地生活或者是修煉還好,只要是施展法術就會無所遁形的被顯示在螢幕上。法術範圍越大,影響越廣,在靈力雷達螢幕上就越顯眼。
褚先在街道上制止在場的人用手機留下影像,就好像黑夜裡海面上的燈塔一樣,立刻吸引了徐暉的注意。
徐暉讓人調來沿街的監控。
因為下雨打傘,褚先在離開酒店的時候並沒有施展法術隱蔽。徐暉看到吳奕文的側臉,一下就認出了這個年輕人。
因為那只瓶子的原因,他對吳奕文的印象很深,絕不會認不出。
徐暉呆坐在沙發椅上,褚先問一句,他就事無巨細的把自己知道的內容都說了出來。
吳奕文看了褚先一眼,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
他能理解,他自己都覺得很驚奇和不安。
從小他就知道,科技的力量是偉大的。
卻沒想過,法術跟它對上,竟然也不能占盡上風。
要是這種雷達改進一下,變得體積小一些。佈置到城市的方方面面,例如商場、機場、火車站……修士和妖怪就再也別想用法術逃票或者偷渡了。
靈力雷達的發明,也讓政府部門從被動變為主動。對靈異人士的監管力度,前所未有的強力了起來。
從長遠來看,靈力雷達的出現,讓邪祟作亂變得更加可控。
再有妖物襲擊城市跟人類,他們就能提前發現,發出預警甚至派遣特勤人員攔截和抓捕。
這對人類社會的安定特別有利,他們再也不用擔心半夜出現什麼大妖跑來拆房子,可以踏踏實實的睡個好覺了。
只不過對吳奕文這樣的修士和褚先這樣的仙人,就不是那麼方便了。
總有某些時候,他們需要用法術提供便利或者掩人耳目的做一些不能為人所知的事情。
要是都被靈力雷達顯示個正著,豈不是適得其反?
這簡直就像是在孫猴子的腦袋瓜子上套上了一個緊箍咒,難受又讓人不自在。
褚先腦海中閃過種種念頭,隨後想到他之後的行程,總是要避開這些人多的地方,也就不太在意靈力雷達了。
大不了以後自己直接飛,不蹭這總飛機行了吧?
褚先面無表情的問徐暉:“你為什麼對吳奕文這麼在意?”
徐暉的表現很不正常。
褚先那麼多的法制節目可不是白看的。
他知道執法部門上門,從來都是全副武裝,人員眾多。
從來沒有出現過徐暉這樣單槍匹馬,連個副手都不帶的。
孤身而來,單刀赴會。
恐怕徐暉的目的不是為公,而是為私。
徐暉臉上木然的表情微微一動,露出幾分掙扎。
褚先微訝。
然而徐暉的掙扎只是曇花一現,隨後就聲音機械的開口說:“我必須讓吳奕文加入快反。就算他不加入快反,哪怕是讓他加入玄學會,甚至併入我徐家,也必須讓他留下來。”
吳奕文吃了一驚。
他忍不住問:“為什麼?我有什麼值得你這麼看重?”
徐暉抬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眼瞳當中的空洞讓吳奕文遍體生寒。
他機械的說:“我不知道。這是天境仙人傳來的意思。只要我找到瓶子的下落,就達成我的願望。你不肯把瓶子賣給我,我只能出此下策。讓你待在我隨時能夠找到的地方。只等天上的仙人來了,把你交給他就好。”
吳奕文聽了,不由的緊緊抓住衣服裡的淨天瓶。
他很方。
褚先跟他說,有大妖會為了淨天瓶來追殺他,已經兌現了。天上的仙人也會為了淨天瓶的歸屬而爭搶,貌似也出現了徵兆。
以前褚先跟他說的時候,他雖然聽了卻沒有多大的危機感,說白了就是沒有真實感。
這會兒他半隻腳踏入修仙了,才能真正的明白大事不妙。
褚先可不是三頭六臂,一隻狼妖就讓他應付的很不容易。要是天上的同事下凡和他打起來,那場面上,吳奕文這種小蝦米連做炮灰都不夠格。
吳奕文憂慮得覺得天都快要塌下來了,褚先卻還是很冷靜。
他問:“你是如何跟天境上的仙人聯繫的?”
徐暉說:“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仙人會托夢。”
竟然是托夢術!
褚先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褚先上天是在靈橋斷絕之後,那會兒仙人已經基本不跟人間的凡人們溝通了。用到托夢術的時候基本沒有。
再說那個時候沒有靈橋溝通,托夢術很難施展,就更沒有人用這個法術。
這也就導致褚先把靈橋暫時堵上之後,一時竟然沒有想到有仙人會用托夢術來跟人間溝通。
至於為什麼這個托夢人選是徐暉,而不是政府的高管。褚先倒是沒什麼疑問。
徐家畢竟傳承了數百年,比起當權者不停的更換,徐家家主身上的氣運更加的穩定也更加的鮮明。
再加上修仙者對仙人天然有種敬畏和信服,控制起來也更加的容易。
褚先覺得該瞭解的都瞭解了,就開始想怎麼處置徐暉。
既然知道徐暉跟天上仙人有聯繫,褚先就不可能讓他安然無恙的回去。
褚先凝眉思索,吳奕文就問徐暉:“你說想要仙人達成你的願望。是什麼願望?”
吳奕文想到了策反徐暉。
徐暉對仙人有所求,褚先就是金仙。
要是褚先就能夠辦到,徐暉一定不會捨近求遠。說不定能讓徐暉倒戈,幫助倆人隱瞞行跡。
徐暉眼中閃過一道痛楚,他機械地說:“我想求求仙人,救救我的妻子。”
吳奕文一愣,頓時覺得心情複雜。
他還以為徐暉的願望是求仙問道、靈丹妙藥或者是長生不老之類,沒想到徐暉的願望是請求仙人救他的妻子。
褚先看了吳奕文一眼,轉頭問徐暉:“你的妻子怎麼了?”
徐暉說:“我的妻子因為一場意外變成了植物人,我想要她恢復正常,我想要她恢復健康人一樣。”
褚先上前一步,手按在徐暉的額頭上,神識在徐暉的記憶當中搜尋。
片刻後,他放開徐暉,後退幾步搖了搖頭。
“醫生說,她的妻子已經腦死亡。說白了,她的身體雖然還活著,卻沒有了靈魂。這樣的人,我沒辦法救活。”
除非設置法壇做法,把徐暉妻子的靈魂召喚回來。
偏偏這種法術,專修暴力學和變幻系的金仙大人沒有點亮。
吳奕文覺得很遺憾,沒辦法策反徐暉了。
“現在怎麼辦?”吳奕文看著沒有人問話,變得像是木頭人一樣呆坐的徐暉,“他也是一個可憐人。”
雖然沒有開口求情,褚先卻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是留下徐暉的性命。
殺了徐暉雖然錢能阻斷天上的仙人進一步獲取他們的資訊,只是起到的作用有限。畢竟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晚了,誰知道徐暉已經彙報了多少。
於是褚先也不介意展現得仁慈一些,好增強吳奕文的好感度。
“我可以用法術失去這段時間的記憶,他不會記得今天見過我們。”褚先說。
“這樣挺好。”吳奕文表示贊同。
“只不過,用了法術之後,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褚先說。
這個小城是再不能待了,靈力雷達這玩意太霸道。
沒有拿回本體,回復實力之前,金仙大人不想跟世俗力量剛正面。
不是打不過,而是覺得麻煩。
這時,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從徐暉的身上傳來。
褚先想了一下,對徐暉說:“接電話,開免提。”
徐暉很順從的拿出手機接通,並打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可不知道這邊的情況,聲音又大又急促:“徐副局長,您在哪裡?趕緊來指揮中心!氣象雲圖上顯示,有好大一片妖雲正從東北方向朝這邊來!速度極快!技術員分析,是個不下c城襲擊事件級別的大妖,說不定就是那個狼妖!徐副局長?您在聽嗎?我們怎麼辦啊?!”
褚先臉色一變,從徐暉手上拿過手機,直接偽裝成徐暉的聲音說:“我馬上過去。”說完,直接把電話掛了。
把手機塞給徐暉,褚先手掐法訣,口中默念,在徐暉的腦門中央一點。
徐暉失去意識,軟倒在沙發椅上。
褚先回頭對吳奕文說:“我們走!”
行李來不及收拾,褚先直接大袖一卷,也顧不得仔細區分,全部用袖裡乾坤帶走。
一直隱身狀態的金童沒有地方待,乾脆爬上吳奕文的肩膀。
褚先顧不得許多,直接拉著吳奕文快速來到酒店門口,攔截了一輛計程車,隨口說了一個方向,就讓司機開車。
只要離開二十公里,再施展法術就追蹤不到了。
幾分鐘後,房間裡的徐暉醒了過來。
他揉了揉疼痛的額角,懷裡貼身帶著的玉佩燙得他受不了。
他從懷裡把那塊祖傳下來的玉佩拿出來。發現原來精美的金鑲玉糊爛成一團,黃金和玉石軟化又融合成到了一塊。
徐暉心有餘悸,要不是有這塊先祖傳下來的寶物,說不定褚先這麼一指,他真的就什麼都忘了。
褚先的手段太可怕了,根本就不是人間修士能夠辦得到的。
徐暉懷疑,世間現有的這些人類修士,所有人加起來都不一定能夠鬥得過他。53
☆、第54章 真相
懷中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是指揮中心那邊詢問他的位置,要派車來接他。還好徐暉剛才人雖然木木呆呆,卻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趕忙坐上專車,徐暉來到了指揮中心。
說是指揮中心,其實就是在一個大院裡,圍繞著一個設備車,周圍佈置四五個帳篷。
設備車上安裝的就是靈力雷達,有一個直徑一米五的大鍋架設在車頂。
這會兒徐暉已經顧不上跑掉的褚先和吳奕文,神情肅然的和手底下的人員討論著。
“確定那妖雲的身份了嗎?到底是什麼怪物?”
“根據高清衛星拍到的圖片判斷,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那只狼妖。”
“徐副局長,一個壞消息。似乎妖雲裡邊不只是一個怪物!”
“還有二十分鐘抵達城區,徐副局長,接下來怎麼辦?請儘快下達命令!”
“要不要調動軍隊?出動武警?!”
徐暉神情冷硬猶如雕像,身邊新副手沒見過這種大場面,害怕得一副靈魂就要升天的斷氣表情。
小城的市長書記接到消息全都趕了過來,圍在徐暉的身邊讓他趕緊拿個主意出來。
他們可不想重蹈城的覆轍,城的市長和書記全都下了台。他們很想說自己是無辜的,可惜那些受了災的市民們沒辦法接受。
“不用出動軍隊和武警。”徐暉語氣僵硬地說,“我會親自處理,不會波及到市區和市民。”
小城市長和書記雖然懷疑徐暉憑什麼能夠保證,可是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也不得不暫時相信他。
不過倆人同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徐暉這麼說就意味著出了事他要負全部的責任。
十幾分鐘後,已經能看到天邊一片烏黑的雲滾滾而來。雲層的移動速度太快,摩擦空氣發出轟轟的聲音好像打雷。
城區和郊縣的市民手機上都接到了一條資訊,提示說接下來有強對流天氣,提醒市民們在安全的地方躲避,儘量不要到戶外和空地。
徐暉讓人開車送他到城鄉結合區,讓員警疏散當地的百姓,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當黑雲移動到上空的時候,徐暉深吸一口氣,運轉功力拔地而起。
他氣息擰成一束,向著黑雲射去。
“吞月將軍,請止步!”
很神奇的,那黑雲竟然真的開始減速。
雲頭下壓,顯露出來一個巨大的身影。
銀灰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折射出雪白的光芒,尖利的耳朵,長又寬的吻部,粗壯的四肢上有寬大厚實的爪子,每個指頭上都帶著鋒利如刀刃的利爪。
直挺挺的拖在身後的尾巴不悅的掃出一道風,把快要撞到身後的小妖扇得慘叫一聲。
“是什麼人在此叫囂,竟敢阻攔本將軍的去路。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他沖著徐暉咆哮。
吞月的聲音好似悶雷,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
徐暉內心不快,眉心的川字更深了:“吞月將軍,是我。玄學促進會的會長——徐暉。”
徐暉內心是憤怒的。他絕不相信,吞月沒有認出他來。
狼妖吞月裝傻都裝得極其不走心,血盆大口咧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臉:“哎呦,還真是你啊,徐會長。”
這演技差得徐暉差點嘔血,卻不得不忍氣吞聲。
他咬著牙齒道:“就是我。吞月將軍,前邊就是人類的城市,根據之前我們達成的共識,你們不能再往前走了!”
跟隨在吞月身後的小妖此時排列整齊,足有上百。簇擁在狼妖的身後,顯得對面孤身一個的徐暉形單影隻,勢單力薄。
可是徐暉屹然不懼,挺直了脊背,那叫一個義正言辭。
吞月不屑的撇撇嘴:“你說的那個什麼共識?現在誰還在遵守。首先破壞的就是你們人類吧?你自己仔細數數,這半年來,人類修士殘殺了多少成了精的小妖?”
徐暉怒道:“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走捷徑吞噬陰穢之氣的精怪毫無理智,不可約束。它們到處殘害人類,損毀建築房屋,破壞公共財產,引起恐慌。我們玄學促進會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手除去這些禍害。”
“哈!你自己不也說,情況不一樣了?”吞月冷笑,“徐暉你要搞清楚,現在可不是一百多年前,靈氣消失,靈木枯竭的時期了。源源不絕的靈氣正從天上而來,很快我主東川大帝就會蘇醒。你們這些依仗人數佔據上風的人類準備好了嗎?”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徐暉臉色頓變。
吞月輕蔑地說:“這一次,可再沒有人能夠來救你們了。三百多年前,人類修士背叛東川大帝的總帳也該算算了!”
徐暉嘴中一陣陣苦澀。
不錯,妖仙大戰的起因,確實是因為凡人召喚天上神仙下界引起的。只是到底因為什麼,徐暉並沒有在那一次彙報上說出真正的真相。
那時東川大帝法力高強,神通廣大,深受統治領域山精野怪的崇敬。
在他的約束下,妖怪們對人類秋毫無犯。居住在此的人類安居樂業,一派欣欣向榮。
東川大帝並不需要人類的臣服,也就從來不需要人類朝貢。所謂的壓迫和盤剝全都是後來人類修士強加上去的。
這也是沒辦法,誰讓那個時候仙妖雙方兩敗俱傷,唯有任人類書寫歷史。
那個時候,人間修士的修行功法種類不像現如今這樣百花齊放。
最為流行並不是包括現今的玄修、丹修、武修、魂修、劍修等等所有在內的天行道,而是另外一種是修煉信仰和供奉的香火道。
香火道也被稱為神道。
天境上的仙人位列仙班之後,通常會被分配一個職務,掌管一種職責。
或者是行雲布雨,或者是散財送子。上到升官發財求姻緣,下到燒火做飯賣炊餅,每一行每一業都有一個神仙職務。
這些專職神仙平日裡享受相對的香火供奉,吸收人們的願力,達成人們的願望,積攢功德成就不敗金身。
跟需要遠離人世,苦行艱修的天行道來比較,傳播信仰的香火道要容易的多。
競爭也更加的激烈和殘酷。
中原腹地,朝廷所轄修士們劃地而居。每個教派信奉的神仙不同,吸取的信仰願力也各不相同。
僧多肉少之下,沒少勢力為了爭奪信徒而大打出手。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盯上了東川大帝統治的區域。
東川大帝和他手下的妖怪大軍修煉的都是天行道,區域內部的人類信奉什麼,他們才不在乎。
於是就有人跑到東川大帝的地盤來傳教。
東川大帝並不想跟人類修士成為死敵。經過一番談判之後,東川大帝答應人類修士,可以到他的地盤來傳播信仰收集願力,卻不可以在此設立分教。
畢竟這裡是他的根基,臥榻之處不容他人酣睡。
一開始人類修士答應的很好,雙方也和諧相處了一段時間。
只是後來人類修士發現,這個地方的人類太過崇拜帶給他們安定繁榮生活的東川大帝,天然的限制了外來神仙在這裡的發展。
對這塊廣袤地域的信仰願力的垂涎,才導致了有人背後裡偷偷開壇做法,召喚天上神仙下凡教化,結果引發妖仙爭鬥的事端發生。
東北大片地域生靈塗汰,沿海地區死傷無數,妖仙雙方兩敗俱傷,說到底都是因為人類修士的貪心而引起。
從那之後,靈橋被北辰天帝斬斷,香火道再沒有了成為神仙的可能,自然沒落。
天行道因為還能修煉己身,達到延長壽命,維持年輕的容貌等原因。各種修行功法迅速壯大,各自發展成一脈。
眨眼人間三百多年過去,早就沒有人記得這段真正的歷史。徐暉也不會把這內裡的原因說給當權者聽,畢竟太不光彩。
狼妖親身經歷過那場大戰,對內情知道的很是詳細。這會兒提起來,自然是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
徐暉悄然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讓妖族翻臉。否則那些還沒有多少修為的稚嫩修士,還沒有成長起來,就要夭折了。
“吞月將軍。”面對狼妖的威嚇,徐暉聲音沉穩,不見一絲顫動,“請聽我一言。”
吞月也是詫異。
這凡人竟然沒有被他的威壓嚇得屎尿齊出,狼狽逃竄不說,還能穩穩當當的站在那裡口齒清晰的說話。
這份膽魄和沉著就讓狼妖將軍高看了一眼。
這一點,徐暉絕對要感謝褚先。
要不是之前不久剛剛經歷了金仙大人正面的威壓洗禮,有了一些免疫力,他才不可能這會兒安全的站在這裡裝逼。
“說。”吞月驕傲抬起下顎,向著徐暉展示露在唇外的犬齒。那犬齒,足足有成人兩根手指粗細。
徐暉鬢角流下一滴汗水。
他深吸一口氣:“靈氣重新充盈,這對妖族和人類都是一件大好事。正是我們兩族休養生息,建設發展的時候。戰爭,只會讓彼此傷上加傷。沒有絲毫的好處!”
“我明白,妖族內沉睡的大妖很多。可能整體實力上,我們人類修士比不上。只不過,你不要忘了,除了法力之外,世俗政府的暴力機關可是有著飛機大炮,坦克導彈!一顆□□下去,恐怕東川帝君沉睡的洞府都要被炸塌了。”
“你嚇唬我?”吞月憤怒的吼道。
在他的身後,排列整齊的小妖們見狀也齊齊發出威嚇的嘶吼。
要不是距離遠,恐怕徐暉就要接受口水的洗禮了。
“不,我絕無此意。”徐暉變了一個聲調,顯得更加的陳懇有力,“東川帝君之所以選擇了你,而不是讓其他的那位將軍在他沉睡期間掌管大權,就是因為相信你的睿智和見識!而以吞月將軍的明智,是不會讓失態落入如此境地的。”
這不漏聲色的奉承話立刻讓滿臉怒意的吞月表情一緩。
狼妖是狡詐不錯,說他睿智和有見識,就談不上了。
東川選他代掌大權,純粹是因為他實力最強。就算是讓人坑了,等閒也沒人有本事弄死他。
聰明不足,實力補全,是個最好的看門的。
這會兒徐暉這麼不遺餘力的怒誇一番,就連吞月也覺得東川帝君是慧眼識人,覺得他有潛力可挖。
“更何況,靈橋那端,還有天境仙人虎視眈眈。人妖相爭,只會便宜了這幫高高在上的神仙。讓他們作收漁翁之利!”徐暉簡直把一輩子所有的腦細胞都拿來在這一刻用了。
狼妖和褚先還不一樣,狼妖更衝動,更容易讓事情朝著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
他必須說服對方,放棄對立的立場。
吞月情商可能有點不太夠用,智商卻在眾妖水準之上。
徐暉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他再不明白,就是個棒槌。
跟天境仙人的仇恨相比,人類修士那點就恩怨,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小池塘和汪洋大海的區別。
“對,不能讓那幫傢伙佔便宜。”吞月咬牙切齒。
見狼妖被說通了,徐暉默默地松了口氣。
只可惜,妖怪的腦回路跟人類似乎不太一樣。沒等徐暉開心兩分鐘,那邊吞月又開始興師問罪了。
“喂!既然人類和我們妖族還是一國的,你為什麼違背之前的盟約?之前我們可是有過約定,有什麼資源均沾,資訊共用!”吞月咄咄逼人的問,“那個什麼寶瓶,你是想要獨吞嗎?!”
徐暉被這麼冷不丁一問,頓時出了一身白毛汗。
這狼妖,就不能一下折騰完?
還帶第二季的啊!
☆、第55章 心滿意足
無奈又氣結,徐暉還不得不應付狼妖的追問。
“你是說我們之間的約定?”
“是的。就是你跟我之間的合作約定!”吞月理直氣壯的說。
徐暉難得不嚴謹的翻了一個白眼,他沒好氣地說:“我記得這件事的前提,是你要想辦法幫我救醒我的妻子。可是到現在,你都沒有一點辦法。你做不到自己答應的事情,就別怪我反悔改主意!”
狼妖被徐暉這麼直白的一說,覺得貌似很有道理。
他沒辦法救醒徐暉的妻子,也找不到對方的靈魂下落。徐暉不願意再跟他合作,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狼妖慢吞吞地說:“哦,原來是這樣。”
徐暉並不甘心一直被狼妖連番驚嚇,他反擊的說道:“只不過,你有件事情做的太過分了!就算我沒有履行約定告訴你,你也不應該在我身邊安插眼線。這可不是一個盟友應該做的事情。”
被發現暗中埋了眼線,狼妖一點也不見尷尬,他大大咧咧的哈哈一笑:“這都是誤會鬧的。既然你不願意再跟我合作,眼線我撤掉就是啦。”
徐暉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也許之前雙方的合作是蜜月期,靈橋再通的現在,就轉變成了亦敵亦友的關係。
雖然合作意向大過敵對,間諜臥底卻是不可或缺的。甚至要比以前更加的嚴重了。
這次狼妖前來,也是因為接到了內線線報。
這次他興師動眾前來,是做好和人類修士翻臉的準備。現在既然有繼續合作下去的可能,他做事就不能太過分了。
很爽快的驅散了妖雲,讓一眾小妖留在城外,狼妖隻身一人和徐暉前往指揮中心參觀。
靈力雷達是個震懾力很強的設備,徐暉讓狼妖親眼觀看,其中也暗藏著警告的意味。
看了人類修士的最新成果,狼妖的態度果然變得客氣了很多。倆人之間的言談和舉止,都透著一派和諧,頗有電視上兩國領導人會面的畫面感。
眼見得占不到便宜,又沒了之前跟他大戰一番的人類蹤影,狼妖就帶著手下的小妖鳴金收兵,很快的就離開了。
一場災難被消弭于無形,徐暉的光芒和形象瞬間在眾人的心中光輝和高大了起來。
徐暉沒有絲毫開心的情緒,只是望著沒有動靜的雷達螢幕歎氣。
這天夜裡,又到了天境上仙入夢聯繫的時候了。
褚先帶著吳奕文乘坐計程車出了城,在郊外一座村莊附近下車。
吳奕文還以為褚先要帶著倆人用法術趕路,就像之前從道路塌方的村子裡往城市走時那樣。
“我改變主意了。”褚先略帶這一絲興奮地說,“我覺得那些設備很可能是通過飛機來運輸的,萬一在運送過程當中也能夠工作,說不定會在什麼時候不小心照到我們。”
吳奕文蹙了下眉心,他覺得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只不過褚先從來都比他有主意,做出的決定也大部分正確。
“那你的意思是?”
褚先指著不遠處說:“我們搭火車走!”
村莊的不遠處是一條年代久遠的火車道,火車道兩旁並沒有圍著柵欄。
就在倆人說話的時候,遠處哢嚓哢嚓開來了一趟火車。
那並不是一趟客運火車,而是一輛掛了二十多節的運煤列車。
吳奕文已經目瞪口呆。
“這種火車怎麼搭?”
褚先抓住吳奕文的手,自信地說:“別擔心,很容易。我在電視上看到過,這種火車的速度不快,很容易就可以上去!”
