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鄙人不才,曾經在90 分鐘內連續拔掉兩枚智齒,其過程如同上刑。

有必要向大家科普一些基礎知識,所以先簡單把智齒為什麼要拔介紹一下。智齒可分為四種類型:普通智齒、阻生齒、橫向阻生齒、橫向阻生齒加阻生齒。

機智的你也許猜到了,我的智齒屬於最後那種情況。雞群里的戰鬥機,霸氣中的霸王色,智齒里的畸形種,噩夢中的地獄級。

我是一個智者千慮的人,曾經提前向做過拔牙手術的前輩請教了拔牙的知識,他當時是這麼說的:「拔牙很簡單,10 分鐘,50 塊錢,一點都不痛!」但醫生嚴峻的表情讓我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你帶了多少錢?」

「200 元。」

「不夠,再拿2000 元來。」

「好的,大夫。」

「還有兩個小時就下班了,手術做不完,你下周再來吧。這幾天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過了下周就沒機會了。」

「大夫?!」

其實大夫只是逗我玩,剛拔完牙當然好幾天不能好好吃東西啊!

於是,又過了幾天,等到大夫當班的時候我再次來到醫院。只見大夫已經披掛整齊,正磨刀面向我,同時還在跟旁邊的助理鄭重交代:「這個手術難度很大,完事之前天塌了也別叫我。」

「醫」為刀俎,我為魚肉

一番準備後我躺到了手術台,打完麻藥,大夫首先要把阻生齒所在的牙床用刀切開——我的智齒沒有鑽出牙床,是被牙床包在裡面的,所以必須先把牙床割開,把智齒露出來才能進行手術。

助理在旁邊拿一把鉗子把割開的刀口翻開暴露出智齒,然後醫生拿出一把電鑽在智齒上鑽孔,醫生對我說:「你不要緊張,這只是常規操作。」

鑽好孔後,再用一根撬棍把牙齒撬碎。但撬不動怎麼辦?沒關係,還可以上錘子!

一個助理死死地扶住我的頭,大夫則拿起錘子賣力地向撬棍砸了過來。如果實在砸不動,大夫還會再次拿出電鑽另外打孔以方便破碎,隨著鑽頭的高速旋轉,我嘴裡流出的鮮血如雨霧般向外噴射,濺了大夫一身。

當然做過牙科手術的人應該都知道,手術時會有一個細水管掛在嘴裡,水管下面連接著一台小水泵,可以隨時將流出來的血吸走。

即使如此,醫生和助理的身上依然跟恐怖片一樣,可以直接去扮演喪屍的那種。

終於,在手術進行到70 分鐘的時候,醫生滿意地宣布手術做完了。

我喜極而泣。他隨後補刀道:「第一顆牙拔完了,還有第二顆。」

醫生很體貼地問我要不要繼續,我本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原則,咬著牙決定繼續。

醫生讚揚了我的勇氣,再次打麻藥,重新開始手術。好在這顆智齒只是普通阻生齒,相對來說好操作得多,只用10 分鐘就結束了。兩顆牙加上縫線總共耗時90 分鐘。

在這90 分鐘的時間裡,我全身的肌肉都在緊繃狀態,好像沒人按著就會跟彈簧一樣蹦起來。

但同時我又要拼命抑制所有的應激動作以方便醫生手術,在最後半個小時裡,身體明明已經很勞累了,但只要醫生操作電鑽,拿起撬棍,我的身體就會本能地持續緊張,肌肉就會持續繃緊,再如何試圖放鬆也無濟於事。

而且麻藥是有效用時間的,哪怕我和醫生都已經十分疲憊了也不能停下休息,否則麻藥就需要反覆注射。

所以要不是這兩顆牙恰好在一起可以一窩端,我和醫生都不願意如此大動干戈。

遇醫「重生」,我很幸運

下手術台的瞬間,我深深感受到了重新做人的喜悅,同時發現身上幾乎被汗水浸濕,蓋在身上的襯布也被抓破了。但醫生和助理顯然不比我好多少,都是一副全身大汗的樣子。每個人的後背都掛著深深的汗跡。

我用模糊不清的口齒向醫生和助理真誠地道謝,而醫生也很有成就感地擺擺手,十分大方地免去了第二顆牙的拔牙費用。

最終消費:1300 元整。

當晚在家,麻藥徹底失效,我的臉腫成了豬頭,感覺左半邊臉里塞進了一個簡併態的秤砣。嘴裡每隔十幾分鐘就需要吐出滿口鮮血(這是晚上了,但剛拔完牙是不能吐血的,因為吐血時的嘬吸動作會把止血藥揭開)。

睡一覺第二天醒來才發現嘴裡鼓鼓囊囊,趕快跑到衛生間對著馬桶張嘴,把馬桶吐得好像分屍現場。

直到三天以後才能比較順利地吃下東西和刷牙,疼痛也不那麼嚴重了。

手術肯定不可能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情,但仍然很有必要。

如開頭所述,智齒除了干擾旁邊的牙齒生長,還會擠壓頜骨增加下巴脫臼的風險,我手術前把嘴張大到一定程度會聽到關節那裡咔吧一聲,好像開始脫開的感覺。

而且智齒非常容易發炎,只要身體稍微有點上火就會牙床腫脹疼痛。所以雖然手術很艱巨,但還是非常顯著地提高了我的生活質量。

後來,在我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忽悠我「10分鐘,50 塊錢」的人打了一頓!

由此可見,醫生之所以不讓你一次性把智齒都拔了,只是因為怕你太痛了!