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高度不再，蘇貞昌不漲反跌
《美麗島電子報》最新的2018新北市長選舉民調，蘇貞昌以23.6％：41.7％的懸殊比例，大幅落後國民黨的新北市長候選人侯友宜。
在《美麗島電子報》今年一月所做的民調中，蘇貞昌是以41.7％：41.5％，小贏侯友宜0.2％。一般正常的情況下，參選人獲得提名、正式宣布參選，民調應該都會因為正面消息有所提升。但短短5個月的時間，侯友宜的支持度微幅上升0.2％，蘇貞昌卻狂洩了18.1％。如今蘇貞昌的支持度，已經和他的大弟子吳秉叡相去不遠。（一月的民調中，吳秉叡對上侯友宜是18.4％：58.8％。）
過去這5個月，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拔管、吳茂昆擔任教長又去職、八百壯士抗爭爆發流血衝突、邦交國斷交、多次小規模跳電、吳音寧風波、香蕉風波、民進黨提名姚文智參選北市、政院聲稱人民平均所得近六萬、乃至最近的吸管珍奶風波、七月即將上路的年金改革等等…。各事件對民進黨的選情有利有弊，但仍以負面的居多。至於何者的影響最大，各方的解讀不盡相同。
有論者認為是，柯P和白色力量的外溢效應，重創了蘇貞昌的選情。柯P在全國都有一定的支持度，尤其年輕人的支持度，藍綠都望塵莫及。民進黨與柯文哲為敵，一定多少會傷及自己的選情。但柯P之外是否仍有所謂的「白色力量」卻值得懷疑。
所謂的「白色力量」，多半是指太陽花運動以來，一股藍綠之外的社會支持力量。意味著社會上仍有一定的人，對於素人、跳脫藍綠、非典型政治人物有高度支持，而且這種支持並不限定於柯P，還可以轉移到其他的人、黨、政治團體之上。
但民進黨執政以來，包括環保署副署長詹順貴、北農總經理吳音寧的表現，都一再打破外界對「白色力量」的想像。從各種民調上也可以看到，時代力量的支持度跟聲量越來越低，已經被民進黨邊緣化，更遑論社民黨之流。
如今的「白色力量」與柯文哲，其實已經合而為一，除了對柯文哲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的白色力量。放眼整個社會，只有柯文哲一個不太素的「素人」，享有高支持度；其餘的「素人」都不會因為「素」而有任何加分，社會也沒有太多的期待。
正因柯文哲之外，並無所謂的「白色力量」，民進黨才要在這次選舉，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殲滅柯文哲。
如果用「理想」跟「麵包」來做比喻，從太陽花到蔡英文政府執政的前段，鐘擺一直在理想的那一邊，包括國道收費員爭議、華航空服員罷工，都得到社會高度的支持。但在《勞基法》二修之後，「理想」破滅，鐘擺就逐漸擺向「麵包」，支持核電比例創新高，支持台獨比例創新低、支持統一比例創新高（註：《遠見雜誌》「2018台灣民心動向大調查」），都是明證。
民進黨與柯P分道揚鑣，多少會影響綠營的選情。但《美麗島電子報》的民調顯示，蘇貞昌無論是在各個年齡層、各個教育程度、各個議員選區的支持度都同步大幅衰退，並沒有出現年紀越輕、教育程度越高，就衰退越多的狀況。柯文哲的外溢效應似乎並非是影響蘇貞昌選情的最主要因素。
但民進黨與柯文哲分道揚鑣、自提姚文智，的確是影響蘇貞昌選情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對比一月跟六月的兩次民調，我們可以發現幾個重點：
一、在一月的民調中，蘇貞昌得到69.8％泛綠支持者的支持、侯友宜則獲得79.0％泛藍的支持；到了六月，泛綠對蘇貞昌的支持小幅增加到70.9％、侯友宜則得到85.5％泛藍的支持。顯示深藍、深綠對於侯友宜、蘇貞昌的支持都還算穩固，沒有太大的變化。
二、在一月的調查中，不投票與未回答的受訪者比例，分別只有8.3％、8.5％；但到了六月的調查，不投票增為13.2％、未明確回答增為21.6％。在一月時，藍綠已經高度歸隊，但到六月卻反而鬆動了。
三、在一月的民調中，表態政黨傾向是民進黨的受訪者有20.1％、泛綠有29.4％，但在六月的民調中，兩者分別降到14.3％、21.2％。相反的，表態是國民黨跟泛藍的受訪者，一月是22.2％、29.4％，六月則是22.0％、28.3％，兩次的比例大致相仿。顯示綠營的支持者羞於表態，但藍營支持者仍相對堅定。
我認為除了北市之外，今年多數縣市長的選舉，仍不脫傳統的藍綠格局。綠營跟藍營的核心，對於侯友宜、蘇貞昌的支持都相當穩固。蘇貞昌的民調下滑，來自於綠營支持者表態率降低，這自然和中央執政不利的包袱有關。
在一月民調時，民進黨看似會與柯文哲合作。在民進黨可能不會提名北市候選人的情況下，新北市長就成為全國綠營的領頭羊，新北市就是藍綠決戰的最重要灘頭堡。
但是當民進黨決定北市要提自己人之後，所有的焦點就轉移到了柯文哲跟民進黨的關係，新北市立刻就失去原本的戰略高度。尤其民進黨最後提名的是不太強的姚文智，更讓人覺得並無爭勝的決心，原本柯蘇聯手、雙北共贏的想像，一夕破滅，以致原本已經歸隊的綠營支持者，又重新鬆動。
新北市鄰近北市，跟北市基本上是同一個生活圈，選情受北市的影響較大、變化也較為複雜。從長遠的政治計算角度出發，民進黨與柯文哲分道揚鑣，到底是對是錯，其實很難驟下定論。
但由於中央執政不力，類似這樣「藍營高度集結、綠營鬆散不表態」的狀況，絕對不只新北市一地。原本民進黨秘書長洪耀福所說的「要讓國民黨再輸一次，反改革力量才會死心」，已經不可能成為今年選舉的主訴求。蔡英文和民進黨如果不思考如何有效凝聚綠營支持者，整天只在香蕉皮、吳音寧身上打轉，年底的選舉結果恐怕會比想像中還糟。
【作者 單厚之／新聞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