他擔心的不是這個!
他大概能明白褚先是看了什麼電視。
雖然年幼的時候,看那些人動作敏捷迅速的扒火車,他也很羡慕,覺得帥得不要不要的。
可是現代都是什麼年代啦?
他們又不是印度人,出行再怎麼節省也用不到去扒火車啊喂!
吳奕文阻止不了明顯起了模仿心態的金仙大人,被拖著靠近了火車道。
可是隨著火車逐漸的靠近,漸漸吳奕文心底的童心也蘇醒,開始躍躍欲試。
列車開過,一陣明顯的風吹了過來。
褚先輕輕一拽吳奕文,低聲輕喝:“走!”
吳奕文身體一輕,就跟著褚先跳上了車頂。
“瞧,我說了很容易吧。”褚先的目光當中透漏出一絲得意。
“哈哈。”吳奕文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現在興奮極了。
站在運煤列車的頂部,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體驗的了的。
吳奕文新奇的左看右看。
這節車廂很大,頂部沒有蓋子,直接露天。車廂內盛滿了煤塊,褚先和吳奕文上來直接落在煤堆上。
新鮮了一會兒,吳奕文問:“這趟車是去哪的?”
褚先說:“這趟列車應該是趟跨國列車,看這個方向抵達的目的地應該是y國。”
y國國境不大,資源有限,於是從這邊進口煤炭使用。這趟列車就是專門用來運輸煤炭的專列。
“我們會在邊境城市停留,購買一些東西,然後穿越邊境,從y國的北部灣出海前往南海。”
經歷了徐暉找上門的時間,又知道天上那些仙人給凡人托夢,褚先很沒有安全感。誰知道快反那些人有沒有在沿海的城市佈置靈力雷達,要知道到了海邊他肯定是要用法術的,要不然沒辦法帶著吳奕文入水。
褚先很聰明的選擇先離開國內。他知道快反部門再怎麼能耐大,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伸到鄰國去。
煤炭專列的速度很慢,晃了一天兩夜,才抵達邊境最大的城市。
在列車上,雖然沒有座位。不過因為褚先臨走袖裡乾坤一卷直接把酒店床墊也帶了出來,吳奕文一路上還算是舒適。
列車上他也沒有閑著,在褚先的指導下,練習了幾個簡單實用的法術。
三個防身的,兩個攻擊的。
以他現在的修為,對上狼妖估計連施展出來的機會都沒有。應付幾個蟊賊卻是綽綽有餘了。
從列車上下來,倆人投宿到一家登記制度不是很嚴謹的小旅館。
雖然環境和條件很差,周圍街道上的攝像頭很少。
褚先讓一路上沒有休息好的吳奕文留在旅館裡補眠,金童值守。自己揣著剩下的錢出了門,他打算把帶著的錢全都花光。
他在當地最大的百貨商場大肆採購了一番,然後又拐到超市囤貨,最後進了藥店。
花光了口袋裡的最後一分錢,褚先心滿意足的離開。
購物真是一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怪不得世上有那麼多的剁手族呢。
☆、第56章 托夢下凡的人
褚先基本上是購買一樣東西,離開櫃檯或者是店門就趁人不注意用袖裡乾坤收起。
只有在超市購買的東西比較多,用了好幾個推車,超市工作人員還熱心幫忙推到了地下車庫。
褚先壓根就沒有車,等到那些店員離開,就避開角度把東西都收走,只剩下空空的購物車等待工作人員回收。
所以,當他從藥店出來的時候,只帶著一個裝滿藥物的袋子。
現如今,褚先已經不用法術隱身。而是簡單的變裝,換了髮型和衣服,走路的樣子也刻意改變,就再沒有凡人能夠認出他來了。
因為有慣犯經常到藥店和醫院偷藥,至今都沒有抓到,藥店門口和街道口的監控就佈置的比較密集。為了避免引起注意,褚先離開藥店附近,打算找一段人少車少,監控也少的路段再把藥物都收起來。
他在天上待了三百多年,多少也有些人脈,也積攢了一些仙丹。只不過這些仙丹的效力太強,吳奕文吃了虛不受補,只會死的更快。
於是褚先特意跑到藥店,專門為吳奕文準備了一些他覺得會用得上的藥。
常用的家庭用藥是店員直接推薦給他的,褚先藉口要去野外探險,還刻意購買了一些傷藥和繃帶。
修行之後吳奕文的身體免疫力變強,得病的幾率很低。買了這些藥物,也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
手裡拎著袋子,褚先腳步輕快。
他出來的時間有點久,購物花費了不少時間。
吳奕文應該已經醒了,擔心對方等著急,褚先歸心似箭。
眼前正是一個監控死角,褚先正打算把袋子收起。
他手指輕抬,袖裡乾坤張開。
那一刻,他的姿態十分灑脫。
微長的發梢飄起,矯健的步伐抬起。俊朗的年輕男人唇角帶著一絲暖意,微微彎著。淺色的亞麻襯衫透出他健康的肌膚,頎長挺拔的身材惹來路邊姑娘目光。
那畫面好似一副攝像師的傑作,足以登上頂級時尚雜誌的封面。誰都能從男人身上看得出來,他此刻心情愉悅。
只可惜,那讓人沉醉的微笑沒有持續幾秒,就讓突然降臨的靜默給打破了。
空間一陣扭曲,路人目光茫然片刻,就木然走開,各做各的事去了。
至於剛才看到的帥哥,頓時忘記得一乾二淨。
彎起的弧度下抿,褚先的表情瞬間變得淡漠。
他對眼前的情況很熟悉,每當他在天境時結交的損友想要跟他交流一些不太好被外人聽到的內容時,都會在周圍布下這個隔絕結界。
結界裡,可以看到和聽到外邊。而在外邊的人,根本就意識不到身邊的空間被隱匿了。
一陣令人神清氣爽的清新靈氣撲面,衣抉飄飄的仙人身穿華美的道袍,頭頂精緻的玉冠,從天而降。直接落到了褚先的跟前。
這位仙人墨發垂肩,長相英俊,氣質儒雅,風度翩然。
他寬袍大袖,手中挽著一柄拂塵。腰間墜著一串由八卦錢為中心,上下編織著彩色繩結的配飾,腳上穿著一雙有著富麗紋路的蛟龍皮靴。
這樣貌和通身的裝扮,很是氣派,看到的人無不稱讚。
眼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交了不少據說在凡間有用的小法術給褚先的損友——趙沖之。
以前倆人相處的時候,褚先並不怎麼說話,趙沖之自己能自娛自樂滔滔不絕的說上三天三夜。
這會兒,他站在褚先跟前,卻一改往日裡的嬉笑,神態複雜,欲言又止。
趙沖之這幅樣子,褚先看得心中搖頭。
這麼站下去要到什麼時候?他可不是以前的單形影只,還有人等著他回去呢。
於是他率先開口:“沖之兄,別來無恙。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再遇。”
趙沖之這才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他苦笑一聲:“褚先啊褚先,你隱瞞地可真深。”
褚先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只說:“我也是不得已,還請沖之兄見諒。”
趙沖之抬手拍拍自己的額頭,似乎那股盤繞在腦中的驚歎還揮之不去。
“真讓我震驚了,沒想到從天宮禁地盜走遺寶的人竟然是和我認識了有二百年的兄弟。褚賢弟,你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太不得了了!”
褚先淡然一笑:“沖之兄,過譽了。”
趙沖之搖頭:“絕對沒有!不說天宮禁地在北辰天帝駕崩之前設下重重禁制,新帝南瞑天帝又派遣了一隊守衛。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入,取走遺寶可見厲害。要不是靈橋再通的動靜太大,還沒人能察覺得了。”
北辰天帝跟南海大妖兩敗俱傷,他拖著重傷的身體,以消耗生命為代價,斬斷了靈橋。
從那之後,天境的仙人們沒想過靈橋會再次聯通。
所以,當荒廢已久的靈橋那邊傳來巨大的聲響,重新貫通之後,整個天境的仙人們都震驚了。
靈橋是北辰天帝斷的,沒有北辰天帝的力量之源,別想再把靈橋修好。
而在天境,唯一可以說得上還能保有北辰力量的東西,只有被藏在禁地裡,封印著南海巨妖遺骸的璃玉淨天瓶!
南瞑天帝大驚,立刻派人進入禁地,卻發現安置在重重禁制當中的淨天瓶已經不翼而飛了。
整個天境都轟動了,群仙們紛紛猜測,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悄無聲息的就把淨天瓶盜走。還利用淨天瓶殘餘的北辰天帝的力量,修復了斷掉的靈橋。
人們猜了又猜,天境的各位名人被猜了個遍,卻沒有一個人承認。
結果到頭來,才知道竟然是褚先這個平日裡極其不起眼的末流金仙幹的!
要知道在托夢術當中,從徐暉的記憶形成的夢境看到褚先的臉出現,趙沖之驚得法力失控。險些要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技術不佳,而被凡人從夢境裡彈出去的仙人了。
這黑歷史丟人的要命,趙沖之一輩子都不想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褚先意味深長地說:“這還要多謝平日裡,沖之兄的教導。沒有沖之兄,光憑我自己可是辦不到的。”
趙沖之聞言苦笑,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趙沖之的地位比褚先高多了,他是天境為數不多的星君之一。
當初仙妖大戰,死傷了很多的低位仙人、金仙還有星君。
南瞑成為新天帝后,大肆封賞,提拔了不少人上位。慢慢地,金仙和星君的空位都被補全了,甚至比起以前的數量還增加了一些。
而趙沖之,並不是南瞑天帝提拔的新星君。而是經歷過仙妖大戰,活下來的星君之一。
一朝天子一朝臣,北辰天帝時期的金仙和星君,和南瞑天帝時期的新金仙、星君之間,總好像有一道無形的隔閡。
雖然不到相看兩厭,惡言相對的地步,彼此之前確實沒有什麼交情可談。
趙沖之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甚至提起南瞑天帝的時候,態度裡都透著一股不恭敬。
不是趙沖之一個人這樣,北辰天帝時期的金仙和星君,有好幾個都是如此。
南瞑天帝很看重禁地裡北辰天帝的遺寶,只不過他似乎有某種顧忌,沒有用強力的手段收服璃玉淨天瓶。
不只是如此,他還讓人替代了北辰的舊人,嚴加把守禁地,禁止任何人靠近。
趙沖之不止一次在褚先跟前談起那些禁制,那些把守禁衛們。
甚至偶爾會用推演的方式,談論如果是他自己,怎麼衝破禁衛和禁制,把北辰天帝的遺寶搶出來。
褚先的意思他明白,正是他平日裡這些無聊之語,給褚先幫了大忙。
北辰天帝的遺寶璃玉天淨瓶,在北辰殞落之時,並沒有明確的指明傳給何人繼承。
於是這件遺寶就成了無主之物。
南瞑天帝雖然因為身份的原因有權把派人守,卻沒有權利去規定它的歸屬。
無主之物,在天境、在仙人們的概念當中,人人都有資格爭奪,誰搶到了那就是誰的。
之所以南瞑天帝能夠順利的下達命令把守,也不過是因為仙人們沒人能破開禁制,讓璃玉淨天瓶重新認主。
所以,仙人之間交流一下破除禁制的心得,並不算什麼。
頂多說說怎麼避開禁衛的時候避著點。明目張膽的談論如何對付南瞑天帝的手下,未免太不給他顏面。
再怎麼心裡邊不恭敬,仙人們也不敢放到明面上。
趙沖之唏噓地說:“褚賢弟自謙了,我的那些伎倆如果頂用,淨天瓶就不會到現在才落入到褚賢弟的手中。能破得禁地當中的禁制,褚賢弟破陣之法當得天境第一人。”
褚先淡然地說:“不過是僥倖而已。”
倆人言談當中,誰都沒有提及把淨天瓶掛在脖子上的吳奕文。
趙沖之既然就是那個托夢下凡的人,褚先敢肯定,他一定知道現在淨天瓶在誰的身上。
趙沖之不提,估計是根本就沒有把吳奕文放在心上。
雖然他可能會奇怪為什麼褚先把淨天瓶隨身帶著,偏偏要交付給一個凡人。
他會猜測褚先是不是故意樹立一個靶子,故布疑陣。還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目的。
總之,褚先的這個決定在他眼中很是高深莫測。打死他也想不到,璃玉淨天瓶自動認了一個凡人為主,褚先也沒辦法控制。
☆、第57章 殷勤
震驚、感慨的情緒抒發完畢,趙沖之找回了日常模式。
他姿勢鬆鬆垮垮的一站,頓時從風姿湛然的神仙,變成了吊兒郎當的樣子。
拂塵甩到胳膊上挎著,趙沖之沖著笑嘻嘻地說:“靈橋已經重新開放,褚賢弟不用擔心那些不相關的人。不如,這就隨我回去吧。”
天境與人間之間的靈橋,說是一個橋,不如說是一條連接兩個不同空間的隧道。
褚先用殘餘的北辰天帝利量打通靈橋之後,又故意重新堵塞。只不過他的力量沒有恢復多少,仙人們兼程努力,已經在昨日把靈橋貫通。
人間修士的修為還不足以通過靈橋去到天境,需要防範的是東川大帝和他的手下。誰知道這狂妄的傢伙,會不會發神經率兵攻打天宮。靈橋兩端一定已經被南瞑天帝重新佈置下人手。
趙沖之的話意思很明白,褚先得到淨天瓶的事情隱瞞不了多少時間。南瞑天帝肯定不會輕易罷手,放過褚先。甚至他藉口都不用找,只是擅闖禁地這一條就是充足的理由。
現在能夠庇護褚先不受南瞑天帝責難的,唯有趙沖之一系的星君跟金仙們。
褚先如果聰明,就會選擇徹底投靠趙沖之。
褚先因為身份的原因,一直不動神色的在暗中收集天境當中各個勢力的消息。
就是因為瞭解北辰天帝系和南瞑天帝系之間的不和,他才會在趙沖之示好的時候盡力結交。
兩百年的交往,趙沖之雖然不說對褚先推心置腹,卻因為褚先性格冷淡,絕不會輕易對他人洩露機密的秉性,把他當成一個很信任的小老弟。
有什麼吐槽內容,不願意對其他星君和金仙說的小秘密都統統倒給褚先——有一段時間,褚先甚至懷疑,這位星君是不是把他當做專屬的樹洞。
褚先從趙沖之偶爾不經意洩露出來的隻字片語當中猜測,北辰系的星君仙人們在暗中懷疑,北辰天帝的重傷死亡是不是南瞑天帝制造的陰謀。
天境的情勢越複雜,褚先就越覺的容易行事。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異常,順順利利的生活三百多年,安然盜走淨天瓶,重返回人間。
褚先費勁千辛萬苦,距離拿回自己的真身就差一點,怎麼可能犯傻跟趙沖之回去。
褚先婉言道:“沖之兄,我不能給給你找這麼大的麻煩。要知道,這一回,天帝恐怕會視我為肉中釘,眼中刺,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後快。擅闖禁地是為其一,北辰遺寶是為其二。”
趙沖之瀟灑的一揮手:“南瞑天帝如果不想在這個時候自斷其臂,就不會撕破臉。跟我們這些人真鬥起來,只是內耗就足夠讓他忌憚。有東川這個威脅在外,他不會的。”
褚先先是點頭贊同,隨後又說:“當務之急,沖之兄和其他幾位應把壯大自身勢力放在首位。我現在回去,只會成為□□,就算南瞑天帝不想,也不得不為了顏面而行動。”
趙沖之猶豫了起來,褚先說的非常有道理。
雖然他很想把褚先立刻帶回去,放到他們的地盤上。
淨天瓶這樣的寶物,趙沖之也很心動。
只不過,他很明白,褚先能把它從重重禁制當中帶出來,就絕不是表面上這般無害。他一定有什麼手段。
趙沖之不想以身犯險,只能動之以情,把這人拉攏住。
幸虧這個人是褚先!趙沖之認為沒什麼難度。
猶豫過後,趙沖之說:“那你也不能留在這裡,很快南瞑天帝就會派遣人手下來,調查誰是那個盜走淨天瓶的人。人間沒有仙人在,你的目標太顯眼了。”
趙沖之如此為他擔憂,褚先好像很感動地輕輕地說:“這你不用擔心,沖之兄。我只要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完全煉化了淨天瓶,恐怕南瞑天帝就拿我沒辦法了。”
趙沖之搖頭說:“恐怕他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煉化淨天瓶需要時間,和充足的靈氣。不單只是他,就是其他的星君和金仙們,也不會放棄如此寶物。他會把人間翻過來的找你。”
褚先嘴角輕揚,淡淡的說:“這人間可不是他說了算的。有些地方,也不是他想翻就能翻的。”
趙沖之想了想,驚嚇的說:“你是說東川的地盤?你要藏在那裡?!”
趙沖之簡直活見鬼,用一副“天啦!沒看過這麼找死的人”的表情看著褚先。
褚先神情一肅,吐出兩個字:“南海。”
趙沖之剛才只是驚嚇,現在就是驚駭了。
“你認真的?!”趙沖之目光當中透出不容錯認的驚悚,“北辰帝可是把南海大妖臨淵給封印了!如果說你躲藏在東川那裡還可能有個一線生機,說不定東川那傢伙會看在你引起天境騷亂的份上而大發慈悲的收留你——當然,你的淨天瓶還能不能保住就不一定了。可是你要是去了南海,那些海妖一定會跟你不死不休!”
褚先認真的說:“這世上有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頓了頓,“北辰帝和臨淵兩敗俱傷,天境之人沒有不忌憚南海的。他們絕想不到我會藏身在那裡!”
趙沖之神情複雜,至少他就絕對想不到,就算是褚先親口告訴了他,他還覺得很不可思議。
褚先說:“我會在南海上尋找一座小島,低調的隱藏其中,直到煉化淨天瓶。到時候我會再來尋你,沖之兄。”
趙沖之歎口氣:“恐怕也只能如此了。”他從身上掏出一個玉符遞給褚先,“你若是上岸,就把這個捏碎,我會前來相會。多保重!”
終於打發走了趙沖之,褚先暗自鬆口氣。
他沒打算跟趙沖之斷了聯繫,正好可以通過對方探聽天境的動向。
周圍的結界在趙沖之離開之後瞬間消失,褚先低了低頭,快速的離開。
回到酒店,吳奕文還在睡。
褚先坐到床邊,垂頭看吳奕文的睡臉。
吳奕文睡覺的時候格外乖巧。他會側著身體,手握成拳頭放在枕頭邊,另外一隻手放在腹部,規規矩矩,從來不亂踢被子。
睡著的吳奕文略顯稚氣,透露出平日絕不可見天真。他眉目舒展,唇角微彎,睡得酣甜。
不知怎麼的,褚先看得出了神。片刻後,他眨眨眼,直起身子肅然思考。
為什麼睡這麼久?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把他叫醒?
想了一會兒,褚先做出了艱難的決定。還是等他睡醒了,觀察一下情況再說。
小旅館條件簡陋,屋子裡邊沒有沙發,只有一張方凳。
褚先就把它拖過來,坐在吳奕文的旁邊。拿出掌上型電腦,連接上老闆提供的帳戶,開始搜索起電視劇來。
之前儲備的都看完了,他決定再找一些新的資源學習。
他可是一個上進心很強的金仙呢。
下午四點,吳奕文睡醒了。
“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褚先收起掌上型電腦,開啟新學的噓寒問暖技能。
“沒有啊。”吳奕文開口說話,因為熟睡,嗓音透著沙啞。
褚先見狀,立刻起身來到桌子邊。拿起玻璃杯子,給吳奕文倒了一杯熱水。
他轉身走過來,自然的把杯子端到吳奕文的嘴邊:“喝點水,潤潤嗓子。”
吳奕文剛睡醒的那點迷蒙頓時消散得一乾二淨,被褚先突如其來的殷勤給嚇的。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謝謝!”吳奕文趕緊抬手拿過杯子,把杯子裡的水往嘴巴裡一倒。
結果因為慌張,吞咽不及時,嗆到了嗓子眼,驚天動地的咳嗽了起來。
“你看你,幹什麼著急?又沒有人跟你搶”褚先語氣裡的無奈和親昵,讓吳奕文咳嗽的更厲害了。
褚先彎下腰,伸手往吳奕文背上拍去。
未免自己死于喝水嗆到,吳奕文一咕嚕起身從床上跳了下去,站到了單人床的另外一邊。
“我好了!已經不咳嗽了!”忍著咳意,吳奕文趕忙說道。
褚先緩緩放下手,頗有點遺憾下手晚了的意思。
這雞飛狗跳一樣的場面,讓一隻默默值守,把自己當做裝飾物一般安靜的金童慘不忍睹的別過了腦袋。
剛才它可是親眼看到了金仙大人從網上下載了幾部以肉麻而聞名的愛情電影。
可憐的吳奕文,以後還有得受呢!
躲到衛生間偷偷的把嗓子眼裡最後的那點癢癢勁給咳嗽掉,洗了把臉吳奕文若無其事的出來。
褚先側了側頭,望著他。挺拔的身軀,俊朗的臉龐,就算是坐在方凳上也顯得很好看。
吳奕文回想起剛才褚先的舉動,又覺得自己的耳根開始發熱。
他用力的捏住耳根,問:“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把手上的宣傳冊合上,褚先說:“去吃法國菜怎麼樣?”
吳奕文呆了呆:“怎麼想起吃法國菜了?”
他不是跟自己一樣一直是海鮮愛好者嗎?
褚先站起身,把冊子塞回到桌子的抽屜裡。
“等到去了南海,有一段時間你吃不到陸地上的飯菜了。所以,趁著這個機會,不如嘗試一下其他國家的菜肴。”
褚先唇角揚起,眼神莫名的看著吳奕文。
要是一切順利還好。不順利的話,誰知道吳奕文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上岸呢?
☆、第58章 燭光晚餐
邊境的這所城市並沒有受到連續強降雨的影響,褚先選的這家法國餐廳是遠近有名的餐飲地點。
地處繁華商圈,裝修精美,很有小資情調。聚會的、約會的、相親的,都喜歡往這裡湊。
吳奕文和褚先趕到的時候,時間還比較早。不到用餐高峰,很容易就佔據了一個視野不錯的位置。
侍者為倆人送上厚厚的菜單,菜品種類繁多,看得吳奕文眼花繚亂。
圖片上的美食很下功夫。色澤鮮豔,非常誘人。
吳奕文從頭看到尾,被上百種菜品給難倒了,不知道點什麼吃才好。
他從小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來吃西餐。
說實話,他連西餐的禮儀都不懂。坐在這麼上檔次的西餐廳裡,要不是對面的人是褚先,他肯定會渾身不自在。
“這麼多種主餐……”吳奕文略帶苦惱的說道。
菜單上的主餐,光是種類就有牛排類、羊排類、海鮮類。沒一個下邊又分好幾道菜品。全都是吳奕文沒有嘗試過的,簡直讓他犯了選擇困難。
對面的褚先開口說:“既然你也不知道吃什麼好,不如就直接點套餐吧。”
吳奕文合上硬皮菜單,點了點頭:“也好。”
於是褚先面不改色的指著菜單上的一頁對旁邊的侍者說:“我們就要這個雙人套餐。”
站在一邊的侍者臉色怪異,向褚先確認道:“先生,您確定要點這份雙人套餐嗎?”他好心的說道:“我們餐廳有好幾種雙人套餐可以選擇。就在後邊,您可以仔細看看。”
褚先抬眼,不悅的眼神讓侍者閉嘴。他恭恭敬敬的取回桌上的菜單:“好的,我明白了。”
轉身離開,侍者內心還驚訝不已。
這倆男人也太開放了!這麼光明正大的來吃情侶餐啊!
坐對面的吳奕文一無所知,還在研究桌子上的餐刀餐叉擺放的位置。
雖然不知道具體,可是大概怎麼用他是知道的。畢竟青春期的時候,這些是能夠提升逼格和吸引力的。
他問對面的褚先:“你知道這餐具怎麼用嗎?”
對面這位可是幾百歲的老古董了,萬一壓根就不知道怎麼使用這就要鬧出事兒了。
褚先淡淡的看了吳奕文一眼,帶著一種似笑非笑,他說:“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可是特意在網上看了看。”
吳奕文頓時不好意思了,沒准他知道的還不如對方多呢。
倆人正聊一些西餐的事,結果旁邊一個穿著西裝馬甲的侍者端著一個燭臺就過來了。
這人走到他們桌邊,說:“兩位,你們的蠟燭。”
吳奕文還沒反應過來,這人就把燭臺放在了桌子的正中,手裡利索的點燃打火機,把燭臺上兩隻蠟燭給點燃了。
吳奕文傻眼了,他趕忙說:“哎~帥哥,你搞錯了吧?這肯定不是我們桌上的!”
侍者並不是剛才服務的那位元,吳奕文覺得他肯定是走錯桌了。
這侍者的職業素養要是被他們老闆看到,肯定要給發獎金,甭管心裡怎麼想的,臉上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端著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他對吳奕文說:“先生,沒有弄錯。本餐廳的情侶雙人套餐,夜晚就餐的時候提供燭光。請二位好好享受。”
侍者走了,吳奕文則石化了。
“現如今竟然還使用蠟燭?我還以為這會兒除了停電已經沒人用蠟燭了。”褚先感興趣的看著燭臺。
這燭臺是銅鎏銀的,有著繁複華美的花紋,很有歐美古典的風格。跟餐廳整體的裝修風格也很搭,擺在餐桌上,頓時就襯出一種浪漫的意境。
吳奕文哢哢的轉動脖子,無力的垂落下肩膀,他問褚先:“褚哥,你怎麼挑了一個情侶套餐?”
褚先故作不解的問:“怎麼了?這是雙人套餐裡邊價值最高的一套,應該用料是最好的。”
這才是只選貴的,不選對的!
明白慘案是為何發生的,他只好乾笑一聲,小聲地說:“別人該誤會我們是情侶了。”
褚先特別高貴冷豔的說了一句:“凡人的觀點如何,與我何干?”
吳奕文內心一個大寫的“orz”,看褚先的樣子是不可能說服他改變主意讓侍者更換一個套餐了。
與此同時,吳奕文內心也不知道是鬆口氣還是失落。
這段時間褚先對他怎麼樣,吳奕文又不是傻子,怎麼感覺不出來不對勁。
他是死活不敢往那個方向想。
自作多情會錯意丟人是小事,更慘的是會丟命啊!
無論褚先是真的對他有特殊的意思,追求他。還是金仙大人關懷備至,他會錯意。
吳奕文都打算做一個把腦袋埋進沙子裡邊的鴕鳥,打死他也絕不會主動的去問。
褚先的目的原本就是這家餐廳的情侶套餐。
他之前在網上查了,來這裡就餐的情侶對這家點的情侶套餐普遍好評。
之所以選這個套餐,是千方百計的給吳奕文明示暗示。
儘管金仙大人的耐心很好,不過卻不太願意吳奕文一直意會不到他的目的。
他從多部電視劇和電影當中總結,對方明白和不明白,完全能導致事態朝著完全不同方向的去發展。
被人明確的喜歡和追求,就算沒有相同的情感產生,多少也會有點特殊的情緒。
至少這人在被追求人的心裡邊的位置會有所不一樣。
不過,褚先沒想到燭光搭配上晚餐的效果會這麼的有效。
就連他都覺得在昏黃的燭光照映下,吳奕文的臉龐反射的光暈讓他顯得格外的柔和。
想來這頓飯之後,自己在吳奕文的心裡多少會留下點特別的印象吧。
對此,金仙大人頗有自信。他覺得自己的皮相還是挺英俊的。
侍者為倆人送上來一瓶紅酒,向倆人展示之後打開。
吳奕文喝不習慣紅酒,也沒有品嘗出來什麼這酒有什麼地方出眾。
跟紅酒相比,他還是更喜歡喝啤酒一些。
菜品一道道的上,情侶套餐的兩份主餐是不一樣的,一份是牛排,一份是芝士焗海鮮。
坐在這裡,就算是裝模作樣,褚先也不能不吃。
吳奕文體貼的選擇了牛排,焗海鮮則放到了褚先的跟前。
法系菜裡的海鮮做法和吳奕文平常做的那些完全不一樣。
褚先嘗了以後,竟然意外的很喜歡。
別的都只是淺嘗即止,只有那份主餐都吃完了。
“味道怎麼樣?”吳奕文好奇的問。
牛排的肉很嫩,吳奕文要的五分熟,口感非常的棒。以此推斷,這家餐廳的烹飪水準不賴,褚先盤子裡邊的焗海鮮應該也很好吃。
他只恨倆人的桌子上擺著蠟燭,已經夠曖昧了。讓他不能把自己的餐叉伸進對方的盤子裡邊,蹭一口嘗嘗味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總覺得周圍的人在偷看他們。
褚先舉止文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唇角,點點頭:“別有一番風味和特色。等到安穩下來之後,如果你想吃,我想辦法給你做。”
又來了。
好在吳奕文心臟足夠強大,經受得住考驗。
他趕忙地說:“這怎麼能行,還是我來吧。等我學會了以後,再做給你吃。”
之前褚先住在他那裡交伙食費,倆人搭夥吃飯。現在他幾乎全靠褚先生活,怎麼好意思再讓對方專門去學做菜。
他臉還沒那麼大。
得到對方要做菜給自己吃的承諾,褚先心裡也是滿意,覺得這一夜不虛此行。
要結帳的時候,吳奕文搶著結帳。
他說:“這段時間一直是你照顧我,這一頓怎麼也應該要讓我請!”他不等褚先說話,又開口說:“馬上咱們就要離開國內了,我刷個卡應該不要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估計那個時候快反部門的人就不追著我不放了。”
吳奕文雖然不像褚先那樣天天看法治節目,平常跟李瑋聊天的時候也知道,像是他這樣被監控的,警方頂多只能追蹤他,並不能停掉他的帳戶。“
褚先考慮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他身上沒有現金,白天把錢全都花光了。
原本是打算用之前外出遊玩的時候撕的報紙來付帳。既然吳奕文搶著要付帳,那就讓他支付好了。
這會兒已經天黑了。
上次聽徐暉說,他們對吳奕文的監控並不是隨時隨地,而是十二個小時一次。
吳奕文的消費資訊要等到明天才能傳到徐暉那裡去,等到他們想要找倆人,倆人早就離開邊境城市了。
褚先看了看吳奕文叫來侍者結帳,起身對他說:“你等我一下。”
吳奕文還以為他是要把吃下去的那些沒有用的東西處理到。
結果過了一會兒褚先回來了,不就侍者就領著經理一臉喜氣的過來了。
“兩位顧客,恭喜你們成為本餐廳情侶套餐第一萬個顧客,本次就餐打兩折。並贈送一張高級會員卡。”
他們的聲音雖然不高,可是因為餐廳裡邊很安靜,周圍的幾桌人都聽見了。
頓時看向倆人的目光就變得古怪又羡慕。
吳奕文看了看若無其事的褚先,仿佛明白了什麼。
既然已經刷了卡,吳奕文乾脆又取出大部分現金,只在卡裡留下幾千塊。
他們要去的y國,rmb也可以作為主要流通貨幣直接使用。
第二天早上,倆人退了房,直接搭順風火車出了國境,來到了y國。
☆、第59章 鮮紅飽滿
打從離開邊境城市,周遭的環境就開始逐漸變的人煙稀疏。
連路過的城鎮也顯得比較落後。
等到通過國境線,正式進入y國的國境,更是很長時間都看不到一點人活動的跡象。
這很正常,y國有四分之三的地方是高原和森林,只有南方是平原。這個國家又是一個農業、漁業比較發達的國家,大部分的人口就都集中在南方和沿海地區。
出了國境線,褚先就不再顧忌,直接帶著吳奕文飛起,向著沿海趕路。
y國地勢狹長,南北走向長,東西較短。
花費了一天的時間,倆人就來到了沿繁華地區。
這裡氣溫常年偏高,溫差小,氣候濕潤,紫外線較強。
空氣裡飽含水汽,就算是天氣晴朗的早晨,呼吸當中也帶著一股子潮氣。
種種的不適,在看見大海的那一刻,全都被吳奕文給忘到了腦後。
這是現實當中吳奕文第一次看見大海。
這會兒他才有一種真實的認知,為什麼人們形容海的時候會用遼闊,廣博等等詞彙。
遠遠望去,視線裡只有海平線。長長的向著兩側延伸,根本就看不到頭。
他們抵達的地方是淺海區,海水呈現藍綠色。陽光下,海水湛湛生輝,美得就像是一塊寶石。
海上沒有空氣污染,陽光的穿透力很強。與此同時,也讓天空顯得與內陸呈現一種不可思議的湛藍。
天空的湛藍與海洋的深藍,伴著帶著陣陣清新水汽的海風,讓人猶如置身仙境。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吳奕文興奮不已,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周圍美麗的海景。
雖然同樣也很高興,褚先卻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因為要儘快趕到海邊,褚先的速度很高。
吳奕文一直用盡全力來對抗高空氣壓和稀薄的空氣。
趕路到現在,其實吳奕文已經挺虛弱了。
他的臉色發白,嘴唇乾裂,臉頰卻透著不正常的紅潤。
原本不打算再在人類城市停留,打算一下紮進海裡的褚先開始憂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按照各種攻略秘笈學習,褚先現在已經完全養成了條件反射,主動去注意吳奕文,關注他的各種需求。
所以,連吳奕文自己都沒有察覺,褚先就已經率先發現他身體上的不對勁。
“等會兒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然後再找個車去附近的城市。”褚先說。
“誒?”吳奕文不解的扭頭看他,“不是要儘快先到海上去嗎?”
現在吳奕文已經知道褚先的打算,是想要在南海上找一個島嶼安頓下來。
吳奕文無比的贊同褚先的這個決定。
他現在不僅僅是被東川的手下狼妖盯上,還有即將要到凡間來,或者已經來到凡間的仙人們追殺。
也只有南海這個當初讓不少神仙隕落,大敗北辰天帝的地方會讓雙方人馬忌憚了。
“你的臉色很糟糕,當務之急還是讓你先恢復一下。”
被褚先這麼一說,吳奕文才感覺自己口幹的不像話,腦袋發蒙,身上還有些發熱。
吳奕文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
褚先帶著吳奕文來到一片樹蔭下,讓他坐下。
然後他從袖裡乾坤攜帶的東西裡邊找出一瓶五百毫升的純淨水。他遞給吳奕文說:“先喝這個。”
吳奕文擰開瓶蓋一口氣把水全都灌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因為悶熱又大量出汗,有些中暑的症狀。
“我沒事。”吳奕文抬頭,沖著皺著眉毛的褚先說,“很快就能好。”
以他現在的體質,給他時間好好休息一會兒,很快就會好轉。
趕到這片海濱的時候是一天當中剛剛開始熱的時候。
這附近距離最近的城鎮還有一段距離,也沒有公路,更沒有汽車路過。
吳奕文靠在一塊岩石上,金童從他背後的背包裡邊爬出來。
人偶藍色的大眼睛充滿了擔心:“吳大人,您是中暑了嗎?”
“中暑?”褚先回想了一番,他準備的一堆藥物當中,偏偏就沒有治療中暑的。
金童飛起來,飄到褚先的身邊,低聲恭敬的對他說:“中暑需要儘快補充鹽水,同時還要降溫。”
褚先的目光挪到吳奕文的身上,然後他蹲到吳奕文的身邊,二話不說就上去脫吳奕文的衣服。
他穿得是一件休閒襯衣,褚先正準備解開他的衣服扣子。
吳奕文讓他嚇一跳,條件反射的抓住自己領口的那只手。
“你幹嘛?!”
褚先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你中暑了,要降溫。脫衣服。”
金仙大人帶著微笑,溫和對你說話的時候,那並不代表他內心他對眼前的人的真實的情緒。
然而當他面無表情的說話,你最好照辦,要不然後果恐怕會很嚴重。
吳奕文乾笑一聲:“我自己脫,自己脫。”
褚先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這麼一鬧,吳奕文反倒精神了一點。
褚先表情一緩,點頭說:“行,你把扣子解開。”
褚先拿出一條從酒店順手收進來的白毛巾,用了一個法訣,凝聚了一團清水。
白毛巾的吸水力很強,褚先把白毛巾蓋在吳奕文的腦袋上,舒服得吳奕文呻|吟一聲。
腦袋上降溫過後,吳奕文就拿著毛巾往胸口上擦。
濕漉漉的毛巾蹭過,微涼的觸感讓吳奕文胸口上的兩點挺立。
吳奕文上半身沒怎麼被曬過,挺白的。兩顆飽滿圓潤的茱萸就好像盤子上的紅櫻桃一樣惹眼,讓人看得口乾舌燥。
褚先視線隨著毛巾遊動,看見之後不由自主的盯著瞧。
“這下舒服多了。”吳奕文擦過之後把毛巾翻了個面,疊起來繼續頂在腦門上。
褚先如夢驚醒,他站起身,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你在這兒休息會兒,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水果。”
等吳奕文把蓋著眼睛的毛巾挪開,褚先人已經不見了。
吳奕文用不解的目光看向金童,金童卻用小手捂著眼睛,嗖的一下鑽到了岩石的背後。
“別問我,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莫名其妙。”吳奕文無奈的說了一句,隨後又把毛巾蓋在了眼睛上。
也不知道褚先用的什麼法術,毛巾上的清水讓毛巾一直保持著微涼的溫度。
有這件神器,吳奕文身上的熱度很快就降了下來。
過了十幾分鐘,褚先手裡拿著一個又大又圓的青色果實。
果實應該是直接從樹上摘下來的。
果皮厚實油亮,聞上去還有正當新鮮的青澀味道。
“嘗嘗這個。”
吳奕文把毛巾從眼睛上挪開,褚先已經將果實處理好了。
圓圓的切面,露出裡邊雪白的果肉,一股股清甜的椰子香味鑽進吳奕文的鼻腔裡。
“椰子!”吳奕文驚喜的說。
“喝吧。”褚先把一個中空的草杆插\了進去,遞給他。
吳奕文一直以為椰子裡邊跟牛奶一樣,是乳白色。
沒想到這個椰子裡邊的椰子汁卻是透明無色,跟水一樣。
喝起來也是甘甜,非常滋潤有些乾渴的喉嚨。
椰汁喝起來清涼解渴,含有多種營養成分,能補充人體因為出汗而流失的一些元素。
喝了大半的椰子汁,吳奕文頓時覺得好了大半。
再一次上路,褚先不再那麼急切,帶著吳奕文從不怎麼曬的樹林穿過。
等走到有人煙的地方,直接用法術溝通,雇傭了一輛車,把他們送到了一個城市裡。
定了一個旅館的房間,吳奕文休息了一下午,徹底恢復了活力。
傍晚,正是一天當中最適合活動的時段。
氣溫適宜,沒有太陽,海風徐徐。
這座沿海小城靠近著名的旅遊景區,每年有很多外國遊客前來觀光旅遊。
走在街道上能看到不同膚色的人,三五成群,用著不同的語言談話。
y國很久很久以前是華國的屬國,建築深受影響。近代又曾經被法國殖民,融合了法國的建築風格。
走在街上,能看到華國風格的牌坊,也能看到尖頂的哥特式建築。
兩種不同風格糅雜在一起,形成了y國獨特的風情。
一邊走一邊觀賞,吳奕文忽然看見一家潛水用品店。
“我是不是應該買一身潛水設備?”
這一看,才發現。這條街上賣水上設備的店家很多。
泳衣泳圈泳鏡泳帽這些就不用說了,還有各種海釣、潛水、海灘用品。
“買潛水設備幹什麼?”褚先不解。
吳奕文頓了頓,才扭頭看褚先。
他說:“我的修為還做不到內呼吸,下海什麼的,不得帶一個氧氣筒啥的?”
怎麼說都到海邊來了,不潛水看看海底風光,那不是太遺憾了麼。
褚先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帶著傲然的神色。他說:“跟著我下海,用不到那些。”
吳奕文想了想,說:“用法術嗎?”
褚先說:“分水術這種簡單的法術,等到你到瞭望竅,自然能夠運用。”
有件事兒褚先沒有告訴吳奕文。
淨天瓶有吞天吸水的能力,對水的控制也是很出眾的。
如果吳奕文能夠把淨天瓶祭煉了,憑藉淨天瓶的功用,吳奕文能夠在海中來去自由。
當然,現在褚先還不會把這件可能會引起變故的事情告訴吳奕文。
萬一掌握了這項能耐的吳奕文,逃跑什麼的就糟糕了。
在附近逛了逛欣賞了一下建築特色,吳奕文就跟褚先走進了一家餐館。
晚飯吃的也是特色才,最讓吳奕文也印象深刻的就是作為主餐的香蕉釀飯。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他不喜歡。
吳奕文小的時候吃甜的吃傷了,口味偏鹹辣。
先是吃了法國菜,又嘗了正宗的y國菜。
吳奕文心滿意足。
覺得接下來一段時間,就算只能吃海鮮,也沒啥可以抱怨的了。
☆、第60章 握著我的手
第二天一早,吃過簡單的早餐,倆人就趁著天氣還算涼爽來到了海邊。
這會兒時間還太早,海邊只有寥寥幾個來晨練的人。
這些多數是本地人。
經過一晚上的降溫,現在的水溫比較低,並不是適合遊客遊玩的時候。
褚先無視那些人好奇的目光,和吳奕文兩個人沿著海灘漫步。
覺得他們可能是來散步的,那些本地人就不再關注。
穿過沙灘,來到一塊遍佈礁石的區域。這片地方有礁石遮擋,不會有人看到。
褚先決定就從這裡入水。
“等等。”吳奕文叫住褚先,“真的不用準備個船嗎?”
褚先眉間輕蹙,隨後說道:“我們現在沒有錢買一艘。如果要租船,發現船隻丟失,人員失蹤,恐怕會驚動警方。”
吳奕文吞咽了一下。
他不是不知道可能引發的後果。
只不過一想到要隻身入海,把所有的安全都系在褚先的法術上。
一旦發生什麼萬一,他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並不是他不信任對方,而是誰知道海上會發生什麼。
畢竟這可是生活著一群難以揣測,更不容接近的海妖啊。
要是能有一條船,吳奕文的安全感還多一些。
褚先不是猜不到吳奕文內心的不安。
但是如果他給對方準備了船,就是給對方準備了逃生之路。
何況沒有船,吳奕文才能全心全意的依賴他。
褚先完全知道該如何說服這個內心有些善良,存在一條不容越過的道德底線的人。
他說:“當然,我也可以不通過任何人弄到一條船。我保證不會讓人發現,甚至讓那人忘記自己有這麼一條船也不是問題。”
吳奕文聽了之後,果然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他笑了笑道,“我還是儘快修煉到望竅,憑藉自己的本事吧。”
“你決定就好。”褚先好似渾不在意的說道。
轉身一腳踏入大海當中,褚先抬起一隻手。
“握住我的手。”
初生的太陽,在海平線掙出一片金紅。
俊朗的男人穿著寬袍大袖,頎長的身形,勁瘦的腰肢。垂落的袍袖,隨著海風飄蕩。
踩在海水中,他表情淡然,卻隱含一絲期待。一隻手向著他,等待他握上去。
那場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有些莊嚴肅穆,好像是戲劇裡的經典畫面,決定命運的轉捩點。
吳奕文晃了晃腦袋,甩掉那種莫名的聯想,趕忙抬起手握住對方的手。
從褚先身上湧起一道淡淡的光暈,順著手臂延伸過來,在吳奕文的身體周圍一釐米的距離形成了一個氣罩。
褚先看著把倆人籠罩到一起的氣罩,對吳奕文說:“你可千萬別放開我的手。這氣罩能隔絕海水,讓你不受到壓力的影響。氣罩能夠過濾海水當中的氧氣,你呼出濁氣也透過氣罩排放。”
不用他再多說,吳奕文已經完全明白。在深海當中,只要離開這個氣罩,他就小命不保了。
吳奕文鄭重的點了點頭,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開。”
“很好。”對吳奕文的乖巧,褚先表示很滿意。
握著的手傳來一股力量,吳奕文被牽著走進海水當中。
他好奇的低著頭,隨著步伐的前進,海水漸漸沒過他的腳踝,膝蓋。
海水被氣罩隔絕,衣服和皮膚上沒有一點被海水浸濕的感覺。
海水越來越深,淹過腰部,來到了胸口。
吳奕文感受到一股阻力,在水中邁步前進變得困難起來。
終於來到最關鍵的時刻,吳奕文仰著頭,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大口氣,被褚先拽著紮入了海水當中。
整個身體完全的沒入海中,吳奕文才明白褚先為什麼要讓他千萬別鬆開自己的手。
褚先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頭頂的海面迅速的遠去。
只不過短短的時間,他們就從海邊跑到了淺海區域。
至少有一兩百米深!
要是在這個時候撒手,褚先瞬間就能把他甩出去老遠。
吳奕文秉著呼吸,後來發現氣罩好好的籠罩在頭上,連他的頭髮都沒有濕一根,這才放開控制。
褚先的移動速度很快。
海底的光線還不太充足,隱隱約約的礁石作為參照物,那移動速度就跟小汽車跑在高速公路似得。
吳奕文嚇一跳。
一般的魚雷在海裡也就這速度了!
讓吳奕文覺得奇怪的是,褚先在海中好像感覺不到阻力似得輕鬆。
那不像是遊,壓根就是在飛。
如此過了四個小時,他們進入了深海。
吳奕文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抬頭望上看,往下看,根本就沒有區別。
以前聽人說在海中潛水,人會失去方向感,根本就找不到海面在哪裡。他還覺得誇張,現在卻一點也不那麼想了。
不同于在天上,吳奕文還要對抗壓力和維持呼吸。他什麼都不用做,只輕輕鬆松的拉著褚先的手。一隻手酸了,換另外一隻就行了。
弄得吳奕文都有點覺得遺憾,為什麼這個分水術不能用在高空飛行當中。
能省多少事兒啊!
他正在胡思亂想,就覺得上方逐漸亮了起來。
褚先的速度也開始變慢。
“嘩啦”一聲,兩個人從海水當中露了出來。
褚先說:“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島礁。”他四處張望,很快沖著一個方向說,“就在那邊。”
吳奕文順著他看的方向望去,使勁看也沒看出來哪裡有島礁。
浮上水面,褚先的速度就變慢了很多,過了二十多分鐘,他們才來到島礁的附近。
也難怪吳奕文看不著。
這塊島礁真的特別的小,露出海面的部分只有五六十平米。
倆人登上島礁。
“你的眼神可真好。”吳奕文佩服的說。
沒想到褚先卻搖了搖頭說:“以前這塊島礁更大,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吳奕文意外,說:“是三百多年前嗎?”
褚先點頭:“沒錯。這些島礁的形成是因為海底火山的噴發,每年海水的運動會推著島礁移動。這些島礁越離開原位,就越往下沉,直到消失為止。”
他看了看這塊小小的島礁,說:“要不了幾年,這塊島礁就完全被淹沒在海面下了。”
“你懂得真多。”吳奕文撓了撓頭,“可見平日多看電視能學到不少知識。”
褚先懂得這些海洋知識,吳奕文沒覺得多麼奇怪。
電視上有科教頻道,經常播放一些紀錄片。
褚先這個電視迷會看到一點也不稀奇。
褚先不置可否,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他轉而說道:“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因為前天連續趕路,導致吳奕文病倒。褚先就暗下決心,再也不那麼蠻幹。
這一回就刻意計算著時間,算算差不多了就找地方上岸。
褚先取出東西,抖開一條床單鋪在島礁上。
他把之前打包的食物取出來,放在床單上。那樣子,弄得就跟野餐一樣。
吳奕文可不知道褚先還打包了食物,還以為跟之前在山谷裡邊要吃一些速食食品。
明白這是特意為自己準備的,吳奕文心裡感激,嘴上卻不矯情,道了一聲謝之後就坐下。
y國的食物都偏甜辣。吳奕文昨天晚上表現出來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之後,褚先就特地選了不那麼甜的食物。
甚至連飲料都挑的檸檬這種帶點酸味的。
吳奕文很快就吃完了食物,捧著檸檬汽水慢慢喝。
褚先坐在一邊眺望著遠處。
海面上的晴空格外乾淨,雲彩也看得特別的清楚。
沒有建築物,或者是樹木山體的遮擋,巨大的雲猶如一個移動的城堡,看著特別的震撼人心。
吳奕文跟著默默的看了一會兒,喝完了最後一口汽水,他問:“我們現在已經在南海上了,具體上哪個島,你有目標嗎?”
南海上的群島很多。
只不過這些群島大部分不是環境太差,就是面積太小。
而那些條件不錯的小島,又都有人。
現在找到一個適合人類生活的無人島嶼,基本上不太可能。
褚先說:“我要找的島,是一個很神秘的島嶼。以前被住在沿海的人稱作南海仙島。”
“哦?還有這樣的島?”吳奕文頓時感興趣了。
“有的。”褚先肯定地說,“這個島嶼很難被人類發現,就算是偶然被人發現,下一次再想去找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了。這個仙島,也只有修為高深的人才能夠找到。”
吳奕文對金仙大人有信心。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的修為最高深,那絕對是他面前的這個人沒有錯。
褚先卻沒有他那麼有信心,他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是苦笑的表情。搖頭說:“就算是我,在沒有指引的情況下去找,也要花費一番功夫。
想了想,吳奕文卻笑了:“這不是正好。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才更利於我們藏身。”
被他樂觀的笑容感染,褚先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
他站起身,對吳奕文說:“就是這個道理,我們出發吧。”
收拾停當之後,倆人再一次的入了水。
後來的一天,吳奕文問褚先,他為什麼不在天上找呢?
反正在水裡和在海面上都不影響他的速度,甚至在天上的時候要移動的更快一些。
褚先卻給了他一個這樣的答案。他說:“只有在海底,才能有參照物。”
這回答讓吳奕文不解。
褚先沒有準備指南針,吳奕文卻不擔心他們在海上迷路。
因為褚先是一個仙人。
海面上的景致一成不變,沒有參照物,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這個他明白。
可是海底下,黑黢黢的一片,他根本就看不清楚有什麼東西。
也許,這海底世界在褚先的眼裡是不一樣的?
三天后,褚先找到了那個島嶼。
☆、第61章 落腳海島
在吳奕文看來,那是一個很奇特的小島。
這三四天來,他在海上也見到不少島礁。這些島礁全都是千奇百怪,形態各異,什麼奇葩的模樣都有。
只有這個小島好像一個超大版山包。周圍一圈是平緩的山坡,坡頂是一個圓弧形的巨大山峰。
小島上的植被很繁茂,有不少海鳥棲息在這裡。
海岸上並沒有礁石,一圈金燦燦的沙灘上長著稀稀疏疏的椰子林。
看了幾天千篇一律的海平面,吳奕文都快要吐了。
這滿眼的綠色和細膩的長灘,頓時讓吳奕文感覺神清氣爽。
“就是這個海島嗎?”吳奕文滿含期待的望著褚先。
這裡的條件很不錯,吳奕文表示如果是在這裡生活,他會很滿意。
“是的,就是這裡。”褚先也露出一個放鬆的神情,眼角微彎,心情愉快地說:“我們上島上去看看吧。”
上了島嶼,穿過長長的沙灘,倆人走進了樹林。
樹林比起在遠處看要顯得更加的茂盛。
這裡的植物種類非常的豐富,大部分熱帶植物都能在這裡看到。
吳奕文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芒果和火龍果!
只不過那些果實可能還沒有成熟,吳奕文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認錯。
如果是真的話,居住在這裡有椰子、芒果、火龍果吃,就不用擔心維生素攝入的問題了。
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過人類踏足,這裡生活的海鳥並不怕人,有的在樹林裡做窩的海鳥甚至就在距離倆人不到兩米的地方蹦蹦跳跳。
地面上都是由樹葉*後形成的厚厚的腐殖層,踩上去又宣又軟。
“這土挺不錯的啊。”吳奕文彎腰抓了一把,攥了攥。手上立刻就有一層油光,他頓時驚訝了,“這還真是出油呢。”
隨後他靈光一閃,興致勃勃的說:“之後可以在樹林當中開出一塊土地來,種一些糧食和蔬菜什麼的。”
褚先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他還有做一個農民的興趣。
“你高興就好。不過糧食什麼的就不用了,可以直接從城市購買。你要實在想要種一些東西,不如就種點蔬菜。”
“好。”吳奕文從善如流的答應了。
倆人腳程很快,走了四十多分鐘來到了島的東面。
吳奕文這才發現,這塊有一個小小的凹陷,一塊水塘如同鏡子一般鑲嵌在緩坡裡。
“有水!”吳奕文歡呼了一聲,快速的來到水邊,捧起水嘗了嘗。
入口的水沒有異味,還挺甘甜。
“是淡水!”吳奕文驚喜的扭頭對褚先說,“這下可好了,不用你每天用法術凝聚清水用了!”
褚先倒是覺得挺惋惜,要是沒有這個水塘,吳奕文就更離不開他了。
“這裡的地勢較低,落在島上的降水應該是彙聚到了這裡。”
吳奕文覺得他說的是對的。
嘗過水塘裡的水之後,倆人繼續向東走。
出了森林,吳奕文看到了一個更加奇特的景觀。
不遠處就是沙灘和海面,距離海島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島。
兩個海島之間有一個海溝,吳奕文不知道有多深。根據最近學到的知識,從海水的顏色粗淺判斷了一下,應該有幾十米深。
他被褚先帶著,穿過大陸架,來到海洋深處。
經歷了只有十幾米到幾十米的海岸,再到幾百米深的淺海區,再到一千米以上的深海區。
看起來好像很了不起的路程,吳奕文卻很有自知之明。
別說淺淺的幾十米了,就是一米五的游泳池他都不敢放開膽子撲騰。
吳奕文可是一個正正經經的旱鴨子!
他最自信的游泳經歷,不過是上高中的時候跟同學們一起去游泳館,用狗刨的姿勢遊出了十米遠。
花了一個多小時倆人繞著海島走了一圈。
這個海島的面積不算大,卻能夠讓一個小型村子過上富足的生活。
不光是島上的那些肥沃的土地,就連海島周邊,也能看到豐富的漁業資源。
“我們在海邊找一塊地方搭帳篷。”褚先說。
“要搭帳篷嗎?”吳奕文問。
褚先點了點頭,率先向著海邊走去。
吳奕文跟了上去,卻覺得有些奇怪。
這個海島上沒有山洞什麼的,讓他們居住。
可是這裡有這麼多的樹木,為什麼不建造一棟房屋呢?
畢竟他們要居住挺長的時間,老是住在帳篷裡,短時間還可以,時間長了,帳篷是要壞的啊。
“我看山上有不少的樹木,為什麼我們不搭建一棟木屋?”吳奕文幾步趕上去,走到褚先的身邊。
他沒有發覺,他很自然的跟褚先肩並著肩,倆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幾釐米。
走路的時候,時不時的會碰撞到。
褚先把這點視為偌大的勝利。
他扭頭對吳奕文說:“先住帳篷。只是一段時間的過度,過一段時間,說不定還要換地方。”
還要換地方?吳奕文不太明白。
隨後想想,卻聯想到了南海的海妖們。
褚先是怕這個地方有安全隱患?
倆人來到了剛才發現水塘的地方。
在遠離沙灘,即將進入樹林的地方,找了平坦的地方。
住在這邊,方便吳奕文每天使用水。
褚先的很快,有過山谷的經驗,不用吳奕文動手,獨自一個人就把帳篷給弄好了。
東西都在褚先那裡,就算吳奕文想要做一些什麼,都沒辦法。
“我要做些什麼?去撿點柴火?”吳奕文問道。
“不用。”褚先說,“這次我準備了液化氣灶,暫時用不到燒柴。”
他轉身看著吳奕文有點無措的樣子,頓了頓,叫出了金童。
“不如這樣,你去海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海鮮。一會兒做個海鮮湯喝。”
褚先抬手在吳奕文身上釋放了一個分水術。
然後對他說:“這個氣罩沒有我續力,只能維持一個小時,你注意時間。”他若無其事的樣子,絲毫不怕吳奕文發現什麼不對,比如說一個小時續力一次,不用一直手牽著手啥的。
然後他又轉身對金童說:“下水的時候你跟隨在吳奕文的身邊,幫他看著周圍。”
“遵命,大人。”金童挺開心的說。
金童也是一個陸生的妖怪,還從來都沒有下過水。
跟人類不一樣,金童不需要呼吸,自然就不怕水淹。
濕了也沒有關係,爬上來曬曬就好啦。
吳奕文找褚先要了一個水桶,然後又要了一個網兜。
這些東西,都是上次在山谷前的那個小城裡購買的戶外用具。
水桶是用來取水的,網兜則是用來收納東西的。
褚先見他竟然打算就這樣空著手去,無奈的又從戶外用品當中找出一個多功能鏟。
“你拿著這個,發現什麼蚌殼也可以敲下來。”
“哦。嘿嘿。”吳奕文接過鏟子,“金童,我們走啦!”
金童繞到他旁邊飛著:“下海啊,下海!”
這一路上它可是一直被塞在背包裡,早就迫不及待親眼看看海裡的美景了。
把水桶放在沙灘上,吳奕文決定只拿著網兜跟鏟子下海。
不用風馳電掣的趕路,吳奕文緩緩的淌入海中。
有氣罩隔絕,也不用擔心氧氣的問題,吳奕文大膽的向著深水當中走去。
因為漲潮退潮的原因,靠近沙灘的很大一段海底都是很細很軟的沙子。
偶爾有小魚、螃蟹活動,並沒有體型很大的魚,跟魚群。
海底也沒有大塊的石頭,海藻和水草也長得稀稀拉拉。
金童是不怕水,可是入了水之後,水都滲入了它的身體。讓它的體重成倍增加,直接沉入了水底,移動也變得很困難。
吳奕文見此,只好讓金童抓著自己。
金童現在重得簡直像是一個吸了水的沙袋,吳奕文覺得很不可思議。
它小小的一個,怎麼會這麼沉?
再說,這人偶是用粘土做成的,吸水性不應該這麼大啊。
吳奕文想不明白,在水中他又沒辦法問。
只好暫時放下這件事,愉快的在海底抓起了螃蟹。
這個海島的附近的貝類跟蟹類很豐富。
吳奕文認不全,不管能不能吃,只要個頭夠大,他就都抓了起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吳奕文已經有入神初期巔峰了,身手遠超常人。
仗著身手敏捷,他快速的鏟起一直大螃蟹,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把它塞進了網兜裡。
螃蟹在網兜裡掙扎,很快就被網纏的動彈不得。
一邊走一邊抓,吳奕文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兩塊海島之間的區域。
這塊區域可沒有海面上看到的那麼平靜,長著大片的海藻林。
海藻的葉片很大,植株本身有很長。氣囊讓海藻漂浮在海水當中,形成了一片茂密的猶如森林一樣的區域。
有很多魚群在附近覓食。
吳奕文沖著魚群指了指,向金童示意。
也不知道金童有沒有明白,離開吳奕文向著魚群緩緩的靠近。
金童繞了一個圈,從另外一個方向驅趕。
它的動作太慢啦,魚群可不怎麼怕它。
懶洋洋的被趕了幾次,終於靠近了吳奕文。
吳奕文閃電般的出手,用鏟子拍暈了一條。剩下的魚立刻炸了窩,頓時四散奔逃,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有了這些收穫,吳奕文挺滿足。
把魚塞進網兜,吳奕文拖著沉甸甸的網兜往回走。
☆、第62章 不該有的情緒
吳奕文從水裡走上岸,正好用去一個小時。
如果不是進入水中的阻力太大,其實根本用不了這麼多的時間。
身周的氣罩這個時候開始明滅,最後如同泡泡,啪的一下就消失了。
吳奕文裝了些海水,用水桶把魚拎回去。至於那些貝殼和螃蟹就直接用網兜帶著走。
金童的小腳深陷在沙子裡,一走一個坑。
沉重的海水負擔,讓它很是氣惱,不得不對吳奕文說:“吳大人,您先回去吧,我在這邊空空水再走。”
吳奕文只好獨自一個人先回了營地。
“你看這些行不行?”吳奕文把手裡的東西給褚先看。
褚先接過東西對他說:“可以。放著我弄吧,你去換換衣服。”
等吳奕文轉身往帳篷裡走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什麼似得對吳奕文說:“你第一次下海就能弄到這麼多的收穫,非常能幹!”
吳奕文驚訝的回頭,不知道褚先怎麼這麼直白的開始誇獎人。
他有些害羞的撓撓鼻子,說:“這都是因為有分水術,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不管吳奕文說什麼,褚先就是用“幹的太好了”的眼光看著他。
“我先回帳篷了!”
吳奕文頂不住了,逃也似沖進了帳篷。
褚先已經徹底把帳篷撐了起來。
裡邊放著的不是氣墊床,而是從酒店裡不小心順手帶出來的床墊。
床上鋪著亞麻涼席,羽絨枕上還擺著一條雪白的被單。
帳篷裡原先顯得很空曠的空間裡添了一個五斗櫃,吳奕文驚訝看著這個嶄新的櫃子。
拉開一看,第一層放著一些雜物。
有手電筒、衛生紙、防曬霜、洗漱用具、毛巾等等。
第二層放著的東西很少,吳奕文背包裡的那些舊手機、錢包、鑰匙串什麼的都被轉移到了這裡。
第三層擺放的是上衣,有t恤、背心、襯衣。
第四層放著的是下衣,有短褲、七分褲、長褲。
看到這裡,吳奕文為褚先的周到細心感動到了。
結果最後一層讓他如遭雷擊。
第五層則全都是內褲,各種各樣的內褲!
有三角的、平角的,這還算正常。
吳奕文用手指捏起來一根黑色豹紋帶子,竟然還是丁字的!
吳奕文的臉轟一下就著了。
這些內褲絕對不是從他家裡邊帶出來!
他都不知道褚先什麼時候去買的。
幾乎是用撞的把抽屜關上,吳奕文又沖出了帳篷。
“你你你!你怎麼能?你什麼時候?!”吳奕文語無倫次的說。
褚先茫然的看著他:“怎麼了?”
吳奕文已經隱約能察覺褚先絕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平和無害,很多時候他面無表情的就完成了腹黑的舉動。
只不過對方段數太高,他往往毫無所覺。只是事後回想起來,才後知後覺自己貌似被牽著走。
這會兒褚先用茫然無辜的表情面對他,吳奕文就判斷不出來這會是裝的,還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氣,對褚先說:“櫃子裡的衣服,謝謝你。”
褚先露出一個讓人傾倒的微笑:“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一位金仙為他考慮到準備內褲,這讓吳奕文覺得荒誕又罪大惡極。
可是該說的話,卻不能不說。
他硬著頭皮說:“就是……那個……內褲,你不用另外幫我買新的。”
褚先困惑的說:“尺碼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是顏色不喜歡,還是款式?”他的眼神非常認真,“我特意請導購推薦了面料舒適透氣的,還有幾種時興樣子。保證各種場合都可以穿著。”
各種、各種場合是個什麼鬼?!
吳奕文只要一想到褚先端著一張臉,在內衣專櫃服務員的熱心推薦下挑選內褲的樣子,整個人臉紅的都要炸掉了。
看吳奕文羞恥的面紅耳赤,褚先面上無辜,內心覺得有趣。
這種突破界限和*的舉動,金仙當然有故意的成分在。
不過在選購上,他沒有說瞎話,真的是按照導購員推薦選擇的。
畢竟他一個仙人,哪裡知道凡人的喜好。
褚先說:“因為夏天,又是在海上,要保持裡邊的貼身衣物經常更換。我看你的內褲不多,所以才自作主張。因為時間挺緊,所以沒有提前跟你說一聲。”他眼神裡透出讓人心憐的不安,“我這麼做,讓你覺得不舒服了?”
他已經不是罪大惡極,而是應該被天打雷劈。
吳奕文愧疚的搖頭:“沒有,不是!謝謝你。真的!”
褚先鬆口氣的說:“你不生氣就好。”
這對話,簡直羞恥的要命。
吳奕文飛快的退散了。
匆匆忙忙的拿了乾淨的衣服,他拿起門口的水盆跑到水塘邊沖洗了一番。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金童也已經弄幹了海水,乖乖的坐在一旁。
褚先已經處理好了那些海鮮,放在一個燒烤爐上在烤。
吳奕文看到,頓時忘記剛才生不如死羞恥對話,感興趣的湊過去。
“這個燒烤爐之前沒有看到過,也是新買的?”
“嗯,因為考慮到接下來要常吃海鮮,烤著吃也是多一種選擇。”褚先用食物夾子翻動海魚,海魚已經烤的金黃,冒出一陣陣讓人食欲大開的香味。
“我可以試試嗎?”吳奕文躍躍欲試。
“你烤這些貝殼吧。”褚先又給了他一個夾子,讓他站到一邊來操作。
吳奕文的烹飪技能點都點在海鮮上了,褚先也只是在出海前一晚上吳奕文睡覺的時候臨時抱佛腳學了一些。
倆人相比較起來,一個理論豐富,一個有經驗。
互相配合,似模似樣的完成了第一次海鮮燒烤。
除了燒烤爐上工作著,褚先還用購買的小型液化氣灶做了一鍋海鮮湯。
這個步驟更簡單,他也不會犯什麼把糖當成鹽的錯誤,滋味自然很是不錯。
吃完了晚上飯,吳奕文還不是很累。再說天還很早,不到睡覺的時間。
自從跟褚先逃亡開始,吳奕文就過上了沒有手機沒有網的生活,連看電視的機會也很少了。
一開始他挺不習慣,後來有了《闞星決》,打開了新天地,每天有事兒幹,逐漸的他也就適應了。
不習慣也沒有辦法,在山谷裡,在海上,上哪裡給他找網路信號啊!
估計他那些擼啊擼隊友都以為他已經人間蒸發了。
惋惜了一下自己的排名,吳奕文就把它拋在了腦後。
現在,他把修煉當成了新的樂趣由來。
境界的攀升,對於喜歡追求等級的宅男來說,有種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跟褚先一塊收拾完餐具,吳奕文就打算拿出防潮墊,找一個地方坐下來修煉。
這時褚先突然對他說:“你在這附近修煉就行,不用到遠處去。”
吳奕文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他問:“你有事要辦?”
褚先頓了頓,說:“不錯。這個地方靈氣充盈,我也要打坐一番。”
吳奕文愣了下,隨後點頭說:“我自己沒關係,你去吧。”
這還是第一次褚先在他修煉的時候離開,吳奕文竟然覺得挺不自在。
褚先說:“這海島上沒有什麼大型動物,又有金童守候,你不用擔心。”
這不算解釋的話語,立刻讓吳奕文的心安定下來。
察覺自己心理微妙的變化,吳奕文面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神情。
他心不在焉的擺手:“好的,我知道了。”
等褚先的身影消失在樹林當中,吳奕文站了一會才拿出防潮墊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心潮起伏的想了一會兒,吳奕文歎了口氣。
他又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褚先這麼下去,萬一他真的產生了什麼不該有的情緒,那可怎麼辦啊?
好不容易收拾了心情,吳奕文引氣入定。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海上修煉。
正如褚先所說,海上的靈氣很充裕。
再加上沒有其他修士分薄,吳奕文稍微一吸收,大股大股的靈氣就向著他的身體鑽來。
吳奕文大喜過望,趕緊運轉周天,努力的消化這些靈氣,把它們轉化成自己的力量。
原本他就已經入神初境圓滿,大量的靈氣讓他一下子就突破到了入神中期。
見此情況,吳奕文立刻決定今天晚上不睡覺,好好的鞏固現在的境界。
遠離吳奕文的森林當中,褚先並沒有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修煉,他繞了一個圈,從另外一面離開了海島,然後從小島的背面上了岸。
褚先站在那裡,這晚天氣晴朗,海上漫天的星星,給他的身上也披上了幽光。
褚先凝神,探出一股神識,向著小島沉下去。
“老龜,醒醒。”
他發出的訊息沒有回應,褚先很有耐心的等了一會兒。
大概過了有半個多小時,才傳過來一個迷迷濛濛的回應。
“誰啊?”
褚先歎了一聲:“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愛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上了年紀,這位跟藤大仙一樣,動不動的就睡。
老龜的毛病比起藤大仙可嚴重多了,至少他不會說著說著話就睡過去。
下了凡在人當中生活了一段時間,褚先知道當人類老了也有類似的症狀。
這讓褚先開始擔憂,這老傢伙會不會也得個老年癡呆什麼的。
褚先思考的時候,龐大的意識清醒了過來。
小島發出震動,連帶的海島都有感應。
一些歸巢的海鳥被驚動,嘰嘰喳喳的沖上了天空。
“是誰?是……是你嗎?臨淵?”老龜的聲音激動了起來。
褚先趕忙說:“不錯就是我,我回來了。你可千萬別動!我安排了個人在你身上。”
老龜激動起來,萬一動作一大,吳奕文就有被掀到水裡的可能。
沒錯,一直存在在傳說當中,遇見一次就再難尋覓的仙島,其實就是一隻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巨大無比的海龜。
這位老龜出奇的懶,常常漂浮在海面上,偽裝成海島,引誘各種海洋生物棲息在他的身上。
這樣等到他想吃東西的時候,只要一張嘴,就能吃個飽。
雖然這傢伙很懶,說話的時候還動不動睡著。
卻是褚先最信任的一個海妖,也是他回到南海之後最先要聯繫的。
如果他暫時股不著,那麼能讓他放心看護——或者說是監管——吳奕文的,也只有這位老龜了。
☆、第63章 收藏
“你回來了。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回來。”老龜略帶滄桑的聲音感慨的說。
“我是為了一件事來找你。”褚先說。
老龜說:“我明白你是為了什麼事情。很抱歉,你的斷肢,我只收集到了兩部分。”
褚先要說的顯然並不是這個,老龜這麼說卻讓他不由的把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了這件事上。
他的眉毛一皺,問:“怎麼回事?”
老龜歉疚地說道:“都是我無能。你和北辰的戰鬥太激烈了,第一部分脫落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近。等你們的戰場從沿海陸地挪到海域上空的時候,因為水域太淺,我也沒有辦法過去回收第二部分。雖然後來我拿到了第三四部分,戰況最為激烈的最後,卻被東川那個可恨的傢伙撿了便宜,搶走了剩餘的斷腕。”
這是褚先完全沒有想到的,忍不住愣在當場。
淨天瓶裡封印的就是他的真身,南海大妖臨淵。
當時跟北辰天帝打得昏天黑地。因為作為巨章的原身可以斷腕捨身,臨淵就以此作為奇招,狠狠的給了北辰一個厲害。
一開始北辰防不勝防,受了不小的傷害。等到後來,北辰拿出十二萬分功力來應對。臨淵不得不接二連三的用腕足來攻擊,才重創了北辰。
臨淵的巨章身體沒了腕足雖然會受到影響,卻不至於元氣大傷。
此消彼長,北辰被坑慘了,越傷越重。
直到北辰天帝用本命法寶淨天瓶,利用臨淵的天性弱點扭轉了局面,最後封印了他。
打到最後,臨淵八隻腕足,只剩下最後一個。
其餘的七隻七零八落,散落在各處。
跟北辰開戰之前,臨淵就已經做了安排,讓老龜跟在後邊回收他的腕足。
這些腕足從他的身體上脫落,如果放著不管,雖然也會重新長出來,卻要用去數百年的時間。
如果能把斷肢煉化,就能很快的長出新的腕足。
臨淵沒有想過自己敗北,連後邊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
只不過計畫沒有變化快,老龜竟然只收集到了兩部分。
褚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大概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遺落在陸地上的那一隻腕足化作了山脈,返回南海之前我已經找了回來。”
老龜聽了鬆口氣,他說:“這麼說來,加上我這裡的兩隻,現在就是有半數。你的力量能恢復七成。”
褚先無奈地說:“事情出了點問題……我的原身現在還被封印在淨天瓶裡。”
老龜納悶:“這算什麼問題,你都回來了,應該把淨天瓶弄到手了吧?”褚先點了點頭,老龜繼續說:“那很好辦。直接把淨天瓶弄壞,把你的原身弄出來不就好了?”
臨淵只是身體被封印,靈魂卻借機離體。因為臨淵誕生在深淵當中,並不是一般的生物。靈魂離體之後也能夠存在,甚至能夠凝聚成人形。
褚先就是憑藉這種本領,冒充兵解的魂修修士偷偷上了天境。
取回了淨天瓶,拿到了裡邊的原身,再跟靈魂融合,煉化了斷掉的其他腕足,褚先會變的比以前更加的強大。
“出現了意外狀況。用淨天瓶裡北辰的最後力量貫通靈橋的時候,它先我一步落入凡間。我又忙著給靈橋添置障礙,阻擋天境那些仙人們下凡,就落後了幾天。”褚先想起當時的情景就是鬱悶,“結果等我再找到淨天瓶的時候,它已經認了一個凡人為主。”
“認了主?還是一個凡人?”老龜驚奇不已。
褚先點了點頭,為老龜講解其中不為人知的內情。他說:“我畢竟是靈魂化體,北辰臨死佈置的一些禁制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用。不過是力量的積蓄花費了一些時間罷了。”
“北辰雖然死了,淨天瓶上卻有他的限制。為了不讓淨天瓶落入妖族手中,繼承淨天瓶的只能是人類修士。也算是陰錯陽差,吳奕文的祖上正是北辰的舊部一位星君。他血液裡繼承了那位星君殘餘的力量,天然帶有北辰一脈的特徵。淨天瓶這才那麼容易就認他為主。”
褚先仰著頭,說:“有的時候,我都不得不感歎,天意難測。是不是死去的北辰在冥冥當中阻礙著我。”
老龜則說:“這只可能是巧合。北辰、東川、南瞑和你,都是從混沌當中出生,消亡之後自然也重歸混沌,不可能有什麼冥冥意志殘留。”
褚先不過是見到老熟人,一時感歎。
很快他就正色說起了正事:“要想拿回我的原身,必須要把這人掌握在手中。好在他現在很信任我,跟隨我來到了南海。他只知道我是天境的金仙,帶著他躲避懷璧其罪的災禍。並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和目標。”
老龜說:“你剛才就是說這個人被安排在我身上?”
“不錯,就是他。我有一件事要讓你辦。”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要煉化這三隻腕足。雖然沒有原身,效果會大打折扣,卻也足夠我的力量增強到星君的境界。”褚先說,“我修煉的時候,勞煩老龜你幫忙看顧吳奕文,讓他免受其他任何人的騷擾。”
“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讓任何人打他的主意。不管是人,還是妖。”
老龜找到的兩部分斷腕都被他藏在自己龜殼的空間裡。
老龜絕對信任褚先,就讓他進入龜殼自己去拿。
海龜的龜殼當然是跟身體長在一起的,不過在頭部到身體,也就是肩膀的位置有空隙,是一個半封閉的空間。
褚先也沒有二話,立刻施展了一個法訣,進入了老龜的龜殼當中。
老龜的身體就是整個海島,而這兩個空隙則成了海島地下洞穴般的存在。
這個地方非常的大,裡邊存放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老龜在漫長的生命當中收集的東西。
在龜殼當中,老龜的聲音有些沉悶。
“你有什麼看上的就拿去,別跟我客氣。”
這老龜的審美褚先不敢苟同。越過一塊塊巨大的貝殼、螃蟹殼、蝦螯,褚先順著感應在洞穴深處找到了自己的兩個腕足。
兩條足足有三十米的腕足因為縮水,變成顏色灰暗,看不出原樣的鞭子一樣的東西。
褚先簡直心痛。
他長這麼長的腕足容易嘛?
不過還好,他使用得當,斷肢的形狀還是完整的,沒有出現什麼殘破的地方。
也是北辰倒楣,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南海臨淵這麼一個不拿自己腕足當回事的觸手系大妖。
他的腕足不僅能抽、能打、能掄,還能伸出去捆住人動彈不得。
就算離開他的身體,也能被他控制,就相當於是一個分|身一樣。
要不是七個一塊分離,臨淵得疼暈了。
北辰這個倒楣蛋,就要面臨一個打八個的壯觀場面了。
洞穴的入口在海水裡,高處則有空氣。裡邊並不通風,空氣咸呼呼地帶著一股潮濕。
褚先取回自己的腕足,嘩啦嘩啦的趟著海水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還被老龜的收藏品東碰一下,西碰一下。
忽然,一塊巨大的板甲一般的東西映入他的眼中。
那板甲淡黃色,上邊有褐色和黑色的斑點。只不過黑褐色的斑點佔據主體位置,把淡黃色的底色擠得沒啥位置,猛地看上去像是星星一樣,挺璀璨。
褚先知道這玩意是什麼。
這不就是老龜蛻殼的時候換下的甲片麼?
這什麼奇葩的愛好?竟然還收集自己脫落的龜甲。
簡直就跟人類積攢自己掉落的頭髮、減掉的指甲一樣讓人覺得怪癖。
褚先一開始被雷了一下。
後來一想,老龜的種族是玳瑁。
聽說人類很喜歡用玳瑁的背殼製作首飾佩戴在身上。
這麼大的龜甲,要不要拿去給吳奕文做點什麼?
褚先竟然思考起來。
用玳瑁做個牢籠,把吳奕文關在裡邊的時候,他會不會高興點?
邪念叢生了一陣子,褚先還是打消了這誘人的念頭。
還是按照攻略一步步來吧,目前看來很奏效。說不定過一陣子,吳奕文就要對他千依百順啦。
不過有了玳瑁板甲的例子,褚先有了其他想法。
也許這些自己覺得不怎麼樣的東西,人類會很喜歡呢?
於是褚先開始在洞穴裡挑挑揀揀,拿了兩塊成色最好的玳瑁板甲。又選了幾個很有特色,顏色和色澤很漂亮,他覺得可能會用的上的貝殼。最後皺著眉頭撿起了幾叢顏色各異,形狀雄奇的珊瑚。
這是他覺得老龜最不可理喻的收藏。
貝殼、螃蟹殼、蝦螯還可以解釋為戰利品,這珊瑚壓根就是那些小蟲子的排泄物!
老龜除了收藏自己的脫落甲殼,還收集了蟲子的分泌物。
真是難以理解的怪癖!
褚先在洞穴裡待了不過一會兒的時間,老龜又打起了瞌睡。
這讓褚先很擔心,動不動睡著,怎麼承擔保護吳奕文的重任?
“你的眼光不錯,這都是我這些年來收藏的最好的一些藏品了。”被叫醒之後,老龜說。他對自己的藏品充滿自豪。
褚先不置可否,他說:“我會先往深淵趕去,你也往那邊移動。”
褚先想出來的主意就是讓老龜活動活動。
老龜的修為很深,不一定要睡覺,他不過是閑的沒事。
讓他有點事情做,他就不會再睡覺了。
☆、第64章 學游泳
海島震動的時候吳奕文也感覺到了。不過後來並沒有再發生其他的動靜,他就又陷入到修煉當中去了。
等他再一次睜眼,天已經亮了,褚先正在他跟前不遠處。
吳奕文眨眨眼,不自覺露出一個笑容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褚先說:“剛回來。”
他絕不可能告訴對方,他發傻一樣盯著對方打坐看了好幾個小時。
他這是被老龜傳染了什麼怪毛病,難道他那洞穴裡邊有什麼病菌不成?
無辜躺槍的老龜,正頂著困意順著洋流移動。
老龜的身體太大了,是航空母艦的四倍,名副其實的龐然大物。
所以當他在水中移動的時候,吳奕文根本就感覺不出來晃動。就只是覺得今天的海浪比較大而已。
而在海面上,無時無刻都有風浪,壓根就不會讓人想到什麼異常之處。
吳奕文起身收起防潮墊,問褚先:“在這邊修煉的怎麼樣?順利嗎?”
吳奕文總覺得跟天境比起來,人間的靈氣要差很多。
褚先現在修的是仙靈之氣,轉化一點仙靈之氣可是需要成百上千倍的靈氣。
乍一看覺得海上沒什麼修士跟他搶,可是想想不到一年之前,人間的靈氣還是極其稀薄的狀態。
吳奕文不知道靈橋那邊是個什麼樣子,但是他可以想像。
一個是填滿的池塘,另外一個則是乾枯的水盆。只通過一根細細的導管,來把池塘當中的水引過來。
再怎麼洶湧,那速度也快不起來。
看看最近一段時間的天氣就知道了,遠遠不到靈氣湧動平靜下來的時候。
褚先抬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不用擔心,很順利。”
吳奕文被拍的縮了下脖子。
不等他反應過來,褚先扭身走了:“我去準備一些早餐。”
來到海島上安營紮寨,連褚先吃的東西也多了。
吳奕文發現他吃海鮮,更喜歡吃新鮮的,鮮嫩的。
只是稍微用水煮了煮,甚至不用任何調味料,他都吃得很香甜。
連帶吳奕文的胃口都好了很多。
跟超市裡邊那些冷凍、冰鮮過的水產品相比,剛剛從水裡撈出來現吃的果然更加的美味。
早晨起來褚先準備的是海鮮粥。
為了照顧身為人類的吳奕文,讓他能夠補充足夠的碳水化合物,褚先非常注意,時不時的就讓他吃一些人類的主食。
在邊境城市的時候,褚先在超市裡邊買了很多的糧食。
吳奕文一個人吃十年也吃不完。
上午,吳奕文繼續學習《闞星決》。
這部功法,從簡入繁,從易到難逐漸解封。
吳奕文原來只簡單的學了幾個法術,還是褚先教給他的。
這會兒安頓下來,吳奕文就可以進行更複雜、難度更大的法術學習了。
褚先給他制定了一個日程表。
以後每天上午練習身法四小時,下午練習法術四小時,晚上則打坐入定六小時。
一天的行程安排的是滿滿當當,留給睡覺的只有四個小時。
吳奕文沒有叫苦,更不會叫累。
這都是最緊迫,誰讓他的腦袋上懸著一把鍘刀呢。
褚先給他制定完了行程,本來就應該立刻動身去煉化斷腕。
結果他心裡怎麼也不安定。
他開始擔心自己走了,吳奕文一個人能不能行。
修煉大概是不會出什麼問題。
沒了自己的分水術,他沒辦法下海找食物,暫時只能吃之前買的速食食物。
營養跟不上怎麼辦?
如果他下水,溺水了又怎麼辦?
這一刻,他已經完全忽視了吳奕文是一個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的事實。
就好像對方變成離開他完全活不下去的嬰兒一樣。
倆人的想法大概是互相影響。
吳奕文這天中午吃完飯午休的時候,突然提出要學習游泳。
“游泳?”褚先吃驚。
“是啊,都來到海上了,我最好還是學學。有這種現成的條件不學,也太浪費了。”吳奕文提起來興趣盎然。
褚先蹙了蹙眉毛,沒有說話。
吳奕文奇怪的看著他說:“還是你不會游泳?”
游泳的本事那幾乎就是天生的。
就算是現在化為了人形,褚先也精通兩三種游泳姿勢。
似乎是被吳奕文無意識的懷疑目光給刺激到,褚先自動醒悟了“絕對不能在追求的物件面前說不行”的意識。
一股激昂感在胸口橫衝直撞,他幾乎是豪氣干雲的起身:“我當然會!來,下海。我保證一下午教會你!”
吳奕文欣喜萬分:“太好了!”
然後,褚先發現他自己坑了自己。
說後悔吧,也不是,總之就是感覺複雜的很。
吳奕文決心下的很大,也就不亂想其他。
沒有泳褲不要緊。
內褲一抽屜,等著他隨便穿。
於是他就挑了一條布料結實,鬆緊力強勁,緊身的換上。
他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怕下水了之後內褲被海水給沖掉了。
卻沒想到這內褲塑形效果太好了。幹的時候布料還有些餘地,一下了水全都糊到了自己的身上。
吳奕文尷尬了一下,隨後一想越在乎那氣氛跟情緒也就越不對勁。索性放開了,大大方方的。
當然,如果忽略他發紅的耳根,那淡定的樣子還是挺唬人的。
游泳需要水的浮力,所以分水術什麼的絕對不能用。
褚先也脫掉了外衫,只剩下貼身的裡衣。
只是當他看見吳奕文只穿著內褲下水,向著他走過來……
他的眼睛都直了。
有些糟糕,一會兒手該往哪裡放才不奇怪?!
頓時褚先就覺得捉急起來。
學個游泳,脫什麼衣服啊你!
在水裡,不脫的那個更讓人覺得奇怪。
吳奕文感覺很彆扭,別人穿著自己光著,羞恥感爆棚。
“你不脫嗎?”他難掩羞澀,不好意思的問。
換個場合被這麼問,大概要噴鼻血。
這會兒褚先只覺得自己要瘋。
他呼吸了兩下,拿出所有的意志力,冷靜的說:“不了。”
吳奕文也沒有勉強他一定要跟自己一樣的意思。
他知道,畢竟對方是三百多年以前的人。
保守守舊嘛,他理解。
“好吧,那我們開始吧。”克服了彆扭,吳奕文臉上的表情平靜了下來,那些熱度也隨著他情緒的變化而降低。
褚先強迫自己專注起來。
攻略上可是說啦,教學模式是最容易促進感情的機會。
雖然從來沒有教過別人游泳,可是褚先很聰明,自己總結了一下,就知道該如何教導。
“捉著我的手,你先練習換氣。”褚先一絲不苟的說道。
他也是只知道表面,根本就沒有領會到教學模式同時也是肢體大量接觸的好機會的精髓部分。
沒有浮板,沒有游泳圈,更沒有池子邊讓他扒著。
吳奕文只能抓著褚先的手,紮下去腦袋學習換氣。
遺傳自星君的血脈,對於任何動作領悟和學習,吳奕文都很有天賦。
甚至不用人示範,在褚先一次次糾正下,練習了十幾次,吳奕文就學會了這個動作。
“接下來,是踢腿動作。”褚先對這個聰明的學生很滿意,覺得很有成就感。
踢腿的動作也簡單,褚先對吳奕文講了講要領。然後就讓吳奕文趴在水裡抓著他的手,開始用腿練習。
一邊練習,吳奕文心裡還有點古怪,覺得褚先站的就像是一根柱子。
吳奕文的動作連續糾正了好長時間,才算是達標。
光是動作達標了還不行。
因為人是會追求舒適的動物,動作會不知不覺的按照自己覺得舒服輕鬆的角度去做,然後動作就各種變形走樣。
褚先的耐心超乎尋常的好。
不厭其煩的讓吳奕文按照那個標準動作反復的練習,不停指示他那裡變形,那裡改正。
直到讓他的身體記住這個動作才算是完成訓練。
到這會兒,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吳奕文覺得有點累了。在水裡動作是有阻力的,比在陸地上耗費體力。
這還是因為他修煉之後體力比起一般凡人要強。
要換成別人,腿早就酸了。
上岸休息了一會兒,補充了水分重新塗抹了一遍防曬霜,吳奕文就又鬥志高昂的沖下了水。
等到了這個階段,就容不得褚先逃避了。
他扶著吳奕文的腰,讓他整個人浮在水面上,開始練習上邊的動作。
這會兒,吳奕文才明白為什麼褚先會先讓他學踢腿動作。
剛才覺得對方像柱子僵硬,那完全是錯覺!
他的腹部一側整個靠在褚先的腰腹上。那觸感,又有韌性,又有彈力。
吳奕文傻傻的想著:看不出來啊,褚先衣服底下竟然還挺有料。他竟然還有腹肌呢!
“別走神,動起來。”
褚先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聲音裡的硬度都降了許多。
“哦哦哦!”吳奕文趕緊回過神,手裡邊劃動起來。
褚先猶如一根定海神針,不管吳奕文怎麼動作,他都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
簡直堪比世界上最強力的輔助游泳工具。不但能協助漂浮,還能糾正動作,同時又暖又彈。
這充滿安全感的男友力,連吳奕文都有點抵擋不住。
心跳忍不住偷偷加速,吳奕文的動作開始歪歪扭扭。
好在褚先沒有古板到家,總算是意識到氣氛的改變。沒有在這個時候掃興的說些責備的話,反而是語調柔和的不停的提醒吳奕文。
這下可不得了。
原本褚先平緩的說話,他清越的聲音就顯的很悅耳。等他刻意放低了聲音,更是顯得溫柔了幾分。
一個不小心,換氣的動作沒有配合好,吳奕文就悲劇的嗆了。
“咳咳咳!”
褚先臂力驚人,直接扶著吳奕文的腰,把他從水裡抬直了。
“當心一些。”褚先忍不住說。
吳奕文面紅耳赤,眼角發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咳嗽的原因。
他推了推猶如鋼鐵一般鉗制在他腰上的手。
頭也不抬的說:“我覺得差不多了,讓我自己游遊看。”
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怎麼,褚先怔了怔。
過了一會兒,才鬆開他的腰。
“行,你就在這邊遊,不要去水深的地方。我就在這裡看著你。”
我就在這裡看著你。
就好像是有什麼魔力,這話一下子印到了吳奕文的腦子裡。
他忍不住回頭看褚先。
褚先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用疑惑的目光看他:“怎麼了?累了?”
吳奕文搖了搖頭,輕咳了兩聲,因為海水的鹹澀,嗓子有些發啞的說:“沒事。”
說完,不等褚先再說什麼,他伏底身體向著海水當中游去。
☆、第65章 魅力四射
金童覺得氣氛詭異。
吳奕文跟褚先去游泳,金童自然不會去當礙事的電燈泡。自己躲得遠遠,跑到海島上去玩了一圈。
等到太陽在海平面消失後,它一回來就感覺營地中的兩個人怪怪的。
金童躲在帳篷後邊偷偷觀察了一番,才發現根源是吳奕文。
不知道為什麼,吳奕文變得很沉默,不怎麼說話。
而顯然這一點連褚先都發現了,不過他同樣找不到原因。
倆人之間現在反倒是褚先一直不斷的挑起話題,想要跟吳奕文說話。
倆人跟平時完全反了過來。
平時都是褚先不怎麼說話,吳奕文先打開一個話題,然後褚先才順著話題進行下去。
吳奕文的沉默,讓褚先心情變得莫名壓抑,一種急躁感讓他想要改變這種現狀。
可是,沒話找話,接地氣聊家常這種模式都不管用。吳奕文只用簡短的回應就迅速的讓話題死掉,沒辦法再繼續下去。
弄到最後,找不到原因的褚先只好暫時放棄。
反正吳奕文也不可能跑到其他的地方去,他暫時又要先離開一段時間。
也許等到褚先再回來,吳奕文的心情就能好一些了吧?
“明天起,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褚先說。
吳奕文似乎從神遊的世界當中驚醒,眼睛立刻定定的放在褚先的臉上。
“什麼?你要去哪?什麼時候回來?”
原本褚先是不打算告訴吳奕文自己的去向的。可是考慮到現在吳奕文的狀態,如果他什麼都不告訴對方,可能會讓對方變得更加的冷淡,這對他很不利。
想清楚了之後,褚先就說:“我要去深淵海一趟。”
“深淵海?”吳奕文忍不住愣了。
雖然整個地表七成的面積被海水覆蓋,但是可以被稱作深淵海的地方卻並不多。
從內陸向海中延伸,地勢比較高,和陸地一脈相承的地方叫做大陸架。
這類地方,一般環繞在陸地和海島,或者群島的周圍。
大陸架的深度,一般在二十米到五百多米之間。從海岸線往外延伸的距離也從數公里到一千五百公里不等。
大陸架向海中高度急速下降,形成一個巨大的坡體,被稱作大陸坡。
大陸坡的深度就從淺海的幾十米、一兩百米,逐漸向著一千米深過度。
過了大陸坡,就是一馬平川的廣博平原,也被稱作海底平原。
海底平原的水深更不得了,最低一千米起,最高數千米深。
可以說得上是人類的禁區。
以為這就是最深,那可就錯了。
一萬米以上的海下世界,被稱為深淵海。
至今為止,只有深海探測器能夠到達這麼深的地方。
人類在有準備的情況下,能夠爬上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卻花費了幾十年也沒能探明這個地帶。
這些都是吳奕文在上學的時候學到的地理知識,他還沒有完全還給老師。
所以當褚先說的時候,他第一個感覺就是不可能。
隨後才反應過來,凡人不能去的地方,不代表金仙去不了。
他有些好奇,內心對未知的嚮往,對自然神秘的探索渴望又冒了出來。
可是想想游泳時發生的事,他還是跟褚先暫時分開,冷靜一下心情,沉澱一下情緒為好。
褚先卻不知道他內心的複雜情緒,只是以為吳奕文想要跟他一起去。
滿腦子該如何勸止對方,從來沒有想過吳奕文會不想跟他一塊。
“那個地方,我隻身勉強能行。以你目前的修為,去了之後太過危險。”
褚先說的也算是實話,畢竟這會兒他只有金仙的修為,如果他能有星君甚至更高的境界,把吳奕文直接帶回洞府都不成問題。
“嗯,那你去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吳奕文意興闌珊,不假思索地說道。
莫名冷淡之後,吳奕文竟然還關心他!
褚先頓時感動不已。
內心越是波動,面上的表情也越發的肅然。
褚先點了點頭:“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褚先就沉浸在心潮當中,倆人默默無言的對視了一會兒。
過了半晌,吳奕文才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他扭開頭,悶聲說:“你怎麼還不走?”
褚先莫名尷尬,他說:“我明天早晨再走,再待一個晚上。”
原本褚先就打算在吳奕文睡覺的時候離開,避免當面道別的場景。
結果計畫趕不上變化。面對面的聽吳奕文說那麼一句“早去早回”,那滋味竟然有點讓人回味無窮,充滿迷之動力。
這會兒吳奕文的心情更複雜。
發覺自己的感情有點不妙的變化,已經夠讓他心浮氣躁,心情不渝了。
看見當事人,一會兒讓他感覺愉快,一會兒讓他感覺暴躁。頗有些陰晴不定的感覺。
不管過後會不會想念,反正這會兒吳奕文只想避開褚先,一個人靜靜。
“那我去打坐了。”吳奕文突然說,然後越過褚先進去帳篷裡拿出防潮墊,走去樹林旁邊打坐了。
“……”褚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
下午學習了好幾個小時游泳,吳奕文體力枯竭,渾身酸軟。
褚先原本還以為他這天晚上會直接睡覺。對方這麼勤奮,讓他連制止的話都說不出來。
抓住最後的機會和吳奕文相處泡了湯,褚先只能歎氣的叫過來金童,辦起了正事。
“大人。”金童迅速的出現,畢恭畢敬的問候。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要去深淵海辦事,你保護好吳奕文,知道嗎?”褚先說。
“謹遵旨意。大人放心,小妖一定會拼了命的保護好吳大人的安危,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金童表忠心的說道。
只要褚先臨時離開,就會叮囑金童護衛在吳奕文身邊,這套路金童都熟了。
褚先瞥了人偶一眼,說:“你主要的任務是看住吳奕文,不讓他遭受到災害。海島周圍是不會出現什麼不應該出現的厲害存在,用不到你拼命。”
馬屁拍在馬腿上,金童訕訕地垂下頭:“小妖知道了。”
想了想著人偶雖然妖小力微,卻著實起到了不少作用。
褚先又說:“照顧好吳奕文。這一次如果你表現的好,等我從深淵海回來,重重有賞。”
這還是金仙大人第一次明確說要給它獎勵,金童立刻興奮起來。
它激動地結結巴巴的說:“小妖、小妖深感惶恐……能夠侍奉在金仙大人的身邊,就已經是最好的獎勵。怎麼敢再受大人的恩賞?”
“奉承話就不用說了。”褚先淡淡的說,“只要你盡心盡力做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人偶有點委屈,這絕對是金童的真心話。
散盡了陰穢之氣,避免了迷失神智,墮入魔障。金仙相當於已經救過它一次。
褚先讓它在他修煉的時候在一邊待著,人偶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好處。
現在的修為比起之前漲了兩三個境界,就是坐火箭都沒有這麼快。
不過,金童沒辦法向褚先辯解,只能保證完成任務。
這天晚上,吳奕文又打坐到很晚。直到淩晨三點,才結束打坐。
褚先不知道吳奕文是不是故意的。
當吳奕文睜眼的那一刻,他刻意隱蔽到一旁。
等到吳奕文回到帳篷裡睡下,他才真正的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吳奕文沒有再看見褚先出現。
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金童幫忙,做了一頓很簡單的早飯。
吃完飯之後,吳奕文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消化食物。
然後,他並沒有按照日程表上的安排開始上午的身法練習,而是去帳篷裡邊換了一件舊短褲。趁著太陽剛升起來,紫外線不太厲害的時候下水去練習游泳。
儘管有褚先周到的保護和照顧,儘管目前好像沒有什麼危險。
吳奕文的意識裡的自保想法一直都沒有淡去。維持生存,為了生存而加強練習技能的念頭從沒消失。
這是失去雙親之後,只能依靠自己養成的獨立習慣。
他打算每天早晨練習一個小時,傍晚練習一個小時。
這樣每天休息和吃飯的時間又減少了兩個小時,變得更加緊張。
這是吳奕文早就計畫好的,無論褚先走不走,他都打算這樣做。
只不過這樣一來,做飯的準備時間對吳奕文來說就顯得有些浪費。
跟金童商量過後,拜託金童幫忙準備一下食材。然後等吳奕文結束修煉之後自己做,能節省一半的時間用來休息。
儘管每天早晨跟傍晚下水游泳的時候塗抹了防曬,吳奕文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曬黑了。
比起原來他的膚色深了兩個色度,從不見陽光的白皙變成了健氣的小麥色。
膚色變深,讓他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原先的他從事不怎麼跟外人打交道的工作,雖然沒什麼疾病,身體也就一般健康總的來說,看起來就跟遍大街的宅男一樣。
可是現在,那股有些沉悶、體弱的模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個眼神堅定,臉上線條越發顯得硬朗的銳利男子。一看上去,就讓人覺得男人味十足。
從跟褚先離開c城已經三個月了,吳奕文原本的路人髮型已經長長到脖子根,充滿了流浪頹廢的氣息。
造型怎麼樣吳奕文不太在乎,只不過他在的這個地方處於熱帶,動一動就渾身出汗。
發根處又癢又熱,簡直是種折磨。
偏偏褚先並沒有準備皮筋,吳奕文只好抽了一根鞋帶,把腦袋後邊的頭髮綁成個短短的小辮子。
結果金童看了叫喚道:“天啦,吳大人。您怎麼能這麼糟蹋您的那張臉?!”
這譴責讓吳奕文莫名其妙:“怎麼了?”
金童顧不得冒犯不冒犯,直接說:“您這髮型生生拉低了顏值!跟您的形象,您的臉,太不匹配了!”
吳奕文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不太好看,不過卻沒覺得金童說的那麼嚴重。
他好笑地說:“那也沒辦法啊。現在在海島上,哪裡去找美髮店。”
哪知金童立刻來勁,雙眼發亮的說:“我啊!交給我!立刻給您打理得清清爽爽!”
吳奕文將信將疑:“你會理髮?”
金童充滿自信的點著小腦袋,驕傲的說:“我的頭髮就是我自己剪得造型!”
人偶的髮型是很流行的時尚髮型,吳奕文還以為是原裝生產的。
雖然不太相信金童自己竟然給自己剪頭髮,可是結果最壞不過是剪得巨難看。
在這無人的海島上,吳奕文難道還怕嗎?
他乾脆的點頭:“那好,就交給你吧。”
金童對時尚和打扮有著讓人難以企及的追求和愛好,從他當初為金仙搭配衣著和外貌就能看得出來。
它的確沒有吹牛,拿著剪刀,再用法力一番洗剪吹,吳奕文的新造型就做好了。
照著放在五斗櫃上邊的鏡子,吳奕文簡直不敢相信鏡子裡的那個人是自己。
金童把他腦門前的頭髮全部剪短,只留下碎碎地帶著層次的薄薄一層。把吳奕文飽滿的額頭,和眉眼全都露了出來,讓他人更加的精神。
再加上他現在變得硬朗起來的輪廓線條,已經不是以前被鄰居大媽誇讚的小帥。而是英氣勃發,魅力四射的帥哥。
☆、第66章 海難
沒有人是不愛美的。
對於自己形象大變,並且是變得更帥。吳奕文還是挺高興的,
他新鮮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開始覺得沒意思了。
整個海島就他自己一個人,帥給誰看?
不知不覺的想到褚先已經離開了一個星期,盤算著他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褚先剛走了兩天,吳奕文內心是輕鬆的。
結果等到第三天,無邊的寂寞將他淹沒,讓他控制不住的想念。
吳奕文想他的朋友李瑋,想儲運部的屬下,甚至連店長的臉都在腦子裡邊晃。
當然,他想的最多的仍然是褚先。
隨著無意識想到褚先的次數越來越多,吳奕文不想承認也不行,他是真的對金仙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承認了自己的感情之後,吳奕文一時之間輕鬆無比。
可是高興了沒有一會兒,他的眉頭又被愁緒緊鎖。
人家談個戀愛頂多是考慮一下互相的身份差距,自己有沒有能力送給花什麼的。
了不起為了能順利的泡到對象,貸款吃土買個車衝衝門面。
他這邊卻不行。
誰讓褚先是個金仙呢。
他想不到如果送禮物,有什麼是能被對方看得上眼的。
更何況,他總覺得褚先還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
這件事就像是一個爆點,一旦挑明,就有可能引起天翻地覆的變化。
想來想去,想不出結果,最後吳奕文還是決定以不變應對萬變。
轉天是個天氣晴朗的好天氣,最讓吳奕文感到開心的是這天的風浪不大。
海島周圍的浪一直挺大,弄得吳奕文現在也不敢往深處遊,只在一米多深的水附近打轉。
經過一個星期的磨合,吳奕文跟金童相處的非常默契。
每天等到吳奕文快要結束修煉的前一個小時,金童就開始準備食材。
吳奕文的帳篷內部空間挺大,有將近二十平米。
除了擺放了一張單人床墊,一個五斗櫃之外,門口還放著幾個箱子。
褚先走的時候,把之前準備的糧食拿了一部分出來,另外還專門用了一個箱子,裝了不少的脫水蔬菜和醃菜。
這些糧食跟蔬菜害怕被水淋到,所以才放在帳篷裡。
這樣一來,佔據了帳篷的一個角落,不過裡邊空間仍然足夠吳奕文一個人活動。
帳篷外邊是一個刻意要了大號的遮陽棚。這個棚子不僅僅能遮擋陽光,還能夠擋雨。
遮陽棚下邊是做飯的爐灶,旁邊擺放著一張四人餐桌,兩張椅子。
如果把帳篷換成一座小屋,這裡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度假地點了。
金童從脫水蔬菜當中挑出兩種,去水塘邊取水,浸入泡發。
然後它自己則提著個水桶向著樹林當中飛了過去。
現在它的修為也高了,提著比自己的身體都大的水桶也輕輕鬆松。
他們登錄的那一面長著一小片果樹林,金童摘了一下成熟的芒果、火龍果,從樹上踹下來一顆椰子。
蔬菜不是新鮮的,水果拌一拌做個蔬菜沙拉酸甜可口又開胃。
取回了水果,接下來就是金童的重頭戲了。
它仗著自己會飛又靈巧,趁著海鳥外出覓食的時候,跑到人家的窩裡邊摸出幾個鳥蛋。
這海島上的海鳥很多,每天都有海鳥下蛋。金童懂得不能逮著一個地方摸鳥蛋,每天都換一個地方。
這樣丟失了鳥蛋的海鳥找不到罪魁禍首,只能重新下蛋。
除了金童幫忙準備的這些,吳奕文結束修煉之後,也會去淺海區撿一些貝殼和螃蟹吃。
自從金童第一次下海之後嚴重進水,它就對下海失去了興趣。在解決吸水問題之前,它是沒辦法再大海當中好好玩耍了。
所以每次吳奕文都是自己下水,沒有金童的幫忙,只有在運氣好的時候,吳奕文才能打到海魚。
沒辦法。他們的東西當中唯一可以稱得上網的只有網兜,用這麼小的網兜,可沒辦法捕魚。
吳奕文拿著網兜在海底尋找,時不時的浮起來換口氣。
也不知道是因為天天鍛煉,還是因為修行的《闞星決》,吳奕文現在的肺活量是越來越好。
他的身體算好的,剛開始學習的時候就能在水裡邊憋水一分二十多秒。而到了現在,則增加到了兩分五十多秒。
聽說經過系統的訓練,人能在水中憋氣五分鐘。天賦秉異的人則能多堅持個一兩分鐘。
吳奕文現在很期待自己的成績。也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裡,要是能夠達到六分以上就好了。
吳奕文正在一大塊礁石附近用多功能鏟撬動一個鮑魚,就感覺眼前的視線突然一暗。
一明一滅之間時間不長,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的頭頂過去了一樣。
吳奕文心裡一奇。他想,難不成是有什麼大型的魚類?
海洋當中的大型魚類很多。
長到五六十釐米的都很有可能只是幼魚。
對大型魚類來說,一米只是基本,不長個三四米,都不好意思出門。
海島算是深海區域的淺海島嶼,經常能看到大型海魚。
一般遇到大型海魚,吳奕文都是避讓為主。
在水中魚類的力量特別大,吳奕文可沒有自信赤手空拳的跟魚搏鬥。
吳奕文抬頭向著上方望去,就看見一個很大片狀物後邊掛著一個東西,正隨著海潮被推向海島。
掛在片狀物上的東西,怎麼看怎麼像是人類。
吳奕文眨了眨眼,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那確實就是一個人類!
吳奕文也顧不上挖鮑魚了,抓著網兜和鏟子,就向海面浮去。
很快他就露出了海面,把網兜和鏟子掛在腰上,吳奕文向著那個人快速的遊了過去。
邵正成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能夠活著見到家人的那一天。
他很能幹,大學畢業之後工作積攢了一筆資金,然後跟人合資購買了一艘遠洋捕撈船,一干就是好幾年。
不僅僅很快換上了外債,給家裡邊買了新房,自己還置辦了一套別墅。
今年一進入捕魚季,氣象局就一直傳來不好的消息。海上時常有暴雨,甚至還有很高的海浪,有很大部分漁船主都受到了損失。
不過這暫時影響不到邵正成,他的遠洋捕漁船足足有一千八百噸。能夠吹翻小漁船的小風小浪,不過是讓他的漁船搖晃的厲害一些罷了。
邵正成今年有一個大計畫。那就是拿出積蓄,然後再向銀行貸款,購買一艘萬噸以上的超級漁船。
這樣的漁船出海一次就能夠收入上百萬,能讓他的事業前進一大步。
為了再掙一筆,補充資金的缺口,邵正成不顧風雨堅持在海上進行捕撈。
只不過這一次老天爺似乎沒有站在他這一邊,海洋氣象局向他們發出通警告。
海上有超強颱風形成,海風足足有十幾級,海浪七八米高。
這麼大的風浪,就算是邵正成的南遠188號也吃不消,他們不得不調轉方向,前往最近的避風港。
結果超強颱風的形成速度太快了,他們根本就來不及駛出風暴的範圍。
風浪大得不可思議,一個十二米的巨浪從側面撞擊船體。一下子拍得船上的設備損壞。
更倒楣的事情發生了,捕魚網的固定裝置脫落,巨大的脫網從側方掉落,直接被捲進了渦輪船槳。
失去了動力,不能順著風浪前進,又一個巨浪襲來,船翻了。
船上的水手都是老水手,提前把救生船放了下去。邵正成落水後,憑藉出色的水性找到了救生船。
二十多個人只爬上來了七個,而這遠不是他們的厄運結束。
超強颱風正在向陸地移動,他們不幸的處在邊緣地帶。
只憑藉一條小船,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
不出所料救生船被大浪粉碎,他幸運的抓住了一大塊碎片。
這個時候,最強的風浪終於過去了,邵正成憑藉著驚人的意志力挺過了艱難的時刻。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憑藉他的經驗,他明白自己根本就活不到海上救援隊發現他的時候。
可是他毫無辦法,只能隨波逐流。
漂流消耗了他很大的體力,他又渴又餓。
也不知道是不是瀕死出現了幻覺,他竟然看見了一個海島。
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剛剛還很強的風浪,來到海島周圍就變得平緩起來。
就像是迴光返照,邵正成拼命的向海島滑動。
過了一會兒力竭的感覺傳來,邵正成頭暈眼花。
“喂!你還活著嗎?”一個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
邵正成暈頭暈腦的看去,極度扭曲的視線裡,覆蓋著薄薄肌肉的胸膛,好像在閃著光一樣。
“這是死前的福利嗎?我可沒有力氣來一發了。”邵正成腦子裡閃過這個想法後,人整個失去了意識。
吳奕文無語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都已經飄到了海邊,就不能堅持一下,上了岸再暈過去啊?
吳奕文叉著腰站在海水只有自己腰部高的位置,想了想拽著船體殘片來到了沙灘上。
金童就在附近等著,見狀趕忙飛了過來。
“吳大人?這是?”金童驚奇的看著爬在殘片上,穿著一件橘紅色救生衣的男人。
“應該是遇到了海難。”吳奕文說,“總不能見死不救,我們把他弄回營地吧。”
☆、第67章 見鬼了
邵正成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吳奕文並沒有時刻守著這人,而是讓金童每過一段時間過去看一眼,自己則還是按照日程表進行訓練。
上午身法的練習進行的差不多時,金童突然過來叫他,說那個人醒了。
吳奕文聽了立刻趕回了帳篷。
邵正成一睜眼,看到眼前的帳篷頂還挺納悶,弄不清楚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看這樣子是被人給救了。可是為什麼沒有送他去醫院,就算沒送醫院,也應該是在屋子裡吧?這屋頂有些不對勁的意味。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吳奕文走進來問。
他對這個人還算友善,畢竟是孤身在海外見到的第一個人類,多少有些同胞情。
“你救了我?”看見了人,邵正成有些迷茫的眼神立刻清明了起來。
“是的。你身上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感冒發燒或者是內傷之類的?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遇到海難了吧?”吳奕文站在床墊的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
這個高度讓邵正成意識到他不是躺在床具上,而是直接睡在地面上。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只不過漂泊了兩天一夜,沒吃沒喝,體力耗盡,僅僅一個起身的動作就讓他虛弱的直冒汗。
吳奕文看他實在勉強,就蹲下幫助扶了一把。
“是的。我還好……”邵正成仔細的感受了一下身上的感覺,“應該是沒有受到什麼內傷。”
他是直接從翻倒的漁船上跳下來的,如果內臟有傷,也只能是震傷。
吳奕文臉上表情輕鬆了一些,他說:“沒事兒就好,這個地方可沒有醫療。你一定餓了,我去給你端些吃的來。”
不等對方說話,吳奕文就起身出去,不一會兒就端著一碗熱粥回來了。
這粥是他早上起來做的,多準備了這個人的份。一直就放在外邊,聽說人醒過來了就讓金童把火點燃重新熱開。
粥很簡單,只是大米裡邊放著一些貝肉。大米熬得火候足,上邊飄著一層粘稠的米油,聞起來香噴噴的。
邵正成從吳奕文進來,視線就再離不開那個碗。都不知道是怎麼接到手裡邊的,邵正成狼吞虎嚥的就把一碗粥給吃了下去。
幹掉一碗之後,邵正成精神了許多,棱角分明的臉上也開始恢復血色。
他不好意思的抬著空碗:“能再給我來一碗嗎?”
餓過勁的猛一進食,不能吃得太飽,喝了第二碗之後,邵正成克制自己再要第三碗。
邵正成把自己的名字,身份,遭遇了什麼樣的災難,又是如何求生的統統都告訴了對方。
吳奕文坐在床墊邊上的地上。
他沒有插話,而是耐心的傾聽對方敘說。
他曾經聽說過,對於遭遇到極端事件的人,事後能對著人傾訴事情的經過,對他的心理創傷恢復有很大的作用。
吳奕文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也只能讓邵正成說個夠了。
等邵正成說得口乾舌燥,終於能停下來,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難得這麼失態,邵正成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拉著你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邵正成這樣類型的男人,吳奕文以前沒有見過。
他是職場精英,沉穩又銳氣。後來下海在海上討生活,又磨練出一種彪悍而野性的氣概。
總體來說,這樣的男子無論對於男女,都很有魅力,覺得他很有吸引力。
不過,目前吳奕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金仙大人的身上,對邵正成醒過來就不自覺開始散發的男性魅力視而不見。
於是吳奕文很平靜地介紹了自己:“我叫做吳奕文,你可以叫我小吳。目前在這個海島上修煉,是一個避世的修行者。”
邵正成聽了一怔,反應過來毫不掩飾的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這個說法,是金童給吳奕文提的建議。
吳奕文把遇到海難的人搬回帳篷安頓好,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
還是金童盡心盡力的考慮,嚴肅的問吳奕文他打算怎麼對這個海難者說。
在孤懸於外的海島上遇到一個好心人施救,再怎麼感恩戴德,這被救的人也得疑惑他的身份問題。
他不能說他也是漂流到此的遇難者,要不然這個人肯定會拉著他想辦法回陸地,太耽誤他修煉。
要是說自己在這個地方度假,他肯定會向他請求,讓他通過自己返回陸地的管道回家。
只要想想就知道,海島上沒有碼頭又沒有交通工具,吳奕文肯定是有辦法的。
可是吳奕文哪裡有什麼離開海島的辦法,於是這個說法也不可行。
乾脆的就說自己是避世而居,生活物資是別人給送的,他也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來。
隱居海上的修行者,聽起來就很不尋常,這樣脾氣古怪,做事有怪異也好讓人理解。
果然如同金童預料,邵正成知道吳奕文的身份之後就開始問他能不能跟外界聯繫,有沒有辦法回到陸地。
吳奕文搖了搖頭:“我沒有任何辦法。我只是在這個人跡罕至,常人找不到的地方修行。就是因為這個地方與世隔絕才方便,所以我沒有跟外界聯繫的方法。”
在海上,可是沒有網路和手機信號的。
別看電信商廣告吹得那麼大,全球覆蓋,任何一個角落都有信號。
其實沒有信號基站,手機就不可能收到信號。
唯一能跟外界聯繫的,只有衛星電話和船上的無線電設備。
邵正成不甘心的反復確認,才終於肯相信現實。
吳奕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放心,在我朋友再來之前,你可以住在這裡。還有很多糧食足夠我們兩個人吃很久。”
能回家,雖然不知道要等多久,卻仍舊是個希望。
邵正成苦笑一聲對吳奕文說:“抱歉,是我太著急了。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跟我一起出海的船員應該全部罹難。如果我不回去,他們的後事,以及相關的賠償,辦理起來相當的麻煩。”
嚴格來說,邵正成是個非常不錯的老闆。
他知道自己從事遠洋捕撈,很有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送了命,而那些跟著他的船員,每次出海也都是冒著風險。
邵正成的捕撈船是有保險的,不僅如此,他還給每個船員上了高額的意外險。
如果發生意外身亡,罹難船員的家屬能夠拿到的賠償非常多,足夠他們度過剩下的人生。
“我現在就是擔心,如果沒有明確的確定遇難,在找不到屍體的情況下,我們船的這種情況都被認為是失蹤。”邵正成歎了一聲,“失蹤的賠償比死亡要少多了。更何況要確認失蹤,必須要搜救到一定的天數。如果我能早點回去,跟搜救人員確認出事地點,找到船員的屍體,罹難家屬也能得到一些慰藉。”
就算是有保險,這一次海難邵正成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只不過他更擔心那些遇難者的家屬們能不能夠獲得足夠多的賠償。
這樣的正直,讓吳奕文對他的好感提升了一些。
“你現在擔心這些也沒有用,不如早點養好身體。”吳奕文說,“你再躺會兒吧,我要去吃午飯了。”
讓邵正成繼續在帳篷裡邊休息,吳奕文做完了午飯吃了。
因為跟邵正成聊天耽誤了一個小時,吳奕文也沒有偷懶,中午沒有休息直接就去練習法術了。
他練習法術的地方靠近森林,法術產生光影不說,刮到旁邊的樹木還能造成不小的聲響。
在帳篷裡邊休息的邵正成睡不著了,撐著還有些無力的身體出了帳篷,轉到了這個方向。
“請勿靠近,前邊吳大人正在練習法術!”金童板著一張小臉,張著小手攔在邵正成跟前。
猛然看見一個精緻俊美的人形飛在跟前說話,邵正成嚇得頭皮都發麻了。
“什麼鬼?!”他驚叫一聲。
“太沒禮貌了!我才不是鬼!”金童不悅的說,“我是妖,吳大人的管家金童,你要叫我金管家。”
也許電視螢幕上看到這麼可愛的人偶說話,會覺得很有意思。但是在現實當中,只有一種見鬼了的荒誕感。
邵正成慶倖自己之前喝了兩碗粥墊底,要不然這會兒肯定會被直接嚇暈。
他定了定神,試探的跟對方說話:“你說的吳大人,指的是那邊的吳奕文嗎?”
這邊距離吳奕文並不算太遠,邵正成喊的聲音他應該聽到了,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過來。
金童面無表情的說:“是的。吳大人此時正在修煉,請不要打攪。如果有事情,可以告訴我。等吳大人修煉結束後,我再稟告。”
邵正成忍著內心的不可思議,他趕忙說:“不用不用,我就是聽見聲響,以為出什麼事兒,才來看看。不用叫他了。”
金童聲音硬邦邦的說:“既然是這樣,請回吧。你可以在營地所有的地方活動,就是暫時請不要靠近這裡。”
一開始金童跟吳奕文提議,是想要向以前那樣隱身的。
卻被吳奕文給否決了。
一方面,他不想讓金童這樣委屈,誰知道邵正成要在這裡待多久。
另外一方面,也是讓邵正成知道,這個海島上不光只是他們兩個人,還有金童這個他摸不清楚的存在。
吳奕文可沒有那麼天然呆的毫無防備,畢竟邵正成是個陌生人啊。
有金童在一開始就提出警告,也是形成既定印象,那就是吳奕文在練功的時候,不允許靠近。
這會省很多麻煩。
而且金童說,比起吳奕文自己說要管用多了。
雖然不能再靠近,可是站在帳篷附近,也能夠看到那邊吳奕文造成的影響。
邵正成驚歎,這才對修行者有了一個直觀的瞭解。
這讓他頓時對吳奕文更感興趣了。
畢竟他這個年齡段的人,都是看著武俠劇長大的。
對這種揮手之間形成無形罡氣,輕易的就打斷了手腕粗細的樹幹的能力,充滿了好奇和嚮往。
邵正成看了一會兒,直到站不住了才回到帳篷裡休息。
他默默算著時間,大概過了有三個小時,吳奕文才回到營地。
“抱歉,你餓了吧?”吳奕文帶著一身汗水出現了。
這會兒邵正成對吳奕文感激當中又帶著一種敬畏的情緒。
他受寵若驚的說:“忙了這麼久,還勞煩你操心我。等我身體好一些了,這些我來做就行。”
吳奕文也沒打算養一個大爺,他很順勢的就說:“你會做飯?”
邵正成說:“手藝還算不錯,因為常年出海,尤其會做海鮮類。”
吳奕文聞言一笑:“正好,我挺喜歡吃海鮮的。”
☆、第68章 金童的擔憂
鑒於邵正成身體沒有恢復,這天晚上還是吳奕文做的。
水果有昨天金童摘的芒果和火龍果,吳奕文切了切,弄了一個水果拼盤端上了桌子。
看到黃橙橙的芒果和紅白色的火龍果,邵正成感動的都快要流淚了。
“之前在海上漂的時候真以為自己活不了了,沒想到還能有再吃到水果的一天。”
吳奕文笑笑沒說話,給了他一個牙籤,讓他自己先叉著吃。自己則在金童的幫助下,快速的做好了兩菜一湯。
主食是鳥蛋和麵粉做成的蛋餅。吳奕文水準不到家,烙得有一點焦黑。
邵正成當然不會沒眼色,只是一個勁的誇讚。
吳奕文臉皮沒有那麼厚,被誇得臉都要紅了。
他打斷邵正成,趕緊找了一個話題。
“你說之前海上有超強颱風形成?可是我這邊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這也是讓吳奕文感覺到奇怪的地方。
他在海島上生活了好長一段時間,大部分天氣情況都不錯。
偶爾有幾天天氣不好,也不過是陰天風大一些,下雨還從來沒有遇見過。
在夏季熱帶風暴頻發區,一次下雨天都沒有見過,這實在有些不科學。
這當然不正常。
吳奕文不知道的是,海島周圍之所以天氣一直比較不錯,全都是因為老龜一直在移動當中。
生存在海洋當中的生物,自有自己的一套預警裝置。
什麼時候會發生風暴,會提前離開。
老龜早就避讓開了風暴的區域,只在週邊擦肩而過。
如果只是正常的下雨,老龜當然不會干涉。
可是風暴不一樣,畢竟吳奕文還只是一個脆弱的人類,在沒有遮擋的海灘上避無可避,受傷生病都是不行的。
邵正成猜測的說道:“應該是這個海島不在風暴經過的地方。”說完,他感歎了一下,“我在海上經營捕魚船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趕上這麼強的颱風。中心區域的海上風力恐怕有十三、四級,太恐怖了!風浪十幾米高,一個側浪拍過來,千噸級的漁船就翻了。”
聽邵正成一說,吳奕文才知道陸地上的風力跟海上風力不一樣。
在陸地上3、4級的風,來到海上就是5、6級。而陸上最強風力12級,到了海上則是18級的大風。
那巨大的風力就是萬噸重的巨輪也要被撕個粉碎。
吳奕文正覺得驚訝,就聽邵正成歎息說:“今年是個名符其實的災年。陸地上一直在下暴雨,到現在受災死亡的人都超過一千人了。因為汛情一下子死這麼多人,很多年不見了。”
人類科學家很聰明,早就從氣象上的改變發現了異常。只不過因為消息的封鎖,這些人並不知道因為靈橋大量靈氣下湧造成的。
不過徐暉那邊的直屬負責人已經頂不住壓力,很快這個消息就要對外公佈出去。
雖然不到告知大眾的程度,卻註定要在一定的圈子裡人盡皆知了。
邵正成沒有吹牛,他的手藝是真不錯,懂得的海鮮烹飪技巧也甩出吳奕文十八條街。
吳奕文起了跟對方學一手的心思,畢竟褚先也非常愛吃這一口。
被困在海島上,吳奕文是他唯一的指望。甭管說什麼,邵正成都不會拒絕。
更別說只是教對方做菜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邵正成不光是會做海鮮,連之前褚先提起很有特色的西餐裡邊的海鮮做法,也懂得幾分。
只可惜條件受限,沒辦法讓他大展身手。
邵正成的水性相當的好,他把每天下海摸海鮮的任務接了過來,頓頓變著花樣給吳奕文做飯。
有些比較不常見的海鮮,如果不是邵正成說,吳奕文都不知道這是可以吃的。
吳奕文為食材豐富而開心,金童內心卻開始焦急了起來。
這個邵正成到底是搞什麼嘛!
他這樣一來,不是搶金仙大人的表現機會?
都讓他把寶獻完了,等金仙大人回來再做同樣的事情,吳大人就不會覺得新鮮了啊!
作為金仙大人稱職的下僕,金童憂心忡忡。這讓金仙大人回來一看,就是它的失職,竟然沒有嚴防死守,被個莫名其妙的傢伙趁虛而入。
幸好邵正成整天想著早點回家,做出來的事情總是讓吳大人覺得很困擾,頭疼的不行。
一開始,邵正成提議天天點濃煙。
他是為了讓路過的船隻發現,如果幸運的話,會提前很多天得救。
邵正成從第一次看到吳奕文練習法術,就發現他會無意當中弄掉很多樹枝。
這些樹枝都是直接從樹上掉落下來,裡邊充滿了樹液和油脂,點燃起來那煙又濃又嗆。
又不用另外去找材料,完全就是廢物利用。
吳奕文根本就沒辦法明確的反對,只能讓邵正成離得遠點,去沙灘的另外一頭去放。
他的身份敏感,到現在可能還被暴力機構監控當中。
要是真的被路過船隻發現,大不了往島上一藏。
除此之外,他還提議把吳奕文弄下來的樹枝積攢起來,堆到一個通風的地方風乾。
邵正成就擔憂燃氣消耗的過快——畢竟現在要做兩個人的飯。現在就晾曬樹枝,等到燃氣沒有了,這些樹枝燒起來就沒煙也不嗆人了。
他提議這點吳奕文倒是沒有反對,邵正成整天也沒有事情做,就主動擔起了這個工作。
再一個,就是邵正成極力勸說吳奕文換一個地方紮營。
在距離海邊不遠的海灘上住宿,還沒有防潮堤壩,實在太過危險。
況且這裡距離樹林有一小段距離,如果有大風,很有可能被斷掉的樹木砸毀營地。
邵正成建議吳奕文住到海島圓弧形山峰的背風處,這樣就算就暴風過境,他們受到的影響也會小很多,至少安全係數是提高了。
如果沒有金仙,吳奕文很可能會聽從對方的建議。
不過,他想待在這裡的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想要褚先在回來的時候能一下子就看到他。
這個難以啟齒的原因,吳奕文沒辦法讓邵正成明白。
不過邵正成這麼費心的考慮,吳奕文也不能完全忽視。
他想了想,就說:“我這個營地立在這裡,自然是有原因的。不過你說的也很有道理。這樣吧,如果你能找到合適的地方,就先在那邊搭建一個房子。真有天氣情況不好的時候,就先去那邊避難。”
邵正成見吳奕文沒有反對,也挺高興。
他拍著胸口說:“你放心,我以前休漁期的時候,經常和朋友去野外生存。找一個合適的地方難不倒我!”
邵正成說幹就幹,每天吳奕文修煉了,他就帶著一個喝水壺爬上圓弧山,去找合適的地點。
這海島吳奕文只有在第一天登陸的時候和褚先在週邊逛了逛,山上什麼樣,他還真沒有仔細的去看過。
如此在山上轉了一天,邵正成就找到了一處合適的地點。
不止如此,他還帶回來了好幾種野菜。
“你看,這種菜名叫車前草,這種叫野莧菜,這個是白花菜。這三種是很常見的野菜,沒想到在這海島上也能看到。”邵正成語氣興奮的說,“這邊海島上氣溫適宜,這種野菜一年四季都可以生長。以後就算脫水蔬菜吃完,我們也不用怕了!”
吳奕文是生在縣城裡的娃,對這些野菜還真不瞭解。
這會兒他覺得老天爺把邵正成扔過來,也不全都是麻煩事,至少學了不少食物相關的事情。
既然邵正成找好了地方,吳奕文就利用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去看了一下。
那個地方在海島的另外一側。
半山中央,有一塊階梯狀的地段。階梯的下邊是一個三面靠山,一面向海的地方。
這塊地段坡度非常的小,只要把地面平整一番,就能在這裡修上一棟房子。
對於能夠找到這樣的好地方,邵正成也很得意。
“你看這個地方不錯吧?把房子修在這裡,三面擋風,壓力會小很多。”
吳奕文看了看,似乎是想不通,明明有這麼一個不錯的地方,為什麼褚先不在這裡紮營呢?
帶著這種不解,吳奕文開始在海島上挑選木材。
海島上都是生在了兩三百年以上的大樹,成材的比比皆是。
吳奕文隨便選了一顆樹幹比較直的大樹,用法術直接從底部砍斷。
他正好可以用來練習法術微操,把樹木去皮,切成一塊塊的板子,然後再拋個光。
這樹木大概是什麼名貴樹種,吳奕文不認識。
樹心內部是漂亮的玫瑰一樣的紅色,有著雞翅一樣的紋理。
邵正成獨自在選好的地方挖土,打算把地面弄得更加的平整。
他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畢竟是常年在海上工作的男人,力氣不小。
拿著野營設備裡邊的鏟子,不一會兒就在地上挖出了一個坑。
挖著挖著,邵正成弄不動了。
他納悶的蹲下,用手把土撥開,發現鏟子底下是一大塊岩石一樣堅硬的底殼。
他用鏟子敲了敲,非常的堅硬,除非用專業的設備,否則光憑他的力氣是沒辦法挖開了。
默默趕路的老龜不爽極了,這個被臨淵圈養的人類撿回來的傢伙實在太討厭了。
幹嘛橇他的龜殼,弄得他癢癢的不行。
老龜現在還不易暴露身份,要不然早就把這個討厭的人類給丟出去了。
☆、第69章 直男的反應
原本邵正成的打算是把地面的土夯實一些,然後把木樁打進去。這樣房子會牢固一些。
結果現在麻煩了,土層下邊一點就是一層硬石,根本就砸不下去。
除非從別的地方弄來一層土,可是這實在太費工夫了。
沒辦法,邵正成只好採用第二種辦法,就是從海島上收集石頭,用石頭壘一層地基。
結果他轉了一大圈,根本就沒有在海島上發現什麼大塊的石頭。
再怎麼說也不應該一塊大石頭也找不到啊,這也太奇怪了!
傍晚回到營地邵正成把這個壞消息告訴吳奕文,吳奕文雖然也覺得奇怪,卻沒有多想。
只是對邵正成說:“沒關係,也不是非要蓋這個房子。我已經住了一段時間,在海灘邊上好像也沒什麼事。”
“不行,我一定要把這個房子給蓋起來。”邵正成握著拳頭說,“我還就不信了,那個地方條件那麼好,一定能起房子!”
接連的挫折不但沒有讓邵正成氣餒,反而激起了他的鬥志。
從這種積極的性格來說,想不事業有成也難。
吳奕文心裡有點佩服,他點了點頭說:“那行,你慢慢來。“然後他指著帳篷後邊說,“我下午準備了一些木板,你看看可以嗎?”
發現削木頭可以練習法術微操,吳奕文準備每天下午的法術練習當中專門空出一個半小時來做這件事。
邵正成不知道,當他看到堆疊的整整齊齊的木板之後,頓時內心感動。
就是為了不辜負吳奕文的辛苦,也要把這個房子給建成呀!
吳奕文站在旁邊,拿起一塊木板。
這些木板吳奕文只是把它們打磨光滑,大小什麼的並沒有變動。
所以這些木板從寬到窄,每一塊薄厚相同,兩米左右的長度。
“這木頭不錯啊!”邵正成驚歎,手指在木板上摸了摸,質地非常的細膩,看得出來密度很緊實。
他俯下身,聞到一股淡淡的酸味。
邵正成不驚反喜,這種味道,這種質地、顏色、紋理、味道,都是很明顯的特徵。
“雖然我對木頭不太懂,不知道這具體是哪一種。可以肯定是,這種木材是紅木,還是紅酸木。”
吳奕文疑惑的看了看一臉喜悅的邵正成:“紅木?”
邵正成點了點頭說:“是的,就是那種非常適合做傢俱的紅木。紅酸木因為結實、不易變形、有漂亮的紋路,一直很受歡迎。這種木頭同時也是作為橫樑木的最佳選擇之一。用這種木頭蓋房子,至少百年不會塌。”
“哦。”吳奕文不太懂,也就不知道這種木頭的價值,“那就都用這種木頭吧。樹林裡邊有很大一片,大樹很多。我可以都做成這種尺寸的木板。”
邵正成露出一個心痛的表情:“如果是在陸地上發現這麼大一片紅木林,隨便倒手賣出去,都要發了。”
不光是這些木板之前,就是被吳奕文砍倒之後剩下的根,做成根雕茶桌也能賣個幾千上萬。
有了這些紅木作為資本,邵正成別說損失了,說不定很快能夠東山再起。
只不過只要一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邵正成沸騰的心就跟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噗嗤一聲滅了。
邵正成顛了顛木板:“這些木板先放著晾曬一下,儘量風乾一下水分。”
“嗯。”吳奕文應了一聲,反正他無所謂,又不著急。
既然地面上固定房屋的計畫失敗,邵正成就換了一個方向,把固定的地方選在了靠近山體的地方。
把長長的木頭削成柱子,橫著釘進山體裡。有厚實的土層固定,房屋能抵抗得住稍微強一些的風雨。
能到這個程度,邵正成也算是滿意了。
只是工具有限,原本邵正成想像裡漂亮精緻的木屋,最後成品……嗯,怎麼看也只是一個木棚。
還是那種很簡陋的木棚。
邵正成很羞愧的對來參觀他成果的吳奕文說:“對不起,我的動手能力太差了。”
大概是把所有的技能都點在了烹飪上,邵正成的木工水準是真不怎麼地。
吳奕文當初看他那麼自信,還以為他真的能製造一棟木屋。
吳奕文眨了眨眼,對著木棚說:“也很不錯了。你想想,流落到海島上,能有這樣一個木……木屋棲身,還能挑剔什麼?”
邵正成挺愧疚的說:“就是對不起你準備的那些紅木板。”不用別人說,邵正成也覺得暴殄天物。“不過,應該挺結實,擋得住強風。還有,我之前拎了幾桶水澆在房頂上,一點也沒有漏水!”
“不錯!”吳奕文扭頭看邵正成:“那麼,你之後要住到這邊來嗎?”
吳奕文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他是不會跟邵正成一塊住過來的。
邵正成看了看簡陋的木棚。
這木棚只有外邊看起來齊整,裡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如果吳奕文肯把營地搬過來,有床墊,有廚具,還有餐桌跟椅子、五斗櫃。住著不比帳篷舒服多了?
邵正成不知道為什麼吳奕文那麼堅持住在帳篷裡。
只有他自己,住在這裡什麼都沒有,還不如繼續在帳篷裡邊打地鋪呢。
“還是等變天的時候再過來吧。”邵正成想了想,“總之這麼一個地方算是後備基地。”
吳奕文點了點頭,說:“既然是這樣,轉移一些不容易保存的糧食過來。還有那些曬好的乾柴,也可以提前放到這邊。”
邵正成心裡一喜,附和的說道:“還可以曬一些鹹魚,儲備一些乾淨的水。”
就算是被當成倉庫也好,至少他沒有白費功夫。
這天之後,精力十足的邵正成又有了事情做。
就是用營地唯一的網兜捕魚。
經過一番改裝,網兜變了一個模樣,成了一個小網。
網不大,張開之後直徑只有六十釐米。
不過邵正成水性好,海島附近的海魚又是成群結隊,每次撒網幾乎都能捉到一條,一天基本上能捕捉個四五條。
這效率,比起吳奕文徒手捉魚可高多了。
這讓管家金童更加憂心了。
這個可惡的人類,不光能撿拾回來好多種它不認識的海鮮給吳大人吃,甚至能找到野菜。現在每天捉這麼多的魚,是要置金仙大人於何地啊?!
時間又過去了幾天,始終不見褚先回來的吳奕文開始擔心他了。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吳奕文一方面擔心對方,一方面又對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生氣。
他還是太弱了,連離開這個海島的能力都沒有。
如果褚先真的有什麼危險,他怎麼可能幫的上忙?
要是褚先能知道他這個時候的想法,一定會覺得很開心。
距離他的想法達成,可就只有一步之遙。
一天天數著日子,在褚先離開滿一個月的那天,一直很清朗,要不然就是多雲或者陰天的海島上空,一塊厚實的陰雨雲飄了過來。
海上的雲層移動的速度非常的快,幾乎是那邊剛剛看到雲,過個十幾二十分中,那片雲就已經到了腦袋上。
一股潮濕的空氣籠罩了整個海島,夾雜著細小雨滴的風劈頭蓋臉的向著吳奕文襲來。
“要下雨了!吳大人!”金童守在吳奕文的身邊,見狀焦急的大喊。
“我知道了。”吳奕文嚴肅的抿了抿唇,望著烏雲飛過來的方向。
從他這裡可以看到,海面上的海浪也開始邊的高了起來。
吳奕文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大的浪,可見海風有多麼強勁。
雨勢非常的急,就吳奕文駐足觀望的一點時間,細小的雨滴已經變成打在人身上都覺得疼的瓢潑大雨。
吳奕文知道金童很不喜歡浸水,趕忙把它抓過來抱住,向著帳篷沖了過去。
這邊吳奕文不修煉了,那邊在樹林裡找野菜的邵正成也慌裡慌張的跑了回來。
他的樣子可狼狽多了,被雨水澆了一個透,手裡的水桶裡裝著的野菜也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臥槽!這雨來的也太快了!”邵正成沖進了遮陽棚,把手裡的水桶放在餐桌上。
他沒有直接進帳篷裡,害怕身上的水把帳篷底部弄濕。
整個帳篷是一體的,地面是一層防潮隔濕的材質,上邊一層才是帳篷的內部地面。
吳奕文和邵正成出入都是要脫鞋的,避免把內部地面給踩髒了。
吳奕文扔給他一條毛巾,邵正成直接把上衣跟短褲脫掉。
他穿得當然不是自己的,而是借的吳奕文的。
他自己的那一身在海水裡邊浸泡了太長時間,在加上風浪的撕扯,變很脆弱,一扯就破了。
邵正成脫下衣服擦乾雨水,把衣服搭在了椅子背上。
就這樣,他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內褲走進了帳篷裡。
“看來今天不能出去了。”吳奕文掃了他一眼,平淡的說。
“嗯。”邵正成看著吳奕文,“根據我的經驗這雨怎麼也要下一陣子。不過還好,昨天準備的菜還有魚都可以吃。”
“不用擔心,箱子裡還有方便食品。”吳奕文說。
邵正成擦著頭髮,坐在了床墊旁邊的地上。
其實他對於吳奕文的反應,內心裡很有些失望。
他的身材經常被人誇讚,對方毫無反應。既沒有盯著看,也沒有故作無事的挪開眼睛。
難道真的是個直男嗎?
☆、第70章 笑容
邵正成天生是個彎的。
他以前之所以放著好好的職場精英不當,也是因為性向原因在那種環境當中感覺壓抑。當然,也不排除老是被家人逼婚開始神經衰弱的影響。
後來他跟家裡邊出櫃,然後辭職下海。一開始家裡邊的人還很不諒解,直到他承包的遠洋船掙了大錢,給家裡邊的人買了新房子,家人才放棄再管他。
遇到吳奕文這個神奇的修行者,大概是邵正成這不幸的海難遭遇裡唯一的亮點。
他對對方很有好感,吳奕文身上的神秘感又深深的吸引著他。
只不過對方是不是個彎的,讓邵正成看不出來。
因為武力值的巨大差異,邵正成不敢在探明出吳奕文的好惡之前明確的表露出追求的意向。
只可惜,他若有似無、幾次三番的試探,吳奕文都沒有表現出來什麼異常的地方。
如此一來,邵正成也只能不甘的死心。
掰彎直男本來就不容易,更別說他總覺得自己跟吳奕文壓根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邵正成腦袋裡轉過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手上的動作卻不慢,飛快的擦掉身上的水珠之後,拿起一邊的衣服穿上。
邵正成的身材比起吳奕文要高大,同時他的肌肉層也要比對方厚實。
吳奕文的t恤穿在他的身上,撐得緊繃繃的,顯得他很強壯。
吳奕文抱著胳膊,站在帳篷門口。他看著外邊,明明是下午三點多鐘,外邊卻黑暗的像是太陽下了山。
邵正成穿好衣服,也站了過來。他用有些擔心的口氣說:“雨來得太快了。我不確定,我們是不是不巧的處在熱帶風暴邊緣當中。”
邵正成的語氣太凝重了,吳奕文扭頭看向他:“熱帶風暴?很厲害嗎?”
邵正成點了點頭:“熱帶風暴屬於烈風,破壞力很強。氣旋過境,一片狼藉。最中心風力足足有8、9級的大風。我們這個小帳篷,根本就抵擋不住!”
吳奕文聞言,頓時也覺得情況嚴重了。
“你能肯定是熱帶風暴嗎?”他肅容的問。
邵正成遲疑了一下,才說:“我不太確定,看樣子像。不過……要看一會兒的風力變化了。要是風力變強,就要趁著風力沒有達到最強,趕緊到山上的木屋去避難。”
“唔。”吳奕文沉吟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總覺得褚先能夠就那麼放心的走,把他留在這個沙灘上,應該會考慮過遭遇這樣的情景。
他有自信,褚先是不可能讓他出事的,只是因為保護淨天瓶的主人這樣的原因。
一開始他這樣周全,只是讓吳奕文感覺到壓力,心裡邊很沉重。可是現在,吳奕文卻開始感覺到一絲暖意。
他不確定,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卻沒辦法制止。自我欺騙沒有意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
風雨漸大,強風刮得帳篷邊緣呼呼作響,讓人感覺到很不安。
雨勢還是那麼大,就好像天空上有一個水閘,正在傾瀉巨大的水流。
吳奕文縮了縮脖子:“這天氣太可怕了,感覺跟世界末日似得。”
邵正成笑了:“這才算哪兒。你是沒看見我之前遭遇的強颱風,那才叫一個恐怖。掉進海水裡,仰著腦袋往上看,根本就看不到巨浪的頂。那雨大的,就跟有人拿著高壓水槍往你臉上噴一樣,壓根就讓人睜不開眼。”
吳奕文說:“你們這些海員也挺不容易的。”
邵正成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點了點頭,沉重地說:“每次出海,都有可能一去不回。海上討生活,那都是提著腦袋在幹活。”
帳篷裡邊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大概觸及到了邵正成的傷心處,吳奕文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只好扭頭,看著坐在五斗櫃上的人偶金童。
他走過去,摸了摸金童的身上:“你淋濕了沒有?”
因為有邵正成這個外人在,大多數情況下,除非必要金童不願意多說話。
不過這會兒吳大人悉心關懷,金童趕忙回話:“回稟吳大人,小妖很好。多虧吳大人及時護著,並沒有沾染到多少雨水。”
吳奕文“嗯”了一聲,點點頭沒再說話,轉身坐在了床墊上。
雖然天氣不好,吳奕文卻不願意耽誤修煉的進度。
吳奕文現在每天的修煉時間是十二個小時,睡眠四個小時,剩餘的六個小時是吃飯休息。
他這修煉的排程,可以說是玩命也不為過。要是一般人按照這進度表,早晚過勞死。
只不過吳奕文是在修煉,修行的功法又是上等的。
上午身法練習消耗體力,下午法術練習消耗靈力,晚上打坐六個小時雖然也是在增進修為,卻是一個緩慢的恢復過程。
正是因為有這六個小時不停的運轉靈氣,使得身體多少得到滋養,恢復靈力的同時又消除了疲勞。
所以雖然辛苦,雖然安排緊張,吳奕文卻並沒有承受不了的感覺。
這都多虧褚先精心為他計算,讓他能夠在最大的承受能力範圍內,用最快的速度、最強的強度來進行修煉。
日夜辛勤的苦練,吳奕文身法和法術已經跟那些打了好幾年基礎的初入門徑的修煉者們差不多,所差的也不過就是些實戰經驗。
而他的靈力修為也是積累到了入神最後一個小境界,就等境界圓滿向著第二個大境界望竅突破。
玄修的入神期相當於修行內外丹的丹修們的煉氣期,而望竅則相當於他們的築基期。
受限於人間之前的靈氣條件,人類修士當中金丹修士罕有,築基期就是中流砥柱。
吳奕文有瞭望竅期的修為,就算是國家的那些暴力機關,也不能想監控就監控他了。
要考慮後果了呀。
吳奕文的辛勤邵正成看在眼裡,也是敬佩不已。這會兒見他打坐,邵正成不敢打攪,就跑到外邊的遮陽棚,處理起了食材。
他把自己帶回來的野菜挑揀了一番,看著水桶地步的幾個芒果,他乾脆剝了皮,用手搖榨汁機榨成了果汁。
金童無聲無息的漂浮到帳篷門口,藍色的大眼睛陰沉沉的看著邵正成。
這個可惡的人類又要獻殷勤了!
它不忿的想著,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
金仙大人家的後院都要失火了。
金童虎視眈眈的盯著邵正成,看著他把打出來的果汁放到一個玻璃大杯裡沉澱雜質。
然後等到殘渣跟果汁分離,再把果汁倒進一個杯子裡。
金童氣勢洶洶的堵在帳篷口,邵正成看到它一愣。
邵正成對這種精緻的娃娃可沒啥愛好,每次看見金童說話都有一種看鬼片的詭異感覺。
金童臉色不善的擋在門口,邵正成小心翼翼的說:“金管家,能不能讓一讓?”
外邊的風聲雨聲挺大,邵正成說話的聲音不得不提高一些,要不然根本就傳不遠。
這讓金童覺得不快,它繃著臉說:“吳大人正在修煉,請勿靠近。”
邵正成討好的笑笑:“我不打攪,只是送一杯果汁。進去一下,馬上就出來。”
“那也不行。”金童鐵面無情的說。
邵正成有些為難,不過他很聰明的知道,這營地裡吳奕文老大,金童第二,自己是最低層的食物鏈位置。
他點點頭,絲毫沒有脾氣的說:“好吧,那就等奕文修煉結束。”
哪知道裡邊的吳奕文入定不深,突然開口說道:“金童,不要緊的。讓邵哥進來吧。”
金童這才怏怏不樂的讓開門口,邵正成進了帳篷,把水杯放到床墊旁邊。
“新榨的果汁,趁著新鮮喝最好。”
吳奕文笑笑,客氣的說:“多謝。”
邵正成似乎挺高興,在帳篷的角落拿起一個地墊展開,順勢躺了下來。
這地墊不大,只夠躺下卻不能翻身。不過反正都是在地面上,怎麼翻都不怕。
金童不高興的坐在五斗櫃上,用目光沖著邵正成發射怨憤。
意念默默向虛空怒吼:金仙大人,您再不回來,牆角都要被人挖走了!
它沒想著自己亂喊會不會被人聽到,這可是海島。
卻不曾想,這海島本身是一個巨大的海龜。
海龜一聽金童的怒吼。
有人竟然敢趁著臨淵不在,蠱惑他圈養的人類,這還得了?!
老龜不敢大意,臨淵可是讓他看好那人類。萬一要是被拐跑了,破壞了臨淵的大計,他這老胳膊老腿,可承擔不起!
海龜巨大的頭顱在海面下,張開巨大的嘴巴,向著海水當中噴射了一道音波。
這些天他一直在趕路,已經到達了深淵海上方,距離臨淵的洞府不遠了。
音波在水中震盪傳播,驚起無數的遊魚。
常人無法辨別的音波裡夾雜著一條消息,迅速的向著海底傳去。
深淵海底,一個巨大的海底洞穴裡,褚先正彎著唇角忙碌。
其實褚先已經煉化好了三隻斷腕,這會兒還沒回去完全是有事耽擱了。
他正在洞府裡邊佈置,打算更符合人類的居住習慣。
音波穿過來的震盪觸動了洞府門口禁制,讓褚先面上表情一凜。
老龜悶聲悶氣的大吼撞到門口傳進他的耳朵裡。
“臨淵不好啦!有人來挖你牆角,你圈養的那個人類要被拐跑了!”
這傳信內容讓褚先臉上頓時一黑,他扔下手裡邊的東西,化作一道虛影投入了海水當中。
“這風越來越大了!”
邵正成不得不提高聲音,扯著嗓子喊。
風速突然加快,拉扯著帳篷的支架發出令人不安的吱吱嘎嘎聲音,外邊的遮陽棚更是傳來被風大力拍動的聲響。
“我們轉移到山上去避一避吧!這風雨停不了,最起碼要下一個晚上。”邵正成喊道。
帳篷在強風的吹動下搖晃著,掛在頂部的鋰電燈大幅度的擺動。
吳奕文想了想,點頭說:“那好,我們先去避一避。”
他自己倒是不怕,主要是邵正成。
雖然對方看起來比他強壯,身手和抗擊風雨的能力卻沒有他強。
倆人拉開帳篷門,來到了疾風驟雨的戶外。
邵正成臉上全都是雨水,他只能用手擋在眼前,才能勉強看向遠處。
銀白色的雨水一串串,交織成厚實的紗帳,能見度特別的差。
邵正成深一腳淺一腳,很快就失去方向感。
“拉著我的手!”吳奕文吼道。
邵正成聞言伸手牢牢的抓住對方,幾乎是被吳奕文拽著向前走。
他自己能穩住身體就很不容易,沒想到吳奕文還這麼有餘力,還能拉著一個人走。
倆人在大雨當中蹣跚前進,跌跌撞撞的走了幾十米,昏暗的視線當中忽然金光一閃。
邵正成無意識的抬頭去看,就見一個穿著寬袍大袖,頭戴華美髮冠,仙氣四溢的俊朗男子踏著風雨乘風破浪而來。
他飛到空中,飄飛的雨滴碰都碰不到他一下。一個無形的金色氣罩,讓雨滴在他的身周彈得飛濺。
雨幕當中,金光折射,給他蒙上一層聖潔的光暈。
只可惜這位神仙人物,臉上的表情很不友善,臉色幾乎是黑的。
那一臉的風雨欲來,就跟發現自家的媳婦被流氓拐走一樣。
“你要跟著這個人去哪?!”
這聲音就好像閃電一樣,直接劈了進來。
仙人含怒的聲音,即使是無意識的,也讓邵正成受不了的一暈。
吳奕文絲毫不受影響,見到這個突然出現神仙般的人物,臉上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
“褚哥,你回來了啊!”
那笑容燦爛而美好,讓從側面看到的邵正成為之動容不已。
原來,吳奕文並不是個對感情毫無所感的人。
他也能露出這麼讓人怦然心跳的笑容。
只可惜,讓他這麼笑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是他。
邵正成腦袋裡邊閃過這樣的念頭,隨後如釋重負的陷入了黑暗當中。
☆、第71章 料理了
同樣也是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表情的吳奕文,褚先一下子愣了。原先滿滿的一管怒氣值,就跟遭遇了暴擊一樣,唰的下去了一半。
褚先閃了神地愣了片刻,等回過神來以後,也沒辦法繼續剛才怒火中燒的情緒。
他不自在的移開了下視線,隨後覺得不對,又把眼神盯在吳奕文的臉上。
臉色還是不怎麼好,語氣卻平緩了許多:“你跟這個凡人這是要幹什麼?去哪裡?”
剛才看到褚先突然出現太過驚喜,吳奕文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剛才喊了什麼。
這會兒聽清楚問句,才回道:“風雨太大了,帳篷那邊不安全。我們是想要到半山腰那邊去避一避。”
聽了吳奕文的話,褚先又覺得生氣起來。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讓你就住在營地不要亂跑嗎?”
這回吳奕文是清楚的看見對方不高興了,不過他卻覺得很莫名其妙。
“什麼?你什麼時候跟我說了?”
褚先更氣,嘴巴張了張,剛想說他走的時候。
隨後一想,不對啊!
那個時候正趕上吳奕文對他特別冷淡,晚上那會兒褚先沒敢露面,直接躲避到離開位置。
所以他的這句話,根本就沒有機會跟對方說!
現在想想,堂堂一個金仙,竟然還有這麼慫的時候。褚先脫離當時的情景,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到底是怕啥來著?
想不起來了。
糾結了一瞬,褚先把這想不透的問題先放下。
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褚先不好意思跟吳奕文說,他忘了告訴他。就直接拉著對方的手腕,輕輕一帶,倆人眨眼就回到了營地帳篷附近。
“你仔細看看,這營地的帳篷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褚先說。
吳奕文疑惑的看了看他,才扭頭向著營地望去。
剛才那會兒讓邵正成的緊張感染,吳奕文出來之後也沒有多加觀察,倆人直接就沖進了雨幕當中。
這會兒在褚先的護持之下,雨水被金色的氣罩隔絕,一股暖暖的氣流溫暖著他的身體。
外邊急風暴雨,裡邊卻是風平浪靜。這種強烈的反差下帶來的安全感,讓讓吳奕文內心很踏實。
享受了一下這獨特的氣氛,吳奕文才收斂心神認真的觀察。
有了褚先的提醒,吳奕文很快就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他驚訝地叫了一聲:“奇怪!怎麼帳篷底是沒有風的?”
他看到的情景真的很神奇。
帳篷的上部在風雨中搖晃著,而下邊固定底部的幾個地釘和固定繩索紋絲不動,壓根就不受風雨的影響。
褚先用一種盡在掌握中的語氣說:“我在營地施了法術。風雨越強,帳篷反而會越加的牢靠。現在只是普通的暴風雨,真的要遇到颱風天,法術遇強更強,整個帳篷都會被籠罩在其中。”
之所以在帳篷裡邊聽得動靜嚇人,就是因為這個遇強則強的設定。
褚先不知道自己離開期間會遇到幾次變天,擔心法術的法力不夠支撐到他回來。
法術法力的輸出是根據風雨的強度來判斷的,絕對不會出現讓風把帳篷吹跑的情況,不過就是聲響大一些罷了。
吳奕文心情複雜,之前想到過褚先可能會有這麼特別的安排,沒想到還真的是有。
他對褚先說:“抱歉,我應該相信你。”
他說得是那麼認真,褚先頓時就沒辦法再對吳奕文生氣了。
“不,都是我走之前忘了提醒你一聲。”褚先聲音低沉的說。
倆人四目相對,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忙碌的跟著跑出來,又跟著跑回來,始終被無視徹底的金童蹲在帳篷的遮陽棚下縮成一團,避雨。
只有它一個人還記得可憐的被扔在半道上的邵正成嗎?
金童搖頭晃腦,一邊甩著腦袋上的雨水,一邊唏噓:“真是作孽啊。”
等吳奕文覺得不對,想起還少了一個人,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吳奕文驚呼一聲,想要再次沖進雨中把邵正成拖回來。
褚先不悅的制止了他:“你別去,這麼大的風雨,當心著涼。”
對這個不知道怎麼冒出來的人類,剛才對吳奕文動手動腳(大霧),金仙大人還是很不高興。
所以只是簡單的掐了個法訣,邵正成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拖著回了營地。
看到邵正成身上穿得吳奕文的衣服,褚先皺了皺眉毛。
邵正成在雨水當中淋了好久,又滾滿了泥沙,形容很是狼狽。
“得趕緊幫他把衣服換掉。”吳奕文沒有發現褚先的不對,好歹相處了三個星期,也不能放著邵正成這樣不管。
褚先淺色的眼珠當中暗光一閃,邵正成整個人消失不見了。
吳奕文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不見了?!”他不解的抬頭,就見褚先一臉平靜的看著他。他頓了頓,問:“是你做了什麼嗎?”
褚先點頭說:“他不屬於這裡,繼續待在這裡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我送他回到人類那邊去了。”
吳奕文這才明白,他“哦”了一聲之後,就沉默了下來,表情很落寞的樣子。
這讓褚先很在意,他揮了揮手,遮陽棚裡邊淋漓的雨水和濕氣頓時一掃而空。
跟被金色氣罩籠罩住一樣,一股暖暖的氣流讓溫度迅速的提升。
吳奕文有些鎖緊的眉頭隨著周圍環境變得適宜而鬆開,有些緊繃的肩膀也放鬆了。
“坐下,休息一會。”褚先說。
椅子和餐桌全都幹了,吳奕文折騰了一會兒,雖然身體上不累,精神上卻有些疲憊。
他坐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躲在帳篷角落的金童偷偷地往這邊蹭,想要蹭暖氣把自己身體烘乾一點。
褚先瞥了它一眼,金童頓時一僵,腦袋垂下去,做出一個“我有罪,我錯了”的樣子。
褚先沒說話,只是揮揮手,金童身上頓時幹了。金童如蒙大赦,不用褚先再出聲,趕忙滾了。
吳奕文眼睛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見金童跑進了帳篷,想起來什麼的說:“金童,幫我把果汁端出來。”
正邁著小手小腳的金童頓時就跟被按下了定格鍵一樣,停住了。
金童腦袋一頓一頓,好像機器人生了鏽,透著嘎吱嘎吱的聲音,慢慢的把頭扭過來。
那張精緻俊美的小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五斗櫃上的那個、那個果汁嗎?”
媽呀!那可是邵正成獻殷勤給吳大人榨的啊。
金仙大人回來二話不說,直接就把邵正成給料理了,吳大人還一點沒發覺異常。
他這要是把邵正成榨的果汁端過去,金仙大人會不會把他大卸八塊?
“對,就是那個果汁。”吳奕文有點困惑的看著金童,這是進水進的太厲害,軸了?怎麼動作這麼僵硬?
金童戰戰兢兢的用眼睛偷偷的觀察了一下褚先。
褚先眉毛一挑,說:“怎麼?吳大人的話你都敢不聽了嗎?”
金仙大人語氣裡單純的不悅,竟然也讓人偶生出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倖。
太好了,金仙大人不知道這回事!
金童趕忙說:“小妖不敢!”
然後動作利索的把果汁端出來,放到餐桌上。
吳奕文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褚先看著他把一杯果汁喝完,說:“你應該還沒有吃晚飯吧?餓不餓?”
吳奕文搖頭,他笑著說:“今天我動手,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吳奕文要為他做飯。
光是這一點,就讓褚先覺得心情不錯。
“好啊,我來幫忙。”褚先站起身,挽起袖子。
他可是嚴格按照攻略上來做的,對於一切能增進感情的機會都不放過。
這倆人氣氛莫名的好,被直接扔到幾百公里之外的邵正成嗆了一口水,醒了過來。
一睜眼,他就嚇傻了。
怎麼回事,他不過是眼睛一閉,一睜就從下著大雨的海島上跑到了一片無雨的海面上?
邵正成擺動起來胳膊和腿,在海水當中劃動。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他穿著自己那身有點破的衣服,上身套著一件橘紅色的救生衣。
這一身,正是他落海的時候的穿著。
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壓根就沒有一點島嶼的樣子。
那海島呢?一瞬間沉沒了?
還是這一切只不過是他做得一場美夢,他根本就沒有飄到海島上被人給救了。
就在邵正成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時候,腦袋上方忽然飛過去一架飛機。
邵正成被人給救了起來。
還是被專門搜救南遠188號倖存者的隊伍給救的。
那架飛機,就屬於搜救編隊,是附近從一艘航空母艦上出發的,專門在搜救海域上尋找。
那麼多天過去,其實人們已經不抱著希望了。
這會兒尋找,只不過是為了能夠打撈到南遠188號漁船的殘片和罹難者的用品。
畢竟這次出事的是一艘千噸級的遠洋捕撈船,遇難人數有二十多個,算是近年來比較大的一次海難事故。
誰也沒想到,在事故過去二十多天,竟然能辦邵正成這個船東給救了上來。
這件事情,立刻被航母上的長官給壓了下來。沒有對外向媒體通報,反而是第一時間通知了特殊事件快速反應部隊。
☆、第72章 驚愕
剛開始的時候,邵正成整個人都是懵的。
被救固然驚喜萬分,可是不能掩蓋之前一睜眼的功夫人就莫名其妙的從一個海島上跑到另外一塊海域上的驚愕。
得到航母長官的報告,內陸立刻派遣直升飛機送來了一個醫療專家組,前來給邵正成進行檢查和治療。
驚魂未定的邵正成看到這些穿著白大褂的人倍感親切,很配合的進行治療和問話。
漸漸地,他的大概遭遇就被拼湊了起來。
藏在醫療專家組裡以醫生的身份過來的情報部門人員,梳理出來了一個讓人驚訝事情脈絡。
邵正成作為海難受害者,落入海中漂泊。力竭死亡之前,飄到了一個海島附近,被正好在海島上避居的年輕人給救了。
在和那個年輕人一塊生活了三個星期之後,有天突然遭遇暴風雨。在他們向著地勢較高的地方轉移避難的時候,出現了一個人。然後邵正成表示他就陷入了昏迷,等到醒過來之後已經在海上了。
邵正成沒有對別人說那個年輕人是個修行者,也沒有說那個突然出現的人看起來好像是個神仙一樣的人物。
畢竟他跟吳奕文有相處一段時間的交情,知道對方不是喜歡出風頭的性格。
而那個踏著風雨,破浪而來的男人怎麼看怎麼不同尋常。
只是他以為自己不說,這些人就看不到異常之處。
等到被人反復詢問那個海島的情況,邵正成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這個時候已經晚了。
徐暉乘坐第二架直升機趕來,一抵達都顧不上跟航母上的最高長官寒暄,就直接跑到邵正成的病房裡。
“你能詳細的描述一下那個海島的情景嗎?”徐暉一臉嚴肅。
他身上的氣息更加的深沉厚重,透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淩厲氣勢。
這樣的威壓邵正成根本就應付不了。
他蒼白著臉色,無力地說:“該說的我都已經都說了,你可以看看他們做的記錄。”
徐暉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不,我確定你一定忘記了什麼沒有說。你仔細的想一想。”
邵正成搖了搖頭:“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我很肯定。”
徐暉銳利的目光就那麼看著邵正成,壓力漸增。儘管邵正成心中很忐忑,卻硬是盯著對方的目光,不說話。
片刻後,徐暉率先放棄了。
他挪開視線,歎了一口氣:“邵先生,有些狀況你不知道內情。不是我非要逼迫你,而是國家到了不得不獲得這個海島一切資料的危機時刻。”
邵正成眉心動了動,似乎很不以為然。
徐暉說:“看來邵先生不太相信。”他扭身對身後的助手抬起手,對方遞給他一個資料夾。徐暉把資料夾打開,給了邵正成。
“這是根據當時的天氣情況,海浪、洋流的運動方向推算出來的大概範圍。你可以自己親眼的看一看,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海島!”
邵正成接過資料夾還不明白,等到徐暉說完這話,人都愣了。
他低頭仔細的看了看文件。
前邊是資料圖形分析,有海洋洋流運動圖,海浪運動土,天氣和風力變化表。最後邊一頁,是一個用網格圖形覆蓋著的海洋衛星照片,在那一塊只有汪洋一片,根本就沒有島嶼。
別說島嶼了,就連島礁也沒有一個!
邵正成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的慘白,額頭上開始簌簌的冒汗。
“不可能!難道你要說那一切都是我的幻覺嗎?!”他抬頭沖著徐暉吼道。
徐暉冰冷地說:“不,我沒有說你產生幻覺。只是想要告訴你,你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海島。而你見到人,也不一定就真的是人!”
之前詭異的遭遇,再加上徐暉的證據,讓邵正成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崩潰了。
再後來,幾乎是徐暉問什麼,邵正成說什麼。
邵正成汗如雨下,幾乎虛脫的靠在病床上,他疲憊的閉著眼睛。
問詢完畢,徐暉並沒有離開,反而是低聲跟身邊的副手說著什麼。
沒有徐暉的連番刺激,從巨大的打擊當中緩過神來,邵正成擺脫了心境失守的狀態。
他皺著眉頭睜開眼,看著門口的徐暉。
“那個海島怎麼回事我不知道。我跟救了我的吳奕文相處的時間不短,我敢肯定,他真的是人!”他說。
徐暉跟副手打了一個手勢,對方抱著公事包出去了。
徐暉走了過來,坐在邵正成病床邊的椅子上。
這會兒,他身上那咄咄逼人的姿態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雖然有點難以親近,卻很平和的感覺。
邵正成卻不敢放鬆,眼前的這個人太可怕了。
儘管吳奕文可能不是人的事情給了邵正成巨大的衝擊,可是無論如何,吳奕文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震驚褪去,邵正成剩下的只有對吳奕文的擔心了。
被這個可怕的傢伙盯上了,誰知道吳奕文會不會被抓住切片?
徐暉平靜地說:“我知道,吳奕文是人類不錯。”
“什麼?你知道?那怎麼?!”邵正成吃驚。
徐暉說:“我說的不是吳奕文,而是最後出現的那個人。你之所以瞬間從海島挪移到幾百公里外的海域,只有可能是這個人做的。”
邵正成冷靜了些,他點點頭:“我也是這麼猜的。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人嗎?”
徐暉眉頭一下緊皺,眉心的刻印更加的深刻。
他一回想跟褚先面對面的那一次,就忍不住心有餘悸。
“是的。”
“他是什麼人?”
“我想,他很有可能是個仙。”
不亞於平地起驚雷,邵正成一下子從病床上彈了起來,他錯愕的瞪著徐暉:“你說什麼?他是個啥?!”
他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沒有聽錯,他是個仙人。”徐暉面無表情的又重複了一遍。
邵正成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徐暉發傻。
抬手就要抹削他的記憶,輕而易舉的損毀他祖上流傳下來的法寶。徐暉認為世間沒有可能有這麼強大的人類修士是他不認識的。
所以,根據靈橋再通的情況判斷,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褚先是個從天境過來的仙人。
之前徐暉跟邵正成說,國家正處在危機時刻,並不是為了咋呼邵正成。
而是事實確實如此。
迫於壓力,國家上層不得不解封徐暉彙報的內容。通報給各部門高層的結果,就是被間諜竊取之後,傳遞到其他國家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了靈橋這個造成天地巨變的誘因作為具體的條件,科學院很快的就推算出來了氣象演變結果。
夏天驟降暴雨,冬天還有可能形成巨大雪災。等到第二年海上風力更強,海對岸的M國將要遭遇強所未有颶風襲擊。第三年才是重頭戲,一開春就是接連不斷的降雪,氣候反常,堪比直接進入小冰河時期。
這個結果一出來,所有知道內情的國家領導都驚呆了。
華國的高層領導們聚在一起開會,領導人拍著桌子要求要立刻想辦法停止這一切的變化。
根源很明顯的就在那裡擺著,不就是因為靈橋嗎?既然它能斷絕一次,就能斷絕第二次。
他們不是有修士嘛,就讓人類修士把靈橋再炸掉好了。
不得不說,不瞭解仙人底細的領導人這主意,讓參加會議的徐暉覺得天真地可怕。
就在國內的修士們陷入要被充作人形火箭,攜帶核彈上天的壓力當中,隔著半個地球的Y國科學家們的最新研究成果挽救了他們。
國內的科研條件所限,只推演到了第三年,Y國科學家們則推算到了更久遠的時間。
雖然堪比小冰河時期的寒冷讓人覺得可怕,可是這股冷氣流結束之後,全球一直持續變暖的趨勢將得到遏制。
甚至從次年開始,溫度會逐步降低,先是從海洋溫度,再接著是極地冰川的緩慢開始恢復,最後影響到大氣層反射……
這是一個聯鎖而複雜的演變過程,並不是只有破壞的部分。
總體來說,利大於弊。
用三年的短暫痛苦,換取連續一百多年工業發展對環境的破壞。當這一切結束,他們居住的世界,將重現百年前的氣候環境。
拿到這份讓人覺得能夠接受的報告,大部分的國家表示順其自然。這當中,卻不包含華國政府。
只是天災**還可以忍受,讓政府的領導們沒有辦法接受的是,那些跨境而來,高高在上的仙人。
好不容易推翻了頭上三座大山,建立了新的國家。現在可能讓他們接受,要在自己的腦袋上填一個壓迫。
別的國家那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讓他們腦袋上頂一個祖宗試試。
如果只是單純的供起來還好,最怕的是宗教再次崛起,影響到政府對國家的控制。
因為這個不樂意的緣故,華國和其他國家站在不同的立場。這下可好,其他國家,尤其是海對岸的M國趁機興風作浪,借此機會對政府施壓。
M國對靈橋的興趣很大,對華國那些神仙傳說故事興趣更大。想方設法的要獲取各方面的資料。
因為壓力太大,華國公佈了一些能公佈的老資料。除了能公開的,也在盡一切努力搜集新資料。
徐暉這次前來,就是因為邵正成遭遇事件的地點敏感。他感覺,很有可能那個海島跟南海海妖有關係。
卻沒有想到,會再次聽到吳奕文跟褚先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